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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医脉相承[古穿今] 作者:落花知秋

    第19节

    奶奶的去世来的这么突然又不突然,其实奶奶早已经活过医生预言的最后期限,最后这半年,或者说最后这一年不管是对于陈凯翔还是对于邵航甚至是对于奶奶来说,都弥足珍贵。每一天都使劲掰开来过。但是明明已经有了好转,却还是走的这么突然,却让两个年轻人心里都难受不已。

    把奶奶的遗体送去殡仪馆,邵航才对陈凯翔提起了被吊销了行医资格的事情。

    本来邵航因为这件事情几乎六神无主了,但是经历了奶奶的事情,邵航反而平静了不少。本来是那么急于寻找陈凯翔帮助,这个时候却宁可自己来解决。

    “奶奶的后事总是要办的,你是长孙,好好的给奶奶守灵吧。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去解决。”邵航劝着陈凯翔,但是陈凯翔却坚持要陪着邵航一起去。

    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大家来去匆匆,并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变成什么样。邵航并没有回科里,而是直接往副院长办公室去了。

    医院里几个行政部门的办公室、后勤部门基本都在一个地方。因为是上班时间,偶尔会有几个人行色匆匆的在走廊里穿过。邵航在医院里并不高调,认识他的人不多,特别是这些搞行政方面的人,更是不知道见过面没有,所以并没有人打招呼。

    路过人事科的时候,一个人从门里冲了出来,脚下生风似的,几乎跟邵航撞了个满怀。多亏陈凯翔眼疾手快的把邵航互在怀里,这才避免了这次冲撞。没想到那个人倒是认出了邵航。

    “邵航?你怎么来医院了?”

    邵航一愣,抬头细看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陈栋。此时的陈栋跟之前几个月比起来真是有大大的不同,之前在医院总看到的是陈栋穿的白大褂的样子,而今天居然穿的鸡心领毛背心,打的领带,衣服都很显气质,看起来精神极了。邵航有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陈栋?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现在在人事上工作啊。”陈栋微笑着,拖了拖自己的眼镜:“啊,你肯定不知道,你都好久没上班了嘛。”陈栋仿佛故意似的,拖长了声调:“我来人事工作都有一个多月了,对了,你的那件事怎么样?”

    邵航心里一跳,眼神沉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陈栋嗤笑一声:“只能怪你命不好,总不可能拉赵主任下水吧。我本来以为你上面也是有点儿人的,没想到却是真草根,那就没办法了。这就是社会嘛……不过赔偿款是我掏的,好歹也算同事一场。”

    “你这种对病人不负责任,你觉得赔点钱就够了么!”

    “我知道啊,所以我现在这不是转了人事了么。”陈栋摊开手作无辜状:“别那么伤心,其实大不了就是多奋斗几年而已。你要是真没人,我也可以帮你找找关系把行医资格再弄回来。只要过了这个风头就行,20万不贵吧,这可是友情价了。”

    邵航简直要被这无耻言论气炸了,陈凯翔却半搂着邵航的肩膀把他拉后了一步,扫视着嚣张的陈栋,怒极反笑。

    “看来你卫生局的关系很硬了。”

    “好说,副厅长的关系而已。”

    “不过是个副厅长的关系,送你一句话。”陈凯翔一字一顿的说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好自为之。”说完陈凯翔扭头,拉起邵航就走:“走吧,航航。这种地方没什么必要再留恋了,能让这种人作威作福,这地方也就到这种程度了。”

    “说的真嚣张,你以为我就不能把你弄走么?你不也就是个小小的主治医嘛。”陈栋扬声说道。

    “那你可以试试看。”陈凯翔扭头,怜悯的看过去:“我手上的技术就是真功夫,不像你,离开了这种能让你狐假虎威的地方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不过是跟同性恋,说的真高尚,哈!邵航,你以为你那点儿破事儿能瞒着啊,我实话告诉你,你这次被开有一半就是这个原因!你以为有个同性恋来给你撑场子就有胆量了?哈哈!”

    邵航炸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跟陈凯翔确立关系并不久,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之间就关系曝光。陈凯翔自然感觉到了邵航的震惊和僵硬,只能握紧邵航的手给予他安慰,另一面毫不避讳的对上了陈栋的眼睛:“说话请拿出来证据,而且就我个人而言,同性恋也比罔顾别人性命,没有医德要好上千倍。人在做,天在看,我等着看你摔下来的那天。”

    说完不再回头,拉着邵航离开。

    虽然行政这块儿人不多,这么一会儿的争锋相对却也吸引来了三三两两几个围观的,对着三个人指指点点。陈凯翔坦然而对,昂首拉着邵航离开,陈栋却气的几乎把牙咬碎了。

    邵航从医院回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突然被当众揭穿了和陈凯翔的关系让邵航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空前的恐慌里。陈凯翔看着恍恍惚惚的邵航,却以为他是对于身上发生的不平的事情而伤心。心里更是多了一层怜惜,但是这种事情却无从劝起,所以只能想着让邵航转移注意力。

    于是本来打算很简单的陈凯翔拉着邵航开始布置灵堂。灵堂就安排在奶奶曾经睡过的那间卧室,黑白照片里奶奶依旧那么慈祥,两个人把灵堂布置起来以后分别给奶奶上了香,就只能安静的坐在那里。

    奶奶在这里是没什么认识的人的,陈凯翔的父母也打过来电话说不会过来了,只是在家里也设了灵堂。陈凯翔最后决定让奶奶在这面火化,但是灵堂要一直摆到头七过了,然后送奶奶的骨灰回家,把奶奶的骨灰葬在老家,这也是奶奶的愿望。

    晚上邵航陪着陈凯翔一起守夜,不知道是灵堂的关系还是少了一个人的缘故,总觉得屋子里格外的冷。陈凯翔和邵航依偎在一起,邵航到了后半夜就开始迷糊起来,陈凯翔只能无奈的推推邵航让他回去睡。邵航从睡梦中惊醒,抬头就看到奶奶的遗像,恍惚间仿佛奶奶在锐利的看着他们,邵航突然被刺中了似的,从陈凯翔身边跳开来。

    “怎么了?”

    “没什么。”邵航还惊魂未定,只觉得照片里的老人家还在锐利的看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陈凯翔仔细打量着邵航,但是已经无力再追究邵航的反常了,只是归为邵航突然被叫醒吓了一跳的缘故,“邵航,你困了就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来守,明天早上你来替我。”

    邵航想了想,主要是身后那张照片总有一种让他难受的感觉,他觉的自己跟陈凯翔在一起真是愧对了老人的信赖,心里真是五味陈杂,实在不愿再多呆一秒。最终邵航点头同意了。孤孤单单的灵堂,陈凯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奶奶的遗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家里迎来了第一个来悼念奶奶的访客。

    本来前一天邵航就该例行的去给王老头复诊,王老头的老毛病基本已经养好了,也就是冬天还需要邵航去操心多看着。因为风雨无阻的邵航没去,王老头反而担心,打过电话来才知道奶奶过世了。

    然后王老头就前来悼念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老邻居赵老。

    其实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并没有同王老有什么交集。一方面奶奶的病并不允许她来回奔波,另一方面也是生活圈子不同。邵航也没想到两个老人家会来悼念,赶快给端茶倒水,陪两个老人说说话。

    “节哀顺变。”两个老人安慰邵航,邵航也只是点点头。

    “恩,奶奶走的其实挺平静的,没遭罪。”邵航点头回答着。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纷纷表示那就好。

    直到这个时候在补觉的陈凯翔才出来——他其实才睡了四个小时,满脸的憔悴,脸上却表情得体。

    “劳烦您们两位还挂念着了。”陈凯翔一出来就道谢,与两个老人一一握手:“跑这么一趟,王叔叔你的身体不好还跑这么远,要是出问题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死者为大,人在的时候身体不好就没来看望,人走了总是要送一程的。”王老说着,有点惆怅的感叹:“小陈,看开点儿啊。你奶奶最后没怎么遭罪走了,其实也是好事儿。老人家也有75了吧?”

    “83了。”陈凯翔回答道。

    “那其实就算是喜葬了,其实是好事儿。”

    “恩。”

    “对了,火化的时候定了么?最后这后事打算怎么做?”

    “在这面也没什么亲戚,而且火化场那面也不允许,明天早上去火化吧……”陈凯翔叹气:“然后在这面把头七过了再送奶奶的骨灰回老家。奶奶一辈子都不肯离开老家,直到查出来这病才被我接过来,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老家安静的。”

    “落叶肯定要归根。”王老头点头,又问:“明天早上几点?”

    “王叔,您可千万别来了,来这么一趟已经很好了。”

    “出门在外总是得互相帮忙的。”在一旁的赵老笑着道:“我让我家那个臭小子去帮帮你的忙,你别推脱,真那么客气反而让我们觉得过意不去。邵航治病这么久可没收过治疗费,你要再这么生分,老王非得把那些钱都补上不可。”

    最后陈凯翔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

    ☆、八十一

    迎来第一个访客以后,再有第二个访客就不显得那么稀奇了。可是这第二个访客实在太让人惊讶。

    “怎么?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不会不认识我了吧。”陈凯翔看着门口清瘦的女人,臂弯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良久无语。有那么一瞬间陈凯翔真的有一种对方走错门的错觉,直到这个清瘦的女人眉眼弯弯笑着说出这句话陈凯翔才恍然从眉目间找到了一点儿记忆。

    “甄慕锦?”陈凯翔恍然的喊着对方的名字,又看看她臂弯里熟睡着的小小婴儿,露出了一个微笑:“真是好久不见,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你变化真大。”

    “是啊,挺久没见了。”甄慕锦微笑着,陈凯翔注意到她真的瘦的有些过分,并不是宽松的款式穿在身上都显得晃荡。曾经的青春张扬已经在那张脸上褪了干净,现在看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沉静,脸上打着厚厚的粉,却能隐约看出来脸色并不十分健康,看来对方这些年经历了远比他能想象的多的东西。

    “虽然来的挺冒昧的。”甄慕锦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听说了总觉得应该来看看,节哀顺变。”

    “谢谢。”陈凯翔点头,把人让了进来。

    邵航看到甄慕锦也愣了几秒,甄慕锦微笑的打了招呼才反应过来,忙去倒茶,一边有点儿疑惑的打量着这个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女孩子。当然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儿曾经喜欢过陈凯翔,甚至那个时候他还乐见其成,时过境迁他终于和陈凯翔走在了一起,心里难免就多了一层隔阂,也就多了一层打量。

    “真抱歉还带了孩子来,但是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甄慕锦拍打着怀里的小孩儿。

    “这是……你的孩子?”邵航试探的问着:“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甄慕锦把小婴儿给两个人看,邵航和陈凯翔仔细看,小丫头虽然白白的,但是却细弱的很,看起来只像是一个三个月的孩子。

    “恭喜,没想到你居然结婚了,都没通知我们。”邵航说着,陈凯翔张了张嘴,却没说神马。果然甄慕锦张了张嘴,却怅然的笑了:“说实话,不怕你们笑话,我并没有结婚。”

    邵航呆愣的看着,半晌才蹦出来一句“对不起”。陈凯翔搂住邵航的肩膀,态度依旧得体文雅:“慕锦,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在一个城市真有困难当然要互相帮忙。”

    “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做了些傻事儿而已。放心,真有困难我肯定会跟你们开口的,现在也没什么人肯认我这个朋友了。”甄慕锦微微摇头,视线在陈凯翔搂的邵航的胳膊上转了一圈:“看来你们是在一起了?我曾经也猜测过,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不,不是……”邵航脸微红,窘迫的要辩解,没想到陈凯翔先他一步,一脸镇定而坦然的微笑:“是,终于在一起了。”

    “看来他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了。”甄慕锦羡慕的看着两个人,却并无阴霾:“真好,修成正果了,真是一件好事。恭喜你们。”

    “谢谢。”陈凯翔坦然接受,邵航疑惑的看着甄慕锦,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这么平平静静的就接受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之后甄慕锦又坐了一会儿,但是没过多久就要告辞。

    “明天出殡我来不了了,要去上班,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对了,你工作的话,孩子怎么办?”陈凯翔问道

    “托楼下一个老奶奶带一下,她也无依无靠的,我每月给她点钱,让她帮我看下孩子。”甄慕锦无奈的说:“没办法,保姆太贵了。”

    陈凯翔和邵航只能默然以对,目送甄慕锦的离去。

    出殡那天邵航和陈凯翔都起的很早,虽然前一天晚上两个人都睡的很晚。

    早上六点多,城市里还静悄悄的,大部分人依旧处于酣睡之中,只能零星看到几个老人牵着狗缓慢的走过。邵航呼出口中的浊气,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团白雾,冬天的城市显得意外萧瑟,倒是符合现在的意境。

    赵老把小儿子赵普捷派来开车送他们去殡仪馆,赵普捷是个挺精干的小伙子,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开来了一辆吉普。

    “节哀。”赵普捷跟两个人握手,然后就让两个人上车。

    这一天两个人都过的恍恍惚惚的,奶奶的遗体从冷库里拿出来,就如同那天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生命迹象已经消失,仿佛老人只是安静地睡着了,随时都会再醒过来。陈凯翔和邵航都没有哭,只是帮老人最后一次整理了撒乱的头发,沉默的跟奶奶做最后一次告别。

    旁边还有一大家子人也在跟亲人送行,一个女人几乎哭倒在遗体前面,显得陈凯翔他们这里更加的冷静却苍凉。

    然后就被推送了进去,一把火过后,尘归尘土归土,明明前一眼还仿佛睡着似的人,此时已经成为了小小盒子里的一把骨灰。

    邵航觉得他大概永远不能理解这种现代的下葬方式。那么好好地一个人,只是仿佛睡着了一样,却这么一把火烧成了怎么也辨别不出来的骨灰,让人莫名的难过。

    收好骨灰,又烧了邵航做了整整一整天的纸钱、纸房子纸衣服之类的东西,也不过是八点多。北方的冬天,太阳刚刚升起,穿过暮霭,仿佛一种新生。

    但是三个年轻人,却相顾无言,仿佛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

    把骨灰送回家,一盆水一把菜刀,洗过手就是彻底的阴阳两隔了。

    这些惯常的形式之后,陈凯翔留赵普捷吃饭,推脱半天最后结果是陈凯翔最后选了一个离王老住的地方不远的饭店,把两个老人也叫出来一起吃一顿饭。

    “世事无常啊,接下来是打算把骨灰送回去了吧?”席间王老问两个人:“你们这是请了多长时间的假?”

    邵航听到请假这一说,手一顿,低下头。之前纷纷乱乱也没那么多心力去想那个冤枉的让人气愤的事情,这次闲下来被人又提起,那件让人愤愤不平的事情又开始在胸中积聚而起。陈凯翔不着痕迹看了邵航一眼,很体贴的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请了半个月。这下可是把年假什么的都用光光了。就算这样也觉得不够。”

    “是啊。”王老感叹着,却依然没忘记自己疼的跟亲儿子似的邵航:“那邵航呢?这次也是请假跟着一起回去?”

    “我已经不用请假了。”陈凯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邵航已经最快的说道:“出了点儿事,医院把我辞退了。”

    “怎么回事?”王老和赵老听了都一惊:“也没听你说出事儿,这是怎么了?”

    “也算是被冤枉了吧。”陈凯翔拍拍邵航的肩膀,把话接了下去:“前段时间航航他们科里出了点儿事儿,给一个病人耽误了病情,弄成心肌炎了。后来医闹的厉害,因为那个病人经过航航的手,医院就让航航和另一个主治那个病人的医生都先回家休息。前两天突然接到通知,说是成了航航全责,正好也赶上奶奶过世,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

    “怎么回事?那病人是你的病人?怎么你负了全责?”赵老关切的看着邵航:“我看你平时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不是。当时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个人的脉象不太好,本来想让病人转院,结果住院部那面不让转,非让转到住院部去。”邵航皱着眉回答着:“那病人门诊是我看的,后来转去了住院部我就不知道后续了。只是听说病人一个星期都不见好,肺炎越来越严重,后来转了院查出来都心肌炎了。”

    “这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啊。”赵老疑惑着:“结果已经有了?”

    “恩,我的全责,被吊销了行医资格。”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住院部的负责医生呢?还有住院部的主任?怎么也轮不到你负全责吧。”王老着急的问。邵航只能无奈的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负责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转作行政了。”

    王老头和赵老头都沉默了。

    “那你今后是有什么打算?”王老斟酌着措辞问道:“吊销行医资格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办吧?还是得先把行医资格再弄回来吧。”

    “不知道,先想一想吧。”邵航难得的迷茫起来:“我想好好地给人看病,但是这种医疗事故也算得上误点了吧,恐怕不那么好弄回来。而且我想,就算有了行医资格,其实开个小门诊也不错吧?不过好像不太可行,总之先陪着凯翔回老家走一趟吧。”

    “恩,也是。”王老拍拍邵航的肩膀:“回去散散心也好,好好把奶奶送走吧。”

    ☆、八十二

    头七刚过,邵航和陈凯翔就往回家赶。

    因为这次带了骨灰和遗像的缘故,乘坐公共交通非常的不方便,最终陈凯翔决定自己开车送奶奶回去。b市到t市有高速公路并不需要担心,至于到了t市以后,自有家里人招呼,后面不好走的省道就由别人代劳了。

    邵航不会驾车,只能由陈凯翔一路从b市开回t市。六个小时的车程,回到t市不光天色已黑,更兼疲惫。

    邵航陪着陈凯翔把骨灰和遗像送回陈家,陈家还是一如既往静悄悄的没有人,陈凯翔还想要送邵航回去顺便看看邵家几个长辈,却被邵航赶去睡觉。

    “要看明天再去看,这么几步半我不至于还走丢了吧?”邵航一边把人往卧室赶,一边威胁着:“赶快去睡觉,不然就后天再送奶奶回家吧。明天肯定不会让你走的。”

    陈凯翔只能无奈的半推半就的被哄去睡觉。其实陈凯翔心里还是有一点儿满足感的,邵航现在在自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从某方面来说真是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和踏实感,不再像曾经遥遥无期的付出等待,现在这种张牙舞爪的表现,反而让陈凯翔觉得踏实和真实。

    另一面,邵航赶陈凯翔去睡觉,自己又穿上外套往家走去。

    冬天的t市,比b市还要冷几分,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打在脸上生疼。邵航虽然仔细的把羽绒服拉到顶,但是还是觉得有风往脖子里钻。

    陈家和邵家挨着极近,短短几步,邵航却觉得冻得耳朵都快掉下来了。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邵航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按门铃,却半天不见人来开门。邵航疑惑的想这个时候家里怎么会没有人,又按了按门铃。

    又过了几分钟,门才开开。

    门后邵江臭着脸站在那里,看到邵航略略有点儿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哥?”邵航一边把行李拎了进来,一边来来回回打量着自己哥哥那张臭脸,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邵江“砰”的一下把门甩上,邵航吓了一跳,结果还没等邵航再问什么或者邵江说什么,邵家爸爸妈妈卧室的门就以更大的一个声响摔开,一个尖锐的女声以挑战人类高音的音调喊着:“邵江你干什么?还轮得到你甩门了?”

    邵航愣了一下,定睛看去,居然是自己嫂子胡芸芸。

    说起来邵航已经跟自己这个嫂子有一年多没见过了,这一年一直就泡在医院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连过年都没回来过,却没想到完全的付出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所以对自己的嫂子,邵航的印象还停留在婚礼那天那个青春可爱坐在床上笑着花枝招展的新娘子身上。

    没想到不过是一年半,胡芸芸已经从那一身少女气息中褪去,此时一头长发随意的固定在脑后,有几缕头发垂下来,她也不关。小腹微隆,看来已经怀了身孕,可是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和蔼,反而是怒气冲冲,连看到邵航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这是干什么啊。”邵妈妈也从屋子里走出来,拉着胡芸芸的胳膊:“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得小心,不要这么动气。来,进屋坐。”邵妈妈一边半拖半拽的把人往回拉,一边给劭江和邵航打了眼色,让两个人赶快过来。

    胡芸芸虽然被拽着往里屋去了,却依旧不解气的挣扎的喊:“我注意什么身子啊!到底是谁在气我?!如果不是邵江那个混蛋,我翻得着跟我的身子过不去?”

    邵航一边诧异的脱衣服换鞋,一边听着自家嫂子越来越过分的言语,偷偷打量下劭江,脸黑的简直能滴下来墨。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等进了里屋,才看到原来不光邵妈妈和胡芸芸在,居然连父亲都在。父亲一句话不说,威武的往那里一坐,只是能看出来,脸色黑的真是跟劭江有一拼。邵航小心翼翼的挑了个离这几个瘟神都远一点儿的地方,打定主意两耳不闻窗外事,暗叹早知如此还不如跑去陈凯翔那儿混一个晚上,等到送完奶奶回来再回家看看也不迟。

    胡芸芸还在哭哭啼啼说着什么,邵航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总之都是些指责劭江的话,显然邵父也被烦的可以,终于开了尊口。

    “别哭哭啼啼的,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想怎么办?”

    胡芸芸噎住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吐出一句:“从今天开始我要回娘家住,没有下次,再有下次就离婚吧。”

    “喂,你别太过分!”邵江烦躁的吼道:“谁不能犯个错误,按你这说法,都不用被原谅了?”

    “犯错误?你这是犯了一次错误么?”胡芸芸的音调又挑了上去,“呵,这得多搞笑?你觉得你就乱搞一次能弄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邵江你他妈到底要不要脸,这种话都可以腆着脸说出来?”

    “是,就算我有问题,你犯得着跑回娘家去么?你就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呢是吧?”

    “笑话?你自己就是个大笑话好不好?”胡芸芸夸张的大笑三声。

    “芸芸,你别这么说。”邵妈妈拉了胡芸芸一把:“邵江说话的确太冲了,妈以后好好说说他。但是两口子过日子,你说分居叫个什么事儿?吵架是吵架,但是真要分开就伤感情了。邵江现在也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这事儿咱就揭过去好不好?回娘家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至少在宝宝半岁之前,我要住在娘家。”胡芸芸难得坚持,一双杏眼怒瞪着邵江:“他现在说不会犯我也不会相信了,现在邵江你已经信誉破产了。我不会拿自己和宝宝跟你赌的,万一被传染上什么,宝宝有什么问题我找谁哭去?你要真有心改过,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一年,搞不好我还能考虑考虑。”

    “胡闹!”邵爸爸怒吼一声,一个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你肚子里是我们邵家的孙子,这兔崽子就算脑子再被驴踢了会不管自己的儿子?你想回娘家呆着,也行,但是孩子生下来要在我们邵家养着,不然这话就免谈吧。”

    “在你们这儿养着?”胡芸芸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我的孩子就是我的,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没有离开我的道理,你们还想把我当什么用?你们邵家真不是东西,先是拿我当升职的跳板,现在干脆就成了生育工具了?”

    “别说的你多高贵似的。”邵江轻嗤一声:“从谈恋爱到结婚,这两年多你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工作?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好像我没有供你?说的你好像是个受害者似的。”

    “劭江,我跟你说,咱们彻底完了!”

    至此谈判正式谈崩,胡芸芸就如同被刺中了似的,怒红着脸拎起包就摔门而出。

    邵家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吃了晚饭。

    一顿晚饭食不知味,邵航几乎落荒而逃回自己的屋子。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很久没回来了,看起来反而有点儿陌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邵航靠在床上,又想起来了邵江结婚前的那件事情,和他记忆里陈凯翔唯一一次和邵江的争吵。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也算得上在意料之中吧?

    邵江本身就没有付出真心,真应付能应付多久呢……?总之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邵江可以应付胡芸芸一辈子,只是这种在外头弄上病甚至还差点儿传染到孕妇这种事情,就太糟糕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还是嫂子,身体里怀着是他的亲侄子。脑海里回想着今天下午胡芸芸的怒容,邵航叹口气,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个没面世就多灾多难的小侄子,拿出手机想了下中规中矩的写了点儿安胎的食物和方法,准备给嫂子发过去。

    “航航,这次怎么没打个招呼就跑回来了?”邵航正编着短信,邵妈端着一杯水进来了。邵航把手机扔到一边,站起来去接水。

    “凯翔的奶奶去世,我帮着一起去办后事。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就走?”邵妈妈皱起了眉头:“你这专门请假帮着去办丧事?还要往他们老家跑啊?航航,不是妈妈说你,虽然你跟凯翔关系好,他也一直在照顾你,但是在b市那面帮了忙就算了,送到这里也算仁慈义尽了啊,没必要再跟着跑去老家去吧?人家陈凯翔是长孙,你这算什么啊?还请假跑去?”

    邵航低着头,纠结了半天才懦懦的回答着:“妈,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先别生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完的,今天才发现居然写完没更啊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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