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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给秦叔的情书 作者:青云待雨时

    第18节

    两人一直走到山林间寂静的小路上,赵臻对秦佑面有愧色地笑下:“对不住,要早知道你们真是这样,以前那些话,打死我也不会说。”

    秦佑手抄在身后,眯眼看向前方茂密的竹林,“也怪我当时没跟你说清。”……

    而楚绎也没休息,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茂林修竹。

    穿上拖鞋,正准备往楼上去,突然听见笃笃的敲门声。

    脚步往门口去,打开门,赵离夏站在门口,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还真在一块儿了。”

    楚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虽然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他跟赵离夏之间一直有种难以言喻的别扭,还是把人让进屋里。

    等赵离夏在沙发上坐下,才开口回答他刚才的话,眼中晕着清浅的笑意,“算我如愿以偿吧。”

    赵离夏眼色一沉,打量他片刻,“楚绎,你说你平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尽在这事儿上犯抽呢?”

    楚绎腰靠着沙发对面墙壁的矮柜站着,手臂往后张开撑着台面,微微笑,“换做你找到想要的人,我会诚心跟你说恭喜。”

    赵离夏笑意涩然,头转到一边缓缓点了两下,目光有转回他身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秦佑他看上你,还跟你在一块儿,后边的事儿,只要他一天没腻,就由不得你说放手。”

    楚绎想都没想,无比坦然地说:“我喜欢他,想跟他一辈子,为什么要放手?”

    赵离夏笑意不减,但眼色更沉了,“秦佑是什么身份,你一个男人跟他是那么好跟的吗?他现在越是在人前宠着你,就越是在他身边的人跟前给你拉仇恨。”

    伸手在旁边的沙发垫上缓慢地轻拍几下,“好,就不说他手下那些人。秦佑一定会有儿子,他儿子就是他以后的继承人,就按你说的,你跟他一辈子,今后他要是先去了,他儿子怎么对付你这个所谓的‘父亲的小情儿’?”

    楚绎被“先去”这两个字狠狠刺到了,不顾一切地大声呵斥:“赵离夏!”

    伸手指着门口,“出去!”

    赵离夏一怔,片刻,站了起来,手臂重重垂落到身侧,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

    楚绎冷笑一声,通红的双眼,眼光犀利地扎向自己旧日的好友,“你能戳我哪,坦白说为他我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他死我就跟着死,你说的这些,算得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秦佑和赵臻折返时就已经到了饭点,本来会所午饭都准备好了,但秦佑说:“我回去看看。”

    秦佑手上还拎着个纸袋,是刚才家里那边接到电话有人给他送上山来的。

    赵臻笑了笑,倒是半点不觉得奇怪,从前还在没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就把楚绎当宝似的,如今两人真成了好事,秦佑对楚绎怎么疼着宠着好像都不难接受。

    他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秦佑正转身要走就看见赵离夏两手cha在裤兜,从另外一栋别墅门口走出来。

    秦佑目光转回到赵臻身上,目光逐渐幽深。

    赵臻今儿看到他和楚绎这般亲密形容,才彻底想明白秦佑这半年对上秦老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佑出手的果决和狠厉让他心里打了个突,瞟一眼不远处的赵离夏,轻咳一声,对秦佑解释:“上次拉郎配那事,纯粹是我包办,离夏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秦佑冷冷嗯一声算是回答。

    回屋,楼下没人,秦佑大步上楼,推开走廊尽头房间的门,床上的人身上盖着被子险些把自己裹成一个茧蛹。

    可能是听见开门声,床上的人动了下,略微掀开被子,朝他的方向转过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望着他,秦佑踱步上前才看清他眼神清明,一丝睡意也没有。

    秦佑在床侧坐下来,楚绎这时候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头搁上他的大腿,一手环住他的腰,“秦叔……”

    秦佑无端觉得这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手掌轻柔地落在楚绎白皙的侧脸,“怎么了?”

    楚绎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我就是想休息一会儿,又没睡着。”

    秦佑第一反应就是楚绎身体疲惫,自打他俩在一起,像是要把以前错过的大半年补回来似的,几乎没有一个晚上不□□,很多时候还不只一次。

    没有节制的结果就是今天出门大白天楚绎都没精神,秦佑在他身边躺下,握住他的手让他休息一会儿,想到什么,说:“我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吃完再睡。”

    楚绎立刻摇摇头,身子从他怀抱中挣出,“不用麻烦,我起床跟你一块儿去吃。我现在就起,赵叔他们已经等着了吧。”

    这才是楚绎,不管他怎么纵容他,他从来不会恃宠而骄,一直懂事得让人心疼。

    秦佑本来想说有他在,楚绎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旁人的感受还真没什么可顾忌。

    但想想白天睡过去,晚上又得半夜睡不着,自己让到一边,让楚绎起身,“行,随便收拾收拾,咱们去吃饭。”

    说完,起身伸手拎起放在床边的袋子,“你的鞋。”

    楚绎坐在床上伸手接过来,抽出盒子,纸袋扔到一边,打开盒盖,里边是他日常穿的一双慢跑鞋。

    睁大眼睛,讷讷朝秦佑望去,这显然是秦佑让人专程火速给他送上山的。

    仔细想,诸如此类的事秦佑似乎为他做过很多,从来不怕兴师动众,巨细靡遗。

    楚绎无端想起赵离夏刚才说的,“他现在越是在人前宠着你,就越是在他身边的人跟前给你拉仇恨。”

    不管赵离夏多可恶,这却是一句符合人情世故的实话,他其实一直都明白。

    但秦佑的漆黑深邃地双眼不无宠溺地望着他,唇角还带着一丝微乎其微的温柔笑意,“怎么,想一直穿着只能看不能穿的鞋,在屋子里窝两天不出去?”

    楚绎刚才的念头顿时从脑子里甩得一点不剩,他家秦先生用什么方式对他表达爱意,他都会接受。

    至于旁人,他要是因为旁人的眼光,枉顾好意让秦佑不高兴,才真是应该去死一死。

    于是,笑容立刻从楚绎唇角迅速晕开,立刻脚伸下床就把鞋给穿上了,转头对秦佑笑道:“我正愁鞋不合脚没法出门。”

    秦佑看向他的眼神,目光中宠溺更甚。

    楚绎穿好鞋,把身上衣服打理整齐,秦佑斜靠在床上,目光落在房间外伸到山壁的露台。

    这房子依山就势而建,露台外下去几个台阶就是一池天然温泉,他看向楚绎:“刚才觉得累,怎么不自己先下水泡泡解乏?”

    楚绎弯腰拂去裤子膝边的皱褶,澄澈的双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想等你一起。”

    那样纯粹,那样坦然,秦佑心头又是一颤,不怪燕秋鸿用甜心两个字形容楚绎这样一个男人,他想。

    真是名副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他们在山上住了两天,第二天下午临近下山的时候,山庄来了个客人,楚绎觉得这人应该就是冲着秦佑来的,赵臻引荐,他们一块儿去赵臻那屋说事儿了。

    他们要赶着天黑前下山,楚绎把行李收拾好,干脆就坐在会所的一个房间等。

    没过多久,房间门开了,赵离夏出现在门口。

    目光瞬间相对,楚绎很快就把眼睛转开了。

    赵离夏站在门口没走,他站了起来,戴上墨镜把旅行包背起来,打算自己离开,可是走出门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赵离夏对他小声说:“对不起。”

    楚绎步子一顿,冷冷看着他,赵离夏垂下眼眸,“昨天我话说过分了,对不起。”

    楚绎漠然看他半晌,“你既然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应该清楚那些话根本不该跟我提。”

    他不知道吗?他全都知道。他十数年颠沛流离的人生,对人情世故再清楚不过。

    从期待和秦佑在一起开始,楚绎就明白,他们之间地位太悬殊,他爱上的不是寻常男人,这段关系短暂有短暂的艰难,长久有长久的无奈。

    他何曾不知道和秦佑在一起,会让他引火烧身,前有秦老爷子,以后或许还会有别人,但他何曾,真的在乎过。

    甚至,秦佑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孩子,他也了然于心,当然他相信秦佑,秦佑爱护他,所以根本不会碰别人。这个所谓继承人的出生极有可能是像大多数生活富足的gay一样,去国外代孕。

    不过不管怎么样,最终会出现一个跟秦佑有最直接的血缘关系、较他而言跟秦佑更加亲近的人,这个人的出现或许会让他和秦佑的生活发生巨大的转变,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但那又怎么样?他做过选择,就一定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秦佑也完全值得。

    轮得到别人说什么吗?

    楚绎这一句话说完,赵离夏点点头,“是我没拎清。”

    楚绎唇角扯出一个一瞬而过的笑,估摸着秦佑他们马上要出来,背着包就往会所大厅走了。

    以前他不太清楚秦佑为什么那么介意他跟赵离夏,但这几次的事,终于看出这孩子对他好像真有那么点难以言说。

    当了七八年的朋友,他现在才看出来,也真够迟钝的。

    但他和赵离夏友情可能就从此淡去了,楚绎这辈子都不喜欢暧来昧去的事儿,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清楚分明。

    还是那句话,但凡让秦佑不高兴的事,他都会全力避开。

    下山第二天是正月十三,这天秦佑没出门,清早起来陪楚绎去公司一趟,回家楚绎就开始准备几天出门要用的东西了。

    秦佑双腿交叠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他把行李装箱,不放心地说:“冬衣带了?”

    横店比s城天气冷,而且这二月刚过,难说不会有倒春寒。拍戏又不比在城市,出入都有暖气。

    楚绎蹲着,翻出毛呢短大衣和皮衣夹克让他看了一眼,其中还有几件厚厚的毛衣,“带着呐。”

    秦佑微微皱眉,眼神望向楚绎身后的床褥,“那件好。”

    楚绎顺他眼光回望,是一件百年都不穿一回的羽绒服,他今天收拾出来,就是想当旧衣处理掉。

    楚绎本质非常爱美,再加上年轻火气旺,即使冬天也不会穿得一身臃肿。

    秦佑见他虽然笑着,但目光很是嫌弃,站起来,步子朝着他踱过去。

    伸手从床上拿起那件羽绒服,手拎着两肩抖了抖,深沉的黑眸转向楚绎,故作严肃地说,“对自己颜值有点信心,人长得好,穿什么不行?我看这件很不错。”

    秦佑这话说得不假,他觉得楚绎冬天就算穿着蓬松的羽绒服应该会是另外一种可爱。

    但楚绎立刻就想到,他五六岁那两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胖成球,旁人见了都咂舌,只有楚清河一个人还嫌他不够圆滚滚似的,但凡显瘦点的衣服都不给他穿。

    但难得他家秦先生这么卖力给他安利什么,楚绎伸手拿过羽绒服,折起来,果断地掖进箱子里。

    合上箱子站起来,手圈住秦佑的脖子,正准备跟秦佑亲密一下。

    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楚绎连忙放下胳膊,秦佑目光转向门口,沉声说:“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家里阿姨,手上还捧着一个不小的纸箱,“秦先生,快递到了。”

    秦佑嗯了声,箱子放在他们脚下,等阿姨出去,秦佑蹲身下来,利落地撕开封口。

    楚绎也跟着蹲下来,好奇地问:“是什么?”

    纸箱拆开,秦佑从里边挨个拿出几个扁扁的纸盒,递到他手上。

    楚绎接过一看都要哭了,保暖内衣。

    其他剩下的,全是秋裤。

    容逸就是在这天午后上门的,楚绎听见愣了愣。

    就算他小气好了,这个曾经在他面前亲口说秦佑差点和她订婚的女人,即使这位容小姐本人奇妙地让人不容易对她有恶感,楚绎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芥蒂。

    这时候,他跟秦佑刚吃完午饭,秦佑放下筷子,对着电话说:“是约好的,让她进来。”

    不管怎么样,上次遇袭的事,他跟这位容小姐也算是一起过命的交情了。楚绎立刻站了起来,“我去准备点喝的。”

    秦佑微微点下头,楚绎就离开了。

    把咖啡豆放进咖啡机,楚绎再次走出餐厅,秦佑坐在客厅中间的长条沙发上,而容逸刚在他侧边的小沙发上落座。

    楚绎大步走过去,看见他出现,容逸笑了笑,楚绎也笑意温文:“容小姐。”

    寒暄几句,阿姨把咖啡送了过来,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说正事了,楚绎本来打算维持他一贯的得体,打个招呼就离开,但没等他开口,秦佑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在自己身侧坐下了。

    楚绎屁股稳稳落在柔软弹性的沙发表面,一时没回过神,但秦佑没事儿人似的,交叠着一双长腿,目光沉肃地朝容逸看去,“说你的事儿吧。”

    容逸眼光瞟一眼楚绎,一双美目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讶,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她家里和另一家人的龃龉,有些还不那么好启口,秦佑这是让她当着楚绎的面说?

    秦佑的事,他一向不怎么过问,楚绎也愕然地看一眼秦佑,秦佑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手按住他放在沙发上的手。

    秦佑心里很坦然,他会帮容逸,完全是出于楚绎出事那晚,她出了力。

    但这女人当时说过的话曾经让楚绎误会过,为了避免让楚绎心里再为这事不舒坦,他们谈话就得当着楚绎的面,让他知道毫无暧昧。

    这孩子常年心里有事也不说出来,想着挺心疼。

    容逸终究有世家出身的大气,只是片刻怔愣,转瞬就笑了,目光看向秦佑,“那我就从韩国华怎么跟我们老爷子生隙开始说起吧。”

    楚绎本来还惊诧于秦佑此番毫无顾忌的坦诚,但听到这个名字,眼皮跳了跳。

    或许手指也有小幅的抽动,秦佑目光立刻转向他,楚绎立刻扯出一个淡笑,伸手端起面前小几上的咖啡,轻啜一口,完全又是一副状若无事的形容。

    秦佑见状,眼神才再次回到容逸身上,身子后仰,靠着沙发。

    容逸说:“l市韩家那些事,您应该也听说过,韩国华本身是私生子,他三十九岁那年,韩老太太过世,韩老先生才敢把他找回去。”

    楚绎垂眸笑了,这段历史他亲眼见证过,当时韩国华被那个权豪父亲寻回,至此一步登天,此前草根时的一切都恨不得一手抹平。

    他把糟糠妻和女儿丢在s城不愿意带进他那个豪门之家,但母女两人还是跟到了l市,不知道韩国华当时是怎么哄她们的,她们居然就甘心在亲戚家附近找了个房子住下来了。

    很不巧,楚绎的母亲就是那个亲戚,当时楚绎十七八岁,那一对母女的可怜样,他现在还记得。

    他和秦佑都没出声,容逸继续说道:“在此之前,韩老太太几乎弹压得他这个私生子无路可走,他三十岁上下那会儿在容氏工作,我祖父一方面不忿韩太太做事狠辣,一方面又觉得他有些能力,很器重他,一直到发现他利用职务营私牟利,失望之余才把他给炒了,还当众给他吃了排头。”

    秦佑一手抱胸一手,一手握拳抵着下颌,沉声道:“他当家之后一直跟容氏过不去,就是因为这个?”

    楚绎微微笑,没说话,所以说他母亲那边亲戚简直一个极品大本营。

    韩国华的妈妈算是他外婆的一个表亲,好好日子不过,非得给人当小三,到死都妄图母凭子贵,把人家正室给挤出去。

    不过现在还真被她求仁得仁了,韩老太太腿一蹬,韩国华这个私生子被找回韩家,从三十九岁到六十,居然就真的把这个当家人的位置给坐稳了。

    这个时候容逸嘲讽地笑了声,“是,升米恩斗米仇,韩国华这个人睚眦必报,手段又下作,此前容氏的工程和地几次出事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她又正色对秦佑说:“秦先生,三月南崎那块地,容氏志在必得,而韩国华那边也摆好架势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这里边的门道,就连楚绎都明白了,秦佑出手意义可不止帮她弄到一块地,关键是摆明姿态,他站在哪一边,今后韩国华再出手作妖也要有些顾忌。

    秦佑考虑了半分钟,肃然道:“我知道了。”

    只要想到她的人救过楚绎的命,出手还她这个人情完全不是问题。

    秦佑一诺千钧,因此容逸这天算是满意而归。

    送走容逸,秦佑转身握住楚绎的手,深深看着楚绎,那种带着穿透力的目光又回来了,“你刚才一直心不在焉,为什么?”

    楚绎也没瞒着,“没什么,只是这个韩国华,跟我妈那边算是有些亲戚关系。”

    这一家人,楚绎都不耻说自己跟他们有牵连,但秦佑还是目色微沉,“你的亲戚?”

    知道他顾忌什么,楚绎忙摇头,“关系很远,从来都没来往,我妈那边的人,你知道的。”

    秦佑微微点下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块儿往楼上去,楚绎想到什么又问:“你答应容小姐这件事,是不是以后也免不了跟韩国华打交道。”

    本来不在同一个地界,但他出手,韩国华反击也好,示好也罢,总不会没有反应。但秦佑看着楚绎睁圆的眼睛,忍俊不禁道:“放心,他还奈何不了你秦叔。”

    楚绎笑着点点头,但脸转向一边时立刻抿进嘴唇,脸上的笑意倏忽不见了。

    他刚才的话,问的其实不完全是那个意思,那一家人,他但愿一辈子也别再碰上,关键在于,当时险些被韩国华抛弃后来又爬进韩家那个女儿韩颖,就是抢走他竹马的那个女孩。

    这女孩有个特质,但凡你自己看重的好东西,就不能让她见到。

    楚绎心里突突一阵乱跳,而且,她长得非常像燕欢。

    ☆、第五十章

    转眼到楚绎离开的日子。

    本来,这天楚绎的助理小冯如约到家里来接他,但最后去机场的路上他也只是开车跟在后边,楚绎坐的这辆车,开车的是秦佑,当然,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车驶下机场高速,楚绎歪在副驾座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秦佑,“昨天我们一块出去买的眼肉还没吃完,你打算怎么吃?”

    秦佑手握着方向盘,本来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这时候略瞟他一眼,“让童嫂煎成牛排。”那几块肉楚绎选的,买来就一副牛排样,不煎成牛排还能怎么吃?

    楚绎却不放心地说,“童嫂做西餐的手艺一直是硬伤。”

    秦佑犯愁地微微眯眼,虽然自打住一起,家里西餐都是楚绎做的,但楚绎现在不是得一走俩月吗?而且,他难得这样直接批评别人,这节奏不对!

    他没说话,楚绎又哭唧唧地说,“完了你给我的红包没带。”

    秦佑顿时了然,嘴角忍不住一抽,转瞬一本正经地调侃道:“回头支付宝发你,要多少都有。”

    楚绎眼睛冲他微微一瞪,眉立刻倒竖起来,随即仰靠着椅背,抬手捂住额头,一副人生艰难,全世界都不让他好过,生无可念的样。

    秦佑眼光短暂掠过,清隽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没说话。

    一直到车开进机场,稳稳在停车场停下,他才慢悠悠地朝楚绎倾身过去,一手撑在他头侧,另一只手拉下楚绎的手,忍俊不禁道:“现在说不去,还来得及。”

    楚绎这花样舍不得的样,戳得他心软成一团泥。

    跟他对视,至少十秒时间内,楚绎好看的嘴唇半张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略微睁大,漆黑的眼珠怔怔注视他有收回目光右瞟,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而后,坚定地摇头,抿一下唇,毅然决然地说:“合同都签了,我还是得去。”

    秦佑被他气笑了,伸手一把将他肩膀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对着楚绎的屁股重重拍下去一巴掌。

    撩!还撩完就跑!

    楚绎一手捂住屁股,趴在他肩上笑着讨饶:“再打就肿了!”

    秦佑又狠狠拍了几下,才放过他,随后,捧住楚绎的脸偏头吻上他的唇。

    楚绎笑声没停,但也顺势勾住秦佑的脖子,一丝不避地迎接这个吻。

    两个人亲到喘息不止才分开,虽然是吻别,但秦佑到底没敢太下狠手,待会儿楚绎去机场大厅里边会有娱记在那等着他“抓拍”,他年后的宣传活动从这次曝光开始。

    放开楚绎,秦佑跟他都没说话。

    楚绎神色这时候全然沉静下来,眼色也黯过刚才,他看着秦佑,嘴刚张开,突然车窗被人用力敲了几下,转头就见助理小冯在车窗外边曲抬着一只胳膊,用手点点腕上手表的位置。

    楚绎会意,俊朗的脸庞再次转向秦佑,很涩地笑下,“我走了。”

    秦佑嗯了声算是回答,楚绎立刻戴上墨镜,转身推门跨下车去。

    秦佑坐在车里,一直看着楚绎背影消失在航站楼门口,电话响了,掏出手机看一眼,方才眼中犹存的柔和瞬间一丝不剩。

    按下接听,电话放到耳边,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沉肃的声音,“秦先生,上钩了。”

    一个小时之后,秦佑出现在一栋别墅楼前。

    车停在小楼门口,他从车里不急不慢地跨出去,早等在一边的助理先生连忙迎上来,说:“按你的吩咐,他们几个现在都在老爷子那做客。”

    秦佑紧抿着薄唇,没出声,双腿频率不算快地大步往前迈着,进门,脱下大衣,来迎他的人伸手接过去,秦佑抬起一只手略微整了下西装的领口,慢条斯理地往楼上去。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浑身煞气的高大男人,见秦佑过来,对他点一下头,伸手推开厚实的木门。

    门打开,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秦老爷子歪在房间尽头的花梨罗汉床上,身子无力地靠着凭几。

    两侧前方布着几把圈椅,三个中年男人左右依次坐开。

    目光落在秦佑身上,秦老爷子浑浊的老眼瞳仁猛缩,三个中年男人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惨白,其中一个,搭在扶手的手阵阵发抖。

    秦佑瞟一眼守在旁边的男人,“把人带过来。”

    男人道了声是,立刻走了,助理先生垂下头,秦老太爷出院才十天虽然一直被秦佑软禁在老宅,心里从来没安分过,用了一周的时间终于被他在身边守着的人里头找到突破口,让人把他带出来,给他通风报信约来今天这三位。

    只是他大概也是逼急了背水一战,精明了一辈子的人,没算到那所谓的突破口都是秦佑的安排。

    秦佑当然意在还能被老爷子使唤的这几位,秦老爷子的势力不连根拔除,他怎么会放心。

    今天就是最后收网。

    秦老爷子仍是一脸病容,清癯枯瘦的身体靠在那,满脸沟壑对秦佑挤出一个嘲讽冷笑,“你很好,你比我当年狠多了。”

    秦佑没出声,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目光平静无波地回视过去。

    直到门再次打开,几个男人手反绑在背后,被西服大汉架着带进来,像扔破布袋似的扔到厅堂中间的地上。

    助理先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正是年前那晚袭击楚绎的人,按秦佑的话说,过年不见血是给身边人积福,而现在,正月十五都过完了。

    先被拖到老太爷那几个人跟前的是秦佑以前那位司机,楚绎遇袭,秦老爷子是祸首,他就是头号帮凶。

    看着地上的人,秦老爷子像是立刻明白秦佑要做什么,红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古怪地笑出声来,被他找来的那三个中年男人垂下头,好像眼前的情形他们一眼也不敢多看。

    秦佑抬起手腕,慢悠悠地解开衬衣袖口,动作十分斯文。

    而后,胳膊朝旁边伸出去,旁边男人把一支高尔夫球杆递到他手上。

    秦佑接过来,缓步踱过去,一只走到被捆绑成一团的男人跟前。

    而后,突然挥起球杆猛地击打下去。

    刚才还死寂般的房间里,金属棍棒重重击打在肉躯上的声音直直刺入耳膜,和着凄厉的惨叫声,一时听得人毛骨悚然。

    地上的男人先是惨叫后是哭嚎,一路挣扎着躲,秦佑一双浓黑的眼眸古井无波,步子慢悠悠地跟着他身后,球杆一次次猛烈打击下去的样子,狠厉的架势犹如索命的修罗。

    被他索命的明明是老爷子的人,但秦老爷子这时候自顾不暇,哪还有底气替自己人出头,只得把脸转到一边,枯瘦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这一出杀鸡儆猴,坐在圈椅上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见状浑身瑟瑟发抖,突然,一股腥热溅在他脸上,他身子重重一顿,身下有水流淅淅沥沥地沿着凳脚烫在地上,迅速就把厚厚的地毯浸出一滩湿痕。

    助理先生也不敢直视地把眼光转到一边,幸亏当初把楚绎的事说出去,秦佑念他大意又看在他跟了他十几年的份上还给他留了一条活路走,并让他叔公早早回家养老,否则,他们今天会是什么样,他自己都不敢想。

    这一出杀鸡儆猴唱完,该被带下去的人都带了下去,秦佑从助理先生手上接过手帕不疾不徐地擦了擦手,手帕扔到一边,一个眼神对站在一边的男人递过去。

    男人微点一下头,走出去,秦老爷子在一边声色凄厉道:“你还要干什么?啊?你是嫌自己还赢得不够痛快吗?”

    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苍老干瘦的身体颤抖如风中之烛,一直咳完,血丝遍布的双眼看向秦佑,喘息着说:“我没杀你妈妈……你……还是不信?”

    秦佑眼神顷刻森冷到极致,唇角紧抿的线条更加冷酷,他没说话,这时候,刚才被他吩咐出去的男人回来了,还带着一个老太太,把人一直带到老爷子跟前,才放开。

    秦老爷子一看,是当初贴身照顾燕欢起居的人,呼吸仍然没有平息,但他哼笑一下,对老太太说:“好……,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燕欢的人,当时什么情况,你跟他说。”

    老太太几乎一被放开就软倒在地上,转头看眼地毯上的血迹也不明的水渍,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嘴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秦佑凌厉如刀的眼神逼视她半晌,开口时声音冷冽如冰,“你们看了她这么久,连她逃跑都会立刻被你们抓回去,看得这么紧,一个跟丢,她就被人其他人杀害,这种偶然是怎么发生的。”

    老太太又转头看一眼身后的血迹,浑身战战发抖,看一眼秦老爷子彻底颓败的面色,垂下头,眼神一阵闪烁飘忽。

    在秦佑不耐地站起来时,她突然开口,忙不迭地给自己撇清,“我说!秦先生,我们都是奉命行事监视您母亲的,但要害死她这事我真的事先不知道……跟我无关……”

    她眼光突然不自然地瞟一眼秦老爷子,“跟我无关……我事先不知道……可能是,上面的安排……”

    秦老爷子顿时目呲欲裂,伸手抓住桌上的茶盏就朝着她的方向猛掷过去,但终究病体未愈,茶盏咣当一声在她身前几步的位置落下了,哗哗碎裂开来。

    秦佑看都没看秦老爷子一眼,声音冷厉地问:“动手的是谁?”

    老太太一顿,随后立刻说了一个名字。

    当年在燕欢修养的山间别墅,在那看她的人。秦佑全都收拾过;除了老太太和她说的这个人,老太太是因为这么些年她一直有心在躲,几天之前才找到她。

    而她说的这个人,则是因为,几年前就去世了。

    所以,眼下即使她开口,事情也死无对证。

    秦老爷子不顾一切地喝骂起来,秦佑冷冷看一眼在场的两个人,无心再留,对旁边人说:“请老太爷回去休息。”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至此,秦老爷子算是彻底被架空,秦佑从楼梯出来时,时间已经是中午。

    他坐进车里,神色阴沉冷厉得让旁边的人几乎透不过气。

    助理先生好半天都没敢说话,车开在路上,车厢里死一样的沉寂,只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忽而,一声悠扬绵长的清脆响声,打破难熬的默然。

    秦佑眼神一顿,漆黑双眼中汹涌翻腾的情绪瞬间平息下来。

    助理先生手里拿着他的大衣,秦佑手机的响声就是从里边传来的,他立刻掏出手机,递到秦佑手上。

    秦佑伸手接过,划开屏幕,点下接听,毫不犹豫地把电话凑到耳边。

    车厢狭小的空间,楚绎的声音像是从盒子里传出来似的:“我刚下飞机,这会儿车正往横店去,你在干什么,午饭吃过了吗?”

    助理先生听见秦佑想都没想就回答:“吃过了,那边今天冷不冷?”

    只一瞬,他的声音就从朔风刺骨变成了和风细雨。

    然后楚绎劈里啪啦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助理先生在一边没听清。只是电话挂断前,他似乎听见楚绎说,“能拍张照片给我吗?”

    秦佑沉沉嗯了声,而后电话挂断,他低头看一眼胸口挨擦上的血迹,利落地把西服脱下来扔到一边。

    电话递到助理先生手上,助理先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佑这是让他帮着拍照。

    对着靠在窗边的秦佑战战兢兢地捕捉好镜头,按下快门。

    心里头不禁暗呼,楚绎还是快回来吧,否则眼前这个狼一样狠厉的男人,身子里头没处使旺盛的精力,全都化作巨大的戾气发泄在别人身上了。

    楚绎进剧组,戏第二天就正式开拍了。

    他作为最后一个公布于人前的主演,从开拍这天就在各大版面赚足了眼球。

    这是个古装电视剧,根据大热的网络改编,名字叫《南山调》,楚绎扮演的尧弈是一个出身名门的少年将军。

    这个角色年少时就随父出征,可谓在铁血交兵中长大,他的性格,五陵年少的矜贵傲然和边塞朔风般的豪爽兼而有之。

    这部戏原著是双男主,另一为男主在戏中是尧弈的好友,身负家仇的野心家,利用他,最后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这个角色的扮演人楚绎也不陌生,就是《不夜之城》的男主角,姓齐。《不夜之城》播出后,他俩在网上被粉丝拉扯成cp,但其实楚绎私下里跟这位齐视帝话都没说过几句。

    第一场对手戏开拍前,换好戏服,齐视帝上下大量楚绎一阵,斟酌措辞道,“你跟几个月前大不一样了。”

    楚绎客套地笑笑,谦虚地说:“大概是休息了整一个月,状态还没调整过来,齐老师,待会请你多指教。”

    齐视帝又皱眉看他半天,认真地说:“不是,不是负面的变化,就是觉着你气质里头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时候燕秋鸿打断他们,“准备就位,要开拍了。”

    两个人看一眼燕秋鸿,立刻各就各位。

    燕秋鸿眯眼朝楚绎望去,楚绎的变化也就齐视帝这种铁杆直男一下描述不出来。

    分明就是被秦佑灌溉多了,那种属于的独特诱惑感从骨子里渗出来了。

    这一场戏拍的是楚绎宴请好友,近水楼台,歌舞升平,他对好友飨以金樽美酒,赠以佳人美婢,少年将军的恣意风流洋洋洒洒铺陈开来。

    镜头打过去,古装扮相的楚绎曲立着一条腿,靠着软枕斜斜倚在榻上,从一边美妾手中接过酒樽,对好友随意一扬,“卫兄,请!

    而后,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脖子流下,淌在他火红绸衣大敞领口间露出的白皙精实胸膛。

    丝毫不着女气的诱惑,这就是燕秋鸿想要的效果,燕秋鸿血脉翻涌,也顾不得这镜头播出去,秦佑看见会有多想弄死他了,一直等楚绎放下酒樽,大喊道,“过!”

    远远地对楚绎竖了一下大拇指。

    而楚绎急忙从榻上下来,他手刚才在道具酒樽粗糙的边缘划伤了。

    在一边凳子上坐着候场,终究是想到千里之外那个对他一点小伤都顾惜得了不得的男人。

    秦佑今天应该是忙,他早上发的信息到现在还没回,这是所有异地恋的通病,两个人的步调永远都很难同步。

    楚绎干脆对着自己手指上还渗着小血珠的细小伤口拍了一张,利落地发出去了。

    秦佑这天有好几个会议,看到信息时已经是下午。

    他看了一下眼,立刻回复,“怎么弄的?”

    过了好久,楚绎回给他的消息才发过来,“对不起,您的网友已经流血身亡。”

    秦佑哭笑不得,但同时心里被撩得痒得厉害,在跟前的时候,楚绎可不会这么直接地跟他撒娇。

    ☆、第五十一章

    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秦佑退出窗口,驾轻就熟地输入熟悉的十一位号码。

    拍戏可不是朝九晚五的活儿,本来没指望楚绎这时候一定能自己接,但富有节奏的r≈b乐曲没唱上两句,电话接通了,里头传来楚绎朝气蓬勃的声音,“喂,请问哪位?”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秦佑严肃地说:“我想问候一下我那位快流血身亡的网友。”

    很快,他听见楚绎笑了声,随后话筒里声音静了下来。

    楚绎像是捂着话筒对旁边人说了句,“好,我马上来。”

    短暂的沉默,那边背景音彻底安静,秦佑这才听见楚绎声音压低到几乎只剩气音,对他说:“他已经倒地上了,要秦叔亲一下才能起来。”

    秦佑嘴角一抽,坦然地说:“让他秦叔亲下去,他今天晚上到明天都别想起。”

    楚绎懊恼地叹一口气,绷不住了,哭唧唧地说:“秦佑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大面的落地窗外是s城阴沉欲雨的天色,但秦佑似乎能看见千里之外旖旎妍丽的晚霞。

    他眼中晕出一丝很淡的宠溺的笑意,“今天戏拍完了?”

    楚绎很快回答,“今天另一个男主演到横店,剧组人员才算是全都到齐,晚上有个聚餐,然后一起去k歌,所以早早就收工了。”

    话音刚落,秦佑又听见楚绎旁边似乎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楚绎应了声,对他急匆匆地说:“先聊到这,晚上我回去再打给你好吗?”

    秦佑嗯了声算是回答。

    电话挂断了,秦佑想想又觉得不对。

    于是,刚坐上车,真准备往吃饭那地儿赶的燕秋鸿接到电话。

    秦佑说:“新戏开张,恭喜。”

    燕秋鸿说:“直说吧。”

    秦佑说:“楚绎不能喝酒,喝多要出事儿,晚上你看着他点,也看着别人点。”

    果然找他就没别的事,燕秋鸿气了个仰倒,犯难地嘶一口气,“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家里没成年的孩子出门参加夏令营呢?他喝多了怎么?过敏?不对啊,过年他也喝过点儿,明显没什么事。你还怕他酒后乱性不成?”

    秦佑声音立刻转冷,听得出他很是不悦,“总之人我交给你,你别让他喝多,否则后果自负。”

    燕秋鸿心里打了个突,立刻道了声好,但说不清楚的,他一贯好奇心重的毛病犯了,这话秦佑不说还好,话说半截,他心里反而猫抓似的难受。

    故而,这晚上在ktv,大家啤酒洋酒一块上了,楚绎一直觉得有一道不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好几次凭着感觉望过去,却看见燕秋鸿在跟人谈笑风生,好像刚才的注视只是他的错觉。

    楚绎只在开场时候喝了半杯威士忌,头有点晕,身子靠着沙发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说笑唱闹。

    但那种探照灯似的目光又回来了,楚绎猛地转头看向燕秋鸿,燕秋鸿一愣,片刻,干脆举杯对他,“来,尧小将军,咱俩来喝一杯。”

    楚绎立刻犯难地手捂着胃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助理小冯很快站起来,杯子对着燕秋鸿扬起来,“燕导,楚绎哥下午拍酒戏喝多了水,胃不舒服,这杯我敬您,我干杯您随意,您看行吗?”

    唬谁呢,明明下午酒宴的戏都是一次过,楚绎拿水当酒喝了500l都不到。

    但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燕秋鸿笑了笑,怀着唯恐打草惊蛇的觉悟,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了。

    高高提起的好奇心岂能说放下就放下,何况燕秋鸿天生热爱撩贱。

    燕秋鸿在场上最大,自己喝了不少,头都有些发晕了还惦记这事。

    趁楚绎去洗手间,对他助理小冯招招手,等小冯在他跟前坐下,问,“楚绎喝醉什么样?”

    小冯一愣,忙摇头,“我没见过。”

    小冯个性相当张扬跳脱,这样的人通常好奇心强求知欲旺盛,燕秋鸿觉得自己看人一向还是挺准的,故而甩出个贼兮兮的笑,“那你想见见吗?”

    说完,给了小冯一个自己人的眼神。

    楚绎从洗手间出来,刚好轮到他的歌,楚绎点的是《爱》,莫文蔚的版本,本来女音的歌,男声唱起来就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特别的感触,他还唱得挺声情并茂,一曲终了,只觉得嗓子眼都发痒。

    回沙发上坐下,小冯把杯推到他面前,“楚绎哥,来点柠檬茶。”

    楚绎一看,桌上柠檬茶整整一盘都是,可能是谁点来清嗓子。

    透明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中浮着冰,浸着新鲜的柠檬片,因此也没多想,拿起杯子抽开吸管,仰头大口喝了下去。

    楚绎本来就喝了半杯酒,人不算非常清醒,这会儿东西喝到嘴里只觉得口感不像柠檬茶,但意外地不错。

    等大半杯都一口咽下去,他突然愣住了。

    这特么哪是柠檬茶,分明是,长岛冰茶。

    深夜散场,楚绎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燕秋鸿看着很失望,合着他期待了一个晚上,原来,楚绎喝多就只是睡。

    但自己作的死,怎么都得圆场,因此他跟小冯两个留下了,楚绎一米八的个子,自己全不用力的时候,把他搀上车还真不怎么容易。

    吃力地把楚绎塞进后座,回头看见小冯用一种十分鄙夷和失望的眼光看着他,好像在说:“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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