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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巧言令色 作者:石头与水

    第15节

    刘海脸色惨不忍睹,哪怕现在爹娘叫他巴结大表哥,他也听学里同窗说过唐惜春彼时恶名。据说山长都给唐惜春气晕过好几次,最后山长以性命相威胁(唐惜春不退学,他就去跳崖),做知府的姑丈才答应把唐惜春接回家,以免他再祸害书院学子。

    这样的人,竟然还对他姐挑三捡四,刘海从心里不服。

    看唐惜春背着大包东西去找山长,还不知是为什么事赔礼道歉呢。刘海心想。

    唐惜春到时,王师娘正在庭院浇花。

    已是山花烂漫的季节,王师娘家的庭院亦十分美丽。

    “哟,惜春?”王师娘满面惊喜,握着花壶笑,“把东西搁屋里去,茶在里屋桌上,自己倒来喝。”

    唐惜春顺手搬了张椅子出来,道,“师娘,要不要我帮你浇?”

    王师娘笑,“诚心帮忙就不会搬椅子出来了,你坐着吧。我这花儿娇嫩的很,你不会打理。”

    唐惜春羡慕的感叹,“师娘,我每次见你,你都是乐呵呵的。”

    王师娘笑,“我哭的时候你没看见。”

    “山长不好,还有吴夫子,总有一个能叫你笑的,师娘你完全不必担心。”

    王师娘直笑,“你们山长是倔驴,吴算子是头只会哼唧着要东西吃的猪,我是苦中作乐。”浇完了花,王师娘又拿着把大花剪修剪枝叶。

    唐惜春叹口气,问,“师娘,你有闺女没有?”

    王师娘笑,“有闺女也不嫁给你。”

    唐惜春扬眉,毛遂自荐道,“嫁给我怎么了?虽不是大富大贵,我并非三心二意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

    王师娘笑,“你这张脸,犯桃花劫,今年似有红鸾之喜。”

    唐惜春一脸晦气,“连师娘也知道了。”

    王师娘笑问,“这么委屈?”

    唐惜春叹口气,“委屈也谈不上,我有什么委屈的,就算娶个不喜欢的女人,以后纳妾就是。我就是把她摆在家里做泥胎,也没人敢说我什么。”

    “我娘亲活着的时候,从没有让我受半点委屈。我就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甘心用自己的孩子换取富贵。”唐惜春道,“我其实只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不过外头长得好些,他们是看着我爹罢了。”

    王师娘笑,“一无是处的人可不会这样说话。”将剪下的枝叶扫到簸箕里,王师娘洗干净手,摸摸唐惜春的脸,唐惜春十分享受的蹭蹭,闭着眼睛问,“师娘,你说,怎么想过个太平日子就这么难呢。”

    王师娘抽出手敲他脑壳,笑骂,“你才几岁,遇到针尖儿大点儿事就敢说日子艰难!当年我随你家山长来山上盖学舍,他天天去盖房子,我九个月肚子还要日日给他们烧饭,忽然腹痛,想喊人,身边一人皆无,只得把孩子生在灶台边。”

    唐惜春唏嘘佩服,道,“山长也不是故意的。”

    “男人都会这样说。”王师娘道,“所以我发誓这辈子只生一个孩子。可惜是个儿子,若我有女儿,说不定真会嫁给你。”

    唐惜春笑,“山长现在对你多好。”

    “理所当然的事,哪里还用拿出来特地说。”王师娘道,“我洗衣烧饭打理家事生儿育儿,难道轻松?”

    王师娘笑,“你发愁的那些事根本不算事,令尊大人必然会给你一一解决清楚。”

    唐惜春眉毛轻挑,王师娘笑,“以前你每次在书院闯祸,你家山长必然回来与我感叹,唐大人慈父心肠,再给唐惜春一次机会吧。”丈夫是个耿直的人,能让丈夫一次次的让步,不仅仅是因为唐盛官职的原因。

    唐惜春偌厚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喏喏道,“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王师娘哈哈一笑,转身到屋里拿出茶点,唐惜春忙另搬一把竹椅请王师娘坐。

    王师娘道,“想必令慈与令严非常恩爱。”

    唐惜春叹道,“我娘亲过逝后,老爹很是伤心,特意跟朝廷请了一年的假回乡守孝。”

    情深义重的男人更讨女人的喜欢,王师娘不禁感叹,“不想唐大人竟这般深情。”不过,也不难想像。若非元配实在难忘,唐盛如何肯这般宠爱嫡长子。

    “令慈令严婚后恩爱,可知这桩亲事结的好。”王师娘道,“惜春,婚姻就是这样,人总要从里面得到些什么。如你父母的婚姻,令严收获一个好妻子,令慈收获一个好丈夫。及至你外家,令尊大人官运亨通,想来他们必有数不清的好处可拿,可见当初你外家慧眼识英,给女儿结得好亲。”

    “如今你已长大,你父官居知府之位,这样的好亲事,唯能在你身上获得,他们会打你的主意,人之常情。许多人想获得富贵往往需数十年拼搏,就这样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嫁个女儿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何不嫁?何况嫁是你这样俊俏的少年,又不是什么泥猪癞狗。其实,为了富贵,泥猪癞狗也照样有人嫁。”王师娘世事通达。

    唐惜春道,“师娘,你还记得我拜师那一天,蜀平侯府来的那一拨沈家婆娘么?”

    王师娘叹道,“得于斯者毁于斯。”

    唐惜春有些不大明白,王师娘已然微笑,“沈家老太爷为人慷慨,每年往书院捐资极多,我吃人嘴软。”

    唐惜春翻个白眼,“以后我发了大财也捐助书院。”

    “欢迎欢迎。”王师娘笑,“不必你发财,跟令尊大人说一声就成。”

    唐惜春便是傻瓜也明白,道,“师娘,之前我爹也没少资助书院吧。”修桥铺路,兴民建学都是知府之责。

    王师娘笑的犹为开心,“去年咱们书院新落成的一排校舍俱是托惜春你的福。后来你们山长死活要撵你走,我可惜良久。”

    “太坏了太坏了。”唐惜春跳脚,抓住王师娘的手,打她掌心一记,道,“以后不许这么说。”竟然拿他当肥羊。

    王师娘抽回手,骂他,“唐惜春,你给我庄重一些。”

    唐惜春道,“山长连吴先生的醋都吃,天底下哪有山长不吃的醋,你再嘲笑我,等他回来我立刻抱着你亲一口。”

    王师娘气笑,“我这把年纪还有你这样俊俏的孩子肯哄我开心,山长一个糟老头子,给他醋一醋也无妨的。”

    唐惜春握住王师娘温暖的手,眼神清澈认真,“我是拿你当我长辈的。”

    王师娘笑着摸他的大头,“惜春,我亲儿子也没像你这样哄我开心哪。”

    “那多无趣,难道像山长那样?”

    “比他老子更无趣。”王师娘叹口气,“还是你这样的小孩儿养来好,虽是笨些,却很会体贴父母。”

    唐惜春道,“也不算太笨吧,我会看星象。”

    王师娘戳他脸颊,笑,“罢了罢了,教你一招。”

    唐惜春立刻竖起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停电到五点钟~~~~晚安,我的心肝儿~~~~

    第55章 那就听我的吧

    唐惜春回家后的颇具改观。

    刘家人找他说话,他也并没有拒绝,但是刘家人的感觉更加不舒服。

    譬如,刘太爷一脸关切的问,“我的孙孙,昨日是不是不痛快?”

    唐惜春便道,“我不喜欢有人撇开惜时说什么团圆不团圆的话,惜时是我的弟弟,他是唐家入籍的儿子。这一两天惜时就回来了,到时祖父和舅舅莫失礼于他才好。”

    刘大舅一番苦心无处诉,遂苦口婆心道,“我的傻外甥,你也知道他是入了籍的啊。若只是名份,凡事还好商量。这一入籍,你的家业便有他一份。他跟你什么关系?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如何能叫他分你的家业。”一早他这外甥就生的不大灵光,不想长后仍是如此。

    唐惜春显然未能领会刘大舅的良苦用心,只是冷笑,“他跟我什么关系,舅舅不知道吗?惜时跟我自小一道长大,他姓唐,叫我爹父亲,叫我大哥,你说惜时跟我什么关系?就是唐家的家业,说来也是姓唐的。惜时既然姓唐,就有他一份。我爹没说什么,我没说什么,舅舅再亲,也性刘,无需为唐家操心!

    刘大舅脸色顿时无比难看,眼中闪过不悦,却依旧按捺着脾气道,”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是我外甥,你是你爹的嫡长子。”

    “你是我舅舅不假,不过,各家有各家的事,舅舅的手切莫伸得太长。我爹现在还没到要给儿子们分家产的时候,舅舅更无需着急。”唐惜春淡淡道,“唐家的事,自有唐家人说了算的。”

    刘大舅怒道,“你这孩子,实在不识好歹!”

    唐惜春面无表情,“我不识好歹也非一日两日,舅舅知道就好。”

    刘大舅顿时给噎个仰倒,刘太爷接过话头,安抚唐惜春,“你舅舅性子直,有啥说啥,惜春,咱们都是一家子,才会这样跟你说几句实在话。你想想,你舅舅是你亲舅舅,我是你亲外公,难道我们会害你?”

    唐惜春似笑非笑,“外公,凭我爹今日今时的地位,也不是谁想害我就能害的。外公和舅舅不远千里的过来,我很开心。不过,外公舅舅这一来就跟我没完没了的说唐家的家业,不知是什么意思?”

    刘太爷蓦然警醒,忙道,“话赶话赶到这儿罢了!惜春,你莫多心。你们家的事,我跟你舅舅可是从不多问的,因不放心你,才问个一句半句的,这也都是为了你。”

    唐惜春微微颌首,坦然道,“以后一句半句也不要问。”

    顿时,刘太爷也难免尴尬。

    唐惜春见他们父子都不再说话,一掸衣襟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外公舅舅休息了。”怪道唐盛这么烦刘家人,唐盛正当盛年,刘家人便迫不及待的打他儿子的主意,更迫不及待的要插手唐家的产业,简直岂有此理!

    唐惜春去老太太房里,刘菊依旧在。

    唐老太太笑问,“上午去书院了?”

    唐惜春笑,“去看了山长和师娘,中午我们一起用的饭。”以往王山长视他为书院一害,现在两人倒是很能说到一处去。其实,就算说不到一处,只看王山长醋兮兮的脸也挺有意思。唯一可惜的是没见到吴算子,那家伙正忙于他的机关术,根本没空理会闲人。

    唐老太太笑,“山长是有德鸿儒,多听听山长教诲才好。”

    想一想只知道吃干醋的王山长,唐惜春由衷觉着还是师娘更有智慧。唐惜春笑,“中午是师娘烧的饭,说来我也会烧菜,祖母,晚上我烧给你吃好不好?”唐惜春自认为是个很有孝心的人,尤其是对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哪里舍得,摩挲着孙子的颈项笑,“家里这些人,哪里用你一个爷们儿去干这个。好容易回来,在家歇几日是正经。”平常都要天天抬着脖子看星星,不知道多累呢。

    唐惜春道,“上次师父过寿辰,我给她烧的长寿面,她说味道超级不错。”

    唐老太太顿时醋了一口,问,“还会烧面?”她还没吃过宝贝孙子烧的面呢。虽然太妃娘娘对她孙子也很不错,不过,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儿。千娇百宠养大的宝贝孙子,竟然先去讨别人欢心了。老太太酸溜溜地瞅着孙子俊俏面孔,她的孙子,她的宝贝孙子……

    “以前娘亲不是常烧么,记得我小时候过生日,娘亲都会煮长寿面给我吃。”唐惜春完全没体会到自家祖母用醋泡过的心肠,眉开眼笑道,“师父生辰正好是三月,山上还有许多荠菜春笋,把荠菜拌了肉馅儿包馄饨,用野鸡汤一滚,那滋味儿,真是绝了。”

    唐老太太也来了兴致,笑,“你娘手艺在咱们村儿也是数得着的,咱们老家宅子里种了竹子,每年春天都能钻出许多新笋,挖了笋往灶堂里用热灰一煨,待煨熟后剥开皮,用调料一拌,鲜掉牙。”

    “是啊,吃不掉的笋晒成笋干,冬天炖汤或是烧肉时吃也好。”

    祖孙两个巴啦巴啦的说起菜来,到晚上用饭时,果然唐老太太桌上就有一道酸笋鱼,丫环笑道,“表姑娘亲自下厨烧的,专为孝敬老太太。”

    唐老太太连忙道,“表姑娘远来是客,如何能劳动她?”

    刘菊柔声道,“今天听老祖宗和表弟说话,也勾起我的思乡之意。记得小时候弟弟们在河里摸了鱼回家,母亲就常这样烧来吃。我这点儿手艺,断然比不上厨娘的,就是吃个乡味儿罢了。”

    唐老太太笑,“以后可万不要做这个了,你们小姑娘家,平日里闲了顽笑取乐就好,厨房里油啊烟的,熏着烫着不是闹着玩儿的。”

    刘菊柔柔一笑。

    唐老太太对罗氏道,“这里不必你服侍,你去瞧瞧大姐儿吧。”她从不是克薄媳妇之人,何苦来哉,哪个女人不是媳妇熬出来的。

    唐惜春道,“太太,一会儿我去看看大妹妹。”

    罗氏笑,“你只管来,惜秋一准儿喜欢你。”又给老太太布了一筷子菜,罗氏便告退了。

    唐老太太带着唐惜春与刘菊一道用饭,唐惜春时不时嘀咕这菜好吃那菜难吃的,对刘菊烧的菜不多提一句,待用过饭,唐惜春便去罗氏那里看唐惜秋。

    本来昨天就要去看的,硬给刘家人搞的没了心情,今天才过去,其实有些失礼,好在罗氏对唐惜春向来无甚要求,彼此能保持现在的关系已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

    唐惜春不是空着手来的,阿玄已将蜀太妃给他的礼单交予唐惜春看,阿玄道,“太妃娘娘实在周全,连大姑娘的礼都备了一份。项圈儿手脚镯一幅,奴婢瞧过了,都是极好的东西。”取过来给唐惜春看过,金灿灿嵌着红宝石的项圈儿,难得精致可爱,并非那等厚重暴发款,唐惜春也赞了一声好,道,“师父既然知道太太生了小丫头,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阿玄道,“大爷是去学观天象的,这些事,兴许太妃觉着无关紧要。”

    唐惜春觉着有理,并未多想,叫阿玄捧着东西一并去了。

    罗氏与唐盛唐惜夏刚用过饭,正在吃茶,罗氏笑,“怎么还带东西?”在上清宫呆一呆,唐惜春行事上的确颇有长进。

    唐惜春这等出身,纨绔数年,应酬人也有一套,笑道,“大妹妹的满月酒没赶上,礼可不能缺。咱们家就这一个女孩儿,宝贝的很。”

    罗氏令丫环接了,唐惜夏过去揿天看,直呼漂亮。

    罗氏赞叹一声,又有些犹豫,道,“这实在贵重。”唐惜春私房有限,上次春节输光光,哪怕老太太老爷肯补贴他,这仍是大手笔了。

    唐惜春从来不是个小器的人,无所谓道,“师父给我备的,太太尽管收着吧。”

    哪怕罗氏也得说一声唐惜春好命,别人拜师不知要送出多少礼去,就唐惜春拜师,唐家束休有限,倒是上清宫样样替唐惜春虑的周全。啧啧,这等福气,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罗氏亲自引唐惜春去看唐惜秋。

    昨天唐惜春听唐惜夏说唐惜春生得像太姥姥,唐惜春没有见过唐惜夏的太姥姥,其实并不大信的。如今亲眼一见,唐惜春才知道唐惜夏所言不虚。天哪,这要是个儿子,甭管面相如何,以后自凭本事,大丈夫何患无妻。结果……

    唐惜春实在想不通唐惜夏的太姥姥是如何神通广力无边的隔着三代人的血缘将这八字眉这厚眼皮这趴趴鼻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传到老唐家来的。

    真是惨不忍睹的一张脸啊。

    唐惜夏道,“我说的没错吧,生的真丑。”

    罗氏不赞成的看儿子一眼,薄斥道,“惜夏,怎么能这么说妹妹。”女儿丑,也是罗氏辛苦怀胎十月生的,哪里容人说不是,哪怕儿子也不成。

    唐惜春摸摸小丫头肉嘟嘟脸,道,“看太姥姥就知道了,这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啊。可惜凤真年纪太大,不然,我就叫凤真娶了咱们惜秋。”唐惜夏太姥姥嫁的帝都第一美男子,唐惜秋能嫁个蜀中第一美男子也不错。总比凤真娶沈家婆娘强百倍。

    罗氏倒是信心十足,笑,“这又是哪里话?惜秋以后会长漂亮的,有两个俊俏的兄长,妹妹也难看不到哪儿去。”虽然唾弃唐惜春多年,罗氏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为什么女儿生的不像唐惜春呢?有唐惜春七成的美貌也好啊!

    唐惜春假假的附和两声,“是啊是啊。”就唐惜秋这模样,想女大十八变除非另投胎了。

    罗氏瞅着唐惜春和唐惜夏道,“以后榜下捉婿,全靠兄弟,你们可得争气。”罗氏是完全不担心女儿终身的,反正这年头嫁闺女都靠抢的。只要家里人眼疾手快,抢个进士回去拜堂,生米做成熟饭,还有谁敢挑她闺女不成?

    太可怜了,女孩子长成这个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唐惜春于内心深处很对唐惜秋多了几分怜惜,笑着凑趣,道,“这不必说的,到时太太看中哪个,只管知会一声,咱们兄弟三个难道还不能给妹妹抢个男人回来。太太说抢张家的,咱们都不能去抢李家的。”

    罗氏笑,对唐盛道,“惜春一说话,就是讨人开心。”虽然以往唐惜春常噎她个半死,但如今唐惜春真对罗氏说些讨喜的话,照顾逗的罗氏喜笑颜开。

    唐盛笑,“别只是嘴好使,做兄长的,都要疼爱妹妹。还有惜夏,不准到处说你妹妹丑。小孩子大都这样,你小时候还不如惜秋呢。”

    唐惜夏不能置信,“怎么可能?父亲休想骗我,要说我小时候生的不如大哥我信,我怎么可能还没小丫头好看。”

    唐惜春笑,“你小时候可没大妹妹听话,你看,咱们说话她都不闹。你小时候没事儿就嚎,哭起来烦死人。”

    唐惜夏腹诽,那为是给大哥欺负的。

    看过唐惜秋,又说了几句话,唐惜春便带着阿玄告辞了。

    两人回去后说送礼的事,蜀太妃给唐惜春备的礼,阿玄今天便一样样的看过了,道,“太妃娘娘给的除了大姑娘的一份,就是老太太的寿礼。那天大爷说要给外家老太太药材的话可怎么办?”

    寻常人放出话去,怎好食言。唐惜春却完全没有这等顾虑,直接道,“不送就是,有什么可为难的。我又不是大财主,只是随口一说。”

    阿玄顿时无语。

    唐惜春淡淡道,“阿玄咱们自幼一道长大,你也知道娘亲究竟有没有给我订下过与刘家的亲事。他们不过是拿我当个大傻子,等我娶了刘家女,以后,我的儿子也要娶刘家女,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哪里是亲戚,分明是吸血玛璜。”

    阿玄也很厌恶刘家人编造唐惜春亲事的事,劝道,“大爷也不必为这个生气,如今都是刘家看大爷脸色的时候,大爷若为这个不痛快也不值得。再者说了,总有老太太老爷为大爷做主。”

    唐惜春笑,“阿玄,你这口气,倒跟师娘有些像。”

    王师娘便骂他,“你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上风,很该他们看你脸色,你却摆出一幅愁眉苦脸来,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人你好欺么?只管昂首挺胸的回家去。”

    王师娘道,“惜春,男孩子汉大丈夫,当游刃有余看尽世间百态,任何时候都不要急,只要你不急,急的便是别人。”

    唐惜春对王师娘十分信服,于是,他真的不急了。

    用王师娘的话说,装也要装出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来。

    唐惜春倒不是装出来的智珠在握,他自己也有些个主意。

    第二日,唐惜时也回了家。

    唐惜春一听回禀忙忙跑出去接他,望着面前的黑炭头不禁大惊失色的止住脚,连连感叹道,“惜时,你怎么更黑了。”

    唐惜时不以为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钢浇铁铸。”

    唐惜春过去捏捏他上臂肌肉,果然更硬了,捏都捏不动啊。唐惜时从容的拿开唐惜春的手,淡淡道,“惜春,你这么死命掐我,我也是知道疼的。”

    唐惜春哈哈大笑,“不是你自己说的钢浇铁铸么。”

    唐惜时唇角一翘,握住唐惜春的手,一并到老太太屋里请安。

    唐老太太笑,“不必多礼,坐坐。看你这一脸风尘,定是骑马回来的。”

    唐惜时笑,“百十里路,骑马半天就到了。看老太太精神矍铄,孙儿就放心了,不知义父身体可好?”

    “好好,都好着呢。”唐惜春实在受不了唐惜时的客套腔,冲他挤眉弄眼,“太太生了个小妹妹,你知道不?”

    唐惜时笑,“刚听你说。”

    “惜时,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唐惜时笑,“不用问,都看到了。”

    唐惜春连连问,“那青云师父他们呢?皓月好不好?”

    唐惜时打趣,“师父每每想到拜师宴没收到你的帖子,就觉着伤心啊。”

    唐惜春道,“真是冤死了,师父说不要请青云师父的。这回我跟你去山上住几天好不好?”

    “你有空就行。”

    两人一见面就先旁若无人的聒噪了一顿,唐老太太不得不提醒,“惜时,你还没见过你菊表姐吧。”

    唐惜春在同龄人间的个子已是不矮,唐惜时却比唐惜春高大半颗头,他又生的黑壮,此时一站,当真如同一尊铁塔般,刘菊的声音比往时都低了些,微身一礼,道,“见过表弟。”

    唐惜时还礼,“表姐好。”不着痕迹的扫刘菊一眼,唐惜时不大乐意跟女眷在一处,遂对唐老太太道,“老太太,我尚未梳洗,先回去梳洗了再过来。”

    唐惜春道,“我陪你一道。”

    两人又说说笑笑的走了,刘菊不禁道,“两位表弟的感情真好。”

    唐老太太笑眯眯地,“是啊,惜春惜时自来亲近。”

    刘菊恨煞鹤云,这狗东西信中写的究竟有几件是真的!误了大事!

    刘菊直接对父母道,“我们上了鹤云的当!”

    刘大舅早有此感,道,“是啊,惜春跟鹤云信中所写完全不一样。”

    刘大太太手足无措,“那可怎么办?”最紧张这桩亲事的人莫过于刘大太太了。

    刘菊咬咬唇,“我看,表弟是不中意我的。”虽是难堪,刘菊依旧说出口了。

    因为心虚,刘大舅忍不住提高声线,道,“什么中意不中意的?亲事没听说要问孩子中不中意!就是当初你姑妈嫁你姑丈,那也是两家老人说了算,哪里问过他们情不情愿!成了亲自然就情愿的!你也不是木头,惜春这样的少年郎,在咱们一村一乡,可有?”

    刘菊道,“当咱们乐意有什么用,老太太对我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刘大舅恶狠狠道,“当初就是防了唐家翻脸不认人,我跟你爷才先将事说了出去!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公理了!”

    刘菊忍着羞窘道,“爹爹只管用这样的手段,要是姑丈家不情不愿,女儿即便嫁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刘大太太道,“莫说这样的话,你姑妈嫁你姑丈时,唐家也是吃糠咽菜的日子。现在还挑什么,堂堂的知府老爷家,能有什么难过的。”

    刘大舅叹,“平日里看你也聪明伶俐,竟不及你姑妈一半。你姑妈嫁了你姑丈,她让你姑丈上东,你姑丈不上西,叫你姑丈打狗,你姑丈不骂鸡。你姑妈还比你姑丈小一岁呢,你比惜春大两岁,他一个半大娃子,莫非你还降伏不了他。”

    刘菊脸都胀红了,揉着帕子道,“爹你只会说这个。当初姑妈嫁姑丈,陪嫁两百亩地姑丈家已视姑妈为恩人。现在姑丈家何等门户,咱家就是把田全都陪嫁了我,估计也入不了姑丈的眼。”

    刘菊只随口一说,刘大太太先急了,轻捶了闺女一记,道,“你这狠心不舍的,还全都陪嫁了你。家业都给你当了陪嫁,莫不是要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你还有两个弟弟呢!”

    刘菊听这话刺耳,冷冷道,“姑妈不过陪了两百亩地,今天咱家上百顷田都有。我若能嫁给表弟,这上百顷田还不放在眼里呢!”

    刘大太太道,“那你倒是给我争口气,只会说这些大话,怎么在惜春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没用的很!

    刘菊冷笑,“娘不用说我。难道只我一个在表弟面前碰钉子,咱家谁没被表弟甩过脸子!爹娘现在也不必糊涂着了!我看表弟不是傻子!他毕竟是姓唐的,姑妈过逝多年,咱们多年不来往,他哪里还知道姓刘的是谁!唯今之计,不要急着挑拨什么了,还是先坐实了亲事才是真!若亲事成不了,我无非是回家嫁个乡下小子,爹娘以后再想跟唐家扯上关系可就难了!如今表弟对咱家已是不耐烦,到表弟的子孙,可就真不知姓刘的是谁了!”

    刘大舅咬咬牙,“趁着他家老太太过大寿,到时不知来多少有头有脸的人,我就借此机叫你姑丈给我个准话!”

    刘菊冷笑,“那爹干脆现在就回家种田吧!”

    “爹你想个清楚,咱们住着姑丈家的屋子,一切都是姑丈在安排。姑丈是何许人,堂堂的四品知府,难道还没爹你有本事?会受你的挤兑!”刘菊踱步到窗畔,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花,心沉若水,道,“开始咱们只当表弟是个好说话的,才将亲事说了出去,如今惹得表弟一家厌烦,何必非要捋虎须找死。我倒是不怕没脸没皮的嫁给表弟,只是,爹你就一定有把握能逼得姑丈点头么?莫要没把亲事砸瓷实,反断了两家交情!到时想回老家过太平日子也难了!”

    刘大舅不耐烦道,“这不行那不行,你倒说说看,要怎么才行!”

    刘菊回身望向烦燥不安的父母,眼神坚定,道,“那我就跟爹说吧,如今强行是行不通了,不如暂退一步。自来结亲也没有女方这样死皮赖脸硬扒着男方的,爹想一想,咱家该往外散的消息已是散了,若真是这样紧追不舍步步相逼,会不会招人耻笑。”

    “如今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表弟一时半会儿的娶不了别人,咱们也别忒不要脸面了。”刘菊沉声道,“老太太的寿宴是大日子,咱们不能给表弟长脸倒罢了,难道还要给表弟丢人不成?爹要是听我的,就什么都不要盘算。还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住的日子久了,老太太自然能知道我的好处。别总是急吼吼的给人添堵。”

    刘大舅道,“你现在都十八了,还能等几年?”亲事一日不定,他便一日不能放心。

    刘菊却自有主意,“现在这情形,已是不得不等了。爹娘打的如意算盘,须知别人也不是傻瓜。再说了,哪家结亲不打听女孩儿家人品?我们一来就先来硬的,结果连表弟都对我们冷了心。如今还能指望谁?要我说,爹娘暂且将心思从我婚事上抽出来,不知求姑丈给爹爹寻个差使的好。爹有了稳定的差使,弟弟们在书院念书,日后有造化兴许能考个功名什么的?家人有手有脚,若能靠自己能吃上一口饭,何须低三下四的求人。”

    刘菊一席话倒是将刘大舅说的动了心,刘大舅道,“我也是愿意帮你姑丈做些事的。”

    “既这样,咱们越不该去得罪姑丈。”刘菊温声道,“这成都府如此繁华,一家子既然来了,难道还要再回老家吗?”

    这下子,连刘大太太的心思都活络起来,咽口唾沫道,“我跟你爹为啥叫你嫁你表弟,就是不想叫你再回老家过那泥巴日子。”

    刘菊轻声道,“那,爹娘就听我的安排吧。”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应该还有一更~~

    第56章 憨货有憨福

    唐惜春如今倒是长了三五个心眼儿,知道找管家媳妇吩咐一声,留意下刘家院子的动静。

    这管家媳妇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唐诚的媳妇。

    唐诚更不是外人,他是自小被刘氏买回来服侍唐盛的书僮,待得唐盛平步青云,唐诚也跟着成为了唐府的管家。

    所以,哪怕唐惜春犯浑多年,他与唐诚还真有几分香火情在。

    唐惜春找唐诚的媳妇董氏交待下去,董氏没有不跟丈夫念叨的,道,“莫不是大爷看中了表姑娘,叫我留意表姑娘的动静。”董氏是罗氏的陪嫁丫环。

    “莫胡说。”唐诚道,“大爷如今已经明白了,你想想大爷是何等人品,如何瞧得上表姑娘。”只看排面儿,两人也不般配哪。

    董氏问,“大爷真的不是叫我留意表姑娘?”

    唐诚低声叮嘱,“你可醒醒吧,大爷不是以前的大爷了,他现在明白的很,如何会中刘家的计谋。他叫你盯着,你就好生吩咐下去,说不得大爷是有什么主意?叫手下人机伶些,莫误了大爷的事。”

    董氏应了,感叹道,“大爷这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唐诚对唐惜春信心极足,“老爷与先太太都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大爷怎会是个笨的?刘家想拿大爷当枪使,这是发白日梦呢。大爷现在何其明白,他寻常不理家中事,既然吩咐下来,咱们就得做好。”唐惜春是嫡长子,唐盛又极看重他,以后这家业,还是唐惜春的。何况,唐诚是刘氏买来给唐盛的,在忠心方面,唐诚自然是更偏心刘氏所出的唐惜春,而不是罗氏所出的唐惜夏。

    不过,对于一个圆滑且忠心的管家而言,此等心思断不可言,毕竟,现在内宅管事的还是罗氏。任何时候,得罪主母都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故此,唐诚只是认真的多叮嘱了老婆几句,便未再多说。

    有丈夫的点拨,董氏格外卖力。刘家人住在唐府,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唐惜春便也知道了刘家想在唐盛身边谋个差的事。

    唐惜春对唐盛道,“以前大舅就给爹惹过麻烦,现在成都府,上有将军巡抚总督,下有同知御史,爹还是小心些。”

    唐惜春都知道的事,他如何能不知?不过,看到儿子特意跟他提个醒,唐盛心下无比熨帖,笑,“放心,我知道。倒是你表姐,看她不言不语的,很有几分心思。”

    唐惜春最看不上刘菊,冷冷道,“不过是小算计罢了,真明白人,断不会叫大舅先时把婚事什么的说出去。她不过是瞧我之前是个傻子,觉着我好笼络,方敢下了先手。如今见我冷着他们,她便退而求其次,琢磨着给大舅要差使。娶这样的女人,一不留神骨头渣子都得给她算计了去。”

    “大舅还动不动的拿她跟娘亲比,娘亲样样替咱们着想。她却是人未嫁先把夫家样样算计个透,当真是刘家的好闺女。”唐惜春最烦刘菊,俗话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内鬼。上辈子他能落得那个下场,刘菊功不可没。

    他娘亲因为事事偏着夫家,与娘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若不是唐盛实在争气,刘家早不能再跟刘氏来往。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悲催,刘家深恨刘氏偏帮夫家,眼中全无娘家,偏生唐盛少年得志,举人进士一路顺畅,刘家见此状,哪怕刘氏真是个贼,他们也得全靠刘氏。

    如今吃一堑长一智,倒是将刘菊教的好。只是,这样的女人,哪怕唐惜春猫命重生也再不敢娶的!

    唐盛笑,“你娘亲那样明白的人能有几个。”出嫁从夫,这并不是说女人的地位多么低微。而是说,女人从夫,夫妻一心,方能过好日子。男人娶了老婆,若老婆事事只顾虑娘家,天天盘算着怎么将婆家的东西搬回娘家去,这样的女人,要如何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唐盛拍拍儿子的头,“放心,不会叫你娶她的。”

    唐惜春翘着嘴巴,“难道你叫我娶我就娶了?我现在根本不想成亲,成亲的事等以后再说,不急不急。”

    唐盛道,“先好生学星象吧。你星象学的如何了?”唐盛向来关心儿子们的课业,只是他不懂星象,也无从考较唐惜春,故此只能问个大面儿。

    唐惜春道,“有件了不得的事,只是暂不能跟老爹说。”

    唐盛笑,“连我都瞒?”

    “因为了不得嘛,所以还要再算一遍才能说。”说到星象,唐惜春不禁心痒,道,“本来想多呆几天的,你一说,我又想回上清宫了。”

    唐盛略一思量,问,“你学星象,莫不是星象有什么不妥之处?”

    唐惜春一吐舌头,瞪圆眼睛,“这都能猜到?”

    天象自来无小事,唐盛出门命小厮远远出去守着,问唐惜春,“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

    唐惜春有些不乐意,别别扭扭的,“你可别到处说去,谁都不能说。”

    唐盛不满,问,“你还信不过你老子?”

    唐惜春这才凑到唐盛耳根子处,小小声道,“就是算着,下个月似有日蚀。”

    唐盛吓一跳,“这话可不准胡说。我怎么没接到朝中上谕。”自来天人一体,天象有异,天子都要做出解释的,朝中必有震荡。而且,按理若真是天象有异,该是钦天监测算出来,朝廷发谕天下各州府,做好发抚民心的准备。

    唐惜春道,“所以我才说还要再算算,爹,你可别说出去。”

    这种事,他即便知道也不敢乱说的,又问,“太妃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我跟师父一起算的。师父不叫我说,你非问我才说的。”

    唐盛道,“有了可靠的信儿,你着人来跟我说一声。”

    “那得等我问过师父。”唐惜春还是很有些职业道德的。

    唐盛道,“以后有这种事,都给我提个醒。”

    唐惜春立刻哼哼着臭美,“之前是谁死活不叫我去上清宫的啊!”

    唐盛笑着拍唐惜春屁股一记,“蠢才,要是我拦你一拦,太妃能收你为徒么?”此时,唐盛已经完全忘了先时他是怎么把唐惜春屁股揍的几天坐不了椅子的。而且,唐盛已在心中百分百确认,儿子有这样的天分,完全是他老唐家的遗传啊。虽说唐盛自己算术水平一般,不过据说他早死的爹算术超一流,每次家里没饭吃,唐盛的小白脸爹就会去赌场弄些零用回家。他爹的名言是,除非庄家出老千,否则他绝不会输。因为实在太会算,赌场烦了他,都不乐意让他进门。

    再想一想,虽然不愿意承认,唐惜春这种空有一幅好面孔没啥心眼儿的性子也像足了唐盛的小白脸爹。

    唐惜春根本不领情,道,“师父不知道多喜欢我,我们感情好的很。”

    唐盛不得不再次提醒唐惜春,“纵使是师徒,太妃身份尊贵,你也得知道礼数。”

    “知道啦,爹,你说过一千八百遍。”唐惜春揽住老爹的脖子,“起来咱们比比,我觉着我又长高了,晚上都能听到骨头在咔吧咔吧的长。”

    唐惜春说话向来有趣,唐盛不禁笑,“可千万别一觉醒来顶着房梁才好。”平平一站,他还是较唐惜春高大半个头的。

    比了回个子,唐惜春唐算着二十岁的时侯应该能追上自己老爹了,他又问,“爹,惜时的亲爹很高吗?你看他个子蹿的,嗖嗖的。”对唐惜时的个头,唐惜春内心深处很是嫉妒。

    唐盛笑,“惜时个子是不矮,你不是晚上也在咔吧咔吧的长个子么。”

    “是啊,我现在总觉着腿酸,师父都叫厨房天天炖骨头汤给我喝。”唐惜春道,“你说师父是不是对我很好,我都觉着师父像娘亲一样。”

    唐盛心说,老子是你爹,你总说太妃像你娘,你究竟是啥意思啊!个不长脑袋的憨货!

    唐盛听着憨货儿子嘀嘀咕咕的说话,有小厮在外回禀:老爷,蜀平侯家的长公子来拜访大爷。

    唐惜春惊奇,“凤真来了?”

    唐盛笑,“出去看看吧。”

    别看是个憨货,唐惜春正经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运道。唐盛很难形容那种感觉,譬如,别的人,哪怕是他自己跟蜀太妃这类人物相处时,必然会三分小心三分谨慎,一句话在心里过三五遍才会出口,就这样,想跟人家搞好关系也非易事。

    可是,如唐惜春这等憨货吧。他直来直去,愣头愣脑,说说笑笑,也没见他动啥脑子费啥力气,直接就能把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简直是没处说理去。

    哎,想来这便是憨货有憨福吧。

    先时还说跟凤真没交情不是一路人,尼玛,没交情不是一路人,人家就能找上门来么!唐盛深觉受到憨货儿子的愚弄,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哎呀,真是的,臭小子何时学来的这等本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是晚安,还是早安了~~~~

    第57章 谁啊

    凤真大驾光临。

    唐惜春琢磨,不知凤真找他做甚,难道是感谢曾经在他屋里休息过的事?

    不过,怎么想都觉着凤真不像是这么懂礼数的人啊!

    唐惜春一路也没思量个头绪出来,到屋里,他先是扯出几抹笑,乐呵呵地大声招呼,“阿真啊,可是想煞师叔了!”亲热的过去拍拍凤真的胳膊。

    看这假的……

    凤真唇角抽抽,道,“请你去喝茶,去不去?”

    唐惜春眼睛一瞪,不能置信,“这么好心?”实不像凤真为人哪。当然,人家凤真啥为人,唐惜春也不大知道,他只是第六感觉着凤真这人着实不大好对付是真的。

    凤真面无表情的看着唐惜春,唐惜春只得摆摆手,“好啦好啦,我能不给师侄面子么。”对阿玄道,“今天我要回不来,跟老爹说,我是给凤真拐卖了!”

    阿玄知凤真脾性肃穆,担心自家大爷口无遮拦得罪于凤真,遂抿嘴一乐,“大爷惯会说笑。”

    凤真不着痕迹的扫阿玄一眼,这倒是个机伶的丫头。

    唐惜春大咧咧的对凤真,“你等我一等,我换身衣裳。”

    凤真点头。

    唐惜春上下收拾一新,打扮的花团锦簇闪闪发光,方随凤真去了。

    凤真是坐车来的,唐惜春一进他的马车,禁不住赞了一声,“你倒是会享受。”与凤真并排在榻上坐下。的确是榻,该马车外头瞧着朴实无华,里面却别有洞天。坐椅宽敞如长榻,屁股底下铺的锦褥,软和的了不得,便是在这褥上躺下小憩片刻亦是无碍的。面前固定着矮几,几上摆有茶具,凤真倒盏茶给唐惜春。

    唐惜春接过喝一口,问,“不会这就是你说的请喝茶吧?”

    凤真道,“不是。”

    唐惜春好奇的要命,追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到我家再说。”

    一听蜀平侯府,唐惜春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撂茶盏道,“我可不去你家,我跟你家老少三代婆娘都不合!”他拜师竟然去拆台!个鸟女人们!

    凤真道,“不是蜀平侯府,我住的地方。”

    唐惜春这才应了,又悄悄的凑到凤真耳根子问,“你不常回侯府么?”

    凤真给唐惜春喷出的气息熏的耳根子热呼呼,推开他道,“我又不聋,你只管光明正大的说话就是。”

    唐惜春瞪圆了眼睛,“我听说你外家势力了不得,这不是怕你被他们监视偷听才特意小声的么。”

    凤真道,“你还是闭嘴吧!”知不知道的就瞎嚷嚷。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唐惜春嘟囔。

    凤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唐惜春忽又咕咕的笑起来,胳膊肘儿撞凤真一下子,得意的问,“小真小真,你肯定有不得了的事要问我吧。”要不然,凤真不可能这么忍他!

    凤真坐如钟,唐惜春自己高兴的喝起茶来,又不时往凤真的车厢敲敲拽拽,发现有许多暗格,分别放有不同的东西。有蜜饯,有黄酒,有老酒,还有果酒,药酒,点心等不一而同。唐惜春宾至如归,不客气的大吃大嚼,不一时,就咣唧一声,身子一歪砸到凤真腿上。

    若非凤真眼明手快,唐惜春非撞到几上不可。

    一手揽着唐惜春,凤真视线扫过几上摆的几个瓶子,低声骂,“没酒量还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于在凤真车上喝醉一事,唐惜春也颇具微辞,心下怀疑凤真是不是在酒里下了药,意图对他不轨什么的。

    两人又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唐惜春穿好衣裳,洗漱后握着茶盏对镜感叹,“人太帅果然就不大安全啊。”唐惜春有早上起床先喝蜜水的习惯。

    凤真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自称俊俏。”

    唐惜春问,“那你为啥晚上要跟我一起睡?”

    说到这个,凤真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唐惜春疑惑,“莫非是没得逞,脑羞成怒了?”

    凤真忽然伸出一只如玉雕琢的手来,这只手轻轻的握住唐惜春手里的水杯,唐惜春只觉一阵冷意自掌心传来,接着水过天青色的薄瓷盏上结了一层霜寒之气,唐惜春整条胳膊都冰的没了知觉,手中瓷盏只是轻轻的啪的仿佛空气爆破的声音,便瞬间化为一阵齑粉飘散开去。

    此时,唐惜春的嘴巴绝对能塞下一只鸭蛋。

    凤真面无表情的盯着唐惜春。

    半晌,唐惜春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对凤真道,“我胳膊我手,都冻上了好像!”

    凤真握住唐惜春的那只手,一股说不出来的柔力在经脉中运行,唐惜春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麻木的手臂也开始恢复知觉。唐惜春回握凤真,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神功吗?”

    “寻常武功而已。”

    唐惜春羡慕不已,问,“能教我吗?”

    “我自四岁开始习武,苦练到今日,不过尔尔。你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太迟了。”凤真道,“骨骼也不适合习武,倒是你屋里的小丫头骨骼不赖。”

    唐惜春问,“你是说阿玄?她也只小我一岁。”刚还说他老胳膊老腿,他其实也只大凤真一岁好不好!

    凤真道,“她骨骼轻灵,若习武,当有所成。”

    唐惜春问,“难道我不轻灵?”

    凤真摇头,“拙且笨。”

    唐惜春眯着眼睛打量凤真,满是怀疑的问,“你不会是看到我家阿玄了吧?”

    凤真噎死。

    唐惜春问,“你找我来要做什么?”

    凤真起身,引他到一扇墙前,旋开一只瓷瓶,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扇兽头铁门。铁门中的兽头有说不出的狰狞凶恶,唐惜春倒吸冷气,却是狠狠的将嘴巴闭上,不发一言。

    这是吴算子家里的机关。

    凤真的手伸进兽头里,不知怎么一旋,铁门打开。凤真请唐惜春进去,长长的阶梯一直通向地下,两壁皆嵌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唐惜春心怦怦直跳,脚有些走不大动,凤真道,“我总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唐惜春紧张的左瞄右扫,道,“你都把这样秘密的地方给我看,真下手,就不是吃了我这么简单了。”

    凤真唇角一勾,“唐惜春,有时觉着你蠢透了,有时又觉着你这人其实有几分聪明。”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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