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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裙臣天下·朱砂引 作者:水潋染

    第 39 章

    毕竟从小并未在父亲身边长大,对于这位伯父也是百般陌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天生属于沙场的威压与压迫,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拉长了声音,“你,我打不得,骂不得。你和习鸢她们的身份不同,她们若是犯了错,该怎么处置我绝不心软。可你不同,你不是我的女儿,从小也未长在叶氏,本就离心,我若是再待你不好,落人话柄。”

    他扶起跪在地上的她,道:“你是叶氏的七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如今你就代表了叶氏,叶氏一族的兴亡与衰落,都与你息息相关,你可明白?”

    “明白。”

    怎会不明白?

    她是娼妓所出,是最下贱的出身,连府里姬妾生的孩子都不如。可如今,却被冠上嫡女的名义,与叶习鸢平起平坐。这是何等的荣耀,她岂会不懂?

    “懂就好,从今日起,你的一言一行、你的神态举止,都与叶府连在一起,你的自由、你的人生甚至是你的婚姻,都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不逼你,你可以离开,天涯海角,任你翱翔。”

    一边是自由,另一边呢?

    孰轻孰重。

    “我愿意。”

    她静静地跪下,叩了一个头。

    不为别的,只为此生光景绵长,可以日日看到你……足矣。

    窗外,月色正好。

    ☆、第三十二章 缟素·素服素心

    镇国公叶仲柏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万里缟素,满城悲戚。连天气好像也感受到了这种悲哀,阴沉的很。

    江都的每个百姓都为逝者伤心难过,镇国公高风亮节,经常与民同乐。将身份置之度外,完全不在乎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从不难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所以广结善缘,深得民心。

    这样的好人,却走得这样早。

    大梁也不是没有表示,朝廷文武百官一早就齐聚叶府,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个个面露悲戚之色。就连那个平素事事与镇国公不对头的段丞相,也是满目哀伤。

    比起文武百官,当今天子却姗姗来迟。

    “参见皇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伏地请安,跪迎这尊贵的帝王。

    皇上携皇后一步步走过百官跪拜,走上高台,一脸难掩的憔悴悲戚,挥袖道:“死者为大,今日只有死者,没有君臣。”

    身着素服,身上无一装饰,当今天子之尊于棺木前痛诉:“叶卿高琼玉树,两袖清风,半生戎马赫赫战功,乃国之栋梁。而今,卿逝,朕失一良将,国失一名臣,举国哀丧!”

    说完,身子竟颤抖的摇摇欲坠。

    身边同样身着素服的的太子,赶紧上来搀扶住,劝道:“逝者已去,父皇还是保重身子为好。”

    皇上无语哽咽,眼角晶莹,掩面身子微微颤抖。

    难辨真假,但背靠着大厅柱子的叶习染还是听到,不远处两个官员的低声议论:“这皇上也是,镇国公在世的时候百般排挤忌惮,从不摔一个好脸,对于叶家也是看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现在倒演上了,做戏给谁看?”

    “皇上总要平民心,给天下及叶氏一个交代。叶氏民心所向,势如破竹,圣上如何不惧?要我说,这镇国公死的倒是合时机!”

    “依我看,这镇国公的死因,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谁能说得准?就算真是圣上授意,那也只能怪可怜镇国公风头过盛,惹得君上也有几分忌惮。倒是这一代骁将,竟死在了自己衷心的人手上!真是可惜……”

    叶习染满目寒色,水眸中好像是噙了碎冰般,彻骨寒冷。

    “七姐姐?”有人在轻唤她。

    叶习染抬目看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女子。嗓音一如其人,如出谷黄莺般婉转动人。

    女子容貌清秀素雅,楚腰纤细不盈一握。素白的小脸上血色全无,倒是水眸盈盈,约莫十三四岁的年华,身着孝衣,鬓带白花,缓步走来。那一脸悲伤的病容,眼角的晶莹闪烁,掩不住她眉目间的清新明媚,白莲花一样的美人儿。

    叶习染松了一口气,开头唤她的名字,“白芙,我在这儿。”

    叶白芙是叶仲柏的养女,本姓战,是叶仲柏手下大将战云之女。那年边关告急,沙场之上拼命厮杀,战云为救叶仲柏,被围困于青城,兵败而死。家中发妻得知死讯,伤心欲绝,不久便跟随去了。可怜家中子女尚幼,叶仲柏心中有愧,便把白芙连同兄长一并接过来抚养,与自己的儿女养在一起。

    那年叶白芙也不过是垂髫小儿,可一转眼,便是十年光景。

    叶白芙轻移莲步走了过来,手中的白帕已是湿了一大片,她仍旧泪眼朦胧。蛾眉轻蹙,病若西子,“叔父叫我来找你过去,灵堂之前,总要有爹的女儿在。”

    叶习染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叹了一口气,“别哭了……”

    “七姐姐难道不伤心?”叶白芙感到诧异,她是养女还舍不得这分离之苦,深知骨肉情深。而她这个亲生女儿,由始至终,却未掉过一滴眼泪。

    “哭有什么用?”她低头瞧自己的绣鞋上绣着的茶靡花,“爹已经走了,从此,再没有爹的庇护,所以我们要更坚强。”

    她说:“白芙,身为叶家的女儿,爹不会希望我们软弱。”

    她说:“白芙,不能哭。”

    她深知叶习染这番话中的道理,她自小体弱多病,叶仲柏怜惜她的身子,便留她在叶府。她是在叶府长大,虽未跟着叶仲柏过沙场生活,但对于叶氏管教子女的方式,却还是耳濡目染不少。叶家的女儿有自己的骄傲,不能被别人看到软弱。

    “七姐……”她擦干眼泪,“嗯,我不哭。”

    叶氏所有的子嗣尽数跪在正堂,满堂悲戚,都在低声哀哀哭泣。叶习染披麻戴孝,一身素缟的跪在最前面,青丝一泻如瀑,素白的小脸上五官端正,面无表情。身后满是拗哭,她却毫不动容。只是机械般的,一沓沓的往火中丢着冥纸。

    身侧,姜洺澈负手而立,指导着所有人应做的一切。

    她跪在地上微微抬眸,仰视着他高高在上如神祗般的面容。那张脸,明明很熟悉,早已刻在她的心里。可此时看来,却是如此陌生。面对如斯境地,他有条不紊的指派这一切……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温润的翩翩少年。

    她苦笑,收回目光。

    一阵风起,祭奠用的绢白纸没用镇纸压住,一时间散乱纷飞。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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