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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节

    名士 作者:雾十

    第49节

    故事的历史因素是王爷们处心积虑要造反,这就和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却是从文人圈烧开的。

    这很好理解,大部分起义啊改革呀什么的,都是先从喊口号开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看上去都和卫玠一样弱弱哒,但他们却因为手中那杆可杀人的笔,总会身先士卒,带头闹事。无论如何,都要先在道德制高点上取得优势,这就是中国的战争。

    在魏晋这个清谈之风盛行的年代,文人间的口诛笔伐尤甚。

    若卫玠醒着,作为清谈界的一个标杆,卫玠肯定是要被逼着站队的,在局势不甚明朗的时候轻易下场的结果,就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幸好,卫玠没醒。

    其实说这次是文人闹事,也不算太准确,应该是佛道相争,是宗教信仰问题。比文人闹事更可怕。

    在卫玠小的时候,他就介绍过的,在汉朝时期传入中原的佛教,在魏晋的时候远还没有后世那般世界三大宗教的强势地位,它和中原本土稀松平常的其他教派没什么区别,顶多是信它的人多了一些。佛教自己本身也在积极转型,适应着中国市场,依附道教,利用玄学,包装了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佛教出来,顺利打入了魏晋世家扎堆的顶级社交圈。

    不得不说,佛教的这一步改革是十分成功的,也许有心,也许无意,但是确确实实是由卫玠这个救世主、卫熠等世家女的替身僧的几个事件,佛教把它牢牢的和晋朝的统治阶级绑定在了一起,甚至事关到了国运。

    风风雨雨这些年,晋朝虽然也有波折,但总体来说还是在曲折中进步的,坏事有,但好事更多。

    百姓安居乐业,感念朝廷仁政的恩德,顺便的也会说一句白马寺,提一下净检法师,无形中就一点点拔高了佛教本就已经很高的地位。

    佛教的一点点兴起,自然而然引起了本土道教的警惕与不满。

    这是很容易想象的到的,宗教和商人打开门做生意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百姓就那么多,市场就这么大,像王氏那样哪家神佛都不落下的壕,毕竟还在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捐了这家,就信不了那家。

    在卫玠所在的现代,哪怕是一个宗教一个派别之间不同的两个教堂,都会因为拉拢土豪信民而产生竞争与纠纷。更不用说如今是不同的两个宗教,出自两个不同的国家。

    道家看佛教有越来越受到上层接受的意思,怎么可能不着急?

    事实上,佛道的恩怨,最早在东汉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迦摄摩腾与诸道士论难。三国时期,七步成诗的曹植,写了一篇《辩道论》,来批判神仙学说的诈妄。

    对于现代人来说,已经没多少人知道这些了。

    但在现代的网络上,但凡看过洪荒流的人,肯定不会不知道“老子化胡”这个东西。这其实不是里编纂出来的说法,而是实打实的历史上佛道之争的体现。

    有趣的是,“老子化胡”这个典故,就发生在晋惠帝时期。

    也就是卫玠此时此刻所正在面对的特殊阶段。

    当王济说出“老子化胡”四个字的时候,卫玠差点以为他舅舅被谁穿了,又或者他舅舅也得到了什么现代的金手指。

    幸好,卫玠没心直口快,他耐心的听王济说了下去,才发现这是又一个历史事件点的触发。

    晋惠帝时期,天师道(道教)祭酒王浮,经常会与与沙门(佛教术语)的名僧帛远,发生冲突,为争邪正,隔空嘴仗,结果输赢各半。王浮气不过,多年后的今天,终于憋了个大招——他写了《化胡经》一卷,讲述道教的老子变成佛陀,去教化胡人的故事。目的就是为了诽谤佛教,说你们来源于我们。

    此书一出,立时卷起了洪水滔天。

    把本就莫测不断的佛教和道教,对立在了镜子的两边。为了信仰而战,总是激烈又血腥。

    由于这次的佛道之争是从一本书开始的,在最初期大家都没预料到结果会如此血腥的时候,一些不明所以的风流名士,稀里糊涂的也就下了场,单从文学和玄学的角度就事论事。结果,彻底捅了马蜂窝。矛盾升级,冲突不断。名士学子纷纷站队。

    王济想想京中那摊子破事就头疼,他本人其实是没有什么信仰的,如果一定要说信,他大概是信自己,所以他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争执的面红耳赤,他不是说着两个宗教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那些狂信徒,不论是道教信徒,还是佛教信徒,都傻透了。

    “宗教信仰,约束的是自己,不是别人。”卫玠想起了他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强塞安利,逼着别人相信自己相信的,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对!”王济一激动,忘记了自己的伤,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然后就是嗷的一声惨叫,太特么疼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家小娘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当浮一大白,“信什么不是信呢?只要不是害人害己,那就随百姓们自己高兴嘛。大家有信的自由,也有不信的自由。不是说不信你了这个,那别的教派就都是歪理邪说。”

    但偏偏京中的那些人就是不明白,被有心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反而不管他们顶头上司(佛祖和老子)乐意不乐意,顶着他们的头衔就打了个不亦乐乎。

    信佛教的自然支持佛教,推崇老子道教的自然支持道教,这其实本无可厚非。但要命的是有,还有一种论点也应运而生——在国家面前,没有教派之争,只有国家之别,无论如何本土的就是比国外的强!

    魏晋时期和总觉得国外的月亮圆的现代大环境是截然不同的,魏晋人打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哪怕被挫骨扬灰也不会低头的民族骄傲,他们发自真心的觉得自己国家的东西就是好,胡人就是糟。

    说实话,卫玠没觉得这么想有什么错的。

    但……凡是都不能太极端。本来只是一腔爱国之情,却被一起子小人断章取义,念歪了好经,蛊惑着头脑发热的年轻学子越走越极端。他们表示,你信佛教,就是不爱国。

    这就很要命了,对吧?

    因为大多数僧人,都是本国人啊,怎么可能有本国人不爱自己的国家呢?

    僧人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于是,真正的大人物纷纷下场了,争论的点还是佛道,却没有人能够看到这背后真正被有心人利用了的隐患。

    事情就这样越吵越不对劲儿,如今已经演变成了,皇帝偏向佛教,就是卖国。

    “卖你麻痹啊,就二郎(晋惠帝)那脑子,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宗教信仰都不一定呢。”王济越说越激动,他本来没打算现在就和卫玠说这些的。来之前卫老爷子还特意交待他,若卫玠醒了,要一点点告诉他京城的局势,不要急,让卫玠慢慢接受。

    结果……没刹住闸,说的有点多。

    佛道之后,就是文人吵架,再之后就是各路人马煽风点火,浑水摸鱼。过去是因为饥荒闹事,是因为民不聊生闹事,如今有钱有粮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就改成为了精神信仰闹事了。反正是一天不搞事情就不痛快。

    “你先别着急,那人到底是谁,我和你祖父事先早已经有了猜测。”王济赶忙给自己的话来了个虎头蛇尾的收尾,不想卫玠为此费神。

    卫玠其实……不费神,因为他刚好知道一个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历史告诉他的。

    “只是之前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这回好了,敌人主动送上了把柄。”王济继续,不给卫玠然和插话的余地,“只要拿到他勾结胡人的证据,就足够整死他了,没了他派人在背后撺掇,佛道之争总能想办法压下去。”

    参与者不外乎是司马家那些始终不肯消停王爷们,但也正是因为对方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不可能凭着王济或者是卫老爷子的一句话,就轻易拿下。哪怕他们已经在尽力用各种政策来限制和阻碍这些藩王的发展,但他们已经形成了气候,只能至死方休。

    楚王世子对他被画个圈圈囚起来有些年头的父王感慨:“您能在这场暴风雨里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楚王性格暴戾没脑子,又是“业内”人人都知道的作死小能手,怎么看都是一脸的炮灰相,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他,活了下来。每天有酒有肉,吃穿不愁,负责看管他的还是他的儿子,除了活动范围小了点,其实没遭什么罪,相反还挺惬意,从他为司马家急剧扩张的人口上做出的长足贡献就能看出来,他比他那些提心吊胆想造反的兄弟叔伯们可舒坦多了。

    楚王一开始被关的时候,血性未灭,也闹了一段时间。但关人就像是熬鹰,时间一长,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会歇菜。更不用说楚王还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

    只是偶尔楚王也会有点小别扭,对儿子发脾气道:“宁做刀下魂,不做门前犬!”

    同样都是晋武帝的儿子,凭什么却让一个傻子笑到最后,就因为他投胎技术好吗?

    “别人都忘记了他司马衷(晋惠帝)的底细,我却不会,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他就是个傻子,傻子,傻子!”

    楚王世子沉默的陪坐在一边,他无法感同身受父亲的憋屈,但他能够理解。真正的嫉妒,从来都不存在于地位差距很大的两个人之间,唯有两人都看见了希望,没得到的那个才会去嫉妒得到的那个,总觉得如果没有对方,就会轮到自己。这是毫无道理又荒谬的,但却是很多人都逃不开的魔障。

    陪着老爹发完疯,楚王世子这才无奈的离开了。

    贾谧跟在楚王世子身后,眼睛里有着楚王世子看不到的如古井一般的死寂,该来的始终会来,他握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将那张纸条递进了软禁楚王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局势先提这冰山一嘴,打完魏兴郡的仗,其实不是终结,回了京城事更多。

    ps:《老子化胡经》其实一直存在很大争议,不仅是内容,还包括作者到底是不是魏晋的王浮都不一定。所以,蠢作者就是这么姑且一写,亲们姑且一看,当个娱乐就好,请勿当真,爱你萌,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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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古代一百八十点都不友好:

    与此同时,魏兴郡城下的胡人,也终于要开始实施他们的离间计了。

    和拓跋六修所希望他们离间的内容十分相似。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卫玠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人心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是最难把握的吗?连卫玠和卫老爷子学的布置计划里,想让别人跟着自己的步调走,也不过是设置一个让人别无他选的可能性。可拓跋六修的计划看上去是那么的漫无边际,又毫无束缚,他是怎么做到让敌人跟着他划下的道道走?“你和他们提前商量好了吗?”

    “不是。”拓跋六修笑了,他总觉得卫玠吐槽起来的小模样很可爱,因为卫玠一般只对他吐槽,也就是说这样的卫玠只有他能看到,“我就姑且把这当做赞美收下了。”

    卫玠一本正经:“这就是赞美,你可厉害了。”

    拓跋六修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回答,分分钟红了脸,自从感情有了突破之后,卫玠的态度就主动的可怕,好像根本不知道羞涩为何物。拓跋六修当然是很喜欢这样的亲近的,只是偶尔也会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真没用卫玠说的那么好。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就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卫玠一眼就看懂了拓跋六修的内心,他们实在是太了解彼此了。

    拓跋六修的头低的更深了,像个小媳妇,但他还是用坚定的声音说:“在我眼中,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还用你说?”卫玠给了拓跋六修一个白眼,特意凑前,让拓跋六修最近距离的看到了自己的一张脸,哪怕是那么近的距离也是毫无瑕疵,肤如凝脂,白玉如雪。他又扯了扯自己宽松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和精致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粉红茱萸,“我当然是最好的,就这壳子,连我都想上了我自己。”

    拓跋六修的脸可以s血玉了:“……”下面某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起了小帐篷,鼓鼓囊囊的很有料,过了仿佛又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小帐篷才终于重新平息。

    “啧,你可这能忍,不怕憋坏了吗?”卫玠这回也终于有点害羞了,但嘴上还偏偏要逞强不饶人。

    拓跋六修忍无可忍,一把抱起卫玠,将这句软香暖玉压倒了榻上。单腿卡在卫玠的两腿之间,让卫玠充分明白了某些“凶器”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不肯图穷匕见,拓跋六修近乎咬牙对卫玠说:“你要是想再做轮椅做个十天半个月,你就说下去。”

    卫玠怂了。他就是个理论家,实战什么的,咳,他还是想回了洛阳再徐徐渐进,总感觉把第一次(不管是他的,还是拓跋六修的)交待在这么一个地方,有点亏。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卫玠从拓跋六修身上充分明白了这句话。

    所以,等拓跋六修第二次平静下来之后,卫玠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哪怕拓跋六修去抱他,也被他躲开了。

    拓跋六修没辙:“你要如何,卫宝宝?”

    “我不是宝宝!”卫玠最烦别人跟他说什么他还个宝宝,因为……“我是你的小祖宗!”

    “……好吧,小祖宗,咱们这回可以起来了吗?”拓跋六修对卫玠总是迁就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卫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卫玠伸手,大大方方:“要六修亲亲才肯起来。”

    “!”拓跋六修再也忍耐不住,低吼了一声,然后就扑到卫玠身上做了一些没有做到最后,但也已经算是不可描述范围的事情。他的大兄弟不需要卫玠亲亲,也能“起来”。

    做完之后,真的是面色红润有光泽,反正卫玠是爽到了,他还不忘继续口头花花,用手戳了戳趟在一边享受余韵的拓跋六修:“诶,你说你怎么能这么浪呢?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媳妇儿的自觉了?脸红呢?害羞呢?雅蠛蝶呢?你不能剥夺我身为丈夫的情趣,这是不人道的!”

    拓跋六修侧目卫玠,就差把“咱俩到底谁是媳妇儿”这话写在脸上,他说卫玠怎么这么、这么豪放呢,这货根本就没转变过角色来!

    卫玠正对拓跋六修的唇瓣给了一个滋滋带响的吻:“乖,媳妇儿。”

    拓跋六修彻底认命,算了,谁是谁媳妇都一样,真本事还是要看床上的表现。

    等卫玠耍够流氓(……),就轮到拓跋六修来和他继续说正事了。他对卫玠揭秘了他为什么能够那么料事如神:“有一种东西叫心理暗示,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不断加深对方对某个数字的印象,好比和人大聊特聊贝克汉姆,他在曼联的球服号码,他特殊的纹身,他的小女儿赛文之类的,力求对方加深对“7”这个数字的印象,然后再等过一会儿,在显得不那么刻意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提议说要不要来玩个猜数字的游戏。

    先让对方在1到5之间选一个数,等说完了,再反悔说,不不不,数字太小了,还是1到10吧,选个大点的。尽量咬住“大”这个发音。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对方心中想的数字会是7,当然也有可能对方会反其道行之坚决不选7,这个就要看你怎么把握和对方说话时的节奏了。不管如何,只要掌握住了技巧,肯定会心想事成。

    这就是一种很常见的的心理暗示。

    这些都是拓跋六修在现代时候跟着楼上那个博览群书的老教授学来的,好吧,并不是老教授教他的,而是老教授的书教他的。

    卫玠终于懂了:“你和胡人也玩了这么一套。”

    利用胡人在内部捉内奸的□□运动,加深了对方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不信任。而当胡人首领这么认为之后,他们也就会觉得魏兴郡的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也因此,当这些人决定要对魏兴郡使用离间计的时候,他们百分百会把苗头对准不是汉人的拓跋六修。他们会下意识的由己度人,觉得拓跋六修这个鲜卑人在汉人眼中肯定疑点重重,离间拓跋六修比离间任何人都管用。

    但是,拓跋六修对卫玠用情至深,这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要怎么解释这样的忠贞也会叛变呢?

    拓跋六修和卫玠调笑:“你想说巧不巧,这些人前不久也遇到了这样一个鲜明的矛盾例子。”

    与胡人合作的幕后之人。既想救醒卫玠,又想要围困住卫玠。这样矛盾的情绪,不正符合了他们要陷害的拓跋六修的情况吗?!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胡人想要想到一个完整的离间计划是不太可能的。人在慌乱中,编造谎言的时候,大多都会凭着大脑的本能,采用错构的形式来撒谎,也就是把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安放到其他的谎言上。

    再准确点,就是把幕后之人的故事,错构到如今离间拓跋六修的计划里。

    换言之,胡人对拓跋六修的污蔑里,很多都是真实发生的,只是故事主角换了人而已。

    拓跋六修只需要通过这些被污蔑的蛛丝马迹,在仔细辨别过真伪后,就有很大的可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叛徒。

    好比,幕后之人肯定派了细作到魏兴郡,就近时刻观察拓跋六修和王济,才好把控计划进度,对吧?

    那么,这个细作要怎么和胡人联系呢?

    拓跋六修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啊,敌人会主动告诉他们的,把这个联系的故事错构到诬陷拓跋六修的污水里,甚至拿出了一二似是而非的真正的证据,来只认拓跋六修。

    王济利用一双利眼,提炼出了真实可靠的消息,分分钟就找到了除拓跋六修以外符合条件的人。

    魏兴郡的郡守!

    其实,也就只能是他了。卫玠私下里对拓跋六修吐槽:“如果以我是主角的视角来论的话,肯定是魏兴郡的郡守有问题啊。在魏兴郡的这个地图里,因为我暂时的不良于行,地图开的根本不可能有多大,己方的出场人物就这么几个,不是他是谁?”

    对方是平阳公主的驸马家的亲戚,很容易让与阳平公主关系好的卫玠等人放下戒备,把他化为自己人。

    再加上对方表现出来的无能与无用,谁会堤防这么一个看上去无害的小人物呢?

    但也是他,能够知道很多别人所不能知道的消息。他是魏兴郡郡守,王济带卫玠来此求药,瞒着谁,也肯定不能瞒着当地的郡守。拓跋六修什么时候拿了药回城,什么时候给卫玠服下,卫玠到底醒没醒,身为郡守府的主人,郡守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仔细想想,郡守之前根本不是不敢与城外的正面肛胡人才六神无主的,而是他想拖延时间,不让王济和拓跋六修想到解围的计划。

    是个彻头彻尾的心机boy。

    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所有的阴谋诡计总会被发现,心机boy最终还是在拓跋六修的书房里被当场人赃并获。

    在城中的百姓大多还不知道拓跋六修被诬陷为叛徒的时候,故事已经反转了。

    国人好热闹的好心态就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了,当还有人信息滞后,停留在拓跋六修是不是个叛徒的讨论阶段时,他身边会立刻跳出来十个八个人一起反驳他,并留下一个“你怎么这么落后,信息量不行啊”的鄙视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个大家期待已久的人物要重新上线了!要来猜猜是谁吗?猜对没奖。ps:不是团爷,它还没那么小妖精【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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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古代一百八十一点都不友好:

    郡守面对证据确凿的现实无话可说,只能选择了最后的叫嚣:“你们以为发现我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只有一个,城外的胡人却有几万。城中守备加上全城百姓还不到一万人,你们怎么赢?到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拓跋六修全程冷漠脸。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郡守还在嘴硬,“我背后的人只要求保了卫玠,你们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拓跋六修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脾气可不好!”

    郡守不由自主的想后靠了靠,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拓跋六修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势态度,实在是太吓人了。郡守在心里安慰自己,我、我不和野蛮人计较。

    在把郡守关起来之后,卫玠在拓跋六修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是的,搀扶。卫玠最近已经在尝试着摆脱对轮椅的依赖,虽然那很难,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他不想当他回到京城的时候,还让他阿娘看到一个那么令人担忧的他。

    在回到房间之后,卫玠的复健之旅暂时告一段落。

    “比昨天多坚持了一炷香,”拓跋六修俯身蹲在轮椅前,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卫玠按摩酸软的仿佛不像是他的腿的腿,一边鼓励他,“你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我有经验。”

    只这一点点的路,卫玠其实已经除了一脑门子的汗,本就显得弱气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虽然即便如此,也没有折损这具壳子的颜值半分,还是有一种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致命魅力,惊心动魄的美。但在拓跋六修眼中,他只看到了令他格外心疼的卫玠。

    “其实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的,咱们可以慢慢来。”

    “你是多久才自己走起来的?”卫玠问。

    拓跋六修有些词穷,他恢复速度的比卫玠快很多,因为如果他不恢复,没有人会带他去看昏睡的卫玠。他只能依靠自己的那双腿,走到卫家。

    卫玠读懂了拓跋六修的沉默;“你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就像是那个至今觉得自己会笑到最后的郡守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拓跋六修忍不住笑了,凑上前亲了亲卫玠的脸颊:“他只是在咬牙死撑而已。”

    郡守想不死撑也不行,他明着里最大的靠山,是性格和善的平阳公主和低调的平阳驸马,一旦他背叛公主驸马,投奔了别的王爷,和公主的亲哥哥(晋惠帝)作对的消息传出,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公主和驸马。平日里看着再好脾气的人,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当圣母。他既然已经下注赌了别人,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已经没了回头的路。

    其实郡守暗中投靠藩王,他的作用本不应该是当探子,指是对方策反的保皇党而已。

    郡守这种人,一般在电视剧里的戏份,就属于在最后的大决战时,会在背后捅主角刀子的那种。他所执掌的魏兴郡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彻底的不重要。要不然曹魏时期也不会特意巴巴的给这么一个地方改名为魏兴。

    但是因缘际会,拓跋六修和王济偏偏选在了这么一个小郡县碰头,郡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然后,果然暴露了,实在是专业不对口啊。

    一如此行前,净检法师对王济所说的——此行虽有波折,却有惊无险,塞翁失马。

    当未来无论如何都很糟糕的时候,预言师也只能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的答案提供给别人,她并不能改变这些波折。

    当然,郡守如此硬气,也因为他在被抓住之前,做了一件大事——他终于摸透了城中的部署,想办法把这个重要的军事情报送给了城外的胡人。

    胡人这边在得知了离间计失败消息后,就真的只剩下了华山一条道,正面肛。

    因着郡守的背叛,魏兴郡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已经被敌人所洞悉。

    守一座城,自然不可能真的方方面面都固若金汤,总会有地方是哪怕拓跋六修+王济也力有不逮的。

    胡人开始朝着瘸子的脚猛踹,结果可想而知。

    在做过一系列极具煽动性的发兵动员之后,魏兴郡也只能被迫迎来了最后的大决战。连卫玠和王济都坚持上了城墙,拓跋六修也阻止不了。在这种时候,他们必须做出表率,这是一种振奋人心的手段,也是一种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

    当然,虽然要正面对敌,也不代表着不可以用一些小战术了。

    越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拓跋六修越是冷静,大脑飞速的运转,一条条的计策罗列在眼前,然后他选出了其中最合适的。

    两族胡人几万的大军,已经将魏兴郡团团围住,还有人专门在城下叫喊辱骂,是谓激将。

    拓跋六修很配合的佯装出了被激怒的样子,命城中守卫敲起了战鼓,摆开了开战的阵势,做出一副要和胡人死磕到底的模样。

    胡人那边当然很激动啦,一直紧绷着神经,整整一天中哪怕一秒都不敢放松,屏住呼吸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出来一战的拓跋六修,想象着那将会发生何等浴血的史诗级奋战。

    结果……

    一直到金乌西沉,月明星稀,魏兴城都没有做出真正的反应,反而变得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要打仗的样子,仿佛全城都睡了。

    才发现被耍了的胡人们:“……”

    还是几个叛变了晋朝的汉人识货,拦住了被彻底激怒的首领,说这都是魏兴郡的套路啊套路。大王您听说过曹秽论战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拓跋六修就是想这样一点点磨掉咱们的士气再出战啊,咱们绝对不能上当!

    首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赌气心想着,你拓跋六修能睡,我们就不能睡了?来来来,大家都洗洗睡了吧,咱们气死对面那群臭傻逼!

    而之前在城中已经养精蓄锐多时的拓跋六修,在得到探子的信号好,终于精神重抖,联合他和王济带来的、以及城中本就有的将领,共计十几人,各带领几十名骑兵,从魏兴郡的各个城门倾力杀出,分路攻击就在不远处的胡人阵营。

    此时的胡人,都依令真的去睡了,之前神经太紧绷导致他们都疲倦极了,没什么防备。等看到拓跋六修等人的时候,为时已晚,有些人连衣服都没来得穿好,就成为了拓跋六修的刀下亡魂!

    整整杀了敌人好几千,杀完就往回跑,根本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等拓跋六修带着伤跑回来的时候,敌军那边彻底炸了营,疯了一般朝着魏兴郡开始了自杀性的袭击。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战斗力有可能翻倍,也有可能因为没有智商而屡屡中招。

    这次的胡人属于后者。

    高句丽死伤最为严重,首领拖着最后半口气,身先士卒在城下破口大骂。

    “全天下谁不知道你拓跋六修就是晋朝的一条狗?”

    “卫家的看门犬!”

    “怎么?哪怕如今主人变成了个不能走的瘸子,你还是这般忠心护主吗?你这么贱,卫玠知道吗?”

    卫玠当然不知道!他用眼神询问着拓跋六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全天下谁不知道你拓跋六修就是一条狗?谁借给那些高句丽人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我要灭了他们,管什么人道主义去死啊,他要灭他们全族!卫玠简直气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拓跋六修倒是神色如常,没见他流露什么表情。因为他根本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反而更重视于稳定卫玠的情绪:“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一些不重要的细节,我就没和你讲。”

    “我并不觉得这是不重要的细节!”卫玠正在爆发的边缘。

    拓跋六修不顾周边的人,一下子抱住了卫玠,把这个火药桶变成了哑火。

    拓跋六修在卫玠耳边快速的讲了一下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头衔。

    拓跋六修是鲜卑人,他所在的鲜卑分为了很多部,好比拓跋鲜卑,慕容鲜卑,宇文鲜卑之类的。拓跋鲜卑自己本身又分裂成了东、西、中三部。拓跋六修凭借一己之力,统一了鲜卑各部,不是拓跋鲜卑的那三部,而是所有的鲜卑族。他的统治手段犹如一个暴君,铁血政策本身就足够为人诟病的了,在再加上他有了这样的功绩,依旧奉晋朝为主,并以此为战功给卫玠换了个郡侯的爵位,可想而知,在那些打不过他只能用语言中伤他的人口中,他会被编排成什么模样。

    “你可以这么想,其实我还不是被黑的最惨的。”拓跋六修笑着对卫玠道,“你听说过卫家二犬吗?”

    卫家有两条“著名”的看门犬,疯起来连他们自己都害怕。

    其一是凶名赫赫的拓跋六修。

    其二是……

    ……就在此时此刻,远远的一箭便射穿了高句丽头领脑袋的石勒。

    石勒骑在高头骏马上,站在前段时间高句丽自己堆砌的土丘上,俯视着下面的胡人蝼蚁。随着他的出现,他身后是举着火把的千军万马,各色迎风飘扬的旗帜上,都写了一个大大的篆字“璪”。

    一身银枪银甲,白衣白马,s常山赵子龙打扮的卫璪,出现在了石勒身旁。他隔着远远的一个战场——也不知道他弟弟能不能看见——使劲儿的挥着手:“希望这回我没来的太晚。”

    早已经因为成都一役而在这片称王的卫璪,其实比拓跋六修这个在北疆扬名的鲜卑人,更让疆胡胆寒。

    “不要怕,只是一个石勒,一个卫璪。”

    卫璪无辜的笑了笑:“我当然不可怕,谁不知道我是个文官。打仗的事我都是交给……”

    武贤法师(卫熠)一身黑色的僧袍,拿一根重于千钧的僧棍,伴随着宝马的嘶鸣,一骑当千,所动之处瞬间被打爆、炸裂了无数敌人的脑袋。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那些“璪”字旗里,其实一直都混杂着不少“贤”字旗。晋朝的士兵都近乎一脸憧憬又狂热的看着帅到让人合不拢腿的卫熠。面容是佛相慈悲,动作却是修罗斩血。

    她微微昂起下巴,一脸看杂碎的蔑视:“投降,还是死。”

    作者有话要说:  卫玠:啊啊啊,姐,我想给你生猴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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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中秋赛诗会还剩下两天啦,10月15日截止~么么哒~

    又ps:《名士》的印刷调查也只剩下两天啦,10月15日晚上就会自动关闭投票了,感谢之前参与过的亲亲们~

    ☆、第185章 古代一百八十二点都不友好:

    之前是胡人围困魏兴郡,如今却是魏兴郡和卫璪的援军一起把胡人包了饺子,结局如何,根本不用多说。

    这是卫玠正面参与的第一场战争,也是他赢的最轻松的一场。

    拓跋六修、石勒以及武贤法师三人,就像是收割机一般,在敌军中游刃有余的轻松来回,取敌首级,分分钟就能让敌人跪下叫爸爸的那种帅。

    卫玠、卫璪以及王济主要负责的是赞美和鼓掌。

    郡守府的婢子一字排开,站在卫玠和王济左右。这群武力值爆表的娇花妹子胆子真的很大,忠诚又细心,哪怕是在这么混乱的当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直尽忠职守的保护着卫玠和王济的安全。

    和卫玠最熟的几个还有闲情打趣卫玠。

    “总算知道郡侯为什么会看上拓跋将军了呢。”

    “郎君看我看我,其实我也很厉害的。”

    “文武搭档,干活不累。

    卫玠突然有点小私心的觉得,若拓跋六修的好只有他知道了,就好了。

    很快的,胡人便撑不住投降了。这些西南的胡人不像羯族那么疯,没有什么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的硬气,他们本身也硬气不起来,甚至还有真的被打哭了的,不够丢人的。

    战争结束时,卫玠在大力出奇迹(喂)的婢子的帮助下,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翘首以盼的期待着见到他的家人。

    武贤法师黑袍滚滚,纵马踏风而来,带着血气与肃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那么一股雷厉风行。

    这就是他的阿姊。

    踌躇满志的离开,荣耀加身的回来。

    武贤法师在与卫玠近在咫尺的地方勒住了黑色的缰绳,翻身下马,飒爽英姿。近看就会意识到,这些年她面容的轮廓棱角变得更加英气逼人了。

    她扔下手中的僧棍,荡起尘土阵阵。

    然后……

    当着没有多少人的面,武贤法师给了卫玠脸上一个重重的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吓的一排婢子静若寒蝉。

    唯有武贤法师动作依旧,打完,就俯下身子,抱住了卫玠。亲身演绎了什么叫,打一巴掌给个红枣,在卫玠看不见的地方,武贤法师红了眼角,湿了眼眶。

    被抱了个满怀的卫玠,莫名的想起了他还在蹒跚学步时的过往,他以为他早就应该没了的记忆,在当下又清晰的回想了起来。

    那时的卫玠,有天无意中听阿姊和阿兄说,隔壁家比卫玠小一个月的小孙子已经会走了,但卫玠却还是整日像个佛爷似的稳坐如钟。他的兄姊很认真的怀疑起卫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卫玠气不过,隔日便站起来,不仅走了,还当着他阿姊的面在榻上跑了几步,结果在绸缎上打滑差点摔下去,脸着地的那种。幸而阿兄眼疾手快,接住了卫玠。阿姊被吓的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咬着唇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时候的阿姊,也像现在这样,死死的搂着卫玠,不让他看到她的害怕,不想他发现她后怕时的满目仓惶。

    她问他:“该打吗?”

    他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回答:“该。”

    武贤法师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和弟弟说,她想说,你知道在听说你被绑架时,我差点心脏停跳吗?她想说,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告诉你的,什么都没你的命重要吗?她想说,你为什么要去和拓跋六脩拼命,你还记得家里人会有多担心吗?她最想说的是,再有下次,不用别人弄死你,我亲自动手,免得累阿娘和我那般担心你!

    但是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她哽咽着说:“你没事就好。”

    卫玠笨拙的安抚着他的姐姐:“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好好的,全须全尾。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是的,大概只有卫玠知道,他姐其实一直在自责。武贤法师从小就有这种奇怪的使命感,觉得她应该为全家人的安全负责,不管她的身份是妹妹还是女儿,她应该保护他们,哪怕是卫玠后来养的那只死肥死肥的大花猫团爷,都是她的责任,但凡谁受了一点伤,她都会被愧疚感淹没。

    但卫玠想告诉他姐姐,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

    我没事,你没事,我们终于重新团聚在了一起。

    己方开始打扫战场,多年未见的卫家三兄妹,围坐在郡守府,准备吃火锅。

    在魏晋,火锅的官方称呼叫“古董羹”,因火锅煮起来时的“咕咚”声而得名。用的是能分为好几格的五熟釜,也就是古代版的鸳鸯锅,始自三国时代的魏文帝时期。其实西晋时,北方还不算特别流行这种吃法,但卫玠喜欢,所以,古董羹终于跃入了世家圈高傲的视野。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卫玠喜欢的,不需多少时日,便会流行到洛阳的街头巷尾,进而蔓延至全国。

    好比卫玠曾经实验性的弱不胜衣的披着羽衣,也好比卫玠更早以前的慈善之举。

    卫玠当时还没有如今这么系统的带起流行的概念,他更多的只是做了他在现代时被无形中培养起来的习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国家其他地区遭灾的时候,他会尽己所能,贡献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只不过在现代,卫玠就是个普通人,父母早逝,他自己也没多少钱,在学校组织对遭灾地区捐款的时候,他只能少捐点;而在古代,卫玠有了花不完的身家,所以他就多捐了点。

    卫玠其实也曾想过苏一把,学学里穿越的前辈们那样,提出“以工代赈”的想法。

    结果被拓跋六修拦住了,因为……

    以工代赈的经济思想,从汉代就已经有了。在西汉的戴圣所编纂的《礼记·月令》篇中,便已经记录下了当时朝廷对此的相关政策——“季春之月发仓廪,赐贫穷,振乏绝”,并不需要哪个后来者特意“提出”。

    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古人真的很厉害,最起码比卫玠想象中厉害的多。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地主家的傻儿子就好。

    地主家的傻儿子此时此刻,就正在和地主家其他的傻儿女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

    前面刚下了战场,如今就吃饭吃的如此自然……也是在所难免。

    毕竟卫熠等人先是风尘仆仆、焦急担忧的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再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与胡人大战三百回合,他们的身体状态被标注为了“又饿又困”。在先吃饭还是先睡觉之间,胃口打赢了这场战争,它表示,先祭了五脏庙才有力气睡觉!

    王济和拓跋六修这种伤患,只能负责看,他们在被换了药之后,连荤腥都不建议多吃。

    卫玠倒是偷偷给拓跋六修的蘸料碗里夹了几块兔肉,也就是江湖人称的拨霞供,因为在热汤中的肉片反复拨动,肉色宛如云霞而得名。正应了那句“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的诗词,好吃又好看。

    好吧,兔肉火锅其实是宋朝的事情了。那些还没有因此而诞生的风雅诗词,在如今的卫玠看来,还不如给拓跋六修解口馋来的重要。

    但桌子就这么大,谁还看不见谁啊。

    卫玠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被武功底子都不错的全家尽收眼底,他们不可能去和刚刚昏睡醒来的卫玠过不去,只能怒视拓跋六修。

    拓跋六修八风不动,稳坐原地,吃的别提多慢条斯理、多嘚瑟炫耀了。

    卫玠救场似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为兄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栆哥还是那个栆哥,是个中二的文艺男青年。

    武贤法师埋头吃肉,根本没空说话。她生在一个出家人还能吃肉的好时代,虽然她本人并不知道她有多幸运,但她还是很珍惜每一次吃肉的机会。

    石勒也呼啦啦的跟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只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像以前一样,以卫玠为主,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给了他如今命运的人是谁,对卫玠的感恩他说了无数遍,已经频繁到了他不会再宣之于口的地步,但他的心会始终铭记。他回答卫玠:“之前大将军给了我们消息。”

    栆哥当年在成都打仗,赢了之后也没回京,因为他被留下来继续收拾其他蠢蠢欲动的周边少数民族了。成都属于益州,益州刚巧离魏兴郡所在的梁州不算特别的远。

    王济假装给京城递消息,实则重点是为了掩护给益州送去的求救信。

    比起等着京城那些人来驰援,他当然更相信自家人。

    “怎么样,哥帅吧?看到我来的那一刻,是不是特别的热泪盈眶?!”卫璪看着卫玠,一脸的求表扬。他当年从洛阳外调,求的不就有朝一日能够功成名就,来保全家安康吗?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武贤法师难得抬头,抹干净嘴后,呵呵了自家愚蠢的兄长一脸:“你干了什么?杀敌?献策?给阿弟爵位?”

    “啪”的一声,卫璪拍桌而起。他这些年也是培养了一二小脾气的!

    好吧,咳,其实是不能和卫璪提爵位的事情。哪怕他越来越害怕他妹妹,他也照吼不误。这是他如今的死穴,一提他准炸。

    武贤法师冷笑,你准备怎么炸,给爷来两块钱的。

    卫璪立刻扭头,将火撒到了拓跋六修身上。马丹啊,郡侯啊,我几把要立多大的功劳,才能给我弟弟再换个爵位啊,基本已经不可能了,连我自己都不是郡侯呢。

    ——卫家三兄妹里,如今反而是弱弱的卫玠,爵位最高。

    果然老天也是卫玠的颜值粉,偏心偏的没边了。

    桌上的形势十分紧张,可以说是剑拔弩张,但卫玠却很有平息事端的特殊技巧,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油条虾好了。”

    栆哥立刻抄起了筷子和勺子,手法如飞,捞起了他心心念念的油条虾。

    油条虾是卫玠在现代涮火锅时很喜欢的放的一道菜,如今火锅变成了古董羹,卫玠依旧努力让自家会做菜的婢子研究出了油条虾。栆哥不亏是卫玠的亲哥,分分钟就爱上了油条虾的味道。所以,在一家人涮火锅的时候,对于栆哥来说,就没有什么是一盘油条虾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盘。

    不管是拓跋六修还是爵位,都被扔到了脑后。

    卫玠长舒一口气,暗暗捏了捏拓跋六修桌子下的一只手。武贤法师不巧刚好低头看到……简直辣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好想好想吃火锅啊啊啊

    ☆、第186章 古代一百八十三点都不友好:

    战争结束,后续的事并不需要卫玠操心。

    枣哥是专业的。

    “当你有天突然发现你妹妹已经包揽了所有战场上的活儿时,你就会无师自通战场下的事情了。”

    好比后勤啊,军需啊,抚民什么的。

    “不是我吹,小娘,你知道我最厉害的是激将吗?三句话,对方准敲鼓!”卫璪惹怒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卫玠呵呵以对:“看来阿兄你的功力见涨啊。”

    “恩?”枣哥不明所以。

    武贤法师默默把头转到了一遍,简直没眼看,只在心里默默对兄长说,你只用“小娘”两个字就足以惹火咱们阿弟了,佩服佩服。

    重逢后,卫玠发现,枣哥在该没有正调的时候……依旧没有正调,枣哥唯一比八年前强的地方是,他该有正形的时候,还是有些正形的,没有辜负卫家的期待。在处理魏兴郡堆积如山的政务时,充分贯彻了快准狠的有效工作安排,让魏兴郡得以顺利运转。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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