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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不知不觉 完结+番外 作者:程年

    第7节

    纪书晨很会看眼色,见他真的没兴致,便也作罢,低落地应了一声“哦。”

    吃完夜宵,张竞川负责把他送回家。

    纪书晨读书的时候常年寄宿在学校,而现在已经毕业了,家里人便要求他搬回纪家老宅。

    张竞川的车子行驶在南山公路上,公路蜿蜒盘桓,有好几处拐弯张竞川差点握不住方向盘撞上山石,好不容易将纪书晨送到家,车内的时间显示已经十点一刻了。

    张竞川解了车锁,对副驾上的人说,“到了,该下车了。”

    纪书晨似乎有话要说,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张竞川看向他,一半面孔被灯光照耀,一半面孔隐在黑暗中。

    纪书晨开口问他,“竞川哥……以后我们能经常这样出来吃饭吗?”

    张竞川点点头,“既然你是老钟介绍的朋友,自然也算是我的朋友。”他笑了笑,语气缓和,“以后真想一起出来吃饭,别忘了喊上三瓜梁子他们一起。”

    纪书晨并不想把外人叫过来,可是眼下张竞川能够松口,他已经很知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两人说完话,纪书晨开门下了车,张竞川与他挥手告别。

    车子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倒挡,掉了个头,重新驶出纪宅。

    山上夜色浓重,张竞川将车子挂倒挡的空隙里,微微抬起眸子观察了一下这间屹立在山间的纪家大别墅。

    别墅二楼南面的房间亮着灯,透过重重叠叠的树林,张竞川依稀能够看到落地窗前站了一个人。

    无奈夜色隐去了男人的面孔,他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就是老钟口中说的那位纪总。

    那日和纪书晨见面后,张竞川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前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他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他准备到邻市的知名景点露营放松一下,听说当地的特产远近闻名,张竞川这些天便开始筹备起行程来。

    思及至此,他又不由地想起了顾远航,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难道还在忙着照顾程博宁?

    张竞川拿起手机拨通了顾远航的电话。

    现在是白天,顾远航没有上班,因此电话很快便被他接起,“喂……竞川哥?”

    张竞川清了两声,问他:“小远,在忙什么呢……怎么好些日子没联系了。”

    顾远航答:“忙着工作,忙着赚钱!嘿嘿……”

    张竞川听出他话语中的欣喜,便顺着他的话问:“你的博宁哥身体还好吗?你还在忙着照顾他?”

    顾远航解释道:“博宁哥恢复地不错,下周就出院啦!”

    张竞川心下了然,敢情他乐不可支是因为这个?他正色道:“那你呢?现在在忙什么?我刚起床,还没吃饭呢。”

    顾远航问他,“你怎么还没吃饭?现在都十点多了。”

    张竞川答,“等着你来给我送饭啊……你可是说过的……”

    顾远航想起正月那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当下便答:“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竞川似乎也被他的喜悦传染了,一连报出好几个菜名,收线之前又不忘道:“买完菜你直接来我家,我等着呢。”

    顾远航不疑有他,“嗯,好的!”

    放下电话,张竞川连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早,换了身行头,末了还不忘喷个香水,试图彰显他无处不在的男人味。

    过了半个钟头,门铃响起。

    张竞川打开房门一看,顾远航拎着好几袋的蔬菜鱼肉站在门外,“来了,赶紧进来。”

    顾远航二话没说,换了鞋子忙跑进厨房,张竞川关了门随后跟上前去。

    他问他:“今天来得倒是快,诶……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哪?”

    顾远航点头如捣蒜,“是啊,怕不够吃啊。”他指了指其中一个袋子,“你看,我还特地买了虾仁,上次你说你想吃炸虾仁,今天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张竞川心里一动,越发地觉得喜欢眼前这小子了。

    “要我帮忙吗?”他不好意思让顾远航一个人忙,自己在一边光看。

    顾远航知道他不善厨艺,笑话他:“你站这儿我就干不了活了,还是歇会儿吧。”

    张竞川摸了摸脸颊,想解释却发现很无力,最后甩了甩脑袋,决定还是出门偷懒,反倒乐得清静。

    张竞川在客厅里找了个合适位置窝在沙发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厨房里顾远航忙碌的背影。

    天气已经渐渐升温,今天顾远航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袖口挽起到手肘处,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和麦色的肌肤;衬衫被完好地收进牛仔裤里,牛仔裤上的皮带将顾远航的腰身修饰地愈发挺拔。

    张竞川目不转睛地静静观摩着,像是在品评一件艺术品。

    他望得出神,没注意顾远航倏然转过脑袋,看了看他,脸上展露出笑意。

    张竞川微微一怔,扔了手里的遥控器起身踱步到厨房门口,“傻乐什么呢?”

    顾远航嘴角的笑意漾了开来,见了他,眯着眼睛语带促狭,“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说。”

    ☆、(二三)

    张竞川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程博宁的好事,兴趣缺缺地问了句,“哦,有什么好事?”

    顾远航却故作神秘,向他挥手示意,“你先回去,待会儿吃饭我再告诉你。”

    张竞川心底“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又坐了回去。

    不多时,顾远航的饭菜准备做好了,喊他过来吃饭。

    张竞川这个时候才觉得真的饿了,饭桌上准备了四菜一汤,色香俱全,让人看了忍不住食指大动。

    趁着顾远航去拿筷子的功夫,张竞川偷偷地伸手拿起一只虾仁扔进嘴里。

    好吃!

    他不由地啧啧赞叹,“这东西味道不错啊……你怎么捣鼓出来的。”

    顾远航放下筷子轻拍一下他的手,佯怒道:“竞川哥……你还没洗手呢!”

    张竞川讪讪地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彻底,再回到餐桌前。

    顾远航已经把餐盘和碗筷摆在他面前,张竞川拿起筷子夹了一箸,“没想到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他夸赞道:“比起去年在你家吃的,这顿饭简直可以算得上大厨手艺了。”

    顾远航听了他的话有些得意,笑得十分谦和,“你喜欢吃就好。”

    张竞川复又一想,估计这手艺也是被程博宁也调/教出来的,想到这里,他不免感到十分失落。

    这时,坐在对面的人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白纸,展现在他面前,“竞川哥,你看这是什么?”

    张竞川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不以为然,“哦……申请书,报名表?”他满脸疑惑,“谁要去读书?”

    顾远航没说话,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他,眨了眨。

    “你要读书?”张竞川吃惊不小。

    顾远航答,“是啊,已经递交申请了,如果没问题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去了。”他喜滋滋地答道。

    张竞川起先听他说起准备读成教的事,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小子真放在心上了。

    他问他,“准备读多久?三年五载?”

    他倒不是真的关心事情本身,只是无话找话地想和顾远航多聊几句。

    顾远航收起纸张,小心地放回口袋里,端起碗扒了一口,“课程是三年制的,到时候看成绩……可以的话就接着读,不行的话就考到函授为止。”

    张竞川从餐盘中夹了一箸,“什么时候想到的,怎么报名也不和我说一声。”

    顾远航以为他介意自己不找他帮忙,当下解释道:“临时决定的,所以没和你说。”他又答:“博宁哥的大学同学正好和这个机构的人认识,帮我介绍了一下,就进去了,本来是没这个机会的。”

    又是他!张竞川心生厌恶,对这个程博宁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顾着低头吃饭,眼看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张竞川放下筷子,试探性地询问顾远航,“小远,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顾远航咬着筷子看向他,神情不解。

    张竞川说,“你是不是对你的博宁哥……有不一样的情感?”

    顾远航没吭声,拿眼神瞧他,想是在看一个怪物。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事情我都明白,也很理解你。”张竞川好声好语地安慰他,又问:“你……是不是喜欢程博宁?”

    “……”

    “咳咳……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张竞川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碗筷。

    两人之前的气氛被他一番话打断,一室的沉闷寂静。

    片刻,张竞川的手机响起,他拿过看了一眼,是路津。

    “喂,什么事?”

    话筒那头路津开口一阵破骂,末了才问他:“过完年就不见你联系我,忙什么去了?”

    顾远航看他忙着和别人通话,起身将碗筷收拾好,乖乖地走到厨房洗餐盘去了。

    张竞川的视线顺着他的身影停留在厨房门口,“忙着谈恋爱,你管我?”

    路津大骇,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你没事吧?多少岁人了还谈恋爱,你别告诉我你又病得不轻。”

    张竞川骂了一句脏话,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不然我挂电话了。”

    路津这才想起正事,“你还记得去年中心广场揍你的那一伙人吗?”

    张竞川挑了挑眉,“怎么,有眉目了?”

    路津说:“人是找到了,也问了一些线索,不过嘛……前段时间又给他逃了。”

    张竞川嗤笑一声,“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没别的事我可真挂了。”

    路津估摸着也猜到了张竞川这会儿在忙什么,调侃道:“还和那个蠢货在一块儿呢?我没记错的话都快大半年了吧?能不能拿下给句准话啊……”

    张竞川懒得听他唠叨,不等路津把话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收了线,张竞川坐在餐桌前发了一阵呆,回味着路津的话,久久没有缓过神。

    他仔细想了想,的确,和顾远航小打小闹这么久了,居然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张竞川有些郁结。

    想来想去,还是得趁机吃点,不然真这么憋着,迟早得憋坏。

    他一番思考,再打量了一眼顾远航的背影,机会就在眼前,还等什么呢?

    张竞川起身,轻手轻脚地绕到厨房门口,透过正午的阳光看向顾远航,那人低头洗碗的背影略略有些驼,一头浓密的黑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耳后连着脖颈的肌肤一片雪白。

    张竞川忽然想亲亲他。

    他上前靠着他,微微的环住顾远航的腰身。

    那人感受到他的力道,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他,神情带着一丝疑虑。

    张竞川没有看他,他有点不敢看顾远航,生怕看到对方那双干净清明的眼睛,到时候连这点好处都占不到了。

    顾远航见他没反应,略略抬起手肘碰了他一下,“竞川哥……”

    张竞川眯眼假寐,半张脸贴在他的后背,透过衬衫感受到少年健壮的背部肌肉传来的热意,仔细听还能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张竞川“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他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借你的背靠一会儿。”

    空气里一时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午后的阳光洒在窗沿上,厨房里只有顾远航清洗碗盘的动静。

    就在张竞川餮足过后,准备松开手时,身前的人兀然低声开口道:“竞川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你……”

    张竞川抬起头看了看他,顾远航脸上一红,热意传到了耳根。

    他大大方方地解释,“想什么呢,你竞川哥今天累了……想借借你的肩膀,不会这么小气吧?”

    顾远航沉默片刻,后又轻声应了一句,“可、可是你顶到我了……”

    张竞川看了一眼,当即百口莫辩,拔腿离开厨房。

    男人就是这点不好,嘴上说得再好听,身体反应却很诚实。他心想,顾远航也是男人,看来想要找借口瞒他是瞒不了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远航收拾完毕从厨房出来,张竞川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顾远航看他换了一身衣服,心里估摸着他应该是进去洗了个澡才是。

    张竞川见他一脸不自然,只能故作潇洒姿态,开口问他:“你的博宁哥什么时候出院?你说下周?”

    顾远航回过神,点了点头回应他,“嗯,下周二下午。”

    张竞川心里有数,没再回他。

    到了下周二当天,张竞川特地提前结束工作,驱车来到市二院住院部。

    下午这个点病医院病患稀少,张竞川熟门熟路地来到程博宁的病房门口,他正欲抬手推开房门,透过玻璃窗向内望去,正好瞧见顾远航的身影。

    张竞川犹豫片刻,末了还是将抬起的手轻轻放下。

    顾远航低头收拾被褥,程博宁坐在轮椅上,面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顾远航这厢收拾完毕,将程博宁的轮椅推至床前,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张竞川默默地立在原地,细心观察。

    程博宁的心情似乎不错,不知是因为要出院还是因为顾远航今天能够来,他说话的时候露出笑意,面色虽然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苍白,但是唇色却仍旧淡淡地,一副病态。

    他和顾远航说话的时候抬着头,一心注视着对方,而顾远航人高腿长,这个时候低着头欠身和他平视着。

    张竞川不知道里面两人聊了什么,聊到最后,顾远航俯身上前拥抱了一下他,程博宁闭着眼睛,嘴角噙着笑,末了侧过脑袋,在他的耳后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张竞川立时呆在原地,刚才那一幕犹如电影画面一般在他脑海中反复重复着。

    病房内的两人自然是不知道张竞川看到了什么,言谈过后,顾远航负责将轮椅推出门。

    张竞川这才反应过来,眼看房门即将被人打开,他连忙逃命似的拔腿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在看这篇文章的朋友,

    看完以后能够随手留个言,吱一声也好,

    作者一个人写单击版文章真的容易抑郁啊

    ┑( ̄Д  ̄)┍

    ☆、(二四)

    那天回去以后,张竞川恍恍惚惚之间想起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口的酸楚。而这之后,也不知是因为心思太重,还是季节更替,他一个没注意居然又感冒了。

    这一回没有上次那么幸运,张竞川下午请了假倒在家休息,到了晚上醒来,摸了摸脸颊,感冒彻底加重,整个人忽冷忽热,他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近段时间工作过于忙碌,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体质一下子跟不上,感冒发烧的次数也多了。张竞川窝在床上,一边想着这事,一边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手指熟练地在上面划动着。

    当页面停留在顾远航这个名字上时,他微微一顿,暗忖着这会儿打电话给他是不是不妥。

    思来想去,张竞川到最后只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言简意赅地表示自己当下的处境。

    讯息发送成功,张竞川蒙头继续假寐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之间眼皮子似乎加重了,没一会儿他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枕头下的手机片刻不停地震动着,张竞川回过神,拿过手机一看,来电的人是纪书晨。

    他略一犹豫,电话那头的人便挂了。

    张竞川摸黑看着手机,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还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是十几分钟之前刚收到的。

    顾远航的措辞十分从容,短信只有寥寥数字,张竞川看完以后赌气地把手机一扔,心想着:也对,他现在每天要陪着程博宁,哪有空来照顾我呢?

    片刻过后,张竞川复又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出电话,“——小纪,刚才你找我?”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门铃响起,张竞川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不是纪书晨还会有谁。

    纪书晨进门时左右观望了一圈,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竞川哥……你、你搬到这里来住了?”

    张竞川点点头,一只手插/进口袋,“年前的事情了。”

    纪书晨嚅嗫道:“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

    张竞川只当做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纪书晨十分自如地来回参观了一圈他的房子,末了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水出来,“竞川哥……吃点药。”

    张竞川看到他带了一个大袋子,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仰头喝了药,再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转过头便回房换了。

    厨房里,纪书晨仍旧乒乒乓乓地不知在忙些什么,张竞川从卧室里出来一瞧,餐桌上摆满了七七八八的菜肴。

    他倒是很意外,“这、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纪书晨把碗筷递给他,“都是我买的。”他笑了笑,眼神带着一丝窃喜,“想到你该饿了,就准备了。”

    张竞川的确饿了,他坐下来吃了几口,却感觉到这饭菜味道不对劲,“哪儿买的鱼?有点不新鲜了。”

    纪书晨懵了,听了他的话夹了一口自己尝了尝,神色顿时大变:“竞川哥,我不知道这鱼……对不起……”他漱了口,又对他提议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我的车就在楼下,来回很方便的。”

    张竞川刚吃过药,这会儿只觉得头昏脑涨,睡意袭人,“算了……下次吧。”他站起身,“得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了,我有点困,想先睡会儿。”

    纪书晨见他站了起来,自己也没多少胃口,索性把饭菜都倒了。

    张竞川进了屋,拉上被子到头就睡着了,感冒药的后劲上来,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纪书晨这厢收拾妥当,却并不打算马上离开。

    他从厨房出来,来来回回逡巡一圈,先是在客厅徘徊,然后又到卫生间查看一番,卧室他是不敢随意进入的,想到张竞川这会儿或许正睡着,他不敢打搅,最后只剩下一间书房能够供他参观。

    张竞川的书房装修地更为简洁,一套水曲柳书桌,一个配套的书架,阳台上放着一两盆多肉植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桌子靠着墙边的窗户,初春的夜里,晚风拂过面颊,空气中带着一阵花香。

    纪书晨坐在书桌前,上下看了一眼,想到这里是那个人工作的地方,心里一阵暖意。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他无法想象张竞川坐在这里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纪书晨的视线落在书桌前的抽屉里,抽屉没有锁,伸手就能打开。

    他向内瞧了一眼,抽屉里空荡荡地放着一个信封,他起了好奇心,忍不住伸手打开看了。

    张竞川这一觉睡到一半便不安生,醒来时背上冒着一层冷汗,他抬手抹了一把,只觉得腹痛难捱。

    张竞川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冲向卫生间,不多时,卫生间内传来一阵呕吐声。

    纪书晨听到动静忙跑出来,见到张竞川抱着马桶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手足无措地上前准备搀扶他:“竞、竞川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话毕,张竞川转过头看向他。他整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嘴唇颤抖地厉害,说话时也是哆哆嗦嗦地:“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纪书晨见他病得不轻,此刻也顾不得他说什么,立时将人扶起,颤颤巍巍地向门口走,“你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张竞川倒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一想起刚才那一幕,犹如噩梦一般不敢回忆。

    作为始作俑者的纪书晨,这会儿正站在病房门口和护士小姐询问注意事项。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纪书晨走了进来,见到张竞川微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讪讪地问他:“竞川哥……你好些了吗?”

    张竞川已经舒服多了,当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大半夜地闹得纪书晨跑来跑去,他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打完这瓶水就好。”他沉默片刻,复又喃喃开口道,“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打个电话给路津。”

    纪书晨摸出手机递给他,张竞川熟稔地拨出一串号码。

    这个点路津难得还没有休息,接到他的电话了解了情况,二话不说立马驱车赶来。

    张竞川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纪书晨,对他道:“今天谢谢你能送我过来。”

    纪书晨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竞川哥……你会不会怪我?”

    张竞川现在没心思和他说这些,只摇了摇头,后又低头不语。

    纪书晨心里有事,琢磨了半天又问他,“竞川哥,这个……你能给我吗?”他晃了晃,手上是一串张竞川家里的钥匙,“下次你有事……我可以马上赶过来!”

    换做是从前,张竞川一定不会同意他这样无礼的举动。只是现在,当他被顾远航拒绝过后,又经历了这一晚的惊心动魄,张竞川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没有纪书晨帮忙,现在他会怎么样。

    “替我好好保管。”他笑了笑,“还有……没事不准每天过来。”

    纪书晨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他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替你保管好。”

    两人说了一番话,没多久,路津赶来了。

    见到病房里的纪书晨,他先是一怔,后又看向张竞川,往他肩膀轻轻地给了一拳:“你小子倒是每天往医院跑!”

    张竞川没搭理他的毒舌,反而道:“你帮我把小纪送回去,今天太晚了……”

    纪书晨见此立马起身,对路津摆摆手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送我。”言毕,他看了张竞川一眼,末了不放心似的,“竞川哥,那我先走了。”

    张竞川点点头,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路津见人走远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路津和纪书晨有过一面之缘,对于纪家的事情他多少了解一些,没想到张竞川连纪家的小儿子都下手了,路津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张竞川也不客气,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别他妈说风凉话,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路津才不理他,自己剥了个橘子吃得津津有味,期间还不忘戳他伤疤,“诶……顾远航那小子去哪儿了?今天怎么没见他身影啊?”

    张竞川沉着一张脸没说话,路津猜到一二,劝慰道:“实在拿不下就拉倒,我看顾远航那小子也一般般,你呢……就是死心眼。”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张竞川冷冷开口道:“你懂什么,你又不是gay!”

    “好好好,你懂,你继续,当我没说。”路津见此作罢,不欲与他争论。

    张竞川经过这一病,对于顾远航的事本想着到此为止,这小子比他想象地难搞多了!

    像顾远航这样的年轻男孩,真要发展成为自己n夜情的对象,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吃不到,做个朋友也无妨。他心里打着算盘,也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可现如今,台阶还没铺好,被路津捅了个心窝子,张竞川说不憋屈那是假话。

    越是吃不到顾远航,反而越能够品出他的好。张竞川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病好之后,他继续忙着工作室的事,对于顾远航,他有了新的计划。

    步入五月,夏意渐渐浓重起来,人们换下春装,开始穿起了t恤和短裤。

    张竞川怕热,已经提前换上了背心和人字拖,可饶是如此,每天工作结束也还是一身臭汗。

    这天傍晚,张竞川在房间里冲凉,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以为是某个客户,途中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来,拿起电话一看。

    来电的居然是好些天没有联系的顾远航!

    张竞川微微平复下情绪,“喂?”

    话筒那头的顾远航似乎心情不错,“竞川哥,你在哪儿?”

    “下班刚到家。”他撒了个慌。

    “我刚下课,你有空吗?晚上一起吃顿饭?”他雀跃着邀请张竞川,“现在五点半,就在咱们以前吃过的那家粥铺,怎么样?”

    张竞川思虑片刻,他本来是想提议今天到我家来,做顿家常便饭就好。可一想起上回自己出的糗,不知道顾远航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事,所以刻意避免了?

    张竞川握着手机深思,这通电话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也好,那你先去,我马上出发。”

    ☆、(二五)

    张竞川走进粥铺,在角落的位置里找到了顾远航。

    今天他穿了一件黑白条纹t恤衫,一条浅咖啡色的休闲裤,背对着门直挺挺地坐着,远远看过去像一匹倔强的小斑马。

    张竞川被自己这个设想逗笑了,他踱步走了过去。

    顾远航见他来,立马起身,“竞川哥!”

    张竞川瞥了他一眼,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把头发剪短了,不由奇道:“你、你这头发……”

    顾远航摸了摸脸颊,嘿嘿笑道:“天气越来越热了,理得干净些,好干活。”

    张竞川看着他几近光秃的头皮,青色的头发长了一些出来,灯光下,顾远航的脸被修饰地分外硬朗坚毅。

    他记得以前顾远航一直都是软软糯糯的样子,人也是傻不愣登的,五官精致立体,皮肤紧致,唇红齿白,面相别提有多好看。怎么才几天不见,就长成了这副大男人的模样?

    张竞川腹诽,看来顾远航是越长越男人味了,按照这架势,就怕以后他的长相未必是自己看得中的那款。

    顾远航见他坐定,先是起身点了两碗平日里常喝的粥,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壶水,倒了杯茶递给张竞川,后又从书包里翻出一叠文件,炫耀似的拿在手里晃了又晃:“你看!”

    张竞川掀起眼皮瞧了瞧,嘴角露出笑意,“不错啊,课上得还挺用心,这回考试感觉怎么样?”他说的是顾远航读成教的事情。

    顾远航咬咬嘴唇难掩窃喜,“我没想到读书是这么好玩的事情,连老师都说我这次考得不错,如果能一直保持的话,两年以后再力举我往上考。”

    张竞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两人说话间,有服务员将粥端上桌。

    顾远航低头喝了两口,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抬头对他道:“竞川哥,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们参加老板婚礼,遇到了一个你的朋友,名叫……纪、纪什么来着?”他摸着脑袋瓜想了半天,打了个响指才道,“哦,对……叫纪书晨!”

    “他?怎么了?”张竞川心下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

    “他也读了成教学院,和我是一个班的同学。”顾远航喃喃道:“我以为他是你的好朋友,读书一定也是顶厉害的,上回在婚礼现场只见了一次,我没认出他来……还是他先喊得我呢。”

    张竞川喝完粥,平静地放下碗筷,对他道:“还是那句话,这个纪书晨……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对你有好处。”

    顾远航眼观鼻鼻观心地瞧着他,见张竞川面容严肃,咬着筷子答:“好,我知道了。”

    喝完粥,时间尚早,张竞川知道今天顾远航不上晚班,没有询问他意见,驱车来到了市区外新开发的一块商贸区。

    顾远航头一次来,走下车时见到这里一整条街的店面都开着门,有小吃店,有女装店,还有餐馆和理发厅,俨然是一片繁荣景象。

    来时车子经过一段郊区,他本以为张竞川要带他去哪个景区欣赏夜景或者是观光,却没想到是带他来这里。

    顾远航兴奋地回过头,对张竞川道:“这是哪儿?怎么会这么热闹?”

    张竞川领着他向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一片是大学城,你看那边……”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解释道:“那是j大的教学楼和图书馆,除了j大以外,还有许多公办院校,都在这一片。”

    顾远航由衷发出感慨,“这里好大,没想到大学里也能这么热闹有趣。”他笑着问张竞川,“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张竞川说,“你不是想读书吗?好好学,等你成教读完出来,到时候在这里找个大学读,将来毕业出来了,至少能是个本科学历。”

    顾远航从来没想过能正正经经地坐在学校里学习,以前他一直不爱读书,学习成绩差,读完高中算了事了。后来进入社会,吃了没文化的亏,反倒生了上进心,势要想把以前没学过的东西都学一学。

    他问张竞川,“在这读书,一定很贵吧?”话毕,面露窘迫:“我没、没多少钱的。”

    张竞川被他这句话逗得乐不可支,有意调侃道:“嗯,是不便宜。不过如果你读得好,说不定破格被学校录取呢?”

    顾远航想到其中微乎其微地可能性,末了摇摇头,“我、我没把握……”

    张竞川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好好逛会儿吧。”

    两人沿着商业街的这一头逛到了那一头。

    顾远航对这里的一切都表示新奇,大学城的物价比外头商店里便宜了一倍不止,一顿饭也才不到十块钱,可是够他吃得饱饱的——顾远航已经开始慢慢地喜欢上这里了。

    两人逛完一楼的商铺,坐电梯来到二楼。

    二楼的商店均以实体居多,少了餐馆理发厅,这里有专门的人管理,秩序良好。

    顾远航走到其中的一间连锁超市,特地逛到了日用品区看了又看。

    张竞川心下疑惑,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买什么东西,特地上前询问他,“有什么要买的,待会儿我带你去市里的沃尔玛看看,这里店铺小东西又不全,只怕是些次品。”

    顾远航没回他,蹲着身子埋头翻看电线和插座。

    张竞川又问:“你买电线和插座干什么?”

    这回顾远航答了,他说:“博宁哥搬了新家,上次我去看了一圈,发现他们家别的都有,就是少了插座电线,我想买点回去带给他,反正这里也便宜。”

    张竞川一晚上的好心情全被这番话搅乱了,当下便沉着脸不说话。

    顾远航挑好东西站起身,也没看他面色,径直走向收银台,付了钱,将东西装进袋子,回过头看他,“还逛吗?”

    张竞川和他在一起并不觉得累,可是当下也没心情逛了,只道:“走吧,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上了车,顾远航系好安全带,张竞川将车启动,一路疾驰,前往京城市区。

    路上张竞川不发一语,而顾远航似乎也累了,倒在副驾上,闭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到车子停在顾远航家的弄堂门口,刚停稳,顾远航几乎是同一时间便醒了。

    他揉了揉困顿的双眼,带着睡意的声音喃喃道:“我到家了啊?”之后便和张竞川打了招呼,拎着那一带插座下了车。

    张竞川见他一步步往巷口走,越走越远几近消失在黑暗中,打开门立时叫住他,“小远——”

    顾远航惊得回过头,一张素净的脸映在街灯下,“竞川哥,你叫我?”

    张竞川只觉得此刻烦闷无比,心里压抑着一股怒火,似乎他的情绪顾远航总能无时不刻地把握地恰到好处,就譬如之前。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能够叫自己一路上心不在焉,回想起来,只觉得既窝囊又挫败。

    张竞川跨步上前,面对着顾远航,不暇思索地欠身环住了他。

    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顾远航没做好准备,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愣了老半天没回过神。

    张竞川将自己整个身子往他身上倚靠。他的身子结实又强壮,还有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烟草味,淡淡地,弥漫在顾远航的鼻尖,想到这些,顾远航便觉得有些受不住,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好在张竞川也只是浅尝辄止,当即便松开手,平静道:“回去吧,天太热了,你这一身汗臭……赶紧去洗洗。”

    顾远航最怕别人说他这个了,他自己低头闻了闻,没闻出一个究竟,怔了怔,“哦、哦……好的。”说完,转头往弄堂里走去。

    两人就此道别。

    这之后,张竞川又恢复了从前的本性,只要是顾远航上班的日子,他必定每天过来光顾,碰上顾远航休息时,他也不放过机会,想着法子约他出来,带他兜风看看京城的夜景,亦或者找个借口,找个人少的地方,散散心,压压马路,什么都不做也能打发一晚上的时间。

    起初顾远航不以为意,久而久之他觉察出不对劲,便开始以学习为由婉言拒绝他的邀请。

    张竞川也不是第一次碰钉子,见他这么说,也不强求,他对顾远航早就已经抱有十足的耐心,不差这一回。

    这天晚上,又轮到顾远航上夜班,张竞川犹如约定俗成一般准时到达“老地方”捧他场子。

    顾远航仍旧穿着店里的工作服,雪白的衬衫修饰地他身型更为挺拔,巴掌大的脸经过夏季风雨的吹打,白净褪去,只剩下刚毅和沉稳——他越发有了男人的模样了。

    张竞川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鸡尾酒,眼珠子顺着顾远航的身影来回打转。吧台的侍者认出他,半开玩笑道:“我说张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敢情是为了小顾啊。”说完,又笑了笑,不再多言。

    张竞川收回视线,这个时候难得回他:“怎么,难不成连你也看出来了?”

    “张公子的这番心思,我们想装傻都难啊。”那名侍者像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也不觉得多稀奇,只道:“別怪我多嘴,像你们这一类的公子哥,来这里是为什么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你看看……那里不还有一个嘛?”

    张竞川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顾远航此时正忙着给一桌客人端酒瓶子,那桌人看到顾远航走近,脸上神色雀跃难耐,一看就知不怀好意。

    顾远航放下酒瓶子和一桌客人道过好,又向其中坐着的一名年轻人点头示意,末了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张竞川看着他俩之间眼神的对视,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客人,面容沉静,笑意微微。

    他凭借着酒吧内昏暗的灯光认出了纪书晨,等到顾远航端着盘子回来,这才开口问他:“今天纪书晨也在?”

    “是啊……一帮朋友在帮他过生日庆祝呢。”顾远航恍然大悟似的,问他:“竞川哥,你要过去和他们一起庆祝吗?”

    张竞川摇摇头回绝,“不用了,我和纪书晨不熟。”他转而又说:“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下个月我的生日也快到了,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竞川哥呢?”

    顾远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开口要礼物,憋了半天才道:“那你……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张竞川哈哈大笑不再逗他,“行了,不差你这一份。”

    两人说话的同时,许良烨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顾远航身后,不轻不重地示意他,“干活去,你的工作是端酒瓶子不是陪聊。”

    顾远航吐了吐舌头端着盘子走远了,许良烨就势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下,和张竞川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自从许良烨结婚之后,张竞川对他的印象稍微有那么点改观,再加上他现在也鲜少在张竞川面前提及纪书晨的事,张竞川对他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有自主地又到了顾远航身上,许良烨想起去年两人的玩笑话,这时问他:“小顾这家伙你到底拿下了没?”

    话题转得有些突然,张竞川摸不准他什么意思,这会儿没出声,端着酒杯子看着他,神色古怪。

    许良烨又道:“你是不知道,小纪想你想得紧,每天在我面前念叨……为了你的事情,他可是没少花功夫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冒出一个梗,

    想要写一写这个许老鸨!

    觉得他也好萌啊!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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