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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与神对抗的执着/剪不断的红线 作者:红偶

    第10节

    王瑞昱再一次睁开眼,看见了激动的王廷。他发现除了王廷站在床边,还有很多医生和护士也站在这里,右手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油头粉面的男人。

    这人是谁?他表情好怪。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王瑞昱在心中完全推算不出来。

    “嗯,我……”王瑞昱一张口发现声音极端嘶哑,根本听不出他自己在说什么。

    “瑞昱,别着急。慢慢来。”

    这个声音,好像在梦里听见了,他说我叫瑞昱,结果那个牌子说我“回答错误!”

    我真的是他说的瑞昱吗?

    “既然病人已经醒了,还是让他先静养吧,王先生。”一群白大褂医生里面的一位年长者对王廷说。

    “嗯。好。醒了就好。”王廷抹了抹眼泪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医生离开后,护士在病房里忙了一阵也离开了,病房里很快就又剩下他一个人。

    他已经睡了很久,按理说应该不会睡了,但他就是觉得好累好累,他又沉沉的睡着了。

    当王廷第二天来看王瑞昱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句:“你是谁?”

    王瑞昱再一次失忆了。

    见到一脸呆萌的王瑞昱,王廷苦笑,这是重新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我是你爸爸。”王廷耐心的说。

    “那你叫什么?”

    “我叫王廷。”

    “他是谁?为什么总是站在那里。”王瑞昱指着于未来。

    “他是我的秘书。”

    “秘书?秘书为什么会跟到医院?”

    “……”王廷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愣了一下。

    于未来接着回答:“确切的说,我的职位名称是王总的私人特别助理,除了负责公司的事情以外,还负责王总家庭成员的事情,比如说担任少爷您的监护人。”

    “监护人?”王瑞昱对这个名词有些反感,但他马上又觉得现在不是纠结在这种事情上的时候。

    “我为什么在医院?”

    “您受了重伤。”

    “我为什么受重伤?”

    “您卷入了一场劫机事件,劫匪对您开了两枪。”于未来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他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而且这些事实是隐瞒不了的。

    “……”谷雨听说自己受了枪伤,差点死了的时候,他猛地打了个冷颤。那个长长的梦里,冰冷的雪原让他记忆犹新。

    “你又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秘书吧。”王瑞昱总是觉得于未来那张要笑不笑的脸很令人火大。

    “我姓于,叫于未来。”

    “我为什么会卷入劫机事件?我坐飞机去哪了?”

    “您去美国游玩了。”

    “美国?……”

    这么多信息,却没有让王瑞昱感觉有任何实感,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王瑞昱。”王廷激动的握着王瑞昱的手说。

    王瑞昱?瑞昱?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回答错误!”王瑞昱脱口而出。这句话把王廷和于未来都吓的一惊。

    “瑞昱,你说什么?”

    “哦,不是,我在梦里……”嗯?梦见什么了?王瑞昱满脸疑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梦见了什么,就记得那种冷,和一个无法跨越的屏障,一种无法碰触的距离感。

    “没什么,我忘了。”王瑞昱低声说,然后他又钻回了被子里,说:“我还想睡一会儿。”

    就在王廷和于未来都打算离开的时候,王瑞昱又突然问:“我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让王廷和于未来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于未来说:“没有。不过你有一个未婚妻,之前举行订婚典礼的时候您没有参加。”

    “我没有参加我自己的订婚典礼?那就代表我不喜欢她喽。”对这个话题王瑞昱似乎又来了兴致。

    “不是,你很喜欢她,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王廷觉得于未来说了多余的话,瞪了他一眼,赶紧补救。

    “哦。”王瑞昱说完就又躺下不理人了。

    王廷和于未来出了病房之后,王廷就满脸怒容的讨伐于未来:“你为什么说那些没用的。”

    “王总,之前您的决定是出于父爱,我无权干涉。但终生伴侣这种事,最好还是让少爷自己选择比较好吧。不要觉得他失忆是上天的好意,我反倒脊背发凉呢。”于未来这次也不打算默不作声了,他一反常态,没有毕恭毕敬,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你……”王廷看着于未来的背影,有火没处发。

    一个多月后,王瑞昱出院了,但医生嘱咐他必须在家里静养。算上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体重也下降了很多。

    回到王家的主宅,王廷吩咐保姆每天给王瑞昱按照营养专家的方案进补。

    “这个鱼……”王瑞昱指着面前的鱼汤。

    “少爷,您不爱吃?”保姆有些担心自己的工作,谨慎的问。

    “怎么一点儿也不鲜?”

    “这都是医生嘱咐的,我是按照菜单子来的,但鱼是很新鲜的。”

    咂咂嘴,王瑞昱觉得这鱼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咽,于是站起身,将鱼汤端回了厨房。他这个动作让保姆震惊的愣在那里,少爷自己端着碗去厨房?

    “少爷,这个我来端就行了。您不爱吃,我再给您做点别的。”

    “还有这种鱼吗?”王瑞昱把碗放在案台上。

    “有是有,但都是没收拾的。”保姆莫名其妙的回答。

    “在哪儿?”

    “在这里。”保姆指着洗手台里面一个小盆子。

    “哦。”王瑞昱拿起其中一条,然后又拿起剪刀,开始收拾起鱼来了,而且手法娴熟,让保姆完全忘记了言语。天哪!她是不是眼睛花了,少爷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居然会做饭?而且还是做鱼?

    “少爷,您……”

    “嗯?”王瑞昱收拾了两条之后,就开始去头,去尾,用刀背刮起鱼鳞。

    少爷居然这么会用菜刀?

    “大勺呢?还有汤锅。”王瑞昱就好像饭店的大厨。

    保姆赶紧把东西备好,她在一边看的有些入迷了。少爷做饭的样子真的好帅!

    王廷一进门就发现了厨房的热闹状况,他好奇的走进了叮叮当当的厨房。看见王瑞昱在颠勺,而厨房的案台上已经摆好了几盘菜了。

    对了,他知道王瑞昱自己生活那几年都是他自己做饭的。看到这个场景,王廷心中五味陈杂。

    保姆已经被王瑞昱完全折服了,炒出来的菜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看见王廷,保姆吓的不敢动,她心想这下工作要没了。

    “爸?你回来了?”王瑞昱现在已经习惯了叫王廷爸爸,因为他能看得出,这个自称他爸爸的人是真的关心他。

    “这些是你做的?”王廷问。

    “我也奇怪自己好像很擅长做饭。”王瑞昱放下围裙非常高兴的说。

    “嗯。我尝尝。”王廷尝了一口,眼泪差点流出来。

    这是王瑞昱第一次给他做饭,感觉儿子终于长大了一样的。

    “好吃!”王廷忍住眼泪,勉强说了这两个字。

    听见王廷这么说,在一边一直紧张的保姆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感慨到:“真的做的很好吃,比我做的还好吃,就好像做了很多年厨师一样。”

    她这一句话立刻招来了王廷的一个怒目。

    保姆被瞪的立刻禁声,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做的好多年厨师啊。对了,我之前是干什么职业的?”王瑞昱这些天什么都没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掉下去的分量全补回来了。

    “你还在上学。”王廷说。

    “上大学?哪一所?”

    “大学。”

    “那么有名的名校?难道说我很聪明?”

    “是的,你是很聪明。”

    “我以前的朋友呢?”

    “……”

    “我的大学同学呢?总有几个玩儿的好的吧。”王瑞昱看着王廷不断变化的脸色有些奇怪。

    “我之前工作太忙,所以你的事情都是于未来在管。你的朋友他可能知道吧。”

    王廷说完后,闭嘴吃饭,草草吃完之后,匆忙离开了。

    管王廷叫“爸”,是为了迎合他的心愿,王瑞昱自己对王廷这个爸爸并没有多少实感。

    为了能让王瑞昱对这个家和王廷有更多的亲切感,于未来找到了很多影集,影集中的照片从王瑞昱小时候开始,一直到大学。

    然后,于未来也找到了王瑞昱曾经的脸书和微博页面,让他在上面看一些他自己发的东西。

    几天看下来,王瑞昱找到于未来,他想聊聊他发现的问题。

    “家里的相片为什么就到三年前的?这三年为什么没有我的相片。”王瑞昱第一个问题就直捣黄龙。

    “后来你不爱拍了。你看你的脸书上不也没有再贴照片了吗?”于未来早就估计好了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回答的一点不慌乱。

    骗人!王瑞昱只想到了这个词,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脸书也是同时不发帖了。难道我那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吗?”王瑞昱试探的问。

    试探对于于未来根本不起作用。

    “是的,你生了一场大病。反正你都不记得了。”于未来解释说。

    “什么样的病?”

    “你真的毫不怀疑我们说的话吗?也许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人的。想要知道真相何不自己去调查呢?”于未来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很多文件。

    “你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然后休学了。现在你若想恢复学业,还可以继续求学。若不想恢复学业,我也可以安排你到国外读书。这些是外国大学的文件,你可以找一些你感兴趣的。”

    于未来之所以会拿这些东西回来,是因为王廷想要把王瑞昱送到国外去,他也感觉到了老天爷的恶意了。

    “国外?我不想留学。就继续读那个大学吧,虽然原来的同学肯定都毕业了。对了,我以前没有朋友吗?我住院的时候,只有王总和你来看过我,我的朋友都不知道我的情况吗?还是我原来本身就没有朋友?”

    “你朋友的联系方式我这里都有备案,具体哪些算是你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不过有几个人你经常跟他们一起玩儿。”

    “这么说,他们不过是狐朋狗友了。我想也是,这样的家境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真正的朋友。而且,婚姻什么的也都是政策性的吧,真是毫无自由可言。”王瑞昱将手环在脑后,靠在转椅靠背上,一边说一边晃动转椅。

    “自由是靠自己争取的。你什么时候能自己解决自己的生活费,你就自由了。”于未来冷冷的说。

    “跟你比起来,我是活的更自由些,毕竟我是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世界上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你若没事干,这里有个画展,你可以去看一下。”

    于未来拿出一本画展小册子,仍在桌上。

    “画展?我原来喜欢绘画?”王瑞昱一边说一边翻。

    “我想应该不喜欢。”

    “那我干嘛去啊?”王瑞昱说着把小册子又扔回了桌上。

    “你不去会后悔的,不过,去不去随你。看了里面的画,你再决定吧。”于未来语带玄机的说。

    画?刚看了,都是素描,而且都是男人的人体素描,这种画展有意思吗?他看了一眼,稍微有点印象。画里的人为什么看着有些像他自己呢?

    于未来离开后,王瑞昱坐在转椅里继续一圈一圈的转,直到把自己转晕了。

    从于未来给他提供的那些博客的内容看,王瑞昱觉得自己曾经一定是非常玩闹的人,多是关于车子的,有很多种,各种豪华跑车。

    还有很多关于女人的,不同面孔的女人他统计了一下,有二十多个。

    有几个人经常在他的博客里出现。

    一个叫那敏儿的女人,经常回复和关注他的博客。王瑞昱决定去找这个叫那敏儿的女人一起去看画展。

    见到那敏儿的时候,王瑞昱有些惊讶,怎么变化这么大?从自己脸书上存的照片上看,那敏儿应该是个很浮夸的女人,妆容和打扮总是很妖艳。

    此刻出现在王瑞昱眼前的那敏儿却穿着牛仔裤和体恤衫,非常像邻家表妹。

    那敏儿见到王瑞昱,没有上前打招呼,这一点让王瑞昱也非常意外,从那敏儿每次所回的博客内容上看,这个女人应该是自己的头号粉丝才对吧,应该是倒贴自己的那种人吧。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敏儿姐?”

    “不行,你从来没这么叫过。还是叫我全名比较好。”那敏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

    “哦。你知道我的情况吗?”王瑞昱问。

    “你指什么?”

    “我失忆的事情。”

    “听说了。”那敏儿还以为是问她最近这三年的事呢,还好没有胡说。

    在来赴约之前,那敏儿接到了于未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于未来嘱咐她不要说到任何关于彦冬至的事情,间接相关的也不可以。

    “你我原来就是这种冷冷的感觉吗?”王瑞昱又问。

    “是的,只不过之前是你比较冷。”那敏儿实话实说。

    “那就是说,你变心了?”

    “可以这么说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敏儿说完发动了汽车。

    今天王瑞昱没有开车,其实是从他出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他都没有碰过汽车,按照于未来的说法是“这是医嘱。”

    那敏儿今天开的是一辆粉红色的卡迪拉克,在马路上相当拉风。

    王瑞昱带着帽子和镜框,俨然一副大明星出门的伪装。其实他不想伪装,但于未来说:“如果不这么穿也可以,不许出去。”

    今天的画展是在正东集团旗下的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最大会议厅里举行的。

    根据小册子的介绍,画家是位美籍华人,画展是一个叫里奥·施泰茵的人赞助的。

    两人来到酒店楼下,门童帮着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他们俩则直接进了大门。

    画展明显非常小型,而且似乎也不是什么名人,因为基本上没有观众。

    “怪不得那个于未来让我来呢。”王瑞昱一边走一边说。

    “于未来让你来的?”

    “他说我不来会后悔。我看根本就是帮着捧场来了,别让自己承办的画展太冷清了。”王瑞昱有些愤愤不平的说。

    “……”那敏儿扫视着墙上挂着的画作,她的脚不自觉的顿住了。

    “怎么了?”王瑞昱奇怪的看着一脸震惊的那敏儿,他笑了笑说:“惊讶吧,我也觉得挺奇怪的,画里的模特看起来都有点像我。”

    王瑞昱的话音刚落,仅有的几个观众,看见他的脸的人就会过来问:“这个模特是你吗?”

    “你看,不光我这么觉得呢。”

    他们两人走到一副名叫“自画像”的画前面。

    那敏儿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模模糊糊一片的画作哪里像是自画像,结果听见王瑞昱在后面说:“这个好像是雪花玻璃球,然后这边是脸。嗯,好像是这样。”

    而这幅画的旁边还有一副名叫“肖像”的画。在王瑞昱看来这幅画应该叫自画像才对,画作上是一个人的半身像,只不过那个人是闭着眼的。

    看着这幅画,王瑞昱不禁入了迷,这张脸他好像从哪里见过,是哪里?是哪里呢?正当他挖空心思思考的时候,那敏儿突然对服务人员说:“我想买这幅画,能让我见见画家么?”

    ☆、再遇只是玩笑

    某天,彦冬至在美国的公寓,迎来了失去伴侣之后的第一百五十六个早晨。

    他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刮胡子。他今天要像往常一样去约翰教授的研究室上班。

    他已经决定在美国定居,并也取得了美国国籍,接受这份助教的工作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他现在还不能忘记他的爱人,他从公寓里拿走的行李只有跟他有关的东西。他们的戒指,现在成对的被收在了盒子里。他每年都会收到的生日礼物,不一样的雪花玻璃球,他也都打包带到了美国。小雨被转送给了李尔,那盆“勿忘我”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又恢复了生命,摆放在卧室的窗台上。

    平常的一天,他却收到一份来自里奥的不平常的邮件。邮件内容是,希望他出席以他自己作品为展品的画展。

    彦冬至看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给里奥打了个电话。

    “里奥,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画展出?”冬至很生气,所以也不打算寒暄了。

    “你托给我收藏的时候,只说了不许毁坏,不许送人,不许丢弃,你没说不许给别人看呐。”里奥很无辜的说。坐在里奥旁边的拉肯抱着肚子都快笑抽了,他真想不到常年面瘫的里奥居然这么会骗人。

    “嗯?……”冬至仔细回想,他一时语塞。

    “现在退掉也不行了,场地也定了,广告也接了,小册子我都已经安排了。这些东西取消的话,都有违约金。”里奥继续说,语气显得十分发愁。

    “……”冬至郁闷的想,那些画当初真的不应该交给里奥保管。

    事情要退回四个月前,冬至漫无目的的旅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接受了约翰教授那边的工作。回家搬家的时候,美国的朋友都好心的过来帮他,在收拾行李时,有一样东西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和谷雨一起生活的三年里,画满了谷雨的素描本,本子里的画,多数都是在谷雨睡着的时候他偷偷画的。这些闭着眼睛的谷雨在当时的冬至看来非常的可怕,但他真的无法扔掉这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拉肯提议让他们来帮他暂时收藏,如果日后他想要回,再还给他。

    当时,冬至非常感谢拉肯的好意,就答应了。

    “那好吧。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办展览。”作为对里奥他们的感谢,冬至决定还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吧。

    “北京。”

    “……什么?”那里有谁,你们不知道吗?冬至在心里抱怨。

    “北京不行吗?跟我们集团合作的一家企业正好可以举办展览,我们稍微聊了一下,于是就把展览定在他们酒店了。”

    “……”

    “冬至,如果你还在掰着指头数日子的话,你的生活永远停留在过去。我们都不忍心看见你这样。如果你想真的让自己释怀,最好面对那些你所逃避的。光是提到一个城市的名字,你就动摇的如此强烈,难道你以后都要躲着跟他有关系的事物吗?”

    “……,我只是需要时间。”

    “你不缺时间,你缺少的是勇气。”

    “好吧。我知道了。”冬至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忘记?真的那么容易忘记吗?冬至把自己扔回到床上,用手挡住了窗户射进来的光线。

    不想忘记真的不行吗?他长叹一声,起身出门上班了。

    那敏儿要买的画是那副名为“肖像”的画,其实她也不是要买什么画,从走进展厅她就已经发现了于未来的目的。如果估计的没有错,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美籍华人画家就是彦冬至。

    她要见画家本人无非是为了确认她的推测。但,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如果来的真是彦冬至,那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怎么办?而且在王瑞昱已经失忆的现在,他们相见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那敏儿想到这里赶忙补救:“不是,我不买了,不必见画家了。”

    服务人员刚刚还笑容满面,听见客户立马又反悔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不见,你不见我还想见呢。”王瑞昱见那敏儿说了又反悔,赶忙反驳道。

    那敏儿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服务人员很怕他们再反悔,于是赶紧笑呵呵的离开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下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王瑞昱撇了一眼那敏儿的满面愁容,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王瑞昱心里想的是,没什么人的画展,于未来偏偏要他来,若不是为了看画,那就是为了见人,所以这个画家一定得见见。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转角时听见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时,他的脚步不禁停住了。这声音听起来为何让他的心口有些发痛。

    “冬至,你现在去美国了吗?你不当医生了?”

    “嗯,现在主要是教学辅助工作。”

    “三年前你和他在一起,我决定退出。现在他为何不在你的身边?”

    “……,五个月前他去世了。”

    “……,这样啊。若让你现在就回到我身边,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会永远等着你,守护着你的。”

    “老师,您这样的情谊让我非常感谢,但我想我没办法回应您的感情。”

    “……,哈哈,就当我是开玩笑好了,你把刚刚的忘记吧。”

    听着两人脚步渐远,王瑞昱从转角现身,瞥见了一人的侧脸,那一闪而过的容颜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嗯?跳什么?那是个男人吧。

    王瑞昱在厕所一边洗手一边自言自语,一定是因为撞见了很少遇见的男同性恋表白现场,他的心才会这样跳的。对!一定是这样。

    看见那敏儿,彦冬至愣在当场。是的,在北京有可能会遇到故人,但北京这么大,展览第一天就遇见实在是有些过于凑巧了吧。

    “别惊讶,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呢。彦医生,你最好先找个能扶的地方站好。”那敏儿平静的忠告说。

    空旷的大厅里一串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敏儿姐,这位就是画家先生?”

    突然听到这个他熟悉的声音,冬至的心猛地被揪紧。蹦到他脑中的第一个词是“不可能”。尽管心念着不可能,他还是急忙的转身,他的急切和惊讶令站在一旁的服务人员不禁奇怪。

    当然,最奇怪的还是王瑞昱。他本想非常有风度的伸手与之握手,友好的交谈。突然被灼灼的盯着,甚至是被抓住了袖子,他被这位“画家老师”吓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转头看向那敏儿求助。

    而那敏儿此刻坚决的把头看向别处,不打算趟浑水。

    “谷雨?”冬至因为无法置信,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瑞昱没有听清他的话,觉得对方这么看着自己一定是把自己和什么人混淆了:“什么?您叫我什么?我叫瑞昱,王瑞昱。”

    听到王瑞昱的话,沉重的一闷棍正中彦冬至的胸口。

    ‘啊,他不认得我。他难道又失忆了?但他只是不认得我,却知道自己是王瑞昱,这么说他记起了以前?而且还和那敏儿站在一起,他们……’想到这里,冬至只觉得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险些摔倒。

    王瑞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要摔倒的冬至。

    “画家先生!你没事吧。”王瑞昱焦急的问。

    被王瑞昱强健又有力的手拉住,冬至稳住了身体,但他的心更加动摇,手心里穿过来的体温只让他觉得寒冷。

    “没事。”冬至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低头推了推眼镜。

    现在不能太失态,要把今天应对过去!

    王瑞昱见冬至站好了,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画家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听见这个问题,冬至的心猛地一跳,他该回答什么?他顿了一下,答案只有一个。“没有。”冬至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哦。没有啊。但您刚才一定把我和什么人搞混了吧。而且这些画里的人看起来跟我也很像,……”

    不等王瑞昱再说下去,冬至打断说:“是有些像,说实话刚刚我也非常惊讶。所以有些失态了。这些画作里的模特是我的恋人,但他已经去世了。”

    冬至看着墙壁上的画解释说,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那敏儿突然说话了:“彦医生,叫您过来是想问您这幅画怎么卖。”

    “哦。这里的画都是不卖的,我没有打算卖。”

    “不卖?真可惜,我挺喜欢这幅的说。”王瑞昱看着墙上那副“肖像”,又问:“这幅画的是作家自己吗?”

    “把自己美化的太厉害了是吧。”彦冬至自嘲的说。

    “不是,因为是素描,看起来年轻些,实际上并没有过度美化的感觉。”王瑞昱说的非常真诚中肯,一点也感觉不出恭维的口气。

    “你若喜欢……”冬至顿了顿,“这些画虽然不卖,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是的,这里的都送你也无所谓。

    “送我?这不太好吧。”王瑞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可没想着要占这么大便宜。

    “没什么,反正这些都……,都不值几个钱。”

    王瑞昱还要推脱,那敏儿突然说:“送你你就收着吧,磨磨唧唧的。我饿了,出去吃饭了,你们聊,不用管我。”

    那敏儿是故意离开,她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也许会因为忍不住而把事实说了。

    “敏儿姐?”

    “别这么叫我,说了咱们俩不熟。”

    “你最好还是追上去吧。”冬至看着那敏儿离去的背影对看着有些依依不舍的王瑞昱说。

    “追上去?为什么?啊,您误会了,我跟她确实不熟,今天第一次见。”

    见彦冬至一脸疑惑。

    王瑞昱有些为难的说:“这种事情医生也嘱咐过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但我觉得如果是画家先生应该没有问题。其实我因为一场事故而失忆了,对于突然出现的家人和朋友我都没有印象,但他们对我都很好,所以就依赖他们的好意了。”

    彦冬至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事情的经过了。尽管被如此强硬的拆散了婚姻,他却恨不起来。他明白王廷这么做是出于父爱,对于前途一片大好的王瑞昱,与一个男人在一起确实也不是明智之选。是的,这都是没办法的。

    “这种事情,确实不应该随便跟别人说。你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冬至发现王瑞昱有些变了,以前刚遇见谷雨的时候,他发现谷雨年纪小,但心思一点也不幼稚,对别人总是层层防备。但王瑞昱却如此轻易信人,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画家先生,我没有名片,您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说到名片,彦冬至有些犹豫。难道他们以后还要再见面?

    “没有吗?啊,那这样吧。”王瑞昱看见服务员胸前别着一支笔,就擅自拿来使用了。

    他一把抓过彦冬至的手,在他的手掌心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被突然抓住手,彦冬至的脸颊马上红了,他转过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默默的等着那搅动内心的一笔一划结束。

    “我先走啦。画家先生,一定给我打电话。”王瑞昱一边走一边招手,但彦冬至始终没有看向他那边。

    已经下到餐厅的王瑞昱突然想到‘对了,画家先生送我画,我是不是应该也答谢一下。嗯,请他吃饭?对了,去问问他哪天有时间吧。’

    想到这里,他又折返了回去。

    他本想找到彦冬至问问对方哪天方便一起吃饭,但他却远远的看见彦冬至一个人站在窗前哭,哭的十分伤心,伤心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此情此景让王瑞昱突然会想起刚刚,画家先生和朋友说他的爱人去世了。看来是真的,我真的那么像他的爱人?

    本想发出邀请的王瑞昱放弃了想法,他有些不忍看见那伤心的神情。

    在离开的电梯口,王瑞昱遇见了翟悦。

    翟悦瞪大眼睛紧盯着王瑞昱,“谷雨?”

    “你认错人了,我叫王瑞昱。今天真是郁闷,我就那么像那个人吗?”王瑞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不快,但他就是不打算对翟悦和颜悦色。

    不是吗?被坚决的否认了,翟悦也有些拿不准了,但这特殊的发色和瞳孔的颜色,想要找个替身都不容易,怎么那么巧会有第二个人。

    “你坐下一趟吧。”王瑞昱进了电梯,直接按了关门,把还有些愣愣的翟悦关在门外。

    翟悦刚想阻止电梯门关上,又听到王瑞昱说:“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的好,画家老师明显不喜欢你这么老气的。”

    这句损人的话让翟悦收住了手,愤怒的盯着面前的电梯门关上。这个臭小子!他绝对是谷雨那个臭小子!

    ☆、狐朋狗友

    王瑞昱出了电梯也没去找那敏儿,他只觉得心情很糟糕,打了个车就直接回家了。

    王瑞昱回到家正好是午饭时间,看见于未来在,他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将自己扔到了沙发里。

    于未来见他黑着脸回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性的问:“画展怎么样?”

    “不怎么样。”

    正在倒水的于未来听见这句话,动作停住了。看来这位天之骄子的心情很糟糕啊。

    “你之前说要复学的事情,我跟总裁请示过了,他也同意了。复学申请我给你放桌上,你明天自己去学校交一下。”于未来避开了令王瑞昱不快的话题。

    “……”

    见王瑞昱不做声,他继续说:“叶医生那里,你明天别忘了去,是该去复查一下的时候了。”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王瑞昱躺在沙发上,无力的说,他没有打算问于未来,他只是自言自语。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因为这句话,于未来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看来,这一次他是赌对了。

    “有什么可查的,反正那个蹩脚医生也没办法帮我恢复记忆,每次去见他回来之后我都头疼。心理医生什么的,我真的有必要再看吗?”王瑞昱坐起身问道。

    “因为你这种失忆,有可能是创伤后遗症,如果想找回记忆,最好去找医生。”于未来很严肃的说。

    “……,以前我一般都去哪里玩儿。今天突然想找几个人喝酒。”王瑞昱想起于未来认识自己的酒友们,今天这种闷闷的心情他想赶紧甩掉。

    “嗯,地方挺多,我想想,我最经常去捞你的地方是好像叫‘失乐园’的俱乐部,那里是会员制的。你要去得带着这张卡,之前是你的,你出事故后一直是我在保存。”于未来从公文包里的一个皮夹子里拿出了一张黑亮黑亮的卡片。

    那卡片看起来像纸,但王瑞昱接过来的时候又完全说不好这卡片的材质了。虽然薄但很有重量,虽然是黑色的,但总觉得有种透明感。翻转卡片,可以看到一些字符模样的反光,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似乎是“贵宾”两个字。

    “你那个皮夹子里不会都是我原来的卡吧。”王瑞昱盯上了于未来手里的皮夹。

    “是的,但现在不能给你,这是总裁命令。信用卡可以给你一张,这张限额五十万,你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刷爆吧。”于未来又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王瑞昱。

    “五十万?这么多?”王瑞昱不禁感慨。

    “多?哈哈!你以前可都是抱怨少的。”

    “……”也是,如果是这种家境,十万块大概就是个擦鞋钱吧。但他真的觉得挺多的,他不禁开始怀疑,他真的是有钱人吗?

    接着,王瑞昱询问了很多关于大学的事情,得知自己在大学使用着另一个名字“王昱瑞”。而且,这个“王昱瑞”还被包装成普通家庭出生的年轻人。

    王瑞昱对于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好笑。越来越觉得自己毫无自由可言了,上个学居然还要用假名字,用假名字不说,还要扮演别人。

    据说,这是因为他不肯留学,也不肯带着保镖出入校园的关系。

    从于未来那里拿到自己曾经的成绩单时,王瑞昱终于对过去的自己抓住了些感觉。各科成绩全都属于勉强合格类型的,不会被劝退,但也绝对是完美的倒数第一名。

    既然被重新编入了大三年级,他决定去学校露露脸。

    走进校园,王瑞昱只觉得很陌生,可能在他失忆前也没来过几次。好像个新生一样的,不断问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在班级正在上课的教室。因为已经在讲课了,王瑞昱没有进去,在门外看了一眼他就走了。

    他今天只是来递交复学申请的。他还记得系主任看见他的脸时那惊讶的模样,真的就好像看见鬼了。

    “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惊讶?难道我长得跟原来不一样了?对了之前的头发是长的,为什么留那么长的头发还没问过于未来呢。”王瑞昱一边走一边嘀咕。

    其实学校的老师之所以惊讶,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变化有多大,而是王瑞昱本人给人的感觉变化非常大。

    曾经很多老师受过他的辱骂甚至拳脚相向无处申说,而今天他居然很有礼貌的问好,进门还敲门,出门还不忘了把门给关上。

    所有老师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他们都在心中感慨:‘看来这三年,王瑞昱变化实在太大了。’

    王瑞昱变化确实大,他曾经的狐朋狗友们也这么觉得。

    就在昨天,王瑞昱用于未来提供的联系方式联系了几个人。于未来事先用信息告知他每个人的姓名和相貌特征。用这些信息王瑞昱约他们一起出来飙车。

    那敏儿自然也在联系范围内。

    王瑞昱今天没有开车,他还没有得到允许。那敏儿自然被于未来拜托,当了第二回司机。两人不怎么说话,站在车外等人。没过多久三辆豪华跑车从马路深处驶来。

    王瑞昱重新掏出手机,翻看于未来的短信。

    宝蓝色的美洲豹属于一个叫“奇胖”的人,银色的莲花属于一个叫“金仔”的人,黑色的奔驰属于一个叫“秀才”的人。

    胖子本名董栋,因为超重所以被起了这个外号。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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