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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青山记事 作者:知何处

    第4节

    陈一诺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管钟亦文是不是故意的:“爷,这到雍州一来一回,就算加上我找人的时间,最多半月就差不多了,三个月是不是太多了。”

    钟亦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真的啊。我原本想着秋收之后就没了太多事情,就给你的时间充裕一些。既然这样,不如,你帮我再去做点其他事情吧。”

    还有事?陈一诺无语,只能点头。

    钟亦文从书桌的抽屉里随便翻了翻,最后拿出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递给陈一诺。

    陈一诺好奇的接过,但却没敢打开,主家的东西不能乱动,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他也没觉得这个被钟亦文胡乱塞在一边,随手拿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宝贝。但身份有别,他不会做落人口舌的事。

    “打开看看吧!”钟亦文无所谓的授权陈一诺。

    “是。”陈一诺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精致的小铁牌,巴掌大小,上面刻了一个看不出什么字体的“钟”字,下面还有一些刻着像是文字却又不知道是不是文字的一串。其实那就是钟字的字母拼音啦,只是陈一诺不认识,估计也没其他人认识。另一样却是一纸契书,陈一诺看完这契书心中大惊,忍不住抬头看向钟亦文,像是要确认一下真假一般。

    钟亦文摆摆手:“好了,这事就拜托给你了!”

    “爷,这是真的吗?”

    不怪陈一诺怀疑,钟亦文的手段太多,欺压他也厉害,突然有这么大的好事落在他头上,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这纸契书很简单,就是任命陈一诺为钟家米粮铺的总掌柜,以钟字令牌为信物,行钟家当家的权力,并且将钟家米粮铺以后的发展也全权交由陈一诺来负责。钟家米粮铺在燕国共有二十一家铺子,虽然比不上排名前列的那几位,却也是数得上名号的。陈一诺为商多年,他自己以前手中也做过米粮生意,但却只是贩卖没有开过铺子,当然也是知道钟家米粮铺的。他现在就已经想好了钟家米粮铺未来的发展,一定要加上他以前的贩卖生意一起做,绝对能够财源滚滚来。

    钟亦文看得出陈一诺很激动也很满意,他这放权还真的是放的彻底,将整个米粮生意都交出去了,还真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换句话说,就是要将陈一诺压榨到底。

    “这是自然,我对这些生意没有太大兴趣,也不想管,所以就请你多多帮忙。”钟亦文嘴上说的好听,“当然,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一诺大哥的。”

    陈一诺现在正激动着,哪里还管得上其他。陈一诺恨不得现在就出发,眼看着秋收马上就要过了,他得抓紧时间去收粮屯粮赚钱。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他也得问问钟亦文有没有什么建议不是。

    钟亦文很满意陈一诺的表现,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询问自己意见,陈一诺真的变化了不少:“我的建议就是,每年将生意的两成盈利捐出来用之于民,不管是赈灾也好修路也好救济穷人也罢,具体的由你来决定。如果超过两成,请提前向我申请。”

    陈一诺立刻点头应了下来,钟亦文的眼界果然够高。

    ☆、第22章 打猎(一)

    陈一诺在秋收大半的时候,辞了钟亦文和秦非,带着满满的激动离开了钟家村。尽管没有人来给他送行,行礼也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裹和干粮,他却觉得比自己以前任何一次离家经商都要有实力。这种实力不是由财富堆积起来的,而是自己本身带着的一种冲劲儿,有信心,不服输。

    陈一诺的离开,对钟家村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陈一诺也就是一个力气大,白天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忙秋收,晚上和钟家的下人们也没有多话,所以在钟家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大。钟家的其他人也隐隐知道陈一诺虽然同样是被买回来的,但是和他们这些真正的下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否则,福管家当初也不会在看到陈一诺之后,只给了一些衣物,什么事情都没有安排他做不是。

    估计还能记挂一下陈一诺的估计也只有秦非,不过,秦非知道钟亦文不喜欢自己提到陈一诺,每次说的多了,后面必定要面红耳赤一回。所以,秦非也只有担心担心,也没怎么多放在心上。

    秋收一结束,钟家上下除了小辰和小生两个小子加上做了甩手掌柜的钟亦文,其他几人几乎都快要磨掉了一层皮,这秋收实在是太累人。

    秦非知道大家的辛苦,干脆让阿香准备做一大顿好的来犒劳大家。不过要做好吃的,必然少不了野味,于是被那些书本磨得快没脾气的钟亦文拉着秦非就进了山。他要去报复那些小动物。

    这是钟亦文第二次进山。一起上山的还有村子里的一些年轻人,包括里正家的阿奎也在。但过了小青山,大家就很自觉的分开行动,两三人一组,也算方便。钟亦文和秦非两个人一起,也没人要和他们组队,倒让他们两夫夫有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钟亦文带着的还是他的那张小弓箭,进了山就立刻热血沸腾,一马当先迫不及待的开始寻找猎物。秦非只能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防止他遇上什么麻烦。不过,显然上次钟亦文上次打猎的经历,让他有了底气,所以还信心十足的准备和秦非比试一次,好好发泄一番这些天在家中看书的怨气。

    “秦非,你别跟着我太近。我们两个比比,看谁打的多?”钟亦文大言不惭。

    秦非当然不会任由他胡闹,这山里并不是很安全,就是他这个经常上山的老猎手还要小心谨慎,钟亦文这样的新手,没人护着可不安全。不过,他也不想让钟亦文扫兴:“没事,我跟在你身边一起捡捡剩下的就够了。”

    “那你可不能抢我看上的。等我真的失手或者没发现的时候你才能动。”钟亦文自认肯定抢不过秦非,当然得先说清楚。

    秦非毫不介意的点头:“没问题,你先动手。”

    既然秦非这么说了,钟亦文自然也不会再推脱,反正他相信秦非答应了就肯定不会跟他抢。等真正开始狩猎的时候,钟亦文才渐渐发现自己和秦非的差距有多大,他明明知道秦非就跟在他的身后,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但是却很难感觉到秦非到底在哪里。秦非整个人就像融进了山里,让人分辨不出。不愧是一个老猎手,就这样的本事,怕是有的人练上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成。

    钟亦文知道秦非的厉害,但也不会轻易服输,每次看见猎物绝对不会轻易错过。他可以肯定他看到的猎物秦非估计早就发现了。不过秦非还真的像他保证的那样在钟亦文没有动手之前,宁愿惊了猎物逃走,也不会先出手。

    钟亦文的收获还是不错的,他们并没有进山很深,到了正午的时间就停下休息,过后就要往回走。这个时候钟亦文已经有了三只野鸡两只狍子两只兔子的收获,已经算是不错,钟亦文没去看秦非打到了什么,但是刚刚秦非猎了一头小鹿他可是看见的,就这一头小鹿已经可以完胜他。钟亦文也不气馁,准备在回去的途中再接再厉,猎上一头大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是秦非找的地方,领着钟亦文直接找了一处光滑的大石头,两人轻轻松松的爬了上去,拿出干粮清水吃了起来。

    “这个地方不错!”钟亦文吃饱喝足也有精神观察起了四周的景物,这个石头光秃秃的有大半人高,站在上面可以看见远处绵延不绝的青山绿岭,让人有一种登高望顶心旷神怡的感觉,长长呼吸一口气,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嗯。”秦非点点头,然后又指着遥远的一处高峰所在,“那个山头就是大青山里最高的山峰。那个山峰过去就不是我们州的地方。”

    “哦?那是哪里?”

    钟亦文只知道这燕国天下分为九州,和前世古代的九州一样,分为冀州、兖州、雍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幽州、雍州,他们现在所有在的地方就是扬州。但钟亦文并没有找到过这里的地图,想来应该也是国家比较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还真不清楚这地理位置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荆州。我们州靠海,荆州为内陆。阿爷他们就是从荆州搬过来的,阿爷以前带着我一起进山打猎的时候,经常会指着那座山头,告诉我山的那边就是我们的祖籍所在。”

    钟亦文抓着秦非指着远方的手掌,小心的磨蹭:“没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秦非笑了起来,收回自己的手掌:“我自己要过去也可以,干嘛要让你带着?”

    “怎么不能让我带着?我是你的当家的,另一半,怎么不能我带你去?说起来这事我可想起来,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钟亦文可一直没忘了这事,这秋收都已经过了,也没道理再放过这人了不是。他现在每天晚上忍着,眼睛都快闪绿光化身为狼了。

    秦非当即红了脸,转过身,只当没听见钟亦文的这话。反正在钟亦文面前装作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装聋作哑。

    钟亦文是什么人,岂会被秦非这么简单蒙混过去,当下扑了上去,幸好这块石头够大够光滑,七八个人躺上面都没问题,就不要说只有两个人。秦非一个不察,直接被扑倒,想要挣扎又不敢太使力,只能气呼呼的看着钟亦文。

    “你赶紧起来,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看见怎么办?”秦非脸上红通通的纠结的要命,又担心被人看见,实在是可怜。

    钟亦文坏坏的一笑:“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了?”

    “我没说!”承认了这话就是傻子,秦非硬撑着不答应。

    “那我们还是继续?”钟亦文逗弄着秦非。

    “不,不行。”秦非真急了,眼睛都要红了,“怎么能在这里做这种事,你别乱来啊!钟亦文,我答应你了,但是不是现在。你快起来!”

    终于等到秦非点头,钟亦文激动的差点想要狼嚎两声,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钟亦文真的想要立刻将人吃下去。早知道今天会让秦非点头,就不出来打猎了,哎,现在只能先看着收点利息。

    钟亦文抱着秦非心急难耐的直接吻了上去,恨不能一口将人吞下去。秦非是既紧张又害怕又有点激动,总之他的心情真的是没办法简单形容。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他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打猎的途中和人这样纠缠在一起,这可比晚上和钟亦文互相摸摸帮忙更加容易让人激动。

    “秦非,今生今世我必定不会负你!”

    这句恐怕是钟亦文说过的最正经最煽情也是最最发自内心的一句情话。

    秦非躺在一边呼哧呼哧的慢慢平息了紊乱的气息,认认真真看着钟亦文,点头:“我相信你。”

    钟亦文笑着低头又亲了一口:“傻瓜,怎么也不知道多说几句,让我高兴高兴?”

    秦非抿着嘴巴,坐了起来,一副我就是不说,你能怎么样的表情。钟亦文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秦非用男神的外表做着小辰的动作,怎么就这么让人爱不释手呢。

    “嘘!”秦非突然竖起了一个食指放在嘴边,暗示钟亦文噤声。

    钟亦文立刻闭上了嘴巴,沿着秦非的目光看过去。咦?他们刚刚放在石头下面的野味怎么好像少了,而且之前明明是堆在一起的,怎么会散落的到了四处。钟亦文紧张的看着秦非,想要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秦非却已经将自己的弓箭捞在了手里,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比划了一个嘴型:“野猪!”

    终于真正遇上一个大家伙,钟亦文激动的拿起他自己的小弓箭,然后向秦非示意,这只野猪是他的猎物,他来打。由着之前答应钟亦文的话在,秦非只得点点头,不过他也没有放下手上的弓箭,估计随时准备着帮钟亦文补上一箭。钟亦文第一次遇上野猪这样的大家伙,自然也不是很有信心能够猎到,有秦非帮忙他也不推迟。

    两人此刻都放下了之前的心情,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猎物出现。不过,显然绷紧神经等待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漫长到钟亦文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秦非搞错了。这个时候,黑毛长牙的野猪终于从灌木丛中出来了。

    钟亦文踩了狗屎运一般,一箭过去,居然直接射中了野猪因抬头看他们而暴露出来的喉管,当场毙命。激动的钟亦文欢呼一声,哧溜就从石头上滑了下去,去看自己的战利品。

    “小心!”秦非突然在后面大叫了一声。

    钟亦文一转头,就看见另一只野猪气势汹汹的向他冲了过来。

    ☆、第23章 打猎(二)

    危急关头往往是最考验人的时候。钟亦文转头发现野猪的时候,野猪离他不到十米,一个愣神,已经仅剩下五米的距离。如果是一般人怕是早已经下破了胆一动都动不了,任由野猪直接撞上来。被那半人多高几百斤的野猪直接装上,运气差的再被獠牙戳一下,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秦非的第一箭早已经射出,却只扎在了野猪厚厚的背脊上,野猪根本就是连顿都没顿一下,速度更是一点都没停。秦非赶忙射出了第二箭,却因为太过紧张直接失手。这估计还是秦非这么多年打猎以来第一次失手。

    “钟亦文!”

    秦非大叫了一声,颤抖着手指拿出十成的气力射出了第三只箭,却压根没有信心能够阻止野猪靠近钟亦文,他已经可以想象钟亦文被直接撞飞出去,口吐鲜血的模样。

    遇上这种生死关头,钟亦文永远是身体快过大脑,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已经开始行动。迅速侧身落地翻滚了一圈,险险的躲开野猪的冲撞,然后在野猪还没有找到目标的时候,搭弓射箭。他这一箭倒是射在了野猪的腹部,痛的野猪嗷嗷的叫唤。

    不过,他的下一箭却已经没有机会再射出,野猪已经直接向他冲了过来,钟亦文只能扔掉弓,直接右手拿箭避开野猪冲撞自己的要害,在被野猪撞到的同时,右手的箭狠狠的扎进了野猪的眼睛,瞬间鲜血四溢。被野猪撞飞出去滚了两圈的钟亦文,已经没有力气再和野猪一拼,他这个身体实在太弱,根本没办法跟野猪直接做正面对抗。

    就在钟亦文以为自己要倒霉的被野猪弄死的时候,不远处的野猪却是临死前挣扎,仰头哼唧了一声,而后扑到在地,野猪的脖子左侧直接扎进去了一件羽箭,只留了尾羽在外面,可见这一箭用了多大的力气。

    秦非的双上还在不停的颤抖,他的第四支箭终于射中了野猪的要害,但是之前钟亦文却已经被野猪撞飞出去了一次。秦非现在根本不敢想象钟亦文到底怎么样,只能凭着本能行动,快速的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上,也没空去注意,急急忙忙跑过去查看钟亦文的情况。

    钟亦文脑袋有点晕,现在浑身是血,看上去非常吓人,但事实上,那血还真没一滴是钟亦文本人的。他刚刚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就已经发现自己真的是福大命大,被撞的那一下是在肚子上。还是他侧身没躲过去被野猪的身子撞到的,擦了一点边,估计会有点淤青,疼这么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擦了一下就这么严重,要是真被撞上,估计就要内出血了。钟亦文只能说自己很庆幸。

    “钟亦文?当家的?”

    钟亦文抬头看见秦非一脸苍白的看着自己,估计是被自己的模样吓着了。现在秦非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怜,眼眶都红了。

    秦非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钟亦文想要装可怜都不敢,怕吓着他,只能安慰:“秦非,我没事,就是肚子被擦了一下有点痛。这些血都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刚刚扎着那野猪时候,野猪血。”

    “真的?你没事?”秦非显然不太相信钟亦文的话,但看到钟亦文能够开口说话心安了一些,手下迅速的开始检查钟亦文伤在哪里。

    钟亦文知道不让秦非通身检查一遍,秦非肯定不会放心,所以干脆的放松身体躺在,随便秦非去看。反正两人的关系在那,怎么看他都不会吃亏。

    最终检查的结果,还真的和钟亦文预估的差不多,只是除了肚子上的一片青伤外,钟亦文的身上还有一些擦伤,倒真的都是一些皮外伤,稍稍擦点药就能痊愈,还真的是没看上去的那么严重。等秦非检查完,钟亦文已经能够坐起来,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染了一大片,看上去有点吓人,但他没有衣服换,就算脱了外衣,里面的中衣也是差不多,而且素色中衣染血之后,看上去比灰色外衣还要吓人。

    一下子打到了两头野猪,而且还然是一公一母,母的那头就是被钟亦文一箭射死的,大概有三百斤的样子,公的那头估计有四五百斤,两头野猪的个头都不算小的。

    钟亦文和秦非有点为难,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带的回去的还不好。秦非表示,他能抬走那头母的加上他们猎到的一半野味带下山没问题,但公的就无能为力了。钟亦文有自知之明,他这小身板,最多拿个几十斤的东西,现在身上还有点伤,估计能拿的就更少,这头公的他们是真的没办法带走。

    钟亦文看着这么一头大野猪,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看了看四周,看到那大石头的时候突然有了主意。

    “秦非,不如这样,我们将这头野猪先搬到石头上去,防止被其他野兽吃了,然后在石头上点一堆火生烟。其他的猎物我们自己拿走,这头野猪就留给村子里一起进山的其他人,让他们自己顺着烟找过来,好不好?”

    秦非一听立刻点头应了下来,反正这头野猪他们是肯定那不走的,与其让其他野兽吃了,不如送给村子里的人做人情。

    两人说干就干,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做好了。幸好他们进山的时候一般都会带着打火石,否则这怎么生火估计也是一个难题。钟亦文还特地找了一堆半干半湿的柴草来生火,这样烟才会够大,两人准备的柴草可不少,燃烧一个下午绝对没有问题。

    等着一切全部处理好,两人才收拾了他们要带走的猎物,秦非背篓里装着一只小鹿拖着野猪,钟亦文就收拾了剩下的野鸡野兔狍子等等的东西,两个人兴冲冲的下山去了。

    下山的途中,两人已经没有了打猎的兴致,所以东西虽然多,但这速度倒也非常快。等到了上午分开的地方,其他人都还没有过来,钟亦文背着那么多东西,早累的要死,直接解下背篓,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就躺了下去,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秦非看着钟亦文的样子,心疼的要命,钟亦文从来都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哪里做过这样的体力活,今天还真是难为他了。

    钟亦文躺在那石头上,晒着太阳等着人,懒洋洋的舒服很快就眯上了眼睛。等钟亦文睡了有一小会儿,秦非这才等了几个人回来。

    这几人以里正家的阿奎为首,他一看见钟亦文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秦哥儿,秀才公这是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人都昏迷了,得赶紧送去看大夫才是,快快快,你们快点帮忙抬着下山找大夫!”

    钟亦文这浑身是血躺在那里呼呼大睡,那样子的确是挺吓人的,不仔细看还真的像是重伤不治要断气的模样。

    秦非不想吵着钟亦文睡觉,反正现在回家的话时间还早,不如让他先睡一觉:“不是,阿奎大哥,当家的没事,这血不是当家的自己的。他只是累的睡着了,你们不用担心。”

    “你不要骗我们?”阿奎一脸的不信,然后看了看秦非他们打来的猎物,“什么野味会留这么多的血,虽然野猪可能有,但我可看见你们打的那头野猪,一箭毙命,根本不可能流这么多血出来。难道你们给野猪放血的时候,还故意往身上浇?我们还是赶紧把人送下山就医不要耽误了救命的时间。”

    秦非有点哭笑不得:“阿奎大哥,不是这头野猪,是另外一头。哦,对了,那头野猪我们还留在山上。阿奎大哥,那头野猪就送给村子里,你带人上山去抬下来吧。看到那青烟没有,沿着那青烟的方向过去就能找到!”

    “真的假的?”阿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阿奎大哥,那头野猪被我们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过去就能看见,大概有四五百斤,得两三个人过去才能抬得下来。你们快去吧,晚了这山路可不容易走。”秦非说得很着急,这日头眼看就要偏西,再不过去就真晚了。天色一暗,不说看不清山路,遇上猛兽的概率也大,到时别说抬野猪下山,就是人自己都危险。

    阿奎看了看青烟,又去看了看钟亦文好像真的是睡着不像受伤,想了想,应了下来:“好,阿全、阿毛和阿田,你们三个和我一起过去抬野猪。剩下的阿昌、阿正你们两个先回村,帮我们把野味带回去。”

    几个人立刻应了阿奎的安排,跟着阿奎进山的都是走惯了山路的好手,走起山路简直是如履平地,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阿昌和阿正两个年纪都不太大,十六七岁的模样,和秦非钟亦文也不熟悉。所以,两人拿了阿奎他们的背篓和秦非他们说了一声,就先下了山。

    秦非看着那几人都走光了,再看看还在呼呼大睡的钟亦文,想了想,算了,还是让钟亦文再睡一会儿吧,反正这里下山方便的很,离村子也不远,天黑下山都没问题。

    ☆、第24章 打猎(三)

    钟亦文没有一觉睡到天黑,只是在阿奎他们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醒过来了,原想伸个懒腰,却忘记了自己肚子上的伤,扯到了伤处一阵疼痛,只能故意“哎呦哎呦”的叫唤,想引起秦非的同情。

    秦非又好气又好笑的靠了过去,给钟亦文轻轻的揉了揉肚子,让钟亦文放松一些:“还疼不疼了?这几天睡觉醒来可要小心一些,知道你喜欢伸懒腰,但可以稍微轻一点。别那么折腾自己。”

    钟亦文微微一笑,凑过去在秦非的脸上偷了一个香:“有你这么好的夫郎疼着,当然不会疼!”

    “无赖!”秦非算是服了钟亦文的没脸没皮。

    “只对你无赖!哎哎哎,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没有下山吗?再晚可就不能进山了。”钟亦文这一觉睡的还真香甜,连有人来过都不知道。

    秦非指了指冒冒着青烟的地方:“早上去了。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一身血躺在那,差点就准备送你去就医。你倒好,眼睛都没睁一下,费了我半天力气才说服人家,没给你送到大夫那儿去。”

    “哈哈哈!”钟亦文大笑了起来,想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搞笑。

    “你还笑!”秦非收拾了猎物,扛上野猪,“走了,赶紧回家。晚上阿香还要做一顿好吃的,别让他们等得着急了。”

    钟亦文一骨碌爬了起来,睡了一觉,果然浑身舒坦,背着背篓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吃力,下山的路走起来比秦非还要顺当,时不时还能给秦非搭上一把手。虽然秦非觉得没有必要,但钟亦文坚持这样,帮夫郎减轻负担,让秦非心中顿时甜丝丝的。

    下山的路刚刚走了不到一半,钟亦文他们就遇上了前来帮忙的阿汉,连着阿棋和阿墨两个小子。

    “主么,这野猪让我来背!”阿汉一看见秦非抗着野猪,就立刻接了过去。阿汉到底是汉子,而且长年和牲口打交道,可没少搬弄那些牲口,所以力气也不少,就三百斤的野猪居然也能轻轻松松的抗在肩膀上,毫不费力。

    钟亦文背着的背篓被阿棋和阿墨两个人一左一右抢着抬了过去,他们还想去帮秦非拿背篓,却被秦非拦了。两个小子年纪都还小,合力抬一个背篓已经差不多。

    钟亦文很好奇:“你们怎么过来的?”

    “爷,是小生在村子里听说你们回来了,打了两头野猪,只抬了一头下山,另一头让其他人抬回来分给村子里,村子里现在都知道这事,可兴奋着呢。”阿棋高兴的给钟亦文解释,“福管家知道后,就让我们三人过来帮忙。”

    秦非知道这是肯定是那两个先前下山的人讲的,不过,这样也好,不用他们自己去宣传,人家都知道这野猪是他们送给村子里的。也亏得钟亦文想了这个主意,不然,那头野猪只能放在山上浪费,现在倒是能够分给村子里的人做做人情。也让村子里的人念念他们的好,不是什么坏事。

    阿墨却是一脸担心的看着钟亦文:“爷,你身上的都是野猪血?你没伤着吧?”

    “当然没事,爷身上的都是野猪血,绝对一滴都没掺假。我是什么人啊?我告诉你们啊,阿汉抬着的这头野猪就是我打死的,一箭毙命。另一头野猪能打到,起码也有我一半功劳。”钟亦文得意洋洋的炫耀。

    阿棋和阿墨两个小子立刻钦佩的看着钟亦文。阿棋最干脆,直接崇拜的感慨:“爷,你可真厉害!”

    钟亦文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更是将自己差点被野猪拱着的事情选择性忘的干干净净:“那是自然。跟你们讲,你们主么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上山打猎好几年的经验,但是遇上我出马的这两次,你们主么可都输给了我。”

    阿棋和阿墨两人又是一阵惊叹。秦非已经没了反驳的力气,钟亦文想怎么说随便他吧。今日钟亦文遇上野猪之后,灵活应对化险为夷的那一幕,让即使是秦非这样的老猎手也很佩服。秦非自认,今日如果是他自己和钟亦文易地而处,恐怕他是没那本领能够从野猪面前这么简单的逃命出来。更何况,钟亦文还没有受什么大伤,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已经足够让他服气的,这次他败的不冤。

    但是,老实的阿汉却没想太多,实话实说:“不能啊?爷,主么那张弓可比你的这张强太多了,你能赢主么?”

    阿汉就是来戳钟亦文的痛脚的。拉不动那些普通的弓,最后只能挑了这张玩具一样的弓箭,绝对是钟亦文不能说的秘密。

    “阿汉,如果空有一把力气就能打猎,那么你能扛上三百斤怎么没本事去打猎?所以说,不要觉得力气大能拉开的弓强就觉得是个好猎手。打猎更多靠的是眼力、技巧、灵活性等等。你看看,你扛着的这头野猪,可不就是我一把小弓射中要害就搞定的。既然一把小弓就能打上这么大的一头野猪,那么是不是强弓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对不对?”钟亦文强词夺理,说的阿汉立刻没有了意见。

    阿棋跟着附和:“就是就是!爷,你就是打猎的高手!”这家伙现在已经变成了钟亦文的头号脑残粉。

    秦非觉得钟亦文的话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他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最后只能默认钟亦文的这个新奇观点。

    钟亦文高兴的拍了拍阿棋的肩膀:“说得好,晚上回去让阿香多给你打上两块肉!”

    “谢谢爷!”阿棋立刻眉开眼笑。

    这主仆两人真的是让人服了!秦非非常无语。难怪明明有两个小子,钟亦文基本上都会叫阿棋办事,根本就是阿棋这人喜欢盲目崇拜,没有自己的思考,容易被利用,还特别容易满足嘛。能够被两块肉就收买的人,难怪钟亦文满意。

    “阿墨,今日家中有什么事吗?”比起活泼的阿棋,秦非还是觉得认真懂事负责的阿墨更加让人放心。

    阿墨想了想:“主么,今日州府那边来了一个人。”

    “州府来了人?难道是州府钟家那边的?”钟亦文也听到了阿墨的话,立刻凑过来询问情况。

    阿墨现在基本上都跟着福管家身边当副手,所以今日州府来人他才会知晓:“不是州府钟家的人,是一个李大人派过来的。”

    钟亦文他们一家和州府钟家的关系,之前有单独和福管家说过。怕的就是万一哪天他和秦非不在,那边来了人,福管家不知道情况,一个招待不当就会产生不少麻烦。钟亦文不怕他们,但也懒得现在去搭理他们,所以能够少一事就少一事。另外,钟亦文也是特地关照了福管家记得什么过年过节的时候,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给州府钟家那边也备上一份礼过去。这礼物也不用太贵重,就按一般常规的来,让人不挑出毛病就行。

    福管家在大宅院内生活了那么多年,又岂会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当下应了下来,也保证绝对能够做得好好的,不让对方有任何借口。福管家给家中的下人也提过州府钟家那边,简单的说了一下关系,其他倒也没有多说。所以,现在阿墨才能那么清楚的告知那人不是州府钟家的人。

    “李大人啊?”钟亦文放心了,想想让李大人帮忙处理那布匹一块的生意,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怕是已经处理好了,过来送结果的吧,“那人走了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人已经走了,留了两封信下来,已经交给了福管家。爷,你回家之后应该就能看到。”阿墨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哦,那人一来就说,爷你托付李大人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钟亦文点点头,表示知道。李大人这么长时间才传来消息怕是已经将那布匹的生意出手了。布匹这一块钟亦文不想插手去做,不仅仅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怎么赚钱的关系,其实最主要的还有一个原因,布匹的生意和钟家的南北货一块原本是有点重合的。现在南北货的生意在钟三爷的手上,布匹生意还要做下去的话,就等于是和钟三爷抢生意。钟亦文不愿意麻烦,所以干脆舍了这一块。若是陈一诺能够将米粮铺的生意做起来,钟亦文倒是有兴趣拿布匹生意出兑出来的钱做些其他买卖。

    几人边走边聊进了村子,怕引起村里人的围观,加上钟亦文这满身的血,实在是不太适合让人看见。即使人家知道这是野猪血,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吓人。所以,秦非就领着他们从小路穿过去,尽量走人少的地方回家。

    若是秦非知道这走小道会遇上他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估计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路来走,被人围观一下算什么,又不能掉块肉。浑身是血又怎么样,反正都不是人血。可惜秦非是不知道啊,所以等到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真是像吃了一只苍蝇,想吐吐不出来,怎么样都觉得难受。

    ☆、第25章 情郎(一)

    “阿文哥……”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半道上插了进来,随后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晃出来,刚好挡在钟亦文他们回家的路上。

    秦非是当场变了脸色,对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位真的是没好脸。秦非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一般情况下也很少会与人结怨,就像原本钟亦文成亲之后如此慢待他,秦非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动气的,最多也就是心中有点哀叹罢了。但是,面对这人,秦非就是会忍不住的上火,若不是还要看着其他人的面子,秦非估计会直接动手。

    钟亦文原本一直在和几人说道,不过一听到有人叫他,抬头看了一眼之后,立马转头看着秦非。秦非现在的表情,钟亦文看得出来,绝对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钟亦文赶紧靠过去,拉了拉秦非的手,背着其他人,小声的给秦非说了一句:“我来!别气!”

    “钟小柳?”

    没错,这拦路的人正是钟家村有名的哥儿钟小柳,钟亦文对他的评价是有着小白莲外表,做着食人花勾当的奇葩。当然这人也是用他和秦非一直为同房的传言,间接害死原身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什么说是之一,那是因为钟亦文相信,传言绝对不会是钟小柳一个人就能散布出来的。毕竟当初那传言可是说道秦非肩上代表贞洁的红痣还在。钟小柳不可能看到秦非肩上的红痣,钟亦文自己从来没注意过这事,那么看到的必定就是其他人。秦非或许能够想到会是谁看见过,但钟亦文不想问。出了这样的事,作为一个汉子一个当家的,就应该自己去帮自己的夫郎澄清。

    钟小柳的模样不错,大大的眼睛柳叶眉,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净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农家的哥儿,加上一副没有骨头弱柳扶风的模样,还真的是应了他的名。

    “阿文哥,你没受伤吧?我今天刚回村就听说你上山猎了两头野猪,还弄的浑身是血,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帮你看看吗?”钟小柳蹙着眉,一脸担心的模样看着钟亦文。

    当着人家夫郎和下人的面要帮一个汉子看伤,这人果然是奇葩。

    秦非冷哼了一声,只丢下了一句:“我们先走!”然后就领着阿汉他们直接越过钟小柳,看都没看钟亦文一眼,气冲冲的回家。

    钟亦文有点无辜,从头到尾他就和钟小柳说了一句话三个字而已,秦非就已经气得不理自己了。好冤枉啊。钟亦文只想追着回去,但看看钟小柳这副模样,一天不解决就会一天留在秦非的心里,还是早点处理掉的好。

    钟小柳乘着钟亦文走神的时候,居然已经走到了钟亦文的身边:“阿文哥,不如,你去我家,我帮你看看吧?嗯?”

    钟亦文真的很怀疑原身到底是什么眼光,居然看上这么个人妖。要说钟亦文自己长得也漂亮,但就是赏心悦目大气自然的那一种,不做作,不矫情,大大方方,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错认性别。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哥儿不管内在如何,外表举止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最多就是让人觉得个子矮了一些可爱了一些柔和了一些。但钟小柳就是那一类让钟亦文能够立刻联想到人妖的一种人。钟亦文自认自己的口味没那么重,所以对这样的人还是敬谢不敏。

    “不用了,钟小柳。我没走,只是想要和你说一句话,以后离我远点儿!”钟亦文直截了当的明说,跟钟小柳这样的人他绕不下去。钟亦文打算还是再给人一次机会,若钟小柳知情识趣,他就当行善积德一回。

    不过,显然钟亦文的好意人家压根看不见。

    钟小柳霎时就泪流满面,那眼泪简直就跟自来水似得,说来就来:“呜呜呜……阿文哥,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过要娶我进门的吗?怎么仅仅过了一两个月你就变了心,你难道不想要我了吗?”

    “拜托,别把我们两个的关系说的那么近。我有夫郎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钟亦文一点面子都没给。

    “……呜呜呜……”钟小柳哭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分明是想招了其他人过来看,偏偏他还一边哭一边往钟亦文身上靠,“阿文哥,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农家的哥儿,配不上你。但是当初若不是你主动,我又怎么会答应你。明知道你已经有了夫郎,我还愿意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承担了多少流言蜚语吗?阿文哥,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呜呜……”

    说起来这开始的事情,钟亦文就气,若不是钟小柳故意设计勾引,原身那眼光高的怎么会看上他一个农家的哥儿。

    “你也别在我面前哭,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钟亦文离了钟小柳几步远,才开口,“我就问你,你当初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你阿爹在外面欠了人家八十两银子,你阿爹拿不出,人家要抓你去抵债,你就从我这儿拿了银子过去还债,是不是?”

    钟小柳的眼泪落得更厉害:“我阿爹是欠了人家八十两,我也从你这儿拿了银子,可是那些钱明明是你主动给我的。我不想要,你还硬塞给我。阿文哥,你怎么能这么诬陷我?呜呜呜……”

    难怪原身没被老东西害死却栽在了这里,果然级别够高啊。

    钟亦文看着钟小柳,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一不小心在这阴沟里翻船,估计到时候不但惹得秦非生气伤心,钟亦文自己估计都没脸见人。

    “钟小柳,你敢不敢现在和我去见里正?”

    “阿文哥,我们俩的事情还没定下来,怎么能去见里正?你不是说你家中已有夫郎,不能坏了你的秀才名声,也不能坏了我的清名吗?”钟小柳捂着脸抽泣,“我不想做坏人,不想做妾室,阿文哥,你能理解我吗?”

    估计这钟小柳以为钟亦文带他去见里正是准备定亲事。

    钟亦文不想解释,只追问钟小柳:“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去吧?你要是不想去,那就请你离我远远的!”

    “阿文哥,如果你真的非要这么逼我的话,我去!”钟小柳泪眼朦胧的看着钟亦文。

    钟亦文也不想多说废话,抬脚就走。钟小柳看着钟亦文离开,连忙小跑了几步追上,跟在钟亦文的身后,远远的看上去,还真的像是一对儿。

    今日钟亦文和秦非在山上打了两头野猪,一头他们自己抬了回去,另一头却是让其他人抬到村子里直接分给各家。里正家的阿奎他们就是上山去抬野猪的人。回村之后,里正直接让他们在村子里的平场上将野猪宰杀猪肉分好,然后让各家拎回去。

    所以今天村子里真的很热闹,家家户户跟过节一样,钟家村虽然比其他地方稍微富裕一些,倒是比其他地方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肉好了不少,但肉食之类的还是要十天半月才会吃上这么一回。所以能够有肉吃,不管大人小孩都是非常兴奋。野猪抬下山,送到平场上来的之后,激动的人就更多了。钟家村总共九十几户人家,这野猪起码有四五百斤,宰杀好之后至少也有三百斤的肉,分到各家每户至少有三斤多,可以吃上好几顿的,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

    钟亦文和钟小柳就是在家家户户分肉分得最开心的时候,从平场上经过,打算直接去里正家中。

    不少人看到钟亦文,知道这野猪是钟亦文和秦非打来的,还特地上前和他打了声招呼。待看见他身后跟着的钟小柳就微微有点变了脸色。后面还有其他想要打招呼人,发现钟亦文和钟小柳之间的诡异气氛之后,也没人敢贸然上前招呼。

    钟亦文也不介意被人看见,反正这事只要他将身形摆正,管人家怎么说道。总之,他和钟小柳是没了和解的可能,所以也不怕别人议论。

    钟亦文抬头挺胸没有一点心虚,光明正大的从平场上走了过去。反而是钟小柳,即使再怎么聪明,到底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哥儿,被全村的人看着跟在一个汉子后面,总归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越走头越低,到最后,这脑袋都快要贴到了胸前。

    “小柳,咋回事?你是不是让人给欺负啦?”一个高大的汉子从人堆中挤了过来,脸上有点着急,看着钟小柳很紧张。

    钟亦文看了一眼,那人是钟小柳的堂兄钟小杨,以往和钟小柳的关系一直不错。但钟小杨的夫郎不喜欢钟小柳一家,所以,钟小杨这几年和钟小柳一家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但钟小杨能够出面帮助钟小柳,就可以看得出这个汉子的脾气。在钟亦文看来,那就是一标准的烂好人,如果不是娶了一个厉害的夫郎,还指不定会是什么样。

    看到有人询问关心自己,钟小柳立刻眼泪汪汪,“小杨哥?”

    钟小杨看到钟小柳哭,就更加着急:“别哭别哭啊,这到底是咋啦?有什么是给哥说,哥给你做主。”

    钟亦文懒得看他们表现兄弟情深,抬腿就走,他现在就想早点见到里正,早点办完这事好早点回家找秦非。也不知道秦非会不会很生气,原本还以为今天晚上能够吃到口的,现在看来估计希望不大了。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哪,赶紧结束吧!

    ☆、第26章 情郎(二)

    “里正大伯,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钟亦文居然在平场的人群中,看到了里正。想来也是,这分猪肉的事情,在村子里算得上是不小的事,里正怎么也该出面不是。

    里正早已经看到了钟亦文和钟小柳两人,看到他们居然光明正大的一起出现,里正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发出来。他们这是不要脸面了是不是,还以为秀才公这些日子下来学好了,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秦非这么好的哥儿放在家中,还要出来勾搭其他人,简直就是将他们钟家村的脸都要丢光了。

    是以,现在里正对钟亦文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就当是应声,却根本脚步都没移一下。

    钟亦文知道里正对他有偏见,但也知道里正这是关心秦非闹的,所以尽管对里正的偏听偏信有点意见,但到底也不会当众不给他面子,只是走近了几步,小声对里正说:“里正大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要是不顾我们钟家村的面子的话,我就直接在这里讲。被人听见传了出去,坏了我们钟家村的名声,你可不要怪我!”

    里正被钟亦文这么一威胁,立刻瞪了钟亦文一眼,但到底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好。秀才公,你跟我来!”

    钟亦文点头应下,然后转头叫了一声钟小柳:“跟上。”

    “能不能让小杨哥一起?”钟小柳忍着眼泪的模样还真的是让人看了心疼。他那模样还真的让不少人怀疑是不是秀才公欺负了他。

    钟小杨一听钟小柳的话,立刻看着里正:“里正大伯,让我一起去吧。小柳是我的弟弟,我不能看着小柳被人欺负。”

    钟小杨说着这话,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钟亦文。那副模样还真像是一个尽责的好哥哥,要准备要帮自己被人欺负的弟弟讨回公道。自然欺负了自己弟弟的坏人就是钟亦文无疑。钟小杨的态度怕也是村子里不少人的态度。

    钟亦文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最后还有点感叹。钟小柳,这小白莲的外表果然能够引起不少人的好感和同情。可惜,看人终究不能只看表面啊,乡亲们。

    里正倒是没那么纠结,看了钟小杨一眼:“你想跟着就一起来吧!”

    钟小杨立刻点点头,还小心的扶着像是快要跌倒的钟小柳,跟着钟亦文和立正的脚步,一边走着还一边安慰钟小柳:“小柳,别怕!有哥在,什么事情有哥给你做主。”

    钟亦文真心觉得自己在钟小杨的眼中就是那强占良家哥儿的负心汉吧!

    他们还没走不远,平场那边的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一个风风火火的哥儿从人群中跑了过来,拦在钟小杨和钟小柳的面前:“当家的,不准去。你给我离钟小柳远远的,他的事情你不准插手。”

    来的是钟小杨的夫郎洪惠,一个样貌普通但看上去就很干净利索的一个哥儿。洪惠是外面村子嫁进来的,原本家中只有一个阿么领着他和兄弟两人长大,他是大的要护着小的那个小子,所以十多岁泼辣名声就传了出来。成年后洪惠的亲事很难,最后还是因为和这钟家村里正夫郎是一个村子里的,由里正夫郎搭了红线嫁给了老好人一个的钟小杨。

    洪惠刚刚嫁给钟小杨的时候,钟小杨的阿爹和钟小柳的阿爹还没有分家,家中还有一个阿爷在,在村子里就没有分家的先例。但钟小柳的阿爹好赌,累的整个家里几乎是一贫如洗,这也是钟小杨那么大都没能说上亲的原因。洪惠反正是泼辣的,成亲没多久就要求分家,这事当初闹得还很大,总之就是说洪惠不孝顺不贤惠什么的。当然这其中不孝不贤的名声从哪里传出来的,起码钟小柳一家肯定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洪惠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在家中三天两头的闹,最后他阿爷没了办法,找了里正做主,压着两个儿子最终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单过。

    就在别人都以为洪惠真的不孝的时候,洪惠却主动叫着钟小杨一起在他阿爷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将他阿爷接到了家中赡养。这事一出,钟家村的人对洪惠的名声就立刻改变了很多,同情的人更多。总之,大家也清楚钟小柳一家是什么个情况,分家之后,洪惠和钟小杨一起孝顺爹么阿爷,日子越过越好也是不争的事情。

    钟小杨被洪惠拦着,立刻没有一开始的底气,只能压低了声音和洪惠好好说:“阿惠,你别生气,我也是怕小柳被人欺负才要陪着他的,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洪惠眼神扫过钟小柳,看得钟小柳立刻胆怯的想要后退,他是真的害怕洪惠,洪惠反正有泼辣的名声在,什么事都敢做。当初分家之后,他阿爹赌的家中连口吃的都不剩,他和弟弟两人求到了阿爷面前,阿爷心疼他们给了他们几十文,大伯也给他们送了一袋子玉米面。结果洪惠就站在他们门外破口大骂,说他们不要脸,到他家骗吃骗喝,吓得他们一家门都没敢开。

    洪惠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让钟小杨下不了台,但是也不能由着钟小杨被钟小柳骗,所以干脆的开口对里正说:“里正大伯,我家当家的要去也行,能让我跟着一起去吗?”

    里正看了看洪惠,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

    钟亦文倒是无所谓有这个洪惠哥儿跟着一起。洪惠这个人他还真没接触过,当初也是听钟小柳说过,但想来钟小柳也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洪惠的好话。不过,钟亦文只要知道,洪惠和这钟小柳不合,等会儿有什么事,洪惠绝对不会帮着钟小柳就行。

    有了里正点头,钟小柳即使再有意见,再不想看见洪惠,也不敢多说什么。

    洪惠倒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知道他自己是一个打酱油的,所以跟着就是,也不会随便开口说什么话。钟小柳勾搭上秀才公钟亦文的事情,他是听说过的,但他也没多放在心上。如果秀才公真将钟小柳迎娶进门,那就表示秀才公也就是一个面子货,有钟家村的里正和长辈在,他自然不会怕被报复什么的。但如果秀才公聪明一回,看出钟小柳的本质,将事情闹大一些,那就更好。左右他都不会吃什么大亏。洪惠他是乐得看戏。

    就在洪惠看戏一样的心态下,他们几人已经到了里正家中。里正夫郎也在家,里正过去和他小声说了几句。里正夫郎立刻点点头,领着他们几人进了房间,也是钟亦文上回来过的专门用来商议处理村中事情的地方。里正夫郎自己也进了门,然后从里面关上,想来也是准备进来听听。

    这回的事情涉及到汉子和哥儿的私情,里正觉得他自己没办法一个人就处理好。里正夫郎在村子里的名声不错,做人也厚道,由他过来一起做主什么的,自然最好。

    “秀才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外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里正看着钟亦文的眼神非常不好,那样子分明就是警告,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钟亦文倒是大大方方,任由里正和里正夫郎刀一样的眼神往他身上来:“里正大伯,里正么么,今日我还真的是有一事想要请你们帮我做主。我和钟小柳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就是想要说说这事?”

    钟亦文说的含糊不清,没说到底是做什么主,在场的人都以为是他要和钟小柳在一起,所以各种表情的都有。

    钟小柳此刻倒变了一副含羞带怒的模样,嗔怪的了一句:“阿文哥?”

    钟亦文看都没有看钟小柳一眼,只顾着问了一句:“钟小柳,你我二人之间是不是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越矩之事?”

    “当然!”钟小柳当着里正、里正夫郎和钟小杨夫夫的面,加上想到可能要嫁给钟亦文,这名声必定是不能坏的,当然要说的再正经不过,“我和阿文哥一直是清清白白,我们两人至今未有近身三尺之内的。”

    钟亦文笑了起来,钟小柳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讲,这话也能说的出来,罢了,他也管不了那些,钟小柳这么说倒正合他意:“既然这样,我想知道,我和钟小柳有私情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这村子里汉子和哥儿一起,距离更近的都有,为什么只有我和钟小柳之间会传出私情一说?”

    钟亦文这话一出,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几个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钟亦文还继续火上浇油:“村子里到底是谁亲眼看见过我和钟小柳在一起的?里正大伯,你知道整个村子的事情,大家有什么事情也会告诉你,那有没有人过来和你说过他看见我和钟小柳单独在一起?我这个已经成亲的汉子和一个未婚哥儿单独在一起,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有人告诉你不是?或者,钟小杨,你家就在钟小柳一家的隔壁,你有没有看见过我进出钟小柳家中?”

    ☆、第27章 情郎(三)

    里正被钟亦文问的哑口无言。他仔细想了想,还真没人过来和他说过看见秀才公和钟小柳在一起的话,只是,突然村子里就有了传闻,说秀才公和钟小柳有了私情。以往,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当然都是未婚的两人在一起,都是被人看见告到他这边,那双方有私情的事情才会闹出来。只有秀才公和钟小柳的情况特殊。如果不是钟亦文突然说出来,里正怕是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奇怪的地方吧。

    钟小杨被问得有点摸不清状况,倒是洪惠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当下代替钟小杨回答:“没有!我们一家从来没有见到秀才公出现在钟小柳家中,附近都没有出现过。”

    钟小杨和钟小柳两家分家之前就很穷,当初为了帮钟小柳阿爹还债,甚至卖了祖屋,在村子边缘的地方重新盖了几间房。那个地方位置太偏,钟亦文原身知道,却从来没去过,也是钟小柳好面子怕家中的穷困被钟亦文知道,所以从来不肯带钟亦文过去。所以钟小杨一家没看到过钟亦文是正常。

    至于,钟亦文和钟小柳为什么从来没被人看到过,也是他们双方谨慎过了头。钟亦文要维持自己秀才清高的名声,钟小柳也是,主动勾引钟亦文当然不能光天化日的被人看见不是。所以两人就这么躲躲藏藏,从没被人发现。

    钟小柳这下子还看不出钟亦文打算翻脸不认账,脑子就是有问题了,“你……”

    “你不会是想说我晚上去找你私会吧?”钟亦文抢了钟小柳的话,“我阿么在的时候我家中有门禁,天黑之前必须在家。我阿么过世之后,我就算再不孝,也才会在为我阿么的孝期内去和你私会吧?”

    钟亦文的阿么吴氏家教甚严,他们家有门禁的事情整个村子里都是知道的,这也作不得假。等钟亦文和秦非成婚之后,不到半年,吴氏过世。根据礼法,作为儿子的钟亦文必须要禁房事三个月,钟亦文原身出事的时候,刚刚满三个月。所以,什么大半年未同房的事情,其实算起来应该是吴氏过世之前那半年时间而已。

    “……呜呜呜……”一看说不过钟亦文,钟小柳立马开始掉眼泪哭了起来。

    他这么一哭,倒是让原本已经偏向钟亦文的几人又同情起了钟小柳。大家都开始怀疑,毕竟私情这事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被人知晓之后,受到更多伤害指责的都是哥儿。如今钟亦文这么大大咧咧的将自己解出来,难免会让人有点怀疑。

    钟亦文知道自己刚刚的一番话也是有点强词夺理,仗着钟小柳不敢明说又没人知道,所以才敢说这些。不过,他也没准备就这么简单的靠这些怀疑就让人相信自己的清白无辜。

    “至于我和秦非未同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钟小柳,你说呢?”钟亦文看了一眼钟小柳,“这原本是我和秦非的私生活,我不想多说,但今日趁着里正你们都在,我就说清楚,也避免其他人再说这事,影响我的秦非的感情。我和秦非的确是大半年未同房,那是因为我们孝顺。秦非和我阿么的关系非常好,我阿么在世的时候更当他是亲生哥儿,我们两人准备成亲的时候,我阿么已经病重,他在我们成亲当天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秦非当下就去照顾阿么。至于后面半年,秦非也是一直在我阿么身边事必躬亲伺候,我们两人才一直没有同房。”

    吴氏在钟亦文和秦非成亲当天,太过激动,以至于差点让喜事变白事,请了好几个大夫才勉强救回来,这事大家都知道。吴氏就医的时候还一直拉着秦非的手不放,当天的洞房自是没了希望。至于后面,就是钟亦文故意无视了秦非,而并非真的是忙得两个人同房的时间都没有,这话现在钟亦文就不提了。

    “我阿么过世后的三个月内,我们两人自然不会同房。所以,才会变成后来这样,导致我们成亲大半年未同房。”

    钟亦文这么一解释,里正和里正夫郎都点点头,表示情有可原,也能理解这事。虽然说荒唐了一些,却也不得不说,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孝心不是。

    钟亦文知道,他终于帮秦非把面子给挣回来了,有了里正他们的认同,以后村子里的人怕是再也不会说到他和秦非大半年未同房的事情。起码不会有人再觉得秦非不受他的喜爱,被他冷落了。

    接下来继续一鼓作气解决钟小柳才是正事!

    钟亦文看着里正,气愤的开口:“里正,至于我和秦非的事情为什么会传出去,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秦非的红痣还在,这事还要请你帮我们做主。”

    “哦?”里正有点怀疑,怕是钟亦文已经知道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里正,你还记不记得,钟小柳的三弟那个叫钟小桃的上小青山捡柴,遇上狼,最后刚好被秦非救下来的事情?”钟亦文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却偷偷注意这钟小柳,果然看见钟小柳一听他说道钟小桃,脸色就有点难看,怕是真的被钟亦文猜中了。

    钟亦文一直怀疑秦非什么时候被人看见了肩膀,直到前两天小辰和小生拿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草编回来。钟亦文一问,才知道是钟小柳的弟弟钟小桃给的。钟亦文原本以为是钟小柳想要讨好两个小子,但问清楚了才知道,是钟小桃为了报答当初秦非的救命之恩,才会拿这些小玩意儿给他们两个小子。小生还将钟小桃偷偷告诉他们的事情经过,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钟亦文。钟亦文可听得清楚,秦非当时护着钟小桃被狼抓伤了肩膀,差点抓烂了红痣。这么明显的话,钟亦文还不明白话那些传言是哪里传出来他就是傻的。不过,钟亦文并没有怀疑钟小桃,他相信能够记得秦非的救命之恩,并且默默回报在小辰身上的一个半大孩子,绝对不会是会传谣言的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钟小桃一家的其他人钟小柳他们,钟小桃能够将事情讲给两个小子听,肯定也会讲给他家里的人知道。

    “秦非当时被抓伤了肩膀,让人看见了红痣,结果就有了后面的传言。”钟亦文似笑非笑的看了钟小柳一眼,“若秦非知道,他救人一命,却被人传言利用,还差点家破人亡,不知道当初还会不会赶着去救人?”

    里正夫郎还能不明白钟亦文的意思,第一个跳了起来:“好个钟小柳,你们一家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人家秦非好心好意的救了你们家钟小桃,你们居然就这么编排人家?要是上回秀才公一下子没醒过来,你们一家子良心能安啊!亏得你们现在还能心安理得的在村子里生活,我呸!你们家以后有事,别找我们帮忙,我怕我们也惹上一回白眼狼。”

    “里正么么,”钟小柳眼泪只掉,“我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哭什么哭?”里正夫郎瞪了钟小柳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钟小杨,洪惠,你们两口子可是看见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俩可得作证,我怕这村子里要是传言说我欺负人家小哥儿,我还要不要做人?”

    里正也知道里正夫郎是气急了才会这么说话,立刻将他拦了下来:“这么多小辈在,你也别说了!”

    里正夫郎哼了一声,消了点气。

    钟小杨和洪惠两口子却是面面相觑了一回。洪惠还好,反正他是知晓了那家子是什么样的人,打那次钟小柳领着二弟钟小槐先从阿爷那里装可怜拿了钱,回头又到自家爹么面前继续装可怜,又拿了一袋玉米面,洪惠就没一点也没客气直接上门骂了半天,这才让那家人不敢随便上门打秋风,否则他们的日子哪会过成现在这样。钟小杨就有点心头惶惶的,这恩将仇报的一家真的是他们的亲戚?

    钟亦文看其他几人的样子,也知道效果做得差不多了。反正以后看谁还敢随便再说秦非的什么话,不说他不依,估计里正夫郎也不会依。

    以前吴氏在世的时候和里正夫郎的关系不错,连带着里正夫郎也十分喜欢秦非。估计在里正夫郎的眼中,秦非除了长的差了一点,其他方面都是好的。知道秦非这么被人胡乱编排,他刚刚气愤也是应该的。

    “秀才公?”钟小柳知道今日这事,弄不好他们一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干脆撕破脸,哭了起来,“你若不想承认我们两人的事情,我钟小柳也不会干巴巴的粘着你,你为何要如此毁坏我们一家的名声?我钟小柳虽然只是一个哥儿,也没你秀才公嘴皮子好,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也不能让你这么白白欺负。若里正不能为我做主,我愿意去衙门说说这事,你秀才公有钱有势,欺负我一个小哥儿,总会有人愿意替我做主的,呜呜呜……”

    ☆、第28章 情郎(四)

    钟小柳的话说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的。特别是里正,做了这么多年的里正,怕是第一回被人指着鼻子说做事不公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吓得里正夫郎赶忙上前帮忙拍着胸口。

    洪惠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钟小柳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出来。钟小柳不就是仗着秀才公好名声,若是说到了衙门里,只怕秀才公的名声也毁了,严重一点,怕是连功名都保不住。这个钟小柳,果然够狠。洪惠想想就一阵后怕,幸好他没被钟小柳抓住把柄,自己身上也没有值得钟小柳谋求的,否则,他还真没把握能够压得住这钟小柳。

    钟小杨更是直接,像是第一回认识钟小柳一眼,直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而,被人威胁的钟亦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哦?那你说说想要怎么办?”

    钟小柳以为拿捏住了钟亦文,咬了咬牙,狮子大开口:“既然,秀才公你不愿承认我,我也不想再在你面前晃悠,自讨没趣。今日的事情一传出,我们一家怕也是没法再在村子里生活,我们要搬走,秀才公你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那你要多少?”钟亦文像是压根没将钱财放在心上一般,闲闲的开口。

    “一千两!”钟小柳想都没想就报了一个数字。

    钟小柳早听说钟亦文分家光银子就得了上万两,还不包括宅子、店铺那些。钟小柳也不敢要的太多,否则钟亦文给不给是问题,就是他也不敢拿那么多。一千两倒是差不多,既不会让钟亦文太心疼,也够他吃喝一辈子的。至于他的家人,不好意思,他还真没将他们放在心上,那样的家人他也不想要。

    但是其他人看钟小柳的脸色就非常的难看,这个小哥儿还真的敢开口。

    不管之前钟亦文说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但就此刻钟小柳要了一千两银子,里正他们包括钟小杨在内,就不会再相信钟小柳。而且,他们已经怀疑,钟亦文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那些传闻什么的,其实都是钟小柳一个人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能够讹上秀才公。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说出一千两的数字。

    里正已经平喘了自己的呼吸:“钟小柳,今日之事,若你能接受处罚,虚心改过,我便不再追究……”

    “什么惩罚,什么改过?”钟小柳依旧是哭哭啼啼的模样,“里正大伯,我敬你是长辈,但也不能无理让我屈服。我和秀才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罢手,我钟小柳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你做事不公,我不服!”

    “钟小柳,你还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里正夫郎一句怒吼,止住了钟小柳的话。里正夫郎也是怕自家当家的再被气着。

    “小,小柳,”钟小杨结结巴巴的开口,“这事还是算了吧。”

    钟小柳连眼神都没给钟小杨一个。

    刚刚想要利用钟小杨的时候,就装可怜叫什么小杨哥,现在用不上了就看都不看一眼,洪惠憋了一肚子的闷气。都怪当家的是个烂好人,刚刚不准他过来,非要过来,怕钟小柳被欺负。现在好了,知道钟小柳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欺负人就好的,还怕他被别人欺负。

    这食人花的级别果然够高,原身输的不冤。要不是出身在农家,有点后盾,怕是火力更猛。只是,若不是这食人花的目标是他,钟亦文还真有心圈养起来,好好□□一番。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

    “钟小柳,你说说你经常半月一月的不在村子里,到底去哪啦?”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钟小柳一家有个有钱的亲戚住在州府,那家人十分喜欢钟小柳,经常接他过去住上一段时间。而且,那家在送钟小柳回来的时候,都会大包小包的送上一些东西。这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羡慕嫉妒的人不在少数。

    钟小杨和洪惠他们也知道这事,洪惠还不止一次哀悼怎么自己就没有那样的一个好亲戚呢?不过,秀才公为什么说这个?

    钟小柳在听到钟亦文的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哭声也不装了,一脸惨白的看着钟亦文,这次倒是真的看上去很可怜,不是装出来的。

    “不是去他亲戚家了吗?”里正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回事?”

    钟亦文微微一笑:“你那亲戚是住在州府风家巷的吗?”

    钟小柳浑身都开始颤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别人知道了,别人知道了,别人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

    里正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钟亦文,怎么秀才公会知道钟小柳的亲戚住哪,还这么清楚。难不成真的是钟小柳告诉秀才公的,这个事情,其他人都没听钟小柳说过,就秀才公知道,难不成他们两个真的是有些私密。他们倒也不怀疑他们之前会有什么私情,毕竟刚刚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怀疑,之前私情的事情是钟小柳散布出来的传闻。

    钟亦文心情颇为良好一般的提议:“钟小柳,你还要去衙门说道说道吗?那你就去吧,我等着他们传唤我。”

    钟小柳现在哪还听得下钟亦文说了什么,现在的他躲着钟亦文还来不及。原本,他想拿捏钟亦文说告到衙门的那些话,甚至想要讹上一笔银子的事,在钟亦文知道风家巷的时候就完全没了立场。

    “到底是什么意思?”里正一脸的莫名其妙。

    钟亦文看到钟小柳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怕是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干脆想办法将自己全部摘清:“钟小柳,你以为你的事情做的隐秘不会有人知道,但其实我第一次遇上你,你故意勾引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我不想理你也同情你,却没想到你会如此咄咄逼人,今日若不说清楚,只怕你还会以为我钟亦文怕了你。”

    “不要说!”钟小柳尖叫了起来。

    里正夫郎上前一把捂住了钟小柳的嘴。他算是恨透了钟小柳,知道钟亦文有钟小柳的把柄在手,他怎么可能忍。他只当钟亦文说的太慢,隐藏的太深,若不是被钟小柳逼到这个份上,怕钟亦文还不会讲,真是迂腐。

    钟亦文当然不会客气:“那风家巷在州府不算太出名,但是内行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州府最隐秘的暗娼一条街!”

    轰!钟亦文的话讲里正他们几人炸的是彻底没了声。

    里正夫郎原本还捂着钟小柳的嘴,现在反应过来是连连后退。那沾了口水的手掌更是在身上连连擦了好几遍,却依旧心中麻麻的,总觉得还是很脏。干脆拿了桌子上的一杯凉茶倒在手上,先洗一遍。

    洪惠虽然泼辣,但到底是一个哥儿,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事情,当下立刻离钟小柳远远的,躲到了钟小杨的身后。那样子,估计也当这钟小柳是洪水猛兽了。

    钟小柳知道自己的秘密保不住了,现在只有趴在地上拼命哭泣的力气。不知道他要是早早晓得会被人揭穿秘密,还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勾搭钟亦文,刚刚还想到要讹诈钟亦文,到底值不值。

    钟亦文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也没有那种惩奸除恶的心思。只要对方不主动惹到他身上,钟亦文还是非常好说话。就像这钟小柳,之前一直没在村子里,钟亦文就根本没有打算找他算账。偏偏今日钟小柳刚回了村子就主动来招惹他,最后还找他要一千两。钱虽然不多,但对于钟亦文来说,那就是挑衅。钟亦文最不能容忍这种欺负到他头上的事情,所以钟小柳就注定悲剧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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