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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流萤 作者:大件事

    第 25 章

    我回过神来,“在想修仪既然今日身子不适,无法出来见人,为何还要唤大人过去?叫人巴巴地白跑一趟。”

    武大人瞪我一眼,“你懂什么?”我不由得驳道,“叫人作画的还不叫画师看看相貌,天下岂有这样的理儿?”

    武大人连忙摆手,“你这嘴!罢了,今日你不是看了恁多景观急着给沈桑讲么,快去快去。”

    我听此言便“奉命”去院内寻沈桑。

    翰林院的画师尤爱画花鸟,受当日西蜀宫廷画家黄筌等人的影响,宋立图画院以来,一直重绘花鸟。

    故而画院中名花野花装满了整个院子,其中又处处挂着供鸟儿歇脚的杠杆,院中花竞香鸟闻语,很是怡人。

    我卷起了袖子走进花丛中,花深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定是沈桑无疑。

    我悄声走过去,到他身后猛地一叫,惊起一身黄鸟。

    沈桑闭了眼转过身,几簇黄鹂擦着他的脸颊直飞上天,将他的头发都带了起来。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他才缓缓睁开眼,也不恼,只半仰起头望着我道,

    “我说怎么这么多鸟儿都被惊起了,原来是牛叫的,怪不得,哞——哞——”

    他捏起鼻子学牛叫,那声音果真又惊起阵阵鸟雀。

    我气得跳起来便将他扑倒在地,一面挥起拳头,正作势要落下,沈桑便即时闭上了嘴。

    我得意洋洋,“以后还学不学了?”

    沈桑呆呆地望着我,“学什么?”

    我又举起拳头,他便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哥哥是不是不许我叫你封牟牟?”

    我板着脸,“自然不许。”

    “可我不叫你的名字又该叫你什么?”

    我咬着牙,“你又装不知道!”

    十七年来我唯一怨我养母的,便是她给我取的名字,封牟牟,这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正经名字。

    而我这些年来唯一怨我自己的,便是将这名字的来由告诉了沈桑。

    很久以前的那日,我养母在田埂上看到了一头老黄牛,那黄牛适时地叫了几声。

    于是就有了我的名字——封牟牟。

    我识字后便将名字写作“牟”字,好歹与那十几年前的老黄牛划清了界限,可读音却再也改不过来了。

    “叫我封牟!”这话我对沈桑说了不下百遍,可他却能次次装作从未听过的样子。

    “哦,我记下了。”

    我放开他,站起身拍拍土,便又听得“哞——”。

    抬起头,那人仗着自己身量小,早已钻入了花丛中,只看得花枝起起伏伏,他便学着牛叫声愈跑愈远。

    我不慌不忙,慢慢踱回院中的偏殿,唤来一名学生,沉声道。

    “大人昨日里讲的《说文》,你们可都记下了?”

    这学生都听话许多,恭敬应道,“记下了。”

    “吩咐下去,半刻钟后,所有学生来偏房,我要检查背文,若有未及时赶到的,傍晚便去我阁中领赏罢。”

    说罢,睨了一眼那学生惶恐的神色,便大步离去。

    我是武大人身边最得力的祗候,官位虽低,却足以吩咐这些学生了。

    况我一向待他们颇为严苛,故而几位祗候中,他们最惧的便是我,若是赶上了要去我阁中“领赏”,那便更忧惧了,想到这我便忍不住要笑出来。

    沈桑啊沈桑,今日就看你能不能赶回来了。

    傍晚,我用罢了饭便好整以暇地坐在阁外,秋来黄昏后天气便转凉,此刻正是舒服的时候。

    我便一面就着渐暗的日光点茶,一面想好要如何治治我的学生。

    日光渐渐湮没在灰云之中,月亮不知何时已高高悬挂,我相约黄昏时分来的人,皓月当空之时他竟还未到。

    我将茶水翻来覆去地倒着,未曾有一滴洒到桌上,却久未发觉,茶已凉透。

    “祗候大人。”我听得门扉处一声轻叫,怒气不知怎地就散尽,却仍绷着脸。

    “我让你此刻来的吗?”

    “哥哥。”那声音倏忽间竟已到了耳边。

    我仍不转头,却见眼前飞来一只又一只萤火虫,很快变成一片流萤的星空,天上一轮圆月并无星辰,我眼前却漫天星光绚烂无比。

    “哥哥再不起身看,萤火虫就都要飞走了。”

    我站起来,顺手将俯在我身旁的他也提起来。

    “我不起身也看得很好,倒是你,生得这样矮还担心别人瞧不到?”

    不一会,萤火虫便皆四散飞去,院中一丝光亮都不剩。

    “仓颉之初作书也,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说文》汉许慎)

    第32章 碧玉少女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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