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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锁檀经(情锁之神篇) 作者:藤萍/叶萍萍

    第 24 章

    “你可知六十年前震惊江湖的一件血案?”慕容烷脸色苍白,“正是那件事,促使各大门派下了消灭离相六脉功的决心!”

    “土大夫杀死自家一门五十余口的血案?”慕容执当然知道这件人伦惨剧,士大夫原凉是一代徇徇长者,为江湖中人尊重,他竟然会发狂杀死自家一门老小,这件事如今说来都骇人听闻,何况是在六十年前?

    “不错,原凉他——正是一念之差,修炼了离相六脉功,他声名日高,但武功却不如他的人品那般能服人,所以他修炼此功,想要使武功精进。”慕容烷苦涩地道,“结果——”

    “结果如何?”慕容执低低地问。

    “起初,因为他深爱他的妻子,他不能做到无思无求,他毕竟还求个好名声,他爱他的家——结果,终有一日他忍不住了,拔剑杀死了一家五十余人,他以为,如此就可以不受爱欲干扰,可以专心练功,可以斩断情念,他根本疯了。”慕容烷摇头,“这就是那妖功的魔力,一旦练了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爷爷以为,折眉会发疯?”慕容执挺直了背,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冷然,“他不会的,士大夫发疯,是他自己功利心切,是他该死。折眉不是,他这么多年来,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他也不会允许自己伤害任何人的。”

    慕容烷正要说话,却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不,我还是娶了你——这——就是我的罪孽——”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柳折眉睁开了眼睛,那双一向平静安详的眼睛此刻充满痛苦之色:“我娶了你,我明知一定会伤了你,可是——还是娶了你——因为我太自私,我始终不愿放手;我不能爱你,可是我爱你。”他本来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如今更是毫无颜色,“我不可以爱你的,爱了你,我死,你伤心;不爱你?”他苦笑了一下,“那怎么可以?我始终都在骗自己,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娶你,没有人可以强迫圣心居士做他不愿做的事。执,你难道始终没有想到,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骗自己相信自己是不爱你的。”

    他一口气说完,一口血冲口而出,吐在床前地上,悚目惊心。

    “折眉!”慕容执变了脸色,“你怎么样?”她小心翼翼扶他起身,用袖角拭去他唇边的血迹。

    柳折眉可以听见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全身都是紧绷着的,因为她太害怕、太紧张,她失去了她一贯的淡然颜色。

    “折眉——”她颤声叫道,不知如何是好,“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救你?我——不是——不是有心要离开你,我只是以为,离开会对你更好一些,我不知道——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告诉我要如何救你?你不可以死的,你不能在告诉了我你其实是爱我的之后死去,这样——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太不公平了!”她扶着他,最后变成了抱着他,她紧紧地抱着他,他浑身冰凉,她也浑身冰凉。

    慕容烷在心中暗叹,离相六脉功一旦修习,必然无药可救,这小俩口相聚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他不忍也不愿打搅他们成婚以来的第一次真心相对,走出门去,关房门。

    “执——”柳折眉缓缓抬起头,看着慕容执,那目光很凄凉,“没有办法可以救我,我的师父、师姐,都是这么死的,我知道我是无药可救的。我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始终不敢爱你,我怕——我就是怕会有这一天——如果不曾有过快乐,也就不会太痛苦,是不是?”他的声音痴迷惘然,蕴涵着不知多少的挣扎与彷徨。

    慕容执依旧紧紧抱着他,她个子远比柳折眉纤柔,抱着他很快变成了紧紧搂着他的腰,她扑入他怀里,混合着眼泪依偎着她从来没有依靠过的人:“所以你就故意不理我?”

    “我——”柳折眉只说出一个字,就黯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并非存心不理她,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如何与她相处是好?

    “如果不曾有过快乐,也就不会太痛苦。”慕容执重复了一遍柳折眉的话,苦苦地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娶了我,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快乐,你不理我,难道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痛苦?三年啊,你娶了我三年,我看着你,你的笑你的爱都是为别人而发,而不是为我,不是为我!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不是痛苦?我是你的妻啊,你什么事都不对我说;我的夫,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这是一种幸福?”慕容执的泪湿透了柳折眉的衣裳,她抬起头,润湿的眼睫显得分外凄楚,“我知道你不愿伤害我,可是你所做的,始终都是你以为对我好的,而不是我要的!”

    柳折眉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无言地把她拉入怀中,他的声音暗哑:“我知道。”

    慕容执苦笑:“原来你是知道的?”

    柳折眉抱着她,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撩动了她的发丝:“我知道,我知道被人冷落的滋味,尤其是被自己所爱的人遗弃,那样的滋味,比冰还冷。我不知道你竟然这样过了三年,你不在——我只过了几天,就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见你,否则我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他顿了一顿,“我从来没有为别人笑过爱过,那些——都是假的。”

    “可是你却那样对我,三年。”慕容执低低地道。

    柳折眉不答,只是默默嗅着她的发香:“自镜中三年,无情不苦,若是有情如何?坐看流水落花,萧萧日暮。”他轻轻地吟道。

    慕容执微微一怔:“你——你知道?”她的词,他竟会记得,他竟然是知道的。

    “我知道。”柳折眉微微苦笑,他为什么不知道?他  的妻啊!“我知道你不好过,但是我始终以为,那样对你会好一些——”

    “折眉,不要因为会伤害我所以不敢爱我,”慕容执依偎着柳折眉,“我当然害怕你死去,但是,假如你未曾爱过我就死去,不但你不甘心,我也是不甘心的。明明相爱而不敢相爱,我们是夫妻啊,如果你就那样死去,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我会恨你的。”她很坚决地摇头,“我——并不怕死,假如你死,我会和你一起去,我怕的是在死之前,我们——依旧还未曾爱过——”

    “执——”柳折眉喑哑地唤了一声,苦苦地吻上她的唇,她的唇分外柔软,含着她未说完的情意。

    慕容执吃了一惊,她虽然嫁给柳折眉三年,可是柳折眉从未对她做过逾矩的事情,他吻了她,她就像青涩的小姑娘一般,轰一下晕红了整张脸。他吻得很小心、很缠绵,但是,她依旧隐隐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在这样温柔的吻中,为何,竟有着一种凄绝的意味!

    是血——

    血的味道!“折眉——”慕容执晕红的脸色一下子转为苍白,“你一定会死吗?”

    柳折眉缓缓放开她,轻轻地用手指画着她的眉,像是无限怜惜、无限珍爱:“我不愿死——我不愿死的——为了你——”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有谁能够救我,但是,我们去千凰楼。”

    “找七公子?”慕容执眼中光彩一闪,“他——可以救你么?”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可以不死,他就一定会有办法。”柳折眉黯然道,“我——我实在对不起他,他以诚心待我,我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他——不过,我相信他,他才智绝俗,世上无人能及,他若没有办法,那是我命该如此,你——你——”他微微一颤,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全了。

    “我们立刻去千凰楼。”慕容执心中又惊又怕,但不得不故作镇定,“你不要再说话,我立刻要人准备马车,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记着,无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死也不会。”她让他轻轻躺下,轻轻吻了他的面颊,发觉他全身冰冷,又轻轻为他加了一层锦被。

    她永远都是这么细腻体贴,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她待他都是这么的好、这么的温柔——柳折眉渐渐地安心了,闭上眼睛,放松了已紧绷了数日的情绪。

    看见他安心睡去,她才轻轻走出门去,是祸是福,全系在空中;摇摇荡荡,全没有个底。不愿死啊,而生的希望,又在哪里?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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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凰楼。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男子可以清隽雅致到如此境地的,像风一吹就会生生化去的雪,他是秦倦。如果慕容执不是这么失魂落魄,也许她也是会惊叹的,但是此刻就算是眼前这个男子再绝美十倍,慕容执也不会在乎:“救他,求你。”她乘着最好的马车,以最短的时间来到这里,虽然一路之上有人照顾,但是心力交煎,她已是强弩之末。她不让任何人碰柳折眉,抱起清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柳折眉冲进千凰楼秦倦所居的五风阁,只说出了四个字,多日来的不眠不休、彷徨无助,此刻心愿一了,她竟立时倒了下去。

    她甚至没有听见秦倦答应了没有,但是,她是相信他的。

    “咯”一声,秦倦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声音低柔得近乎幽冷:“去请肖楼主。”

    任何人都知道,当秦倦以这种语气说话时,事情一定非常严重!

    数日之后。

    柳折眉的床前。

    “醒了?”慕容执柔声问。

    柳折眉睁开眼睛,立刻搂住了慕容执的腰,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愿她离开。

    “我不会走的。”慕容执轻轻地、温柔地叹息,轻轻掠开他额前的一缕发丝。

    “睡去之前,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柳折眉感觉着她的体温与柔软,感觉着她温暖的呼吸,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平定下来,“我不知道我竟然——竟然这么依赖你——好像没有了你,活着就没有意义,任何事都没有意义。没有你,我——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我自小修炼禅宗,从来没有人让我牵挂过,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谁,可是你——你不同。我真的庆幸我娶了你,否则,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纵使再活八十年,那也是毫无意义的。执——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慕容执拍了拍他的肩头,轻轻一叹:“别说这些,我们是夫妻啊,你在乎我,我在乎你,都是理所当然的。”她眉目依旧是淡淡的,但却带着淡淡的情、淡淡的温柔。

    “如果我不是你的夫,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是不是因为我娶了你,我们是夫妻,你才——”柳折眉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但一旦深深在乎了,就不由得不让人变得傻气起来。

    “再说我真的生气了。”慕容执沉了脸,但掩不住眼里好气又好笑的神色,“你当你的妻是什么?如果——如果不是——不是那天——”她脸上微微一红,没说下去,只道,“如果我不愿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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