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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谁没爱过几个人渣 作者:伦河玫瑰

    第3节

    “陆先生,陆先生?”

    “嗯?”

    宋嘉年狐疑地看过来,陆绍元还是那种僵尸脸,他自己也不敢确定陆绍元是真的有在听还是在发呆。陆绍元眼神闪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宋嘉年手边的图纸上。

    “能麻烦你再说一遍有关于采光和阅览室分布的情况吗。”陆绍元说。

    宋嘉年抿唇,不知道陆绍元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只好再次重复刚才的话。

    “那么,你有考虑过这栋图书馆的受众吗。他是修建给中学生使用的,也就是说,他不需要具备大学图书馆又或者是城市公共图书馆那种强迫别人静心的设计。相反,我觉得想要吸引这些课余时间娱乐丰富的学生进图书馆看书,要添加更多的趣味。”

    陆绍元又再度强调:“更何况,我们是贵族学校。”

    宋嘉年皱眉去看自己的图纸,是一种非常“图书馆”的设计,显然不是很符合陆绍元的要求。陆绍元一句话几乎推翻了他们之前所有的设计思路,也就是说所有东西都必须重画。

    宋嘉年想想之前熬夜画图,想设计图纸想得头发都要掉光了,现在却要重头来过,都觉得内心一把苦涩。

    他喝了口茶,把这张图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很抱歉陆先生,让您看到了这么不成熟的图纸,回去我们会重新构想设计的。”

    陆绍元挑眉,“我期待着。”

    宋嘉年觉得这个香巴拉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

    陆绍元吃得七七八八,很快就要走人。陆绍元说要送他,宋嘉年觉得要是不小心被学校里的人看到他和甲方在一起挺糟糕的就想拒绝。随后又想,待车里谁看得见,看见了谁知道这人模狗样的男人就是那该天杀的甲方。于是,不怎么想去挤地铁的宋嘉年就上了那辆黑色卡宴。

    下午时间二点二十分,不是上下班,也不是什么特殊时段,道路不是很拥堵。回宋嘉年家的那条路更是顺畅。车子停在他家门口,宋嘉年注意到他家的大门开了,不知道是谁要出门。

    他朝陆绍元道了谢,打开车门要下车,人都已经站车外了,陆绍元叫住他。

    “怎么了?陆先生。”宋嘉年回过身来。

    陆绍元突然探过身子揉他的头发,“好好努力吧,小年轻。”

    宋嘉年愣一下,不明所以地点头,感觉很莫名其妙。他关了车门,往大门那边走去,转身看到宋晗昱那辆黑色迈巴赫停那,像个嗜杀的黑武士。

    不知道为什么,宋嘉年居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他一定是脑袋坏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现在的情况是,前有狼后有虎,啊呸,是前有迈巴赫后有保时捷,把他夹中间也没个要走的意思。宋嘉年不太清楚陆绍元和宋晗昱之间的恩怨,事实上,宋晗昱得罪过全京城的小开都有可能。当年的京城一霸,现在脾气也说不上好,只不过跑去上海祸害人了而已。

    那两辆车大概对视了有两分钟,宋晗昱率先对宋嘉年按响了喇叭。宋嘉年连忙躲一边,让出路来。

    宋晗昱把车开出门,按了个开关,把别墅大门也关了。自然把宋嘉年想要围观的视线也关了。宋嘉年耸耸肩,自顾自进屋子去。他不知道房子外面宋晗昱相当豪迈的甩了句话给陆绍元,迈巴赫的烟屁股熏了保时捷一脸。

    陆绍元坐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看那辆越来越远的黑色迈巴赫,琢磨着宋晗昱刚才那句【离他远点】是几个意思。

    “有点意思啊,宋家这对兄弟。”陆绍元嘴角挑起一个危险的笑,一脚油门下去。保时捷很快离开了这一片别墅区。

    宋嘉年在门口脱鞋,抽了旁边鞋柜里的一双灰色室内鞋出来套脚上。佣人看到他回来跟他打招呼,他问齐女士在那里,佣人说夫人在房间里看电视。宋嘉年点了点头,回楼上自己房间。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组内成员,但大家对了头,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要改建筑图的事了,而且还是全部推翻重画。这么大的工作量不可能因为他一句,我觉得这个设计不好,大家就听他的。但是他同样不愿意和组员说因为他私底下和业主那边的负责人见了面,拿到了高层的意见所以大家快点改成什么什么样。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他们知道他有这一层关系后会不会直接叫他走后门才是关键。他也不能说这样不对,毕竟利益相关,不用关系就是傻子。但他可以不让自己身处这种两难境地里。

    到最后,他就把话打了个对折,说是何琛学说漏了嘴,他无意间听到有关业主的想法,觉得我们要是再继续这个初稿,绝对会被毙掉。小组的其他人对这话表示出百分之七十五的信赖度。不过,虽然半信半疑的,最后还是被说服重新画图。

    宋嘉年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要是这次他们被对手打败了,那他就是个罪人。

    这一次重设计他揽了很多活,搞得其他人相当莫名其妙。

    宋嘉年忽然想起何琛学有一次喝醉了跟他骂一个外行到不行的甲方,特别喜欢让他们返工,一个月内画施工图画了五百张,最后设计费还拖拖拉拉没给完整。何琛学估计被气疯了,那一晚上都在说胡话,把那甲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过了一遍。

    陆绍元这次倒还好,不算天马行空地指手画脚。

    把原来的设计稿都备份在移动硬盘上,宋嘉年又重新开了个文件夹,署名【死磕】

    一直趴房间画图画得天昏地暗,晚上佣人过来敲门叫吃饭,他扶着满是浆糊的脑袋下楼,今天晚餐居然有一锅糊糊。齐女士解释说她是看电视有感而发,想回顾一下童年的回忆。

    真是难为你了,厨子大叔。宋嘉年默默在心里为家里厨师点一根蜡。舀了碗吃,味道居然还不错。结果齐女士又说了,哎,这老苏啊,做了三十几年的鲁菜,然后做什么都是鲁菜味了。

    宋嘉年嘴角抽了抽,不知该说啥好。

    家里厨师全是鲁菜师傅,还不是因为您老喜欢吃鲁菜啊!

    吃完饭,宋嘉年就被佣人火急火燎地“骗”进了厨房。胖乎乎的厨师老苏满头大汗的问宋嘉年是不是夫人不喜欢他做的菜,要炒了他。又说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读大学的儿子女儿,不能丢掉这份工作云云。五十好几的人就差没在宋嘉年面前哭了。

    宋嘉年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老苏的反应这么大。齐女士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开玩笑啊。他连忙安慰老苏,让他放心,没有要让他走人这回事。

    老苏感恩戴德,一句话里给宋嘉年发了数张好人卡。宋嘉年摸了把头上的汗,哭笑不得地出了厨房。客厅里齐女士在看电视,宋嘉年过去坐她身边。

    “妈。”

    “怎么了,怎么了,儿子!有心事和妈妈说吗!”齐女士立马激动地扯住宋嘉年小臂,星星眼。

    “没……”

    齐女士有点失望地收敛了笑容,但又怕表情太明显,便又拍拍宋嘉年的肩膀笑开:“没事,男孩子有点秘密很正常。”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盯着宋嘉年,不是很高兴地说:“你就是喜欢你爸,什么事都跟你爸说,不跟我说。想想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好,天天在外面坐飞机玩,就知道开会开会开会。我才是那个看时装秀还不忘买当季最新款给你的人啊!”

    “诶,那什么,妈,上次我要去做报告,您教我穿的那身衣服大家都很喜欢,说是超级有品位。对方的职员还抽空向我打听穿衣经呢。”

    “真的?”

    “真的!绝对大实话,不信你以后问我同学。”

    齐女士脸色立马阴转晴,得意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宋嘉年各种称是,又是一脑门的汗。

    八点好几的时候,齐女士从中央一套换台,刚好看到了湖南台,上面在播变形计。正好播到农村小孩进城里,趴在城里爸爸的轿车窗户上看城市夜景,质朴的小脸在那一栋栋大楼大厦辉煌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心酸和渺小。看什么都新奇,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入侵者。

    就像他当年那样。

    宋嘉年感觉到齐女士握住了他的手,他转过头去冲齐女士笑,“没事,妈,我过得很好,非常好。”他说着拥抱齐女士:“你和爸,一辈子都是我爸妈。”

    齐女士抱着他,温柔地拍他的背。

    宋嘉年松开齐女士,陪着她一起看这一期的变形计。

    宋嘉年一直觉得缘分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就像他和宋晗昱,就像他和宋家。

    十二年前,宋晗昱才十四岁,嚣张无比的京城一霸,乖张得不得了。家里有钱又有权,几乎就在大皇城横着走了。同龄人里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逃课就逃课,想泡妞就泡妞,实在没人管得住。后来齐女士看了变形计,突发奇想就要送宋晗昱去大山里面体验生活。但是她又不想自己儿子上电视给别人娱乐,跟家里人商量了下,就派了人暗地找那些合适的家庭做交换。然后,找到了宋嘉年他们家。

    十二年前宋嘉年还不叫宋嘉年,他阿姆给他取的名字叫宋宝,因为他大哥叫宋贝,两人名字合起来就是宝贝。他小时候不懂为什么大哥的名字是宋贝,而不是像隔壁家那样叫永福,云祥之类更好听的名字。他阿姆跟他说,生他阿哥的时候她在河边洗衣服,突然捞了一个大贝壳上来,然后就肚子疼要生了,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字叫宋贝。后来生了他,凑个喜气,就叫宝宝。宝贝宝贝,男娃在大山里都是宝贝。

    宋宝印象中没见过他阿帕,在他一两岁,阿姆怀宋梅的时候,他阿帕就不在了。长大后知道是死在工地的事故里,家里没拿到一分钱赔偿费。阿姆拖着身孕唯一一次去城里领阿帕的骨灰和赔偿金,差点被打得流产。那之后家里越发困难,阿姆一个女人拉拔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老得特别快。

    宋家最小的女儿叫宋梅,宋没宋没,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

    宋宝小时候一直都是面黄肌瘦,没啥营养的豆芽菜形象。他在家最受宠,阿姆疼他是小儿子,年长他三岁的宋贝一直都被灌输长兄为父的观念,拿他当儿子养。而宋梅,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或许因为阿帕就是死在怀她的时候,阿姆对她很冷淡。所以,在这个家里,宋宝算是过得最好的了。就算这样,也还是比别人家的同龄孩子要瘦小。

    那个时候是真的苦,每天都吃不饱,还要上山砍柴火回来烧火做饭,去很远外的井挑水。逢年过节吃上个鸡蛋就能欢喜好久。赶集的时候拿几毛钱装一搪瓷罐子水果硬糖,回家了规定每天只能拿一颗吃,三个娃轮流享用。

    再大一点,宋宝跟着宋贝去村里小学读书,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先把柴火弄好,再喂鸡喂猪,挑满一大缸子水,然后走一公里山路去上课。中午在学校吃,下午放学再回家。

    宋贝上完小学就没有再继续读书了,他说家里肯定是供不起他读初中的,他也不喜欢读书,还不如出去干活赚钱让弟弟妹妹上学。宋嘉年那个时候还很小,不明白为什么在宋贝说完这些话之后,阿姆打了他一巴掌就抱着他哭。那个时候义务教育还没普及到初中,对于山里穷苦人家来说,上个初中也是奢侈得不得了的事。宋宝学习成绩特别好,老师就没有不夸他聪明,感叹不继续上学就可惜了。眼看着宋宝越长越大,就是上初中的年纪了,家里却还是没钱供他上学。愁得阿姆一夜之间白了不知道多少根头发。

    再后来,那个大富大贵的宋家来了,给了他们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

    小霸王宋晗昱被送了进来,改造三观;小天真宋宝被接了出去;重塑世界。山里的苦把宋晗昱惊呆了,城里的繁华把宋宝惊呆了。两个原本走在不同次元平行线上,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就这么以最无厘头、最奇妙的方式相遇了。

    宋晗昱在云南大山里待了三个月,回来长高不少,黑成了碳。他说,以后不会再那么任性了。

    宋宝在北京待了三个月,回来白了,胖了,被滋润了。他说,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

    宋宝虽然很舍不得北京,但他知道他的家不在这里,他的亲人也不在这里。只要他努力,他还是能回北京的。到时候带阿姆、阿哥还有小妹一起来北京瞧瞧。

    再然后,宋宝又被接到了北京。齐妈妈说要认他做儿子,让他当京城宋家的儿子。

    宋宝就这么变成了宋嘉年,变成了京城顶级豪门世家的小少爷。麻雀上枝头,一朝飞成凤。

    宋嘉年以前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得到青睐,后来才知道,宋晗昱爷爷的高僧朋友算出他的八字能旺宋晗昱,甚至旺整个宋家。信了这个【旺】字的宋家长辈本着做件善事,把宋嘉年养了起来。

    这个xge对宋晗昱有没有效果那就是见仁见智了。宋家长辈觉得效果显著,因为宋晗昱确实老实了很多。学校的人却觉得宋晗昱更可怕了,因为这小子都是暗地里搞人,就算打也是挑又痛又看不见的地方凑,阴险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对于宋宝来说,这个xge是真真正正,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宝宝贝贝的宋宝留在了大山,家和年兴的宋嘉年会一直往前走,再不会停下脚步了。

    ☆、第十一章

    礼拜一宋嘉年回学校去,早上在家里吃了早饭,又陪着齐女士坐了一会才让司机送他过去。他先到何琛学那里报到,然后下午上课。何琛学礼拜二和礼拜三都安排给本科的学生上课,礼拜一基本都在暴躁地备课,没空理他们。何琛学手底下的人也都知道礼拜一最好不要去惹何琛学,不然又得鸡蛋里挑骨头被喷一脸毒液。

    本来想去图书馆找资料看看顺便画图,去了看里面一个个人头比往常要多上数倍,这才想起来,临近期末考试周,一学期一度的图书馆大会晤已经开始,就他这种姗姗来迟的人想找个座位那是痴人说梦。

    打消了去图书馆的念头,宋嘉年拿了电话和小组里的人联系,看看能不能聚一下讨论设计图的事。一个个打电话过去,王丽和李凯倒是有时间,谢珊珊却是跟着他家那个醋缸子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宋嘉年想了想,三个人讨论也行,就和谢珊珊说了声,邀了王丽、李凯去实验室。

    宋嘉年其实对王丽和李凯没什么大的偏见,他见过太多性格糟糕得要飞上天的人,免疫力早就高过常人许多。王丽和李凯至少人比较实诚,花花肠子没那么多,其他小毛病和缺点都太正常不过的了。宋嘉年清楚在别人看来自己也可能有这毛病有那不好,惹人不快,所以对人对事都不会那么苛刻。更何况,学习上来说,王丽和李凯都很刻苦,业务能力也不错。宋嘉年还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工作的。

    这次项目,李凯可谓是卯足了劲。宋嘉年一直都知道李凯想出国,但是他家境平平,根本供不起自费,所以很想拿下学校的公费出国名额。在研究生阶段出国深造镀金,回来岁数也不会太大,算起来,是很好的规划了。只是,谁都想要这名额,争起来可不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吗。

    宋嘉年提议返工重画设计图时,意见最大的就是李凯。最开始的初设也是大家讨论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的,现在说要改,风险谁也说不清有多大。最后大家同意重画还是因为宋嘉年那深入人心的得宠正宫娘娘地位,说不定何琛学这老家伙真口风不把门随便告诉了宋嘉年私密消息呢?又或者是宋嘉年跟着何琛学见了业主,拿到什么重要参考。总之,何琛学什么会做不出来!

    做讨论的时候,大家还是比较严肃的。宋嘉年交了自己周末在家画的图纸,说了些细节。王丽和李凯根据模型胚体再构设。五层建筑,光空间推敲就讨论了一下午。期间三个人又激辩了好一阵,结束走人的时候都有种深深的疲惫感,大家都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烦躁和压迫,只是心照不宣。

    晚上宋嘉年的台灯一直没熄,他铺了一张白纸在桌面上,右手边放满了铅笔和各式各样的尺子,人笔直地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张白纸出神。他已经这么干坐着有三四个小时,从吃了晚饭开始坐那就没挪过屁股。同寝室的人知道每次宋嘉年一为画图烦心就是这么个状态,跟入定了似的,不吃不喝不睡觉。谁劝都没用。

    宋嘉年抬手摸上了笔,又叹了口气,放下手。他脑子时而一片空白,时而烦乱不堪,很多三维建筑图飞刷刷地在他脑袋里打着转飞快飘过,都来不及仔细琢磨就消失了,再然后就是发呆、出神、叹气、无从下笔。

    他有点焦虑,何琛学只给了他们两个星期的时间交稿,上一次的初设图花了近一个礼拜,还没弄完整,现在匆匆忙忙做新设,时间实在太紧了。更何况提出重设的人是他,他真的感觉压力很大。他不是那种压力越大越冷静的强人,他会焦虑,会急得嘴角冒泡,会工作效率下降,最严重的就是失眠,整晚整晚睡不了。

    “小宋,赶紧去睡吧,都快十二点了。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同寝室的孙敬笫躺床上探出头来对宋嘉年说。

    “嗯,好,我待会洗个澡再去睡。”

    “你这个待会不会是要待到明天吧,赶紧的赶紧的,小伙子诶,熬夜杀精啊,知道不。”寝室里另外一人忍不住插嘴了。

    “好啦,我去就是了。”

    宋嘉年冲他们笑笑,刚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觉得下半身都麻了,腰一动就一阵阵的疼。他拉开椅子,站在原地运动了下身子才打开身边的衣柜拿衣服去卫生间冲澡。还没走几步,放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宋嘉年放下衣服去接电话。

    是何琛学的号码,宋嘉年下意识皱了眉。这么晚了,这家伙打电话给他干嘛。

    贴了电话到耳边,那头传来好一阵吵闹声,仔细听了大多数都是醉鬼在那吆喝说胡话,何琛学也是这些醉鬼当中的一个,隔着电话宋嘉年仿佛都闻到了那边熏死人的酒气。

    何琛学这人,有钱有脸也有名,就是性格贱嘴巴毒,又嗜酒如命,喜欢的是日日挂念夜夜企盼,讨厌的是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放干血。

    宋嘉年听到何琛学在那边叫他名字,说一通舌头都被绊住了的话,重复几遍,宋嘉年终于听懂了,原来何琛学是叫他去救驾来着。他扭头看了眼书桌上的台钟,十一点三十五,真好,大半夜的还得去把不知和哪些狐朋狗血喝得烂醉如泥的老板扛回家,做学生做到这份上也是没什么遗憾了。

    无奈地把衣服放回衣柜,拿了钱包手机钥匙,一脸苦逼地出门。

    “诶,小宋,干嘛去啊!”

    “赶尸。”

    “啊?!”

    宋嘉年走到马路边,等了好久才来一辆出租车。他报了个地名,司机很麻利地调转车头狂奔而去。开了小半个小时的车才到那个饭店。宋嘉年进去了才想起来他不知道何琛学在哪个房间吃饭,只好临时打电话给何琛学,也不知道这个醉鬼还能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不过宋嘉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接电话的不是何琛学本人,宋嘉年猜估计是跟他一起喝酒的谁,虽然也有点喝高了的感觉,但至少口齿还是清楚的。顺利得知房间号,宋嘉年坐电梯上去。

    宋嘉年推门进去,里面果然酒气熏天。但情况和他想的有些出入,里面那群人都穿的笔挺端正,倒不像是朋友相邀出来喝酒的。他看到何琛学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了,攀在椅背上,晕晕乎乎站起来找人拼酒。席间多数人脸都红得很,只有一个人还维持正常状态。他看了那人好几眼,觉得眼熟,又怎么都记不起来。

    他进门的时候,引得房间里大家都朝他看过来。他礼貌地问好,说自己是何老师的学生,来接他回去。本以为应该能挺顺利把人扛回去的,没想到人没还没拉到,直接被一个陌生醉鬼给拖到桌边劝酒。

    “老何还有酒没喝完,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不行,喝完了才能走。”

    尴尬地从那人手里挣脱开,宋嘉年看了眼已经趴桌上不动弹了的何琛学,有点为难地说:“要不,我替老师喝了吧。”

    “哈哈,年轻人就是爽快!给。”说着随手拿了一瓶五粮液塞宋嘉年手上,宋嘉年看着那还有半瓶液体的五粮液,脸都白了。喝了这半瓶白的,他还能直着走出去吗。坑爹吧这是。可要是不喝,恐怕今天别想出去了。醉鬼就这点让人恐惧,逮着谁都要逼着喝酒,不喝那就是看不起他。

    宋嘉年平常不怎么碰酒,和别人出去吃饭要么单独喝茶,要么喝啤酒,再上去顶天了就是红酒,白的那是极少喝。这么半瓶下去,他半年的白酒量就到了。

    颤颤巍巍地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倒酒,心里把何琛学那个骂啊,把他喊这来受苦,真是为师不尊!赶紧的找个师娘把他收了去,免得老祸害别人。

    宋嘉年意思意思,闭着眼睛猛灌下一杯,旁边醉鬼大力拍他的背,像是要把他的肺从嘴巴里拍出来。一杯酒下去,喉咙食管胃就被一把火给点燃了,让他完全体会不到喝酒的乐趣,所谓的酒香留齿那就更是浮云。尽管他已经完全不想和第二杯,但是没办法啊。

    正当宋嘉年英勇就义地喝第二杯时,坐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夺了宋嘉年酒杯。

    “别为难他了,我替他喝。”戴眼镜的男人说着一下就灌了那杯酒,然后很快面不改色地咕噜咕噜干完了整瓶酒,直接把宋嘉年看呆了,也把那积极劝酒的醉鬼给吓醒了。

    “符助理,这,您这是……”全场就没个人明白眼镜男这举动是啥意思的。只有宋嘉年听别人喊眼镜男的名字,脑袋里一个场景一闪,脸上浮出惊讶。

    “是你?”这不是宋晗昱的那个什么助理吗。

    符海安半瓶五粮液下去,战斗力依然ax,脸色一点都没变,还非常清醒地和宋嘉年打招呼:“好久不见,年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您。”

    “什么少不少,您不您的,叫我名字就行了,没那么多规矩。诶,等等,你在这,不就是说昱哥儿也在这?”

    “老板不在。”

    “哦,那就好。”

    “但是我刚才给老板打了电话,他应该马上就到。”

    宋嘉年高兴不到三秒就被打回原形,“啊……你叫他过来做什么嘛。”宋嘉年苦着一张脸,急忙扛了何琛学就要走。废话,等宋晗昱来挨骂吗,他又不是。

    刚揽了何琛学,捡起他的西装外套和手提包往门边走,那门就开了。宋晗昱牌冷风机肆无忌惮站门口,一下几乎把房间里的人都给吹醒。当然,不包括宋嘉年肩上那个已经睡死过去的何琛学。

    “老老老老,老板。”醉鬼舌头都要打结了。

    宋晗昱打了个眼色,从他背后出来一人高马大的男人立马走过来把何琛学扛到了自己肩上。

    “好好送何工回去。”

    “是,老板。”

    “宋嘉年,你还站那干嘛,要我请你出来?”

    宋嘉年有点戚戚地撇嘴,刚喝下去的白酒后劲上来,眼睛都红了。慢吞吞地跟着宋晗昱走。

    留下一房间不明所以的醉鬼,尤其是刚才劝宋嘉年喝酒的人,在空调房都留了一身的冷汗。

    “符助理,这……”

    符海安横了那人一眼,说:“你知道那人是谁你就拼命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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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宋嘉年跟着宋晗昱出门,宋晗昱那辆黑武士迈巴赫就停在饭店门口,跟他人一样,看起来凶巴巴的不好惹。宋嘉年咽了下口水,不太想上车。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宋晗昱拉开了驾驶座车门,回头瞥了宋嘉年一眼,宋嘉年身子一僵,乖乖坐了副驾驶座。

    宋嘉年坐车上闷闷不乐地腹诽,比我大两岁了不起啊;自己当老板奴役别人了不起啊;开豪车了不起啊;会瞪人了不起啊!

    宋晗昱启动车子,顺手开了音响,是一个男子乐队的歌,虽然这个乐队早在两年前就因为团员各自单飞解散了。宋嘉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宋晗昱的侧脸,又看向车载播放器的显示频,上面显示的歌曲名是《遇见来时的你》。好多年前的歌了,是宋晗昱高中就开始听的歌,没想到他居然还喜欢听,碟也留着。

    宋嘉年对这首歌尤为印象深刻,高中的时候宋晗昱最喜欢叫他跑腿,折腾他。有一次让他去买歌手的签名碟,他就傻不兮兮的打听签售会地点一个人去了。排一两个小时的队去讨一个签名这还是其次,他也被褚文山抓着去听某个乐队的小型演唱会,全场就没一张凳子,歌迷全站着站了五个小时,还喊得撕心裂肺不停吞金嗓子喉宝,差点没把他腿站断,回去的路上他就直接趴下了。这次才两小时真是小case。最惨的是排队的时候下雨了,这签售会又是露天搭个棚子,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该挪到哪去。疯狂的歌迷们都不肯走,主办方也就顶着雨继续搞下去。宋嘉年没带伞,就算是蹭前后左右幸运带伞的女生,也被从伞尖滑下来的水串洗澡似的淋得一身湿透。宋嘉年当时哭的心都有了,就听得签售广场上一直放着一首歌。

    他们说你结婚时最美就像我心头那摊血 我却看穿你眼中荒野

    回忆像魔鬼扰我心扉

    天祈求时间逆流你细碎裙子掩我面让我眼泪往回缩

    遇见来时的你谁逼我去忘记

    再说再见再难再见

    到现在才明白我最害怕的不是默默离开

    我将过去刻成骨唯恐我挚爱的你再也不是那个你

    宋嘉年觉得这歌简直就是一种魔音要把他给洗脑了,等他像是被水潭子里泡出来的一般拿着碟回去之后,居然做梦都梦到有人在唱这歌。最可恶的是宋晗昱看他那副样子,分毫感动皆无,反而再一次嘲笑他的智商,气得他差点没冲上去和这家伙同归于尽。不过最后他也忍了。

    这么多年后再听这首歌,宋嘉年依旧觉得浑身湿哒哒黏糊糊,难受得要命。宋嘉年不知道宋晗昱听这歌的时候会不会回想起他当年那个可笑的模样。

    宋嘉年又忍不住悲伤春秋起来,他遭那罪到底是谁害的啊!

    “诶,不回学校吗?”宋嘉年看了眼路,奇怪地问。

    “现在几点,回去打扰你室友。”宋晗昱说。

    宋嘉年翻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二十几了,寝室里那帮家伙估计已经睡成死猪了吧。

    “那去哪?回家吗。”

    宋晗昱没答话,宋嘉年有点不爽地撇嘴,没坚持问下去,反正宋晗昱再没人性也不会让他睡大街。

    黑武士迈巴赫停在一栋公寓楼下,倒车进停车位,宋嘉年从车里下来打量这栋楼。他认得这条街,离他学校不是很远,以前考研的时候也考虑过在这边租房子住。他没想到宋晗昱在这里也会有房产,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突然想起来当初他找房子找得脑袋都大了一圈,这家伙有地方居然不吭一声。难不成是为了方便包养附近学校的小鲜肉们?宋嘉年又默默地揪心了。

    该死的混球,玷污学区房。

    宋嘉年走在宋晗昱背后,狠狠地瞪面前的人。宋晗昱突然回过头来看他,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

    “你紧张什么。”宋晗昱脸上没有表情,看宋嘉年一眼又转回了头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全都写脸上了。”

    宋嘉年尴尬地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宋晗昱。

    斗嘴,他是从来没有赢过这个男人的。

    宋晗昱的房子在三楼,大概一百二三坪,这种老区房子一般也大不到哪去。装修很简洁,但不简单,是宋晗昱的喜好。不过从细节上看他不经常在这边睡。

    进门,宋晗昱从手边的鞋柜里拿出两双室内鞋出来。

    “喝了多少?”宋晗昱一边进门一边问。

    宋嘉年啊了一声,自觉带上门,回答道:“就喝了一杯,三两都不到。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符助理。”

    “醒酒药自己拿,吃完就去洗漱睡觉。”宋晗昱指了一个房间:“衣服什么都在。”

    宋嘉年走到电视柜最左边的抽屉前,拉开找醒酒药,很快就翻出来了,顺便看到塞在抽屉内层的银灰色急救箱。宋嘉年知道宋晗昱有备急救箱的习惯,但是在这种不经常住又疑似养小情儿的房子,他实在很难不往一些不太纯洁的地方想。

    不会是宋晗昱那里非常人般凶悍,不做前戏又粗暴非常,导致血溅三尺的场面接连发生,然后就有了这个急救箱的存在吧。

    宋嘉年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你磨磨蹭蹭干嘛,还不赶快去。”宋晗昱冷下声音朝他喊一句,宋嘉年一下揣了醒酒药,用脚把抽屉踢回去,没看宋晗昱一眼就进房间。

    哼,他也是有脾气的。

    吃完药,刷了牙,洗了澡,穿上从客房衣柜里按出来的棉布衣服回房间睡觉。白衣黑裤,宽松舒服,是宋嘉年最喜欢穿的一种家居服了。他开了空调,被子一卷滚床上,闻了闻枕头的味道,并没有那种腐气,大概是有钟点工定时来整理吧。

    他大脑活动了一天,晚上又生这一出,浑身都累,洗了个热水澡,就昏昏欲睡了。他完全没有去想为什么符海安一个电话宋晗昱就来了,为什么宋晗昱还要劳心劳力地带他来这个房子。

    他以前爱幻想,后来就不了。

    一夜无梦,宋嘉年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摸枕边的手机,没摸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寝室,手机也远远放边了。睁开眼重新打量天花板,好几秒后才打了个哈欠起身,挠挠头去刷牙。路过宋晗昱卧室时,那门开着,宋晗昱背对着他,站在穿衣镜前扣衬衫袖口,西服外套在半空中甩了个半圈,以一个相当帅气的姿态套进他手臂。初阳柔软的光线从他身侧蔓延开,似乎整个人也温柔了下来。宋嘉年视线转移不了了。宋晗昱常年运动,身材很好,一米九的个子摆那,走哪都是焦点。不用化妆不用修图,随随便便拍一张放出去就能秒了众多所谓男神。

    宋嘉年咽了下口水,他见宋晗昱要转过身子来了,急忙开溜往外边的卫生间跑。

    刷牙的时候,宋嘉年脑子里晃荡着之前宋晗昱的身影,和他记忆中的宋晗昱重叠在一起,高了、结实了、稳重了。他总觉得有点难过,因为宋晗昱的变化。

    就像那首歌里唱着的:我将过去刻成骨唯恐我挚爱的你再也不是那个你

    宋嘉年浇了一泼水在脸上,冰冰的。

    洗漱好出去找昨天晚上换下来的那身衣服,衣物却不翼而飞。宋晗昱无甚表情地从卧室走出来,门铃不早不迟就在这个时候响了。宋嘉年距离门比较近,很自觉地过去开门。

    符海安左右手各拎了一个袋子站门口。

    “早上好,老板,年少。”符海安踏进玄关,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袋子递给宋嘉年,宋嘉年不明所以地接了。打开一看,左手的袋子是早餐,右手的袋子是新衣服。早餐扔茶几上,抖开那身衣服一看,果然是宋晗昱的口味。

    他很想骂一句宋晗昱神经病了,这家伙铁定又把他之前的衣服扔了。子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懂啊。

    他瞬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宋晗昱这种恶劣的人会变?简直鬼扯!

    “这里离学校不远,我不送你了。”

    “哦。”不稀罕!

    宋嘉年把衣服扔沙发,去吃早餐。符海安口味还是比较潮的,居然买了一份西班牙式早餐。宋晗昱刚穿好鞋,又忽然回过头来对宋嘉年问。

    “你的钱包呢。”

    “啊?”

    “把你钱包拿出来。”

    宋嘉年脑袋转了一下就知道宋晗昱要干嘛,不情不愿去拿钱包交到宋晗昱手上,一边说:“我真不用花那么多,塞给我让我被抢劫吗。”

    宋晗昱瞪他一眼,接过钱包翻了下里面的现今,随后扔给符海安,吩咐道:“凑满五千。”符海安很利落拉开夹在胳膊肘间的公文包,伸手往里面一夹,夹出一叠钱塞进了钱包里。原本就挺丰满的钱包立马丰胸成功。

    宋嘉年忍不住感叹宋晗昱真的是宋家人,血管里流的血都是一样的。宋梁瀚先生也喜欢这么给儿子们发钱,在家的时候时不时突击一下儿子们的钱包,一定要让钱包里的现金数维持在五千块。宋嘉年表示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不能刷卡的地方绝对用不掉五千块,能刷卡的地方谁还这么麻烦掏现。宋梁瀚先生说了,五千块是为了让钱包鼓出一个令人眼舒服的弧度,花不花都出去都无所谓。

    宋嘉年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宋晗昱很快领着符海安走了,留下宋嘉年一个人对着钱夹发呆。以前宋晗昱从来没给过他钱,他只会愠怒地瞪他,骂他这个乡巴佬不知道还有信用卡这玩意儿吗,然后甩脸子走人。

    宋嘉年只好猜测宋晗昱是想要当当看老爸这种职业了。他有点郁闷的吃早餐,一点都不合口味,穿衣服时也越来越觉得宋晗昱根本就是在整他。拿着东西出门时,房门被他发泄似的关得震天响。

    听着那威猛的关门声,宋嘉年心里想,他也只敢趁宋晗昱不在的时候发发脾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回了学校,一进寝室大门就被孙敬笫扑了上来,手里塞了一把枣子。笑嘻嘻地叫他快吃。

    “洗了没?”宋嘉年看了眼枣子,没立刻塞嘴里。“洗了洗了,大爷。”孙敬笫好笑地锤了他一拳,宋嘉年笑着吃枣,问:“怎么了,这么兴奋。”

    马怀坐椅子上吃着枣,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却闭嘴不答。孙敬笫满面红光地抓住宋嘉年肩膀,乐呵呵地说:“小宋,我觉得我要爱上我老板了!”

    “啊?!”宋嘉年惊得嘴里枣都掉了下来。

    “你疯了,你老板都五十好几了吧,人儿子都被你大!”

    “但我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

    宋嘉年惊恐地躲开孙敬笫,走到马怀身边,“我不在一晚上他就病成这样了?”

    “何止,我跟你说,你现在就是把他老板那张油头大耳地中海证件照放他面前,他也觉得是天神下凡。”马怀说着往嘴里扔了一个枣,咬得咔嘣脆,还赞叹了一句,真甜。

    宋嘉年张大嘴巴,看孙敬笫在那傻乐,打了个寒颤:“到底咋了?我看他像是要立马以身相许的意思啊,别哪天他老板娘真来学校闹诶。”

    “得得,他啊,早上刚接到通知,之前投的论文过审了,第一作者,他老板给帮了不少忙。我就说他了,不就是过了篇sci吗,得瑟成这样,出息。”马怀哼一声,吃完了手里的枣,又在桌上水果盘里抓了一把。宋嘉年无语地松了一口气:“别吓我好吗,我还小,不经吓!”说着拿枣砸了孙敬笫脑门一下。

    “恭喜啊,敬笫。”

    “嘿嘿,同喜同喜。”

    马怀鄙视地看了孙敬笫一眼,“同喜个屁啊。”

    “我想请我老板吃饭!”孙敬笫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但是,你们说会不会我到他家去做一顿比较有诚意?”

    “哎哎,别,你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你厨艺有多顶级吗,别把你老板给吓着,还以为你是报仇去了。”

    “那怎么弄好啊。”

    “不是我说,镜子儿,你别鼓捣太多钱,真的,你老板也不是多势利的人,傻子都知道要投其所好,你老板喜欢什么你就拿捏着送什么呗。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什么状况,搞太大场面反而不好。”

    听马怀说话,宋嘉年也在一边点头。

    “对了,小宋,你昨晚干嘛去了,一晚上没回来,亏我们还给你留灯呢。这还换了身衣服,帅多了啊。”

    宋嘉年闻言,顿时一脸不爽:“别提了,跟敬笫他老板一比,我家那位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就没见过比他还能折腾的导师了。”

    更别提还被宋晗昱逮到喝酒,真是飞来横祸。

    寝室里两人知道何琛学那德行,都给他投来安慰的眼神。宋嘉年笑了笑让他们放心,自己从书架里翻了早上要上的课的课本来。

    “我上课去了,你们中午没课?”

    “我的给调到礼拜五去了。”“我没课。”

    “行,那我走了。”

    宋嘉年一个礼拜内要上课的时间不多,大多数都在实验室里混,做构架、做各式各样的建筑cad,然后就是无止尽的画图画图画图。

    谢珊珊发短信给他说下午约个时间讨论建材。宋嘉年趁着讲课老师背过身子去比划可见时飞快回信。

    上午四节课,一直到十一点半才放人。讲师是一个颇为啰嗦的老头,讲课的时候总喜欢东扯西扯,话题一向转变的很神奇。下了课,同栋宿舍楼的两个师弟跑他跟前拜托他帮忙把课本带回宿舍。宋嘉年看了眼那两本堆起来少说四五斤的书,没有立马答应。那两人又各种解释他们有急事云云。宋嘉年忽然笑了下,抱起那两本书,说了句好。

    下了楼,看到那俩师弟嘻嘻哈哈骑自行车出去,宋嘉年只是摇头。往上托了托怀里的三本砖头书不让他们掉下去,往食堂的方向走。打电话回宿舍,问他们有什么想吃的,他在食堂顺便带回去。马怀先是狠狠唾弃了下食堂恶心人的饭菜,随后说要鸭腿饭。孙敬笫不那么挑,让他随便打两个大锅菜就行了。

    下午进实验室讨论的时候,谢珊珊戴了她的电脑来,她电脑存了许多这次讨论会需要的资料,大家都聚在一起看。等她开了机,宋嘉年发现这妮子的电脑屏保又换了一张,但还是秋宴的。图片里秋宴是古装扮相,穿鲜红广袖长袍,画着魔性傲慢的妆容,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头上,手中一管玉箫把玩。

    又漂亮又凶悍,是女人活着女孩子们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王丽惊叫了下,说:“你也看《风姿传奇》啊!”

    谢珊珊点了点头:“对啊,一礼拜才更三集,追得我简直要吐血了。明明都拍完了,学什么美剧日剧周更啊。”

    “你看到哪了,我看到风姿被迫嫁给神王的那一集就没再看下去了。编剧像是被疯狗咬了一眼,拼命撒狗血泄愤。”

    “这剧一直追着呢,我不会告诉你那几集我都是跳着看的。女主天天哭,看她那张老脸我就烦。老大不小了,颜又不顶级,还敢接这种玛丽苏的角色,谁给她的勇气啊。”

    “你居然还追的下去?剧情简直侮辱观众智商。”

    “没办法啊,我男神在,还演男二,简直心累。”

    “那女主确实不招人待见,演技又不好。弹幕里一片刷神王和伏天在一起的。”

    “这个雷剧里唯一能看的人只有神王和我的伏天男神了好吗!真是鲜花插一堆牛粪上。剧本也是各种发神经。这女的后台是不是很强大,怎么老主演电视剧,还总和帅哥搭戏。考虑一下我们这些颜控的眼睛啊。”

    王丽同情地拍了拍谢珊珊肩膀。

    宋嘉年和李凯在这两个忘我聊电视剧的女人背后无奈对视。刨去无奈,宋嘉年更多的是尴尬。他又想起之前在庄子的那顿饭,有点怒,又有点委屈。

    该死的宋晗昱,真是上辈子做尽缺德事,这辈子才会碰上你。

    “醒啦,你们。再聊下就吃晚饭了。”李凯出声,谢珊珊这才打开资料文件。

    谢珊珊在建材这方面的建议很中规中矩。以前做新课题和专题作业的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超现实主义更能被老师打高分。但是现在不行,业主方面很务实,不需要太前卫的材料。而且图纸将来要变成实物,在安全的前提下成本控制是重中之重。

    宋嘉年的意思是保留意见,毕竟只是初设,连接下来还能不能走下去都是未知数,没必要在本来时间就很紧的情况下花费多余的精力考虑这种后期才需要推敲的东西。但有一个初步范围还是好的,准备地足够充分才能让业主那边看到他们的诚意。

    李凯说:“交稿时间是礼拜六,礼拜天出消息,我们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天时间了。”

    宋嘉年抿唇,“王丽你那边的功能规划图今天晚上就传给我,明天晚上争取把稿子全部弄好。另外说明书中英各做一份。”

    “知道了。”

    “行,那就散了吧。”

    宋嘉年一叫散,谢珊珊立马和王丽手挽手聊着电视剧走人了。李凯看了直咂嘴,宋嘉年就笑笑。

    q大图书馆很是体贴,一到考试月就一天二十四小时开门,通宵供电供网。宋嘉年要做ppt,硬是在图书馆网咖找到了一个位置,吃饭都打电话叫寝室的人送过来,以免这好不容易漏出来的位置被别人给占了。

    宋嘉年一边咬着一个羊角面包,一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之前做好的cad模型图片□□去之后是各种带着详尽分析的说明式语句。

    王丽的功能区规划图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发到他邮箱的。此时宋嘉年已经在电脑面前坐了三个小时。他喝了口水,接着把功能规划图和设计稿做润饰。他昨天晚上只睡了五个小时,现在不到十点钟就有困意了。尤其是长时间紧盯电脑屏幕,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疼。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马怀给他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想了想,回了信过去告诉他们他今天可能要在图书馆熬夜,就不回去了。马怀接着就是各种吐槽的话发了过来。

    按了按发酸的眼睛,宋嘉年重新将视线转移到屏幕上的施工图。顺手拆了跟士力架。他其实不太喜欢吃这东西,但是对于熬夜的工科男来说,士力架算是最简便易携带,能入嘴的东西了。宋嘉年常听说设计院那边的人熬夜画图画到出鼻血,直接累趴在桌上。他一直没什么感觉,现在才能明白那种累。一个礼拜除开上课睡觉吃饭的时间要赶十几张设计图,剖面图、红线图、平面规划和功能区规划图一张不能少,至少五十张施工图,还要做cad。要不是小组分摊着,一个人是真的要一个礼拜不睡觉了。更悲惨的是,也许他们做这么多,都是无用功。

    宋嘉年叹了一口气,咬一口士力架,甜得他嘴都发苦。手机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电话,是褚文山的。

    他赶紧拿了电话往厕所跑,褚文山打电话给他无非就是两件事,吃或者玩。上次吃过了,现在就要邀他出去打高尔夫。

    “文山哥,我是真没时间,没骗你。”

    “你以前哪次不是跟我说没时间,又哪次不是躲学校睡觉的。不成,这次你一定得过来。别跟我说上课什么的,你的课表我都查好了。”

    宋嘉年真是哭笑不得,“哥……”

    “撒娇也没用了,我还叫了天宇还有阿昱他们,就差你了。”

    “…………”

    “哦,对了,还有老陆。”

    “啊?他也去?”宋嘉年这下有点纠结了,他甲方也在,他是不是该去套套近乎啊。

    “你到底来不来。”

    “我来!”宋嘉年一咬牙,应了。那头褚文山却没了反应,“文山哥,文山哥?”

    过了许久才听到褚文山愤愤的声音,“我好说歹说都没说动你,老陆去你就去了,啊?我多伤心啊,年年,你就这么对你文山哥?你看上那死僵尸脸什么地方了,哥立马把他给扒喽!”

    宋嘉年苦逼地咬了一口士力架,糊糊哒哒地说:“哥,别闹了,成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陆先生是工作上的关系。你们明天几点啊,天气怎么样,别又跟上次一样打着打着就下雨。”

    “上次那是没准备好!”

    “行行,没准备好。”

    “那我明天来接你,大概九点的样子吧。中午吃了饭送你回学校。”

    “嗯,行吧。”

    挂了电话,宋嘉年看了下手机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大大的太阳。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吧。

    ☆、第十四章

    宋嘉年在图书馆熬了一夜,最后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终于扛不住趴桌上眯了会儿,结果这一眯,直到褚文山催他出门的电话打过来才醒。他迷迷糊糊接电话,还有点茫然。听到褚文山的声音后立马清醒了过来,急忙关电脑,把u盘扔背包里。

    “怎么还在睡?以前这个时候你早就起床了。”

    宋嘉年哪敢说他在图书馆通了个宵,根本没怎么睡,“不知道,这几天就是特别困,想睡觉。文山哥你到哪了?”他一边说一边背起包往外走,出了图书馆大门就朝宿舍楼飞奔。

    “哦,我到新京路了,到你学校估计还要小半个小时吧。你想吃什么,刚起肯定没吃饭,我顺路给你带份,省得你跑食堂了。”

    “唔,我想想……灌汤包吧。”

    “好嘞。”

    等电话挂的时候,宋嘉年正好跑到宿舍楼地下。憋了一路不敢穿起,这一放松下来就跟脱水的鱼是的。

    风风火火回宿舍洗漱,看脸上挂着的那两坨明晃晃的黑眼圈,宋嘉年无奈地叹口气。摇醒还在睡觉的马怀,让他把自己的脸倒腾倒腾,至少不能顶着这么一张肾虚的脸出门。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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