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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玉桃花[出书版] 作者:风夜昕

    第3节

    「你要是真能定下心我以後绝对不说你。况且……」玉老爷上下打量他几眼,问:「你在家老实了几天,怎麽脸色反而不如从前好了?」

    「呃……」玉寒宫也不知道说什麽好,只好插科打诨敷衍了过去。当问到叫他来有什麽事上,玉老爷才说:「前几天我和周老爷见面商量了一下,把你和周小姐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连喜帖也准备好了。」

    玉寒宫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要成亲了这件事。

    他不出声,玉老爷继续说:「婚事是大事,男人早晚都得成家立业,你既然已经答应就该早做准备。我知道你面上虽然好玩,但其实是个有心思的人。」

    玉寒宫缓缓抬头,而玉老爷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便站起来,双後背在身後在房中缓缓踱著步。

    「只是现在你马上就是要成家的人了,男人有了家就得挑起这个责任和担子,以前那些毛病个性都得改了、收敛了。我觉得那姑娘不错,大家闺秀,模样性格也都配得上你。而且,也是你娘喜欢的那种。你娘生前……」

    「我知道了。」玉寒宫打断他的话,站起来说:「一切你做主就好。」然後随便找了个借口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身後,玉老爷站在原地看著门口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玉寒宫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後半夜也没有什麽睡意。从那个人走了以後,他每天都在考虑一个问题。那个叫慕千夜的人,他究竟对他有多深的感情。

    玉寒宫第一次见到慕千夜是在「清风阁」,但那时後者只是个在後院砍柴烧水的小杂工,当玉寒宫一身光鲜地出现在慕千夜面前时,後者虽然灰头土脸的,看身形年纪应该也不小了,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也算是个美人。

    玉寒宫还在想宋庭毅这「老鸨」怎麽把这麽个标致的人放在後院当打杂的,结果後者先开口,声音略显低沉且十分动听,但那第一句话却是「你要上茅厕的话左转。」

    玉寒宫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又问他是不是没带纸?

    头一次被人这样问,玉寒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回。事後他向宋庭毅「哭诉」,最後感叹一声,多有意思的家伙啊,放你这儿还真可惜了。

    结果宋庭毅看他一眼,说:既然这样,你不如收了他。

    仔细一想,也没什麽不好。於是,他便答应了。从拍下慕千夜初夜的那天起,旁人都知道他是慕千夜的「入暮之宾」,但他打心底从未把慕千夜当成男娼。

    相处久了,有些感情会变深,有些感情会变。但如果要问他为什麽会钟情於慕千夜,那可能是没办法用语言表述出来。虽然他知道人生在世,得一知音或许已是奢求, 他也以为一直可以把慕千夜当作知音,他们无话不谈,比一般朋友更亲密,却还是保持著最後一点距离。

    直到那天夜里他醉倒了躺在慕千夜腿上,告诉他自己要成亲了,慕千夜最後那一句「恭喜」他听得真切,只是现在,反而好像越来越模糊了……

    那时他突然明白过来,他游戏人生,动听的话没少说却都不是真心,以为终有一天可以向人证明自己的真心,可等到他想说真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相信了。

    同样,他也没等来让慕千夜相信他的真心的时候,後者就被别人抢走了,顺带著差点打掉他一颗牙。

    可即便是如此,他都没办法多说什麽。只因为那个男人是慕千夜心心念念的。

    说来惭愧,但感情,总有个先来後到。

    他这辈子,似乎最难得到的就是真心……

    猛地睁开眼,玉寒宫躺在床上有短瞬的失神,明明没有睡著却又好像做了个梦,并且没有忘记。这段时间他没少想这些,但却又好像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突然想得这麽透彻。

    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玉寒宫抬头看了一眼夜色朦胧的窗外,睡前忘了关窗,夜露雾气都飘了进来,房里的寒气让玉寒宫打了个冷颤。

    然而这一下子像是让他想起什麽来了,一瞬间,脑中最後一丝倦意彻底不见了。

    第五章

    离尉城不到百里一个小镇,镇上唯一一间酒楼里,此时正是晌午吃饭的时间,酒楼里客人坐了七八成,跑堂的店小二殷勤地招呼著客人,上菜的夥计端著热气腾腾的菜「咚咚」上了二楼,来到一桌坐了三人的桌前。

    「客官请慢用!」将菜放到桌上,夥计又转身小跑著下了楼。

    「地方虽小,但菜倒是不错。」程煜拿著筷子,低头打量著桌上的菜品。

    两旁的刑量天和展风都没作声,展风是一向话少,刑昊天则是吃饭时很少说话,而程煜则是永远都不会无缘无故安静下来的人。所以一桌三人,有他一个开口的气氛倒也活跃。

    「接下去有什麽打算?听说离这里半天不到的路程有座山,山上风景很是值得一看。」

    展风想了想,对刑昊天说:「教主,我们出来已经将近一月。」

    刑昊天没说什麽,点了一下头,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不是什麽上好的佳酿,入喉有股辛辣滋味,倒也过瘾。只是小二早就提醒不可多喝,怕上头。

    「你这麽早就想回去了?」程煜问。

    展风反问:「一个月算早?」

    「游山玩水无所事事,一年都不嫌早。」程煜拿著筷子比划了一下,再侧过头看著刑昊天。

    没说话,刑昊天端起酒杯闭上眼一饮而尽,片刻之後,说:「我自有分寸。」

    展风和程煜相互对望一眼,便不再继续说这件事。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店家!给我找张桌子!」

    刑昊天一皱眉,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下意识朝楼下望去,果然……店小二正领著一个男人来到一张空桌前,不是玉寒宫是谁?

    和上两次见面时的华服公子相比,今天的玉寒宫一身装束算是朴素,头发也只是简单扎在脑後,肩上背一个小包袱,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等玉寒宫放下包袱坐下之後,店小二倒上了茶水,问:「客官要点儿什麽?」

    「你看著办吧,有什麽好吃的招牌菜就端上来。不过差不多就行了,我一个人吃不了也是浪费。」

    「哎!您喝什麽酒?」

    「不用了。」玉寒宫一摆手,「还有找个人帮我把外面的马喂了。」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走了之後,玉寒宫便坐著喝茶,偶尔四下望一眼,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刑昊天。

    看了玉寒宫一会儿,刑昊天缓缓收回视线,把玩著手里的酒杯。

    一旁的展风也看了玉寒宫一眼,但他对後者并不感兴趣,所以早就回过头继续吃饭。

    唯有程煜仍然看著楼下的人,一脸的笑意,「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他!」他回头看了一眼刑昊天,「你们说他来这儿干什麽?难不成是来追我们的?」

    「是又如何?」刑昊天反问。

    「这您不应该问我吧?」程煜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你不怕那两人泄露你的身份?」

    「那两人」一个指的是宋庭毅,不是江湖中人却最先发现他们的身份,但刑昊天并不在意,只是很有把握的说:「那个男人,他不会说。」

    「为什麽?」

    「因为他也清楚自己是什麽身份。」

    这回答弄得程煜越发茫然,展风也有些疑惑。但刑昊天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程煜也没再追问,用又下巴指了指楼下。

    「那他呢?」

    刑昊天顺著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却只是笑而不语,低下头专心用饭。

    楼下,店小二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却拿来一个包著红布的东西放在了玉寒宫桌上。

    玉寒宫看了一眼那东西,抬头看著小二用眼神询问。

    「这是一位姓宋的先生差人送来的,说是让客官您转交给一位朋友。」店小二客客气气地说道。

    他这麽一说,玉寒宫就知道那人必是宋庭毅无疑。这麽说来,他离家的事已经被发现了?不过竟然能算到他会在这里落脚,他不得不佩服。看著桌上的东西,他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应该是坛酒。

    宋庭毅会酿酒在尉城也不是什麽秘密,但是他很少动手,偶尔酿上一点也是在「清风阁」里作为极品高价卖的,味道极好,而酿起来是又费力又花时间,且用料十分讲究。宋庭毅虽然爱财,但也不想经常干这费劲的活儿。所以就连玉寒宫也都还没尝过宋庭毅亲口承认的最好的酒。

    莫非就是这一坛?

    虽然好奇,但现在玉寒宫是没心思喝酒的。而且就算有心思,这是给那个人的,不送到那人手里,他是绝对不会动的。

    「多谢。」把酒坛放到一边,玉寒宫拿出一小块碎银扔给店小二。後者得了银子连忙道谢,之後来来回回伺候的更殷勤了。

    等玉寒宫的第一道菜上来了之後,他刚拿起筷子低头要吃,一阵三弦声从门门传了进来,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一老一少,老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汉,体形消瘦步履蹒跚。少的则是个二八模样的少女,虽算不上极品美貌,倒也清秀可人。

    两人衣著破旧,一看就是贫苦之人。老汉拿著一把旧三弦,姑娘依偎在他身旁,看著是来卖唱的。

    此时酒楼里吃饭的人不少,少女扶著老汉往里走了几步。吃饭的客人里,急著上路的没有多理会,有那不赶时间的,倒是索性放下筷子打算仔细看看。

    「各位官爷,望大捧个场,多谢了。」老汉说完,身边的姑娘低头下腰做了个万福,虽然出来卖唱,却仍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怯。

    玉寒宫也看著这一老一少,筷子却没停,「哧溜哧溜」地吃著店小二推荐的猪脚面线。

    老汉试了试琴弦,开始弹了起来,只是个简单的调子,听著也还算顺耳。很快姑娘便开口唱了起来,曲子是期期艾艾的,姑娘歌声却是婉转悠扬,如此简单的伴奏能唱成这样属实不错。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姑娘微微扬起嘴角朝众人鞠了个躬,然後拿著一个破旧的小碗在客人中讨赏钱,愿意给的就扔下三五个钱,姑娘轻声道一句多谢。不想给的也不强求,再往下一桌去。

    几桌过去倒也不错,然而没过多久,姑娘突然惊叫了一声,手里的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铜板滚了一地。

    原来一个客人给钱的时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那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没个正型就不多说了,一脸吃出来的虚胖,穿得倒还算体面,旁边坐著三个家丁保镖模样的人,想必是镇上的富户,一贯欺凌霸道的恶少。

    姑娘拼了命的往回抽自己的手,但一个弱女子哪是男人的对手。

    「嘿嘿!小娘子,别走啊!不是要钱吗?」恶少笑得猥琐,一只手扯著人家不让走,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

    「闺女啊!」姑娘的爹,不远处的老汉战战兢兢地冲了过来,却被三个家丁拦住了。

    「少爷!少爷您饶了小女吧!」

    恶少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嚷什麽嚷!不是唱曲儿要钱吗?少爷我爱听这三弦,你们今天给我唱几首,唱的好了我重重有赏。」说完一把搂了姑娘的腰要往怀里带。

    旁边有的客人都轻声嘀咕起来,虽然可怜那父女俩,但却没一个站出来的。路见不平的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有些人谁都知道得罪不起。

    那老汉连手指头都发颤了,「您要听曲儿我们唱就是了,求您先放开小女吧!」

    「爷我就要她坐我腿上唱!」

    姑娘已经红了眼眶,哽咽著在恶少怀里挣扎。

    眼看著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就要上演,那边,玉寒宫终宇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後抹了抹嘴站了起来。

    「小娘子莫要害怕,哥哥我最会怜香惜玉,只要试过一次保你……啊~~~!」眼看著那恶少要摸上姑娘的脸,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那只「猪蹄」往後一折,当下疼得他杀猪般大叫起来。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玉寒宫松开手,点头哈腰的一脸歉意,「我想跟少爷您打个招呼,没想到下手重了,您没伤著吧?」

    恶少放开那姑娘握著自己的手腕子,虽然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但当著这麽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喊出来,只能恶狠狠地瞪著玉寒宫喊:「你干什麽?找死啊?」

    三个家丁也冲上来护在恶少两旁,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式。

    玉寒宫不著痕迹地把那姑娘推到身後,冲恶少笑嘻嘻地说:「我听您说喜欢听三弦,早说啊!喜欢听三弦我就弹给你听嘛。」

    不止恶少,周围的人基本都有点目瞪口呆,不明白这半路突然杀出来的是哪路神仙。

    「少爷没空搭理你,滚一边儿去!」

    玉寒宫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一转身伸手从那老汉怀里拿过三弦,接著先摆好了架式先胡乱拨了两下。

    此时楼上的刑昊天他们看到现在,虽然脸上感兴趣的程度各不相同,但都挺好奇玉寒宫接下去要怎麽收场,所以和店里其他人一样,都抱著一种看戏的心态。

    只见玉寒宫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一切准备就绪後,放开嗓子了吼了起来。

    「哥哥我爱那个妹妹哟~给我摸摸小手哎~再亲亲那个小嘴……」

    「噗~~」程煜刚喝到嘴里的茶一下喷得一干二凈。还好他及时转过头,不然一桌子的菜就不能要了。

    五音不全、荒腔走板,几乎没一个音在调子上,外加犹如小狗挠门一般的琴声,玉寒宫唱了不到五句,在场所有人都被吓著了。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展风忍俊不禁起来。

    刑昊天最先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著楼下又唱又跳的男人。

    「妹妹不让摸~哥哥我厚脸皮呀!」玉寒宫正唱得起劲,可唱就唱吧,他还故意来了一番「搔首弄姿」,一个劲儿的朝那恶少「抛媚眼」,把後者被他恶心的不行。

    到这时在场的人除了那恶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那姑娘也躲在老汉身後破涕为笑。

    众人笑玉寒宫是事出有因,而那恶少显然也连带著成了众人的笑柄,所以他终於忍不住大吼了一声:「给我停下!」

    琴声陡然停了下来,酒楼里霎时一片静悄悄。

    「臭小子你他妈的故意恶心人是不是?」恶少几乎气歪了一张脸。

    玉寒宫一动不动地看著他,脸上的嬉笑表情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凈,让人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突然,玉寒宫咧嘴一笑,几步窜到恶少面前,举起手一巴掌就抽到了後者脸上!

    「啪」地一声又脆又响,光听著就觉得肉疼。

    「哎哟~~!」恶少被抽得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二圈都不止,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嘴的血。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叫个屁啊!还不快给我收拾他!」恶少捂著脸冲著家丁吼,一时连舌头都不顺溜了。

    见情形不妙,酒楼掌柜和店小二都要过来劝,结果被家丁推搡开,几个人抡拳头撸袖子就冲玉寒宫过来了,周围客人争先恐後的站起来往旁边躲害怕殃及池鱼,

    玉寒宫站在原地心中冷笑一声,抄起三弦当作武器,三下五除二将三个人打个人仰马翻哀号阵阵。

    恶少一见情势不对,害怕想跑众目睽睽之下又拉不下脸,只好硬撑著咬牙切齿地瞪著玉寒宫,指著他嚷道:「你、你是谁?敢管少爷我的事!也不问问我朱少爷在这……嗷~~!」话还没说完,就被甩过来的三弦砸中了脑门。

    「你是朱少爷还是‘猪少爷’我管不著,而我是谁你也管不著。我只要你记著一点……」

    「你……」恶少捂著头挣扎著还想起来,结果一抬头,眼前突然一黑,只觉得鼻子里热乎乎的,下一刻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脸被踩出血了!

    玉寒宫抬起右脚踩在恶少脸上,低头看著他笑,「再欺男霸女爷就剁了你的‘猪蹄’炖汤让你自己喝下去。」

    他语气虽然平静却透著威慑,恶少急忙点头求饶。最後,恶少一脸血被家丁架著,几个人一瘸一拐地出了酒楼,比起先前的架势如今只剩狼狈。

    玉寒宫转过身向那老汉和姑娘走了过去。

    老汉原本愣在原地,见他过来的急忙拉著姑娘道谢,「多谢恩公……」

    「不必了。我也是嫌他那张脸倒胃口吃不下饭而已。」玉寒宫摆了摆手,也没多看那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交到了老汉手上,後者顿时受宠若惊。

    「这、这怎麽使得……」

    「拿著吧,是赔你的三弦的。」玉寒宫一摆手笑了笑,随後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桌子,拿了桌上红布包的酒和自己的包袱,留了足够的饭钱之後向门口走去。

    可眼看著一只脚就要踏出门槛了,玉寒宫却突然转身抬头,目光和二楼的刑昊天碰个正著。

    刑昊天微微一挑眉,还未等多想,就见玉寒宫抬起手冲他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随後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扬长而去,连背景都带著一股挑衅。

    「哈哈!哈哈哈……」程煜从喷了茶之后嘴角就一直扬着,看玉寒宫临走前闹来这么一出,当即就笑趴在桌上停不下来了。好不容易收敛了一点,才抹去眼角的泪水说:「这戏看得可真下饭! 一段比一段精彩,我都笑饿了!哈哈!」

    展风拿拳头挡在嘴上咳了两下,也笑了。的确从头到尾都好笑,至于哪个更好笑,还真难决定。

    刑昊天没说话,他还在思考刚才玉寒宫那个动作和表情,到底意欲何为?不过,嘴角也是微微扬着的。如果刚才玉寒宫唱的那出戏只是让他看了个热闹,那么最后那个挑衅的动作,可比戏有意思多了。

    「只是没想到他发现我们了。」展风突然说了一句。

    的确,玉寒宫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谁也没察觉。

    「这么看来,这位比一般的纨绔子弟有意思多了。」程煜挑眉。

    刑昊天斜睨了一眼楼下玉寒宫坐过的地方,并未表示认同或否定这句话。

    英雄救美书中常见,但现实中绝没那么频繁。今天的情形,如果没人去替那对父女解围,程煜和展风也会去。程煜是真心喜欢出那英雄救美的风头,展风则是不能让人坏了刑昊天用饭的气氛。

    结果先站出来的却是玉寒宫,这的确有点出乎刑昊天的意料。那人弹琴唱歌的样子着实有趣。

    刑昊天扬了一下嘴角,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指尖缓缓摩挲着杯沿,眼前浮现出玉寒宫离开时的样子,光是那个眼神,就跟他记忆中那个淫荡窝囊的样子相差甚远。

    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人的真面目,他觉得并不重要,说穿了,不过是他不了解他罢了,可他刑昊天又何时想要去了解一个人?

    但是,对方的挑衅又是另一回事了。

    把和玉寒宫的几次见面短暂回忆了一下,刑昊天心里突然有了一点别样的想法,也许是他至今从未试过的有趣,但更多的是无聊闲暇时的消遣。

    将酒杯放回桌上、他低声对展风说了一句,「跟着他。」

    展风不多问,起身下楼。

    刑昊天派人跟着玉寒宫意欲何为,程煜和展风都能猜个十之八九,但即便是一点也猜不出来,他们也不会多问。

    程煜看着展风飞快出了酒楼大门,以后者的轻功要追个人并不费力。把视线移回刑昊天身上,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教主,您果然是性情中人。」

    当然,这算不上是夸奖。

    刑昊天轻笑一声,有点嗤之以鼻的感觉,却是真心的。

    再说玉寒宫,其实他一踏出酒楼就后悔了,自己一时手贱又招惹刑昊天那个魔头。

    不过说来也怪,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刑昊天他们在酒楼里,直到要走的时候,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看他。那视线太过尖锐诡异,他下意识转过身,抬头一看,竟然是刑昊天!

    用冤家路窄来形容他们绝对不为过,一时的惊讶加上冲动,他下意识就做了嘲讽般的挑衅动作。上次紧要关头扔了一只靴子的教训还没记取完,他又再一次重蹈覆辙。

    刑昊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已经充分领教过了,他本来这次就是偷跑出来,一路走来都小心翼翼,在这里碰上刑昊天是最大的意外。

    不过不管那魔头怎么想、想干么,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耗。

    把宋庭毅的酒放进包袱里之后,玉寒宫跃上了马,拉紧缰绳疾驰而去。匆忙之中并没有注意身后追上的展风。

    而展风去了半日不到就回来了,刑昊天和程煜在酒楼的客房里隔桌相对而坐,桌上一盘棋下了大半,黑白棋子势均力敌,旁边一壶茶冒着热气,显然刚送上来没多久。

    「教主。」

    刑昊天没说话,只示意他过来坐下说。

    「他往东面去了。」展风坐下之后,省去了跟踪的过程,言简意赅地说。

    「东面?」程煜手里拿着扇子把玩着,想了想问:「司徒山庄?」

    展风点头,「那个方向,那里应该是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司徒山庄离这里不远,山庄占地广阔,经过几年来的数次扩建,现在几乎可以说是「独霸一方」,往东走基本上除了走错路的,剩下的都是往司徒山庄去。

    「嗯……难道他是司徒山庄的人?」程煜出声提问,却有点兴奋的感觉。他微笑地看着刑昊天,表情像是在说:这下可有意思了。

    刑昊天也没想到玉寒宫会跟司徒山庄有关系,虽然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即便是,对他来说也并无特别。

    整个江湖上,天刑教还没有怕过哪门哪派,刑昊天虽然有些狂妄,但并不自大,这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展风问:「可要属下继续查下去?」

    「不如让我直接去司徒山庄打听清楚?」程煜也问,混进司徒山庄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们如此热心,刑昊天各自看了两人一眼,面露笑意,问:「你们两个都是觉得我会对他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不好说。」程煜低头看着棋局,拿着白子研究落子的地方,「但即便有兴趣,你心里真正想什么是从来没人知道的。」

    展风用眼角瞥了程煜一眼,眼神中有着明显的警示。

    程煜也不知看见了没有,没有反应,淡定地落下一子。

    刑昊天低头看着他刚才下子的地方。棋局永远都是变化万千的,有时候仅一子就可让局势扭转。虽没有武功兵刃较量的血腥,但过程心计却丝毫不逊色。

    两指夹起黑子毫不犹豫地落下,他说:「你们说的都太麻烦了。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变得麻烦。我天刑教和司徒山庄从未有过往来冲突,这次也没有必要。」

    「那你打算……」程煜和展风不太明白他的想法。

    刑昊天起身,双手负在身后,闭上眼轻笑几声,「既然要玩,那就玩彻底一点。」

    程煜和展风对视一眼。他们跟在刑昊天身边的时间都不短,可以算是极少数了解刑昊天多些的人,但这次他的所作所为却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要说刑昊天对玉寒宫有意,他们是不信的,最多也是感兴趣而已,可这也算是少见了。

    程煜对揣测刑昊天的心思颇有心得,捏着下巴打量着人片刻后问:「教主,你莫不是要「浪子回头」了吧?」

    刑昊天没接他的话,转身往外走,只在快踏出门口之前留下一句。「程煜,明日天亮之前把这盘棋解开,否则就一辈子留在这儿。」

    「咦?」程煜叫了出来,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刑昊天已经不见纵影。又低头一看,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瞬间让人头疼起来。

    刑昊天一向一言九鼎,就算此时这「一辈子」是玩笑居多,但要是认真起来,三、五年也是可能的。

    程煜一整个头疼,更别提解棋局。别说三、五年,三、五天他都不想待。

    「快来帮忙!快!」他向展风招手。要论下棋,展风的棋技不比他差。

    然而展风耸耸肩,眼中带笑地说:「教主指名要你解,我帮你就是抗命。」说完往旁边一坐,自己倒了茶喝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程煜大骂他没人性。

    第六章

    邻房里的灯几乎亮了整夜,第二天刑昊天起来之后,程煜和展风已经坐在外面等他了。至于棋局,看程煜的表情好像已经解开,但刑昊天只看一眼便知道那盘棋根本没动过。

    程煜不等他发问,就先开口解释,「棋局是没解开,但是……」他嘿嘿一笑,「我有比棋局更有意思的消息想告诉教主。」

    刑昊天一挑眉,「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不敢,属下是想「将功补过」。

    换个说法的确舒服许多。刑昊天一转身坐下,拿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说。」

    程煜朝展风扬扬下巴,后者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两步。

    「查到玉寒宫和司徒山庄的关系了。」

    「精确地说是他和司徒凛的关系……」程煜补充。

    刑昊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用眼神示意继续,也就没追究到底是谁查到的。

    「他和司徒凛并无关系,而是司徒凛的一个男宠曾是清风阁的人……」说到这里,展风犹豫了一瞬,找了个自己觉得适合一些的形容,才说了一句,「他们关系匪浅。」

    「他们」指的自然是玉寒宫和那个男宠,而所谓的「关系匪浅」,也不用多说。

    程煜听了直摇头,「你说得太笼统。简单来说就是三个字:老相好。」

    拿着茶盖的手微微一顿,刑昊天没说什么,兀自喝着茶。直到放下茶杯之后,问:「就这些?」

    展风思量一下,点头。

    一个晚上而已,能知道这些已经算不错了,只是价值多少,就要看对象是谁。刑昊天不再说话,摸摸下巴,像是在衡量这些消息和棋局哪个更高价一些。

    程煜倒没什么紧张的样子,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片刻之后,刑昊天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就这么肯定我会饶你?」

    此时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程煜咧嘴一笑,「我早说过,教主是「性情中人」。」

    到底是不是,刑昊天不予置评。倒是玉寒宫去司徒山庄的动机,让他觉得有些可笑,对一个已经成了别人男宠的老相好念念不忘,这种痴情是否值得称颂先不说,他突然觉得有一丝隐隐的怒意和着嘲讽盘踞在胸口。

    毕竟,那个样子的人哪能看出是个痴情种,而痴情,也是要看对象的。

    「请慢用。」下人放下茶之后退下,厅里只剩刑昊天一人。

    这是司徒山庄的一间偏厅,地方不算大,但布置雅致。刑昊天对司徒山庄并不感兴趣,等了一会还不见人来,他站起来走到一旁,双手负在身后,看着挂在墙上的画。‘

    没过多久,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转过身。

    进来的男人与刑昊天年纪相仿,虽然比他矮一点,但身材相貌也算不俗。

    刑昊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单从此人走路的身形就能知道他武功不弱。

    「你就是司徒凛?」

    男人的确是司徒凛,司徒山庄的现任当家。

    刑昊天对司徒凛算是有所耳闻,司徒凛也听说过天刑教,但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他自然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天刑教的教主。

    「阁下是?」司徒凛问。

    「你不需要知道。」刑昊天冷声说道。

    司徒凛微微皱眉,「你来我司徒山庄找人,却连姓名也不肯报。」

    刑昊天轻笑一声,并不是他轻狂看不起司徒凛,而是许久没有这样和「正派人士」面对面的说话,他都快忘了这些家伙有多一板一眼。

    「我不是来找你的,你自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而且……知道我是谁的人,一般都死得快。」

    然后也不等司徒凛说什么,他直接问:「玉寒宫人呢?」

    司徒凛倒是意外的好脾气,沉默片刻之后,答道:「玉公子来司徒山庄见朋 友,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现在正在休息。」

    又喝酒。他见玉寒宫就这么几次,几乎都是在喝酒,而且玉寒宫喝多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刑昊天再清楚不过。

    「让他滚过来!」想到玉寒宫在他面前淫乱,在别人面前却是一副痴情,刑昊天就觉得莫名恼火,连带语气也恶劣起来,「就算喝死也得跟我走!」

    对面司徒凛脸上倒是浮现了点笑意,问:「你是来带他回家去成亲的?」

    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成亲」这一说,刑昊天那一瞬间也没再多想别的,冷笑一声,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他要是敢成亲,我就打断他的腿。」

    司徒凛愣住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

    刑昊天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的确是来带他回去成亲的……」

    司徒凛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成亲,也只能是跟我。」说完这句,看到司徒凛眼中的诧异,刑昊天竟然有了一丝快意。

    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连自己都想不到。

    刑昊天见到玉寒宫的时候,后者因为醉倒,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这个德行,定是见到了「那个人」才喝成这样。

    刑昊天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人扛上肩带走,玉寒宫却不老实,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不时傻笑出声,刑昊天最后忍无可忍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才算老实点了。

    出了山庄,展风和程煜已经备好马车等在不远处。

    谁知刑昊天刚走过去,肩上的玉寒宫突然叫了一声「美人啊……」,声音带着笑意,还有几分猥琐。

    程煜和展风同时愣了一下,这是叫谁呢?程煜还故意左右看了看,寻找「美人」的影子。

    刑昊天眉一皱,手一使力把人扔进车上。

    玉寒宫叫了一声、滚进车里,四肢瘫软却还在胡言乱语,「弹、弹琴!咱们唱曲儿!」

    「还唱啊?」程煜一脸感兴趣的探头过来。

    刑昊天瞥了他一眼,伸手把爬出来的人又推进马车里。

    「唱曲儿!唱、唱「十八摸」!」

    「这曲子我喜欢!」程煜眼睛一亮。

    刑昊天再伸手把从车帘后探出的头按回去,自己也上了车。进去之前瞪了程煜一眼。「喜欢唱,回去之后就在祭坛唱三天。」

    程煜马上话锋一转,「教主你用什么法子让司徒凛放人的?」

    刑昊天只回了两个字。「演戏。」

    至于怎么演,恐怕只有司徒凛一人看到了。

    「教主,可要回镇上?」展风问。

    想了想,刑昊天说不。「回总坛。」

    两人愣了一下,程煜看了一眼车里,「那他呢?」

    「一同。」

    「一同?」程煜叫了一声,那是要带回去了?可带回去干什么?

    展风也有点吃惊,抬头看刑昊天。

    不能怪他们这种反应,刑昊天每年出来游玩的时间不少,见过的美人更是不少,却从来没有把谁带回去的事迹。当然,他好男色算不上什么秘密,教里也有不少美少年,很懂事,也很规矩。

    「可教主,他……」程煜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如果是个普通小倌,带回去也就带回去了。可玉寒宫不是,他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啊!虽然人看上去不怎么正经……

    刑昊天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早就想到,只是并不在意。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他将帘子一放,说了一声。「走。」

    程煜和展风互相对望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刑昊天吩咐了,就不能违抗。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启程了。

    程煜赶车,展风骑马,一车一马并排在路上前行。

    车里,刑昊天盘腿靠坐在一边,而玉寒宫则是闹够了,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随着马车的晃动睡得不省人事。

    刑昊天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如果玉寒宫这时是醒着的,他们会说些什么。

    把玉寒宫带回去的念头是什么时候有的,刑昊天自己也不太确定。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他知道玉寒宫是玉家的少爷,但他天刑教还不至于会忌惮一个连江湖都不涉足的人家。

    突然,角落里的玉寒宫动了动,翻身仰躺着,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刑昊天静静地看着他,玉寒宫像是梦到了什么,胡乱说个不停,却没一句能听清楚。说到最后,声音甚至抖了抖,哭了……

    玉寒宫突然睁开眼,侧过头看了刑昊天一眼,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糊涂,嘴唇动了两下之后又阖上眼,泪水终于从眼角缓缓滑落……

    在刑昊天印象中,玉寒宫有双桃花眼,随时都像在笑一样,即便是正经时也有一丝轻佻的感觉。这样的人流泪,谈不上出水芙蓉,也不似梨花带雨,却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玉寒宫在一阵飘飘然的感觉中醒了过来,身下软得像是铺了几层棉花。

    缓缓睁开眼,眼前掠过一抹青色,微风拂过,纱帐轻摆,和清风阁倒有几分相似,但并不是那儿。而他躺在一张特大床榻上,身上只穿着亵衣,却也不是他本来穿着的。

    他想起身才发现没那么容易,四肢无力,连头都是晕的,就算喝醉了也不至于如此。停了会积攒了些力气,他终于坐了起来,周围的陌生自是不用说,他抬了抬手,肌肉僵硬的感觉不像只睡了一天,甚至可能是几天。

    就在这时,纱帐被撩起来,两个婢女打扮的姑娘站在床边,恭恭敬敬地叫了 一声,「夫人。」

    玉寒宫一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们在叫谁。左右看了看,周围又没有别人,他皱眉茫然地问,「两位姑娘在叫谁?」

    两个婢女相互看了一眼,低头掩嘴一阵轻笑,随后看着他又叫了一声,「夫人。」

    他……这不是在作梦吧?

    玉寒宫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确定自己没长出胸脯变成女人之后,又问了一遍,「谁是夫人?」

    「您就是夫人。」

    玉寒宫拧起眉,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衣服脱了,露出那话儿给她们看的时候,有人进来了,还是个「熟人」。

    刑昊天一身黑袍,打扮与平时不同,长发随性披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邪气,还真有点邪教教主的味道。

    「教主。」两个婢女纷纷行礼。

    刑昊天一摆手,两人便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出了房间,连门口守卫的两人也出去了。

    等人全离开之后,刑昊天走到床边,低头和玉寒宫对视。

    不过片刻而已,玉寒宫觉得自己有点傻了……

    「醒了?」刑昊天面带笑意问,语气似乎比以往要温柔上几分。

    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玉寒宫皱着眉问:「刑教主,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

    「怎么?」

    「刚才她们叫我「夫人」。」他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刑昊天轻笑一声,说:「她们没错,你现在就是夫人。」

    「谁的?」

    「我的。」

    玉寒宫越来越糊涂了,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也可能这是个恶劣的玩笑,于是决定放慢速度一步一步来,「这是哪里?」

    「天刑教。」不在意他的思维是否跳得太快,刑昊天倒是有问必答。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你回来的。」

    玉寒宫的记忆渐渐恢复。也就是说,他是从司徒山庄被带到这里来的?

    暂时没心思计较刑昊天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带回来,他问了更要紧的事,「你要干么?」

    刑昊天一撩长袍下摆,侧身坐到床边,「你现在是我的夫人了,你说我能干么?」

    玉寒宫摇头,「我真不知道你想干么……」他只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疯子讲话。

    「我以为我不用说那么清楚,你也会明白。」刑昊天伸手轻佻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你现在是我天刑教的人,是我的男宠之一。」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玉寒宫也不是傻子,马上就明白现在的情况大概和土匪抢亲差不多,而刑昊天绝对比土匪可怕。但聪明人都知道在关键时候要装傻的,所以他干笑了一声,「教主您跟我开玩笑吧?」

    刑昊天扬起嘴角,「你说呢?」

    他当然知道不是开玩笑,人都被绑来了,现在是当男宠还是直接杀了都没有区别。玉寒宫伸手抹了一把脸,他肯定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

    「刑昊天。」他深吸一口气,问眼前的人,「我们无怨无仇吧?」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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