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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葛朗台伯爵阁下 作者:司泽院蓝

    第34节

    那么,就把焦点控制在宗教上、暂时别发散到商业方面,不就好了?不是因为钱吵起来,也就没他的事情了嘛!

    夏尔嘴角露出了微笑。他起身,在出门之前交代下去,等十五分钟后请巴黎总教区的特鲁瓦枢机主教去同样的车厢。

    假使米歇尔知道夏尔早就计划好了这件事,一定再也不会觉得夏尔对人太过温柔!

    这一个上午,夏尔就在两边人马的含沙射影唇枪舌剑中度过了。他对此毫无压力,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宗教。结果也自然一如他所料,到午餐时刻,两边的人都根本不想吃饭——气的。

    这个时候,就轮到夏尔这个主人来搅浆糊了。无论怎么说,宗教辩论很正常,但如果到午饭也不吃的程度的话,那是个人都能闻出其中的火药味儿了。现在还不是闹掰的最好时机,所以阿图瓦伯爵悻悻然带着人先撤了。

    “……为了照顾您的口味,我特意为您请了一位来自利物浦的厨师。”夏尔继续劝说詹姆斯,“如果他做得不符合您的口味,那是我的疏忽,我在此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詹姆斯其实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关心的根本不是口舌之欲,而是阿图瓦伯爵后面代表着的那一大块顽固势力!而且退十万八千里来说,就算阿图瓦伯爵看不中他也没大事,还有国王;可国王和他弟弟都看不中他,这事情还能怎么做?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难道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巴黎业务就只能停滞在他现在的水平了吗?

    想到这里,詹姆斯又多看了夏尔两眼。那张五官柔和到漂亮的脸,正是他最不会注意、或者说看不起的类型——少爷,花瓶……但无论他用什么形容,都不能掩盖对方的成功!

    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拉菲特家族一样主营金融,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笼络到这样的实业人才?

    他们家族里,包括他,还有五兄弟呢!在不列颠,在奥地利,在普鲁士,罗斯柴尔德们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负责的巴黎,总是一直停滞不前?

    “我听国内的消息说,内阁已经初步同意了英法两国的工业合作计划。”詹姆斯突然道,“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夏尔在心里眉毛一挑。“您也知道,英法俄三国早前就结成了防御同盟。若是能在经济方面加强合作,我想应该有利于我们三国的关系巩固,而世界环境也会安稳得多。”

    倒是机灵,不肯定也不否定,反正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一定没错!詹姆斯现在开始觉得,夏尔温和无害的表面上肯定隐藏着某些东西。

    不能说他对这个没有预料——因为如果夏尔真和表面看起来一样的话,就根本不可能做到现在这种规模——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夏尔还远远没达到极限!

    “没错。”詹姆斯勉强按捺住了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心,保持住了语气和表情的稳定:“这样一来,说不定我们将来会有不少合作机会。”

    虽然努力不露出焦急心态,但用词已经控制不住了吗?而且,确定是合作,而不是倾销、控制之类的?

    夏尔一点也不信詹姆斯。开玩笑,罗斯柴尔德家族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也十分期待和您合作。”但他这么道,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可惜的是,做决定的人并不是我。这要看上头的意思。”

    上头?哪个上头?詹姆斯紧紧地盯着夏尔——那脸因为笑容而变得更加动人心弦——他却觉得后面隐藏了一头已经亮出利爪的狮子。

    第111章

    最大的两个麻烦自己狭路相逢分外眼红了,这实在是件省心的好事。

    在花了点心思在和国王陛下一起隐晦地哀叹他那个不省事的弟弟之后,夏尔就可以把时间花在游走于各色小型沙龙之间,尽量让他的乘客们心情愉快。

    这事不难,尤其在夏尔很上道地准备了各种周到的服务时。再者说了,这种新奇的体验,以后完全可以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说给其他人听,百分百符合一个典型巴黎人的心理。

    至于少数不在意享受的人,他们有着更在意的东西——画家们都很乐意和更多人打交道,因为这能帮助他们促发灵感;科学家们呢,都在关心气缸效率、齿轮搭配之类更实际的问题。

    就在这样的时间里,艾米丽葛朗台号一路穿过西欧平原的秀美田园风光,在奥尔良时跨越卢瓦尔河。而在行驶过卢瓦尔平原肥沃富饶的土地后,地势越来越低,清晨起来有白雾的天气愈来愈多,昭示着盆地就在前方——

    波尔多快到了。

    这天早上,夏尔从列车长那里确定,列车再过一天就能到达目的地。这可绝对是个惊人的好消息,因为他们途中没有出任何一个大意外,并且总体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传统驿站的三分之一,更别提火车比马车平稳舒适得多了!

    “这太惊人了!”

    “比去美国的汽船还要令人大开眼界!”

    “您就是个奇迹!法兰西的奇迹!”

    对前两种夸赞,夏尔矜持地收下了。不过他可不承认最后一点:“我相信您这么说是出自真心,但奇迹真的名不副实——我坚信,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绝不是奇迹!况且,这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在浮夸成风的现在,夏尔这样的人少见到几乎可谓称之为奇葩。通常特立独行的人都容易成为靶子,尤其在保王派势力还未没落的此时,但他却成功地规避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巨大风险——

    所以在这次旅行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年轻的葛朗台伯爵阁下不仅能力卓著,更难得的是谦逊有礼。从阿图瓦伯爵都不愿意找夏尔麻烦就能看出,这位年轻人的前途无量已经注定!

    显而易见,巴黎葛朗台宅邸的门槛前途堪忧——注定被人踏平啊!

    维克托本该对这件事大为吃醋,只不过他正在联络人选重组内阁——倾向他们这边的有力内阁,好在王储问题上占据优势——再加上他自己的本职工作,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别的事情。而且,就连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最大而唯一的情敌,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法超越了——

    工作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完啊!

    既然没有出轨什么的问题,也就只能……忘记它吧……

    在当天夜里,夏尔正挑灯处理葡萄园的相关事宜,外头响了两下敲门声。

    夏尔有点疑惑。因为事情多,他一贯睡得晚。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连维克托都已经回了自己车厢,他的仆人安托万也被他打发去休息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夏尔。”仿佛感觉到夏尔的迟疑,外面的人主动发出了声音。

    “公爵阁下?”听出声音的夏尔更加疑惑,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斐迪南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大衣,脚上穿的也是很轻便的薄靴子。“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他进到车厢、等夏尔把门关上之后,才这么说。

    “您请先坐。”夏尔依旧有点没回过神。这时候夜深人静,斐迪南想跟他说的事情一定是没法子白天当着众人面前说的。而这种敏感话题,会是什么?

    斐迪南在夏尔堆积如山的文书对面挑了张扶手椅。

    刚刚入春不久,夜晚带着寒凉的潮意。他似乎随意地打量了一遍四周,但双手轻轻地搓动着。手套细致的棉面发出极轻微的窸窣声,就和烛芯燃烧的噼啪声没差多少。

    夏尔注意到斐迪南的这种动作,心想对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紧张。“时间太晚了,很抱歉没有咖啡招待您。”

    斐迪南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但这句话可能提醒了他,关于他不自觉的小动作。为了合理地掩饰,他不着痕迹地向前倾身,同时把原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移到了侧边。“对于我的不请自来,你一定有些猜想了吧?你一贯机灵,是不是?”

    夏尔用同样的目光看回去,直到对方深色的瞳仁里。两人都没有躲闪,就保持着这样的对视姿势。

    斐迪南这种行径可谓是偷偷摸摸,实在不该是个高贵的公爵该做的事情。而且,要甩掉身边的仆从,对贵族们也是一种很高的挑战。

    现在,斐迪南这两样全做了。并且他还做了第三样:几乎是直接地抛出了关键问题!

    “我只知道,您的消息一贯灵通。”夏尔微微笑了。他已经能肯定,对方是为什么来的了:他们正着手准备把阿图瓦伯爵从王储的位置掀下去,然后,问题就来了——

    新的王储,谁来做?

    斐迪南动了动身体,又把手放回了膝盖。“而我只知道,我们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迟早的发展方向,不是吗?”

    夏尔注视斐迪南,对方的脸庞在晃动的火焰下显得阴晴不定。

    窗户没关好,一丝风从缝隙中打着旋儿钻了进来,带来了夜雨特有的冰凉气息——外面开始下雨了,蒙蒙雨丝已经点在了窗玻璃上。

    他当然知道迟早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是他们和保王派总要一分上下。有那样对手的存在,就是他事业上的巨大绊脚石。说句决绝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过程自然艰辛,但他们有胜利的信心。只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得考虑最后捧上国王宝座的人选——万一被人过河拆桥,那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事实上,如果说夏尔勉强相信斐迪南,他也不太相信奥尔良公爵。因为奥尔良公爵实在太经常地避免发表自己的意见,根本不到能推心置腹的程度——

    必须补充说明,按照惯例,路易十八无嗣,那王储就是他弟弟阿图瓦伯爵;再接下来的顺位继承人是阿图瓦伯爵仅剩的儿子路易。鉴于路易十八和阿图瓦伯爵共同的哥哥路易十六已经绝嗣,路易就是他们这一系最后一个能够继承王位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奥尔良公爵想上台,还得排在路易之后,中间必须解决掉两个继承人。鉴于阿图瓦伯爵才是个硬点子,所以通常他们都把路易省略掉了——反正把阿图瓦伯爵解决,他儿子路易就绝对不成气候。

    “恕我冒昧,”夏尔轻声道,委婉地说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光我们两个人的结论可无法说服其他人。”就算他们的确一直在和奥尔良公爵这边搭线,那这种大事也必须一群人来谈啊!

    斐迪南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觉得维克托现在睡着了吗?”

    “那我也很想问问您,奥尔良公爵阁下是否已经休息了?”夏尔敏锐反问道。他不仅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奥尔良公爵正在维克托谈同样的事情”这样的信息,还读出了些别的。“您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是否值得信任?尤其在是否同心合力方面?”只要分别问他和维克托同样的问题,就能从他们各自的答案中看出他们是不是一条心!

    斐迪南嘴角扬起一个赞许的弧度。“所以我一直喜欢和你说话。”

    奥尔良公爵是他爹,如果他爹能当国王,接下来就轮到他当,那有什么不好的?标准说法是,他之前一点也不觉得贵族有什么好处;但在美国之行后,他改变了这种想法——

    贵族的地位高低,选择权其实在贵族自己手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他可以改变法国,甚至改变世界!

    但这转折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其他人只需要知道,他和他爹绝对统一战线!

    至于夏尔和维克托,表面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实际呢?做大事,留两个心眼总是好的。

    夏尔也这么认为,所以他现在依旧笑得很自然。“诚实地说,我也是。”相比于奥尔良公爵,他更看好斐迪南成为国王——这种事他会轻易告诉别人吗?

    斐迪南真心实意地微笑出来。“你们的实力无可置疑。”他肯定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结论。”

    “您这就是相信我们最后能成功?”夏尔问。但这其实并不能成为一个问句;因为他们两派都是做事前三思而后行的类型,没有七成以上的成功把握绝不会行动。

    斐迪南果然点头。“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他说,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扶手,“他还有儿子。”

    这个“他”,自然是阿图瓦伯爵了。按照人类自然生长规律,现年四十过半的路易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而他们谁也等不到那时候。

    “只有一个了。”夏尔这么回答。

    “‘只有’?”斐迪南掀起眉毛,弧度带着疑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自然是……”夏尔俯下身,将他的回答附耳告诉了斐迪南。

    “这——!”因为太过震惊,斐迪南差点失声喊出来。

    夏尔退开半步,并不觉得自己丢下了一枚深水炸弹。“我和您说的是不是实话,您可以再想想。至于您要不要如实告诉您父亲奥尔良公爵阁下,那全都取决于您。”

    斐迪南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敢把手按在他们的家徽上发誓,之前所有人都被夏尔温和无害的表象欺骗了!

    第112章

    一夜春雨淅沥无声,等到天亮时才略微停歇。也许是因为这原因,初升的太阳都显得比平时鲜亮得多。

    波尔多逼近眼前,夏尔在凌晨时就已经提前下了火车,先行骑马去查看为路易十八等人安排的住处,确保细节万无一失。他对住处的要求不特别高,但这可不适用于大部分人。

    道路有些泥泞,水雾在阳光下袅袅升腾。而夏尔却无视那些马蹄溅起的泥点,专心地思考着对策——

    昨天夜里,他告诉了斐迪南,他们在阿图瓦伯爵和路易这两个王位继承人上将要采取的方法。从斐迪南的反应来看,显然根本没想到他能说出那么永绝后患的话——

    剥夺阿图瓦伯爵的继承权,然后迫使路易主动让位!

    的确,和他平时和气生财的模样相比,他昨晚的言语大概更像另一个人。但这就是事实:如若阿图瓦伯爵上台,他们这派的下场只有更惨!尤其,他目前经营的实业大部分都在国内,怎么地也不能眼看着自己步入绝境啊!

    大概他平时掩饰得太好,以至于斐迪南没有看出这点。虽然他平时显得很好商量,但委实没有忍受所谓“上帝要打你的左脸、就别把右脸伸出来”的气度;不仅没有,还更偏向先下手为强!

    ——上帝是什么,能吃吗?

    但夏尔并不觉得斐迪南的惊讶令他意外。斐迪南今年刚过二十一岁生日,相比于这年纪,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相反地,是另一个同样没看出来的人令他惊奇——

    毫无疑问,米歇尔。

    夏尔不特别清楚维克托当初怎么和米歇尔谈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说,他敢保证,维克托肯定不真心地想要和米歇尔合作。维克托开出那么高的价码,本就是让米歇尔知难而退,没想到米歇尔竟然愿意割肉相让。

    然后,事情就变得不上不下了——他们名义上是合作的,结果也的确有,但范围就局限在上布里昂酒庄,并没有进一步扩大。在酒庄之后,米歇尔也投入了资金在工厂上,但那些基本就和夏尔没大关系了——夏尔没空不说,维克托也不乐意。

    必须要说,现时的纺织和炼铁行业的确暴利,区别只是利润多少而已。米歇尔的那些工厂肯定挣钱,只是没法子挣得和夏尔的一样多。

    这正是问题症结所在!米歇尔绝对不可能对这种程度满意!要知道,虽然米歇尔一直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和蔼可亲,但只是表面而已——米歇尔一直都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从未改变!

    夏尔再次确定了这点。他觉得,米歇尔当初答应那种不平等条约,大概是想要借助酒庄增加和他的关系分,从而通过他手里掌握的各种技术获得更高的利益;也就是,所谓的曲线救国。

    但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事情却一点也没有照着米歇尔希望的方向发展。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德卡兹公爵去英国的目的以及他和维克托共同策划的美国之行彻底搅浑了水——

    夏尔这头已经快要和国际市场搭上线!一加上那么多外国人,无疑就多出了许多重量级的竞争对手,就更别提国内了!

    如果说在之前的景况里,夏尔这派有把米歇尔从阿图瓦伯爵拉过来的必要,那么现在呢?如果借用其他人的势力也能扳倒阿图瓦伯爵,那米歇尔的重要性岂不是岌岌可危?

    这么想想,米歇尔的想法就很容易猜测了。无非是两种——其一,提醒夏尔他的存在;其二,抢在其他人前面先给自己捞取足够好处!

    想到这里的时候,夏尔微微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最高目标;这是人之常情,他非常能够理解。照米歇尔之前的表现,如果通过相对正常的方式提出来,他或多或少会露出点利好;但现在嘛……

    其实他这人有个毛病,偏向吃软不吃硬!

    米歇尔当然不知道这点。因为一开始时,夏尔处在绝对劣势,对谁都要小心翼翼,什么苛刻要求都要努力做到,根本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等到后头发达了,他依旧小心谨慎。而且基于未来穿越的缘故,他的确没什么阶级歧视;可这点在当代人看起来,简直谦逊到谦卑了!

    想想那位温柔美丽的安奈特曾经教导过夏尔的巴黎生活准则吧:“您对吕波克斯先生的态度太不像样。我知道他这人不地道;但您得等他失势之后才能随便糟践他……有权有势,他就是上帝;垮了,就比倒在阴沟里的马拉都不如,因为马拉死了,他还活着。”

    这话在夏尔身上必须反过来用。因为在巴黎葛朗台还只是普通中产阶级时,曾经受过的白眼绝不会少;但在夏尔崛起之后,并没有挨个儿去踩个一脚,即使这对他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所以,大概也不能太过责怪米歇尔,为他选择了一种相对愚蠢的方法。因为不只是米歇尔,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误以为的。

    但他们都不知道,夏尔没有反应,只是因为那些人没有胆量再来对他们家做什么;如果有人真的做了,那他们就会像纪尧姆早前已经锒铛入狱的经纪人和公证人,下场只有一个!

    “那我只要等着就好了。”夏尔低低地说出声,然后扬起手中细鞭。马儿飞驰起来,矗立在山坡圆石间的古堡也愈来愈近。而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倒想看看,谁胆敢成为第二个洛甘和苏歇?

    鉴于夏尔在波尔多地区的几座酒庄里都没有够得上路易十八居住水平的城堡,迎驾的荣幸就被其他人争取走了。但夏尔不太在意,因为这也在他的计划内——总不能显得他一个人独占了国王的全部荣宠,那很容易成为靶子!

    而这次光荣中奖的城堡,就是吕萨吕斯酒堡。

    这名字来源于上一世纪末,德·伊甘家族的女继承人约瑟芬嫁给了德·吕萨吕斯伯爵。只不过,伯爵在婚后三年就不幸去世,其后都是约瑟芬在管理照料它。

    在守旧的人们嘴里,他们依旧管庄园叫伊甘堡。这是很有道理的——德·伊甘家族拥有酒堡好几百年,酷似中世纪风格的城堡也是他们修建的。另外,在大革命的浪潮间,众多皇家贵族断送了身家性命,这已然不是新闻;可约瑟芬不仅仅保住了家族产业,还使自家酒庄愈发辉煌。

    从这点上来说,约瑟芬岂不是已经胜过了许多自诩英雄的男人?

    也正因为如此,夏尔才放心地同意这件事。约瑟芬能做到这些,就说明她绝不是个古板贵族;她知道变通。而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直接让路易十八住在一个主人自由思想倾向严重的城堡里,阿图瓦伯爵立时就会和他翻脸吧?

    除去拥有历史悠久的城堡以及脑袋聪明的女主人之外,吕萨吕斯酒堡还具有一个非常大的优势,就是酒!事实上,这里出产的白葡萄酒,放眼法国、甚至世界,都无人可以与之比肩!

    对这样的安排,路易十八再满意不过了。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他只需要品酒、散步、骑马、狩猎……他也到了差不多要去见上帝的岁数,还有什么比安度晚年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要是他的臣下们都像夏尔一样能干,那该多好啊!

    国王陛下怀抱着美好的梦想,但夏尔可没空。因为汉普顿已经陆续把合约里定的木材从美国运了过来,密匝匝地堆满了整个仓库。

    “您觉得这些木头如何?疏密,气味?”夏尔这么问时,他正和米隆先生一起查看一堆槭木。“在这方面,您才是行家。”

    米隆先生微笑起来,单片眼镜后面的目光都柔和了。“很好,就和我之前想象的一样。如果您没有其他的意愿,今年秋冬就会有新酒出窖了。”

    夏尔点点头。酿酒是个耐心活儿,改来改去可做不好酒,他当然不会半途给自己找麻烦。“您尽管放手去做,”他打趣道,“只要您不把它们酿成醋,我都能把它们卖出去!”

    “就算真的变成了醋,以您的本事,推销出去也绝对没有问题吧?”米隆先生没忍住道。“我得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您总是这么夸奖我。”夏尔笑出来,“不过,我很有兴趣知道,您这次又听说了什么?”

    “您觉得,我还用得着听说您的消息吗?”米隆先生拍了拍夏尔的手臂外侧,“有那么一大群人,生怕我不知道,早就开始主动上门来告诉我您的事情了!”

    没错,波尔多广场已经第四次为夏尔轰动起来了。这次和前三次尤为不同——就算波尔多本来就是度假胜地,但这么多权贵要人在同一时间抵达度假,简直是破天荒的!

    “他做到的事情,我们甚至从未想象到!”

    “伯爵阁下说不定是全法国最招姑娘们喜欢的绅士呢!”

    “巴黎的上流人士似乎全到了……还有谁不卖年轻的伯爵阁下一个面子?”

    诸如此类的话,至少可以在波尔多地区以及铁路沿线传上三个月。还有人断言,夏尔的名声足以越过中央高原,直达南部的港口马赛。

    所以,米隆先生说的话就是24k纯金级别的,真得不能再真了。也正因为这次通车典礼的巨大成功,有无数人为夏尔折服,更多的人则开始改变他们固有的想法,投身到时代迁徙的浪潮中来——

    在此之前没人能想象、在此之后也没人能相信的划时代之举!

    第113章

    在现场观摩了几个工匠把木材削成木板再烤弯、上箍之后,夏尔又去陪同他尊贵的客人们,在附近风景秀美的森林里打猎、又或者在流水淙淙的河谷边上散步、又或者围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打惠斯特牌。

    他自觉得这样已经差不多了,但照维克托的说法,论起找乐子的本事,随便拎出个巴黎人都比他强得多!

    诚实地说,这可不是维克托一个人这么想。

    但夏尔对这种评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要是和通常的巴黎公子哥儿一样花天酒地,早在前两年就玩儿完了,连听见这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的反应是毫无反应,只在空暇时间专心处理事务。

    鉴于这一次通车典礼的良好影响,路易十八回巴黎之后便会正式同意铺设全国的铁路网络,内阁牵头制定计划的那种。因为夏尔在这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所以随行的几位相关大臣都已经和他商谈好,让夏尔做这个大项目的特约顾问。

    这样一来,如果夏尔想在其中得到几条路线的专属运营权什么的,不就大大降低难度了吗?

    另外,因为心情实在太愉快,路易十八很赏脸地到夏尔名下的几座酒庄走了一圈。不仅仅是上布里昂酒庄,他还对夏尔在种植葡萄上花费的大功夫表示了欣赏。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踏实!”国王陛下这么夸赞,“这杯里凝结的不是酒液,而是这世上最宝贵的心意!”

    前头已经说过了,巴黎人就喜欢赶潮流。而潮流的风向标,无疑就是巴黎最顶层的那些人,以及某些戏院里的红角儿。而这两种渠道,夏尔都玩得很顺溜——他无偿向剧院提供做工精致的戏服,国王陛下更是哄得好好的——

    那他工厂的棉织物卖到脱销,是不是必然的?现在国王这么一开口,他酒庄的葡萄酒可预见地卖到脱销,这也是必然的!

    至于钢铁产业,更不用担心销路。经过技术改良,钢铁各方面的质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早就被国民卫队一股脑儿全包圆儿了,还供不应求!

    无论是哪一方面,扩建、扩产都迫在眉睫!

    曾几何时,他买葡萄酒都要考虑能不能向别人借贷以缓解流动资金的压力;而现在,不客气地说,他手里的钱、或者很快就要到他手里的钱连银行都要望尘莫及!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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