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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七十一公里 作者:阿焜

    第20节

    ☆、第六十一章

    胡来那边第二天就有了消息,快得出乎陆焜的预料。

    他正在一楼跟田师傅聊天呢胡来的电话就进来了,说他师父要找陆焜谈谈,陆焜挂断电话后在店里寻摸了一辆没租出去的车忙赶过去。

    这次的见面地点直接约在了市公安局里面,刑侦一队大队长,也就是胡来的师父章泽易的办公室。

    陆焜赶到市公安局后被胡来领到二楼,这是陆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参观这种地方,前些年他犯事的时候被关的地儿早就忘了,但肯定不是这里。

    进去后陆焜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他没有戴警帽,头上的白发清晰可见,像个饱经沧桑的老者。

    “师父,陆焜来了”

    章泽易闻声笑着站起来,陆焜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脸倒是很大众,但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比陆焜想象中还要强烈几分,果然是什么行业成就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警察干下来和普通人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两人互相介绍一下就算认识了,章泽易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吧”

    等陆焜坐下,胡来说:“师父你俩谈,那我就先出去了”

    “好,我有事再叫你”

    等胡来关上门走后章泽易把自己桌上的一盒烟递到陆焜面前,说:“抽烟吗?”

    “啊,谢谢章队长”,陆焜拿了两根,反手过去递给章泽易一根,可他却摆摆手,说:“我那根刚掐,岁数大了总咳嗽,不能抽太频”

    陆焜笑笑,把剩下那根烟塞回烟盒里,说:“章队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哦,是这样”,章泽易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叉拄在桌子上,说:“你昨天和胡来说的情况他回来后跟我说了,嗯。。。我是这样想的,你能不能帮我们做下内线,这样我们调查起来也方便一些,当然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这面也可以自己派人,但是短时间内接近陈君成有点困难”

    陆焜在来这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了,但是他有顾虑,那就是这条船一旦上了会不会连累到江洺?这是唯一令他举棋不定的。

    章泽易见陆焜有些犹豫,于是说:“我们可以给你一些相应的物质补偿,但是。。。没有太多”

    陆焜一听“物质补偿”忽然就笑了,说:“章队长,我可以帮你们,但补偿就算了,我也没别的要求,你们只要保证我和我身边家人朋友的安全就行”

    “你放心,这是肯定的”

    陆焜说:“那要我怎么做?”

    章泽易把手边的抽屉拉开,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陆焜,说:“这个是录音的,你能用到”

    陆焜把没抽完的烟搁在烟灰缸边上,打开盒子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只圆珠笔,他禁不住好奇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哪里能录音。

    “章队长,这个怎么用啊?”

    “来,我教你”

    章泽易把使用步骤给陆焜演示了一遍,说:“你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可以把它打开,这样屋里人说了什么你就知道了,你和陈君成的关系怎么样?我是说他对你的。。。信任度”

    “他在管理店面上挺相信我的,但是他们这次要做的事一点都没和我透露,还是之前我偷听他和他的妻弟也就是我们店里的员工叫毛毛的谈话才知道的,他不打算让我掺和进去,可能他的目的就是让我替他管好门面,至于后花园,他就亲自打理了”

    章泽易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闭眼凝神了几秒,然后说:“当年陈君成的案子是我一手办的,当时的线人给的情报不多,但是他能肯定的是陈君成他们交易的货品数量不小,唉。。。就差一步,他们临时改了交易地点和时间,就算后来他把同伙供出来我们也没得到更多的线索,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下落,估计隐形埋名躲山里去了”

    “那个。。。。。。”,陆焜欲言又止。

    “没事陆焜,有什么想问的你都可以直接问”

    “你方便告诉我陈君成的同伙叫什么名字吗?”

    章泽易想了一下,说:“叫王衡,不过他现在肯定改名了”

    “有照片吗?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陈君成身边有没有这个人出现”

    “有是有”,章泽易说:“不过在档案室,多少年前的案子了我得派人找找”

    陆焜点点头。

    “你也觉得王衡还会再找陈君成是吗?”

    也?

    陆焜笑笑,看来章队长比他先一步有了这想法,不过陆焜毕竟知道的少,不能确定。

    章泽易又说:“王衡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小人一个,陈君成把他供出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焜点头,说:“这个还真不好说,我的想法是如果他想报复的话应该会蛰伏几年,等你们抓他的风声过后再动手”

    章泽易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刚才还说要少抽,可他这人脑子里一想案子就控制不住地想来一根,多年的习惯,戒不掉了。

    烟雾缭绕之中章泽易又交代了陆焜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直到局里叫他开会,他才让陆焜回去。

    胡来一直在走廊外边等着,把陆焜送走后他又马上折回来,上到二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师父下楼,看见胡来,章泽易说:“我现在去开个会,你回办公室等我”

    半个小时候后章泽易开完会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胡来,交代他去档案室把当年陈君成案件的资料都拿出来然后俩人着手重温,虽然这个案件在他心里已经滚瓜烂熟了。

    晚上,陆焜被陈君成找去吃饭,没有带毛毛。

    当陆焜问陈君成为什么没叫毛毛一起吃饭的时候陈君成意味悠长地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陆焜的问题,而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焜没想到陈君成还带了一个女人,看他们举止亲密的样子陆焜才恍然一下明白这女的是陈君成的情人,所以他才不能让毛毛跟来。

    “陆焜,认识一下你嫂子”

    嫂子,呵呵。

    女人身着白色貂绒大衣,短款的,这在北方很常见,裤子是黑色皮裤,长款靴,全身上下无一不张扬着“贵妇”两个字。

    陆焜刚要开口叫“嫂子”就听她说:“我叫彭晓慧,你叫我慧姐就行”

    “啊。。。慧姐你好”

    “都别站着了,赶紧坐吧,今天咱们吃烤肉,陆焜我跟你说这家店的烤肉特别好吃,还是你慧姐带我来的呢”

    陆焜尴尬地笑笑,他不知道陈君成带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能只是单纯地为了引荐情人而来的吧。

    服务员站在一旁烤肉,等肉烤好后又把肉依次盛在每个人的空碗面前然后才离开,陆焜连着起了两瓶啤酒然后看向彭晓慧,说:“慧姐喝酒吗?”

    只见彭晓慧利落地把貂绒外套一脱,豪爽地说了声“好啊”,然后把外套递给陆焜,示意他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喝什么喝!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儿子?!

    陆焜一脸懵逼地看着陈君成,两人眼神对上,原来“二嫂”连孩子都有了。。。。。。

    “你说话那么凶干嘛呀,再吓到儿子”,彭佳慧娇嗔地打了一下陈君成的肩膀。

    陈君成摸着彭晓慧的肚子,然后对陆焜道:“你嫂子怀孕三个月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怪不得这次回来呆这么久。。。。。。

    虽然陆焜心里对这样的事还是没什么好感,但这毕竟是陈君成的家务事,陆焜不想评论什么,而且当着他的面陆焜还要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成哥这么威武啊,真是宝刀不老!”,陆焜说着拿起酒瓶和陈君成干了一大口。

    陈君成喜笑颜开,脸上很少皱纹,虽然年过不惑,但是保养得当,整个人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他旁边的彭晓慧应该也就二十五左右,陆焜心里一阵唏嘘,“还没我大呢就造出了个孩子。。。。。。”

    “陆焜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

    “啊?”,彭晓慧夸张地捂住嘴,鲜红色的指甲格外惹眼,“比我还大三岁,看着好年轻啊”

    果然和陆焜猜的一样。

    彭晓慧又问:“有女朋友没啊?”

    陆焜:“没有”

    彭晓慧这下更吃惊了,嘴张着,那张涂得惨白的脸再配上这个表情着实有点吓人,她拉过陈君成的胳膊,说:“你这个老板怎么当的嘛,自己都两任夫人了也不照顾弟弟一下”

    陆焜对彭晓慧这种安于“二女共侍一夫”的态度很不习惯,可当事人好像都挺享受其中的。

    陈君成饶有意味地看着陆焜,说:“你和周芸,真没下文啦?”

    陆焜忙着往嘴里塞肉,含糊地回了一句:“一直都没有啊”

    “诶?要不慧姐给你介绍一个吧,我有几个朋友长得还不错。。。。。。”

    没等彭晓慧说完陈君成宠溺地摸了两下她的头发,说:“我这个弟弟要求高,看模样你就知道了,一般的姑娘配不上,再说你的朋友圈里就属你长得最漂亮还跟了我,剩下的都没法看,给陆焜他也不能同意啊”

    这话不仅拍了二夫人的马屁,还替陆焜解了围,果然小妖精都是被老狐狸骗走的。

    彭晓慧被哄得从里乐到外,说:“那陆焜说说看你的标准,慧姐给你留意着,等有好的肯定第一时间介绍给你”

    “我的标准可能在等我回家跪搓衣板呢!”,陆焜想。

    连续两天晚上不回家吃饭,陆焜觉得今天晚上他大有在门外过夜的风险。。。。。。

    ☆、第六十二章

    事实证明那只是陆焜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他喝得醉醺醺回到家的时候江洺已经睡下了,陆焜尽量小心翼翼怕吵醒他可他还是醒了。

    江洺像梦魇一般用沙哑含糊的声音叫着陆焜的名字,双手抓过去,胡乱划拉几下就揪住了陆焜的衣领。

    黑暗之中陆焜站不稳直接倒在了江洺身上,也是在那一刻他有点清醒了。

    江洺被陆焜压住的同时也睁开了眼睛,而酒精的气味却是先一步传过来的,这还是江洺第一次看见陆焜喝醉的样子,他闭着眼睛,任凭自己满身的酒气打在江洺身上,而他却捧着江洺的脸一直笑,像个傻子一样。

    “怎么喝这么多酒?”

    江洺边说着边要拿开陆焜的手,可醉酒的人总是力气出奇的大,江洺推不动,就任凭他压在自己身上,而江洺却冒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这一刻的陆焜让人格外想要。

    “江洺。。。。。。”

    “嗯”

    “江洺!”

    “我在啊”

    陆焜说完又笑了,他的手摸进江洺的睡衣里用力的抓着,嘴里还嘟囔说,“江洺,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天夜里,陆焜无数次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就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告白都讲完一样,而江洺就一直安静的听着,一句都没打断。

    后来陆焜的声音渐渐模糊,直到被重重的呼吸声取代,他的睡眠渐深,而江洺却睡不着了。

    这个城市总是在深夜下雪,今天也一样,江洺站在窗前,身上披着陆焜的外套,手指夹着陆焜的烟。

    冬日的夜晚是一年里最安静的时刻,火车和汽车的鸣笛好像也被落雪声覆盖,沉进了地底。。。。。。

    以前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没觉得涨一岁和去年有什么区别,可自从陆焜出现以后,他开始期盼相见,想念逐日递增,连他自己也浑然未觉,在一起后他又开始期盼长久,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份感情。

    虽然很多东西江洺不在乎,比如小城人言可畏也好,世俗鄙视也好,他都可以看淡,看无,只是这一切都是在陆焜爱他的前提之下,爱情有时候给人的力量强大到可怕,这是江洺必须承认的事实。

    “江洺”

    江洺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卧室传出来,手上的烟一抖掉在了窗台上,火光明灭间他看到外面的漫天大雪,像是能埋掉整座城市的大雪。。。。。。

    陆焜也不知道自己在梦里声嘶力竭喊出的名字会真的脱口而出而且还被当事人听见了,所以第二天一早江洺如何跟他对峙他都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死犟死犟的。

    江洺手里攥着陆焜早上给他蒸的速冻包子,斜着眼睛边看他边吃。

    陆焜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我。。。我睡觉从不说梦话,再说我记得昨晚做梦是在打野兽啊,咋会喊你名,难不成你还是野兽?!”

    “噗”地一声,江洺差点把嘴里的包子喷出来,他扯张纸擦擦嘴,看着陆焜那张心虚的脸尽力憋着笑,说:“我要是野兽你是什么?”

    陆焜翘着兰花指向耳后别了一下头发,说:“我当然是美女啊,咱俩绝配!”

    “滚!赶紧送我上班,要迟到了”

    江洺说完回屋换衣服,早上起来他看了天气预报,今天降温,最低温零下十九度,这可要命了,江洺倒不是怕冷,因为他发现陆焜的衣服里没有太厚的。

    “不是快迟到了嘛,怎么还磨蹭?”

    陆焜走进卧室就看见江洺愣在衣柜前,眼睛盯着敞开的衣柜直发愣。

    “你都没有羽绒服吗?”

    “啊。。。。。。”,陆焜走到江洺身后,想了想,说:“去年那件破了就被我扔了”

    江洺转过身,盯着陆焜身上那件穿了好几天,还不知道是不是羊毛的大衣,说:“你穿这个太少了,感冒了咋整?”,说到这他又钻进衣柜里一通乱找,找出一双手套和一条围脖,然后全都给陆焜戴上了。

    完事后江洺像是很满意地看着陆焜,说:“好了,这样应该就没事儿了,走吧”

    两人迅速收拾出门,可还是迟到了,因为昨夜的那场大雪。

    从单元门出来他俩就被外面的景象惊呆住了,到处都是白色,车被雪盖住了,路被雪盖住了,还有行人的头顶和肩膀。

    江洺和陆焜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卧槽!”

    大街上漫天的汽车鸣笛和铲雪声,环卫工人穿着荧光绿的工作服,手里拎着铁锨,由于冷,眉毛和头发上都是白霜。

    江洺每每看到环卫工人工作的样子都觉得心里难受,不能说是怜悯,更像是一种心疼。

    “走吧”

    陆焜搂着江洺的腰往自己平时停车的车位走。

    寒冷总是会让人的行动莫名迟缓,连思考也一样,就像此刻陆焜怎么都找不着自己的车了。

    “你车呢?”

    陆焜挠着后脑勺,眼睛向周边扫视了好几圈后终于想起来了,说:“我昨晚喝酒了,打车回来的”

    “那你昨晚停哪了?”

    “。。。。。。好像是饭店门口”

    江洺仰天呼出一口白气,说:“走吧,去打车”

    “对不起。。。。。。”

    江洺回过头,看着陆焜,笑着说:“道什么歉啊?”

    陆焜撇撇嘴,说:“让你今天没车坐了,还有就是。。。。。。我觉得这天儿基本打不到车”

    江洺白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当江洺满脸生无可恋地站在街口的时候真是揍死陆焜的心都有了。

    开过来的出租车不是载着客就是不往少管所的方向去,更可气的是拒绝得还挺有理,“那太偏了,三环堵得要死!”

    陆焜在旁边假装好心地摸摸江洺的头顶,说:“没事儿啊,大不了请假不去呗”

    江洺瞪他,“刚才你要是不那么说我肯定能打到”

    “。。。。。。”

    陆焜理亏,说:“要不你等着,我回店里再开一辆过来接你,行不行?”

    江洺摇摇头,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说:“我给黄锐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接下我,如果他还没到单位的话”

    黄锐的电话刚拨出去就见陆焜把围巾拿下来围在江洺的脖子上,然后看着他打电话,一直笑着。

    后来很多年江洺都没法忘记这个场景,没有太阳的阴天,堵在街上的车流,藏青色的围巾,还有冰天雪地里他的爱人,陆焜。

    这天早上陆焜一直陪江洺等到黄锐的车来,虽然他很想握着江洺的手给他暖暖,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陆焜没有办法,而在江洺接到黄锐电话说“快到了”的时候他就先走了。

    江洺知道为什么。

    陆焜是走着去上班的,下这么大的雪哪哪都堵,公交车也慢的像蜗牛,从江洺家的街口走到店里陆焜用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等到店里他身上落了一层雪,有的都结冰了。

    毛毛没来,这在陆焜的预料之中,但预料之外的是陈君成来了,他双眼都肿着,一看就是宿醉的样儿,陆焜没他喝得多,所以状态还可以。

    “陆焜,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电话?陆焜掏出手机看了下,还真有个未接来电。

    陆焜在陈君成身边坐下来,说:“光顾走路了没听见,啥事啊?成哥”

    “啊,没啥事”,陈君成把刚泡好的茶放到陆焜面前,说:“我寻思这么大雪让你在家歇着,楼下田师傅他们都来晚了”

    “我走着来的”

    见陈君成有点惊讶,陆焜解释道:“我换房子了,离咱们店近”

    “啊”

    “对了,我跟你嫂子的事。。。。。。不对,是二嫂”

    陆焜笑了笑。

    陈君成也笑了,说:“以后我可能要经常回来看晓慧,要是你大嫂把电话打到你这知道怎么说吧”

    昨晚的饭局果然不是纯为了吃饭的。

    陆焜点点头,说:“知道”

    陈君成“嘻嘻”笑了两声,说:“你也别觉得成哥花心,我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可是你大嫂前两年怀二胎的时候流产再不能怀孕了,所以我就又找了一个,晓慧呢,聪明,识大体,以后只要我各方面照顾到了她不会找你大嫂闹”

    这些话陆焜觉得有一耳听一耳就算了,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陆焜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彭晓慧不是安分的女人,陈君成家肯定有后院起火的一天,只是这话陆焜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和陈君成说。

    “这事儿你也不能跟毛毛和店里的任何一个人讲啊,毛毛是我小舅子,我对他再好他也得向着他姐,到时候肯定露馅儿”

    有时候陆焜真心觉得陈君成这人有点墨迹,而且做事小心的不得了,这有可能和当年入狱有关,如果他当年行事也能这么谨慎的话估计就不会折进去了。

    可就算陆焜这么想还是得把话带到了,让陈君成得个安心,“成哥,这些我都知道”

    “好好,那就好”

    ☆、第六十三章

    之后的半个月陆焜经常主动或者被动地和胡来约饭,只是吃饭是个由头,汇报陈君成和毛毛的行踪才是正经事。

    章泽易给陆焜的那只录音笔一直都没录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是胡来那边跟踪得到的情报多一些。

    一天下班陆焜给胡来打电话告诉他陈君成回广州了,胡来没往这上面聊,而是约陆焜见面再细说。

    陆焜一听这话肯定是有事儿啊,他赶紧开了车就往约好的地方赶。

    “什么?他没回广州?”

    胡来跟陆焜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惊着了。

    “那他去哪了?”

    胡来瞥向窗外,沉重地吐出两个字:“云南”

    “云南”

    他去那干嘛?

    “云南边临缅甸、老挝、越南,其中缅甸曾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洛因供应地,时至今日它也是全球第二大的罂粟花产区,你说陈君成去云南干什么!”

    陆焜听得脖后一凉,说:“他去取货?”

    胡来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的人在跟,目前还没有消息,你那边呢,那个叫毛毛的最近还去店里吗?”

    “来,只是偶尔有事的时候才不来,我除了周日其余时间都得在店里”

    “那他有没有再吸毒的迹象?”

    这个。。。。。。陆焜真的不清楚,如果毛毛没有戒毒成功的话那他即使他要吸也不会把地方选在办公室。

    胡来点了一根烟,就自己从他师父那听说的一段故事娓娓向陆焜道来,“你听说过坤沙这个人吗?”

    “坤沙?!”

    陆焜皱着眉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没有一点印象。

    胡来接着说:“坤沙是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上个世纪六十到九十年代他控制着“金三角”的毒品制造与流通,别人都管他叫“世界第一毒枭”,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的海洛因四号就是他制造的”

    “后来呢?”,陆焜有了点好奇心。

    胡来说:“坤沙组织军队,制造贩卖毒品,很多人要将他得而诛之,后来他向缅甸军投降了,带着家人一起住在缅甸仰光,零七年去世的,据说是病死的,死的时候七十四岁”

    陆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大毒枭能善终到老?他也这样问胡来,胡来摇摇头,说:“这就是国情问题了,我也说不清楚,你可以回去查一下,他这一生还真是挺让人震撼的,欸?说到这我想起来,你没听说过坤沙那你总听过糯康吧?”

    陆焜还是和之前的表情如出一辙,没听说,不知道。

    “那前几年轰动一时的湄公河惨案呢?”

    啊!陆焜猛地想起来了,这个糯康就是当年湄公河惨案的元凶,报纸和新闻曾经大篇幅报道过,后来还是四国联合围剿才把他缉拿归案。

    胡来解释道:“糯康曾是坤沙的手下,参加过坤沙的蒙泰军,坤沙向缅甸军政府投降后,糯康就是效仿坤沙当年“以毒养军,以军护毒” 的模式发迹的”

    原来如此。。。。。。

    “唉”,胡来叹了口气,说:“都是造孽啊,你说毒品这玩意有什么好的,让这么多人脑袋削尖了往里冲,妻离子散,连特么命都不要了!”

    陆焜沉着不说话,胡来刚才说的虽然让人听着挺震撼,但毕竟离自己的现实生活太远了,就像那些出现在教科书里的反面人物一样,迈出学校大门真正记着的也没几个。

    “江洺最近怎么样啊?你俩见了吗?我这儿忙都没时间找他”

    “啊”,陆焜搔搔头,说:“还行吧,挺好的”

    胡来听了“噗”地一声笑出来,说:“到底是“还行”还是“挺好”啊?这俩词可不是一个意思,哎!我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官二代处对象呢,到底是江洺哈,憋了这么久终于憋着一个大的,那女孩她爹在省司法厅工作,真够牛叉的!”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让陆焜有点措手不及,还有。。。。。。官二代又是谁?

    “你听谁说的?”

    胡来瞪着眼睛,“我听我一在女监上班的朋友说的,你都不知道吗?”

    陆焜摇头,冷冷道:“。。。没听说”

    胡来一挑眉,满脸写着“八卦”二字,“我告诉你啊,大学四年,江洺一个对象都没谈,所以我对他这个女朋友特别好奇,还挺想见见的”

    陆焜的语气依然没暖过来,说:“那你就给他打电话叫上他那小女朋友一起吃饭不就见了嘛”

    “那改天,改天咱们一起,要不我一个还不得被人家小两口虐死”

    我特么才不去呢!谁爱去谁去!

    陆焜暗暗地想着晚上回去要把江洺按床上多收拾几回才行,可烦躁的心情过后他又开始失落,那种从心脏传遍全身的痛痒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要是真给他找回来一个官二代怎么办?那可就“卧槽!”了。。。。。。

    话题没法再继续,陆焜就着店里还有事先走了。

    只是回到店里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出门之前陆焜交代过毛毛看店,这没出去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算了,陆焜打算摊在沙发上歇一会儿,无奈他腿太长,怎么躺怎么不舒服,正当陆焜尝试下一种姿势的时候储物间的门开了,毛毛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还边把衬衫的袖口往下拽。

    看到陆焜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惊诧和不安也都被陆焜捕捉到了。

    “焜。。。焜哥,啥时候回来的?”

    陆焜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懒懒地说:“刚进屋”

    “哦”,毛毛像是放下心来坐在陆焜旁边。

    “你刚才去那屋干吗了?”

    毛毛稍转过头来,又低下,说:““我闲着没事自己玩了一杆”

    陆焜笑笑,“自己玩多没意思啊,来,焜哥陪你!”

    说完,陆焜就从沙发上一跃站起来往储物间走,毛毛跟在他身后,说:“还玩啊,每次都被你完虐,一局都赢不了”

    在下班之前的一个小时内陆焜和毛毛玩了好几杆,不过今天陆焜没有全赢,他虽然故意放水了,但毛毛的心思貌似不在台球上,走神了好几次,而且不停地看手表,像是在蹭时间。

    五点钟一过,毛毛就放下球杆对陆焜说:“焜哥,今天你多盯一会儿吧,我媳妇儿单位有事,叫我去接我闺女放学”

    “好”

    陆焜见毛毛收拾好东西下楼了他马上又折回储物间,果然在角落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根针管和一个貌似是锡纸的小纸包,陆焜打开来看,里面还残留着少许白色粉末。

    “。。。。。。”

    应该是毒品没错了。

    陆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面巾纸把那些白色粉末倒出来一点,包好塞进口袋里,又把锡纸扔回了垃圾桶。

    这是一个危险讯号,如果里面真是毒品的话就一定是毛毛所为,陈君成如此纵容毛毛想必也是想要拿这个钳制于他,让他成为一枚棋子供自己所用。

    连自己的妻弟都这么对待,由此可见陈君成对自己的妻子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可是他一直都不离婚,还把妻子和女儿接到广州去生活,可能也是念着曾经夫妻之情,这就是为什么说人都有善心,只是多少而已。

    此刻的陆焜不禁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貌似是尼采说的。

    “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凡事都有两面性,人想得到什么也会随之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这份得到是好,还是坏。

    陈君成出狱后一直都在为自己洗白,甚至没有向陆焜透露过去的一分一毫,他做正经生意,在人前当贤夫慈父,这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他没有走回头路的话。

    今天陆焜下班晚,因为毛毛早退的原因。平时他俩的上班制度是陆焜早去早走,毛毛晚去晚走,谁要是有事呢就互相帮着照看一下。

    陆焜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陆焜换好鞋推开卧室的门才发现江洺靠在床上,面前还摆着个笔记本。

    陆焜把卧室的灯打开然后回身朝江洺身边趴过去,说:“咋不开灯呢?不怕把眼睛看坏啊”

    江洺自顾自地打字,键盘噼里啪啦的,“懒得开就没开”

    “。。。。。。”

    从床上到开关五步路都不到,陆焜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都特么是我给惯的,这样不好,不好”

    江洺终于肯转头看他,淡淡道:“我觉得挺好啊”

    陆焜没说话,手开始不老实地往被子里伸,越伸。。。。。。越深。

    “别弄了,我忙正事呢”

    “什么正事啊?”,陆焜脑袋探过去看,手下也没停。

    江洺把电脑屏幕转到陆焜那一侧,说:“在写党建”

    见陆焜一脸懵逼,江洺罕见地反撩了一下,只见他食指勾着陆焜的下巴,说:“就是党组织建设,国家一开什么大会我们单位就得开小会,然后就要写这个”

    陆焜看着word文档里满屏密密麻麻的字,说:“这些不会都是你写的吧?”

    江洺把陆焜放在他大腿间的手拽出来,说:“不是我写的还是你呀?!”

    “嘿嘿”,陆焜往江洺身边凑了凑,手又探了进去。

    江洺拿眼神警告他,可是没用!

    那只手又开始扯江洺的内裤,他不动,陆焜就一直扯,执着的就像非要完成任务一样,直到江洺顺从地把屁股抬高一点,内裤被顺溜地扯到脚底,电脑也被放到了床头柜上。

    被窝里,江洺急喘着气,说:“你快点,我还没写完呢”

    陆焜正卖力地耕耘,哪还顾得上江洺要写的东西,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床单也跟着此起彼伏。。。。。。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陈君成这次一共走了六天,胡来那边跟去的人却先回来了,理由是,跟丢了。。。。。。

    陆焜听着胡来的叙述真是一个头俩大,就一个人,还他妈跟丢了!

    陆焜喝了口咖啡,苦得他一哆嗦,说:“你给我点的这啥玩意儿?!”

    “拿铁啊”

    “拿啥?”

    胡来被陆焜的一脸土相弄乐了,说:“啥也不拿,行了吧,你认识江洺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带你来过星巴克吗?他可是贼爱喝咖啡啊”

    陆焜想了想,还真没有,他和江洺在一起后很少一起出去做过什么,一个怕控制不住自己动手动脚,另一个怕被熟人撞见尴尬,陆焜是前者,江洺是后者。

    江洺爱喝咖啡陆焜是知道的,只是他一般都自己在家用咖啡机煮,陆焜记得江洺说过咖啡机是他姐从西雅图给他带回来的,在家里放着一直没用,敢情是陆焜把他成全了。

    “我说啊”,胡来坦然地喝了口自己的咖啡,一副享受的样子,说:“要不下次再谈事我还是别约你来这种地方了,你的脸跟咖啡馆符合,你的口味和东北炖菜馆符合,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身躯两个灵魂。。。。。。”

    胡来那边哇啦哇啦地还要说,陆焜把他及时制止住了,开始往正事儿上唠,“我前几天给你的。。。。。。确定了吗?”

    “确定了,就是海洛因,我师父的意思是先容他一段时间,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是陈君成唯一的亲信,欸!焜哥,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焜不明白他指的哪点,“什么?”

    胡来说:“陈君成和毛毛,就俩人,能捣鼓多大事?反正我觉得他们这次即使交易,数量也不会很壮观”

    “你师父好像对这件事特别上心啊”

    陆焜记得第一次见章泽易的时候他就貌似很确信能通过陈君成抓到王衡的样子,而且他也对王衡的为人很了解。

    “啊”,胡来干笑着喝了口咖啡,说:“也没有,主要当年没抓着王衡,我师父有点不甘心呗”

    “那。。。。。。这事儿还跟吗?现在啥线索都没有,要不你借着毛毛吸毒把他抓回去审审?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不行!”

    胡来惊呼一声,手里的咖啡重重撂在桌上,洒得哪都是。

    见陆焜有条不紊地擦着桌上溢出的咖啡,胡来马上缓和语气道:“是这样,正因为没有证据,现在要是抓他不就打扫惊蛇了嘛,还是再等等吧,如果陈君成真的拿货回来他们肯定得出手,到那时候再一锅端!”

    陆焜也看过几部有关贩毒的电影,枪林弹雨下的丑恶交易,暴露在空气里的赤裸人性,这些东西源于现实,但远没有现实精彩,什么事,只要一沾上“毒品”二字就小不了,所以陆焜预感,这一次,陈君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和胡来分开后陆焜就去接江洺下班,快到少管所门口的时候陆焜看到一辆红色的路虎,他扫了一眼车牌号,马上就知道是谁的了。

    他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就这么安静地在车里坐着,点根烟来消磨时间。

    这支烟抽了一半,陆焜就看见江洺从大门口走出来,他先是看了眼对面,又转头朝陆焜这边望了一眼,脚底貌似有些举棋不定。

    陆焜在车里看着他,窗户开了一条缝,烟头探出去,食指轻磕两下,烟灰就掉落在地上,而江洺也已走到了那辆路虎车旁边。

    两人说了几句,然后陆焜就看见江洺走了过来。

    。。。。。。

    江洺本想开口叫“焜哥”的,可是没想到被身后的人抢先了一步。

    “呦!你们俩和好啦?”

    陆焜和江洺齐齐望过去,明月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裤子和鞋也是黑色的,整个人被脚下的白雪映得存在感格外突出,她哆哆嗦嗦地冲那二位笑着,准确的说,是冲江洺。

    原本开了一小溜缝隙的车窗落到了底,一双清冷的细眼毫无遮挡地看向明月,那眼神,简直比室外的温度还要赫人。

    江洺双手插着棉警服的兜里,吐着白气,说:“你怎么。。。。。。我和陆焜有事”

    “江洺!”

    明月忽然叫江洺的名字,嘴边还带着笑,但却很刻意。

    所有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神探,就像此刻,明月敏感地嗅到空气中一股世俗之外的禁忌味道,这比看到江洺搂着另外一个女人还要让她难过。

    明月土生土长在这个城市,大学是在北京上的,四年里她就交过一个男朋友,然而毕业的时候她并没有逃脱天南海北的命运,男朋友被父母催着回广西老家考了银行柜员,她不甘心就一直在北京等。

    明月也没有找工作,她家在北京有房子,所以她每天睡到日照三竿,然后找朋友吃饭,去酒吧喝酒,旅行,哪哪都去,万水千山走遍了,唯独没去男朋友的家乡。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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