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第一章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六卷第一章
沐浴过后，远黛斜歪澄怀居贵妃榻上，任由文屏立身后，细细为她擦拭那一头乌黑如瀑长发。这种事儿，文屏本不是第一次做，手法娴熟外又极轻柔，让原就有些疲惫远黛愈发眼皮沉重，不片刻，竟闭目沉沉睡去。
稍稍小憩，养了片刻精神后，她才温声问文屏道：这些日子你们怎样？”
手执牙梳，文屏一面为远黛梳理已干了大半长发，一面笑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许久不见小姐，心中不免有些牵挂！”说到这里，文屏却已忍不住试探问道：小姐这次过去姑苏带回来青儿与碧儿……”
微微抬手，远黛简单吩咐道：我本没打算带她们回来，不过临时出了点事儿，不得不带了她们回来，先留下她们吧，等回头或者将她们送去绿萼岭！”青儿与碧儿，原是清苑人，若非出了紫苏一事，远黛根本不会将她们带回。然而如今，非止是她们，清苑内其他人，也会近期陆续离开姑苏，分散四方。如此一想，倒让远黛颇觉无奈。
她心中自然明白，如此做法，也只是暂缓一时，却非长久之计。不过对此她倒也并不意，有些事儿，既躲不过，那就面对好了。不过对于目前她来说，能缓一时，也总是好。
毕竟……如今百里肇也还只是一个亲王。这么早便与南越方面对上，于她实无益。
文屏她身边也已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觉出远黛语焉不详，便也不再多问。只笑道：小姐若喜欢她们，便留身边也使得！我看着她们倒也甚是伶俐！”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不由一笑：这事你看着办吧！”文屏忙应了一声。说过了这事后，远黛却有想起杜若来，沉吟片刻后，她才问道：杜若呢？怎么不见她？”
默然了片刻，文屏才低声道：府里有消息来。说是老太太病了……”
微惊了一下，远黛很问道：是何时传来消息？”萧老太君对她虽存利用之意，但终究不算薄待她。加之毕竟是血亲，她又怎好不过去看望一番。
文屏应道：已有七八日了！这阵子我还担心着小姐若迟迟不归，难免要担个恶名，好小姐今儿就回来了。倒让我松了口气！”大周素重孝道。纵使远黛已然出嫁，但既然不曾远嫁，又得了娘家消息，若不过去看顾一二，却是不免要落个不孝之名。
了然点头，远黛才问道：你可知道老太太如今情况？”
文屏道：杜若姐姐是四日前回去侯府，昨儿曾送了消息来，说老太太只是偶感风寒。前一二日因病发急，看着甚为凶险。但昨儿却已缓和了不少，想来已是无碍了！”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便也恍然大悟。难怪文屏并不急着将这事告诉她，原来病势已缓和了。笑了笑后，她道：虽是如此，我不回去总归是不好，你去备几样礼物，等明儿我回去看看吧！顺带着也可看一看姨娘！”文屏忙笑着应了。
二人这里正说着，外头惠儿却早急急走了进来禀道：王爷来了！”
远黛闻声，不免蹙了眉，文屏也大感手足无措，才要赶着为远黛绾上长发，外头轮椅之声却已传了过来，远黛抬眼看去时，却见百里肇轮椅已到了房门口。
自打回了平京，百里肇便重又坐上了轮椅。双腿已然痊愈事，他暂时还没打算泄漏出去。之所以装作不曾痊愈，一来是为掩饰远黛身份，二来，也存了冷眼旁观之意。
见他已进来了，众人少不得上前行礼，朝着文屏等人微微颔首之后，百里肇便抬了手，示意屋内几人先行退下。及至众人退下后，他才带笑看了一眼远黛：回来了，觉得如何？”
文屏已出去了，远黛也只有自己执了牙梳，慢慢梳着长发：才刚文屏同我说老太太病了，杜若这会儿正府内伏侍她！”
屋内既无旁人，百里肇便也不再坐轮椅内，而是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既如此，你明儿便回去看看她吧！”说到这里，他却不由微微迟疑：那个杜若……”
眉头不曾稍动，远黛平淡道：王爷意思，我会转告杜若，不过她如何决定，我却是不会干预！当然了，若王爷想要出面，我也绝不阻拦！”
百里肇听得微微苦笑。远黛这话，明摆着便是撇清关系，不肯为他做这事了。然而现下，他也真是没法多说什么。他与远黛关系，表面看来，自是恩爱有加，但内里如何，他心中却知道一清二楚。清苑内，他那一番话，固然触动了远黛心，让二人关系明面上恢复到了从前水平，然而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远黛往事，他至今也还不能完全释怀。
没什么来由，百里肇神思忽然就飘得远了。他想到了数月之前，观音山初见远黛时，她给他感觉，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并不简单。以后数次接触，却无疑愈发肯定了他猜测，直到她与他定下那桩交易：以正妻之位换取双腿痊愈机会。
这桩交易对他而言，无疑是有利。正因如此，他几乎不曾犹豫答应了她。他一直以为，过去就是已经过去之事，既然已过去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然而他却没有想到，等他真正知道了她过去后，心中波涛却是那么难以平息。
以前他不想问，也不想管，而如今，他却恨不能将她过去统统挖出来，仔细梳理。他极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却没法压下这种近乎于嫉妒感情。
一丝明悟缓缓涌上心头，抬眸深深看一眼远黛，百里肇有些恍惚想到：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他心中地位吧。他已愈发看重她，也愈发不想她与别人有任何牵绊——哪怕……是曾经牵绊，他也不想她有。
百里肇眼光实太过古怪，让远黛愣神之余，心中也不觉升起一丝微微不安：王爷……”她轻轻叫着，声音里竟带了些微因不确定而来不安。
被这一声轻呼叫缓过神来，百里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没什么！”他匆匆道。
他既不说，远黛便也不再多问什么。近这阵子，百里肇对她态度，她心中又岂能不知。对于这些，她并无意去深思。很早以前，义父经历就告诉她，这世上，难捉摸就是人心。人心如海，人情翻覆，与其去捉摸别人，倒不如将自己事做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如今已是她行事终准则之一。
屋内沉寂了片刻，却让二人心中都无由生出些沉郁来。干坐了片刻后，百里肇索性站起来，行到远黛面前。因着屋内气氛压抑，远黛一时无事可干，便拿了牙梳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已将干透长发，惊觉百里肇过来，手中不觉一停，不无诧然抬头看向了百里肇。
径自抬手，取过那把牙梳，百里肇行若无事道了一句：我来！”
这两个字其实是再简单不过两个字，然而这时候听远黛耳中，却让她有片刻恍神，甚至没明白过来百里肇意思。下一刻，牙梳已轻轻落了她发上。百里肇手法，自然是极拙劣，很显然，这种活计，他从前从来不曾做过。然而也正因拙劣，他梳起发来，便也愈发小心翼翼。甚至让远黛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这头长发已成了绝世珍宝。
怔愣了良久，她才笑了起来：王爷竟会给人梳头？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如丝绸般顺滑长发滑过指尖，幽幽清香也随之盈满了鼻际，几下过后，百里肇动作便也熟练了不少：眉儿难道竟不曾听过‘张敞画眉’之说？”
忍不住微微一笑，远黛若无其事压下心中复杂情绪：不意王爷竟会有此雅兴！”
轻轻握住一缕乌发，百里肇淡淡应道：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怎么，眉儿不喜欢？”
说不清心中是种什么样滋味，事实上，才刚她所以会说出那么一句近乎调侃言语，也只是为了掩饰心中复杂情绪，然而百里肇只须一句话，便已击溃令人她调侃。叹了口气后，远黛低低道：我只是想……若是……你肯……”她艰难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话语说到一半，便已支离破碎再说不下去。
若是……你肯……为我梳一辈子发……然而这话后半截，她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
她没说下去，百里肇竟也并不多说什么，他只是伸出手去，含笑拿起梳妆台上那块螺子黛：眉儿可敢让我给你画一画眉？”他笑着问着。
第六卷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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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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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后，远黛斜歪澄怀居贵妃榻上，任由文屏立身后，细细为她擦拭那一头乌黑如瀑长发。这种事儿，文屏本不是第一次做，手法娴熟外又极轻柔，让原就有些疲惫远黛愈发眼皮沉重，不片刻，竟闭目沉沉睡去。
稍稍小憩，养了片刻精神后，她才温声问文屏道：这些日子你们怎样？”
手执牙梳，文屏一面为远黛梳理已干了大半长发，一面笑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许久不见小姐，心中不免有些牵挂！”说到这里，文屏却已忍不住试探问道：小姐这次过去姑苏带回来青儿与碧儿……”
微微抬手，远黛简单吩咐道：我本没打算带她们回来，不过临时出了点事儿，不得不带了她们回来，先留下她们吧，等回头或者将她们送去绿萼岭！”青儿与碧儿，原是清苑人，若非出了紫苏一事，远黛根本不会将她们带回。然而如今，非止是她们，清苑内其他人，也会近期陆续离开姑苏，分散四方。如此一想，倒让远黛颇觉无奈。
她心中自然明白，如此做法，也只是暂缓一时，却非长久之计。不过对此她倒也并不意，有些事儿，既躲不过，那就面对好了。不过对于目前她来说，能缓一时，也总是好。
毕竟……如今百里肇也还只是一个亲王。这么早便与南越方面对上，于她实无益。
文屏她身边也已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觉出远黛语焉不详，便也不再多问。只笑道：小姐若喜欢她们，便留身边也使得！我看着她们倒也甚是伶俐！”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不由一笑：这事你看着办吧！”文屏忙应了一声。说过了这事后，远黛却有想起杜若来，沉吟片刻后，她才问道：杜若呢？怎么不见她？”
默然了片刻，文屏才低声道：府里有消息来。说是老太太病了……”
微惊了一下，远黛很问道：是何时传来消息？”萧老太君对她虽存利用之意，但终究不算薄待她。加之毕竟是血亲，她又怎好不过去看望一番。
文屏应道：已有七八日了！这阵子我还担心着小姐若迟迟不归，难免要担个恶名，好小姐今儿就回来了。倒让我松了口气！”大周素重孝道。纵使远黛已然出嫁，但既然不曾远嫁，又得了娘家消息，若不过去看顾一二，却是不免要落个不孝之名。
了然点头，远黛才问道：你可知道老太太如今情况？”
文屏道：杜若姐姐是四日前回去侯府，昨儿曾送了消息来，说老太太只是偶感风寒。前一二日因病发急，看着甚为凶险。但昨儿却已缓和了不少，想来已是无碍了！”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便也恍然大悟。难怪文屏并不急着将这事告诉她，原来病势已缓和了。笑了笑后，她道：虽是如此，我不回去总归是不好，你去备几样礼物，等明儿我回去看看吧！顺带着也可看一看姨娘！”文屏忙笑着应了。
二人这里正说着，外头惠儿却早急急走了进来禀道：王爷来了！”
远黛闻声，不免蹙了眉，文屏也大感手足无措，才要赶着为远黛绾上长发，外头轮椅之声却已传了过来，远黛抬眼看去时，却见百里肇轮椅已到了房门口。
自打回了平京，百里肇便重又坐上了轮椅。双腿已然痊愈事，他暂时还没打算泄漏出去。之所以装作不曾痊愈，一来是为掩饰远黛身份，二来，也存了冷眼旁观之意。
见他已进来了，众人少不得上前行礼，朝着文屏等人微微颔首之后，百里肇便抬了手，示意屋内几人先行退下。及至众人退下后，他才带笑看了一眼远黛：回来了，觉得如何？”
文屏已出去了，远黛也只有自己执了牙梳，慢慢梳着长发：才刚文屏同我说老太太病了，杜若这会儿正府内伏侍她！”
屋内既无旁人，百里肇便也不再坐轮椅内，而是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既如此，你明儿便回去看看她吧！”说到这里，他却不由微微迟疑：那个杜若……”
眉头不曾稍动，远黛平淡道：王爷意思，我会转告杜若，不过她如何决定，我却是不会干预！当然了，若王爷想要出面，我也绝不阻拦！”
百里肇听得微微苦笑。远黛这话，明摆着便是撇清关系，不肯为他做这事了。然而现下，他也真是没法多说什么。他与远黛关系，表面看来，自是恩爱有加，但内里如何，他心中却知道一清二楚。清苑内，他那一番话，固然触动了远黛心，让二人关系明面上恢复到了从前水平，然而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远黛往事，他至今也还不能完全释怀。
没什么来由，百里肇神思忽然就飘得远了。他想到了数月之前，观音山初见远黛时，她给他感觉，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并不简单。以后数次接触，却无疑愈发肯定了他猜测，直到她与他定下那桩交易：以正妻之位换取双腿痊愈机会。
这桩交易对他而言，无疑是有利。正因如此，他几乎不曾犹豫答应了她。他一直以为，过去就是已经过去之事，既然已过去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然而他却没有想到，等他真正知道了她过去后，心中波涛却是那么难以平息。
以前他不想问，也不想管，而如今，他却恨不能将她过去统统挖出来，仔细梳理。他极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却没法压下这种近乎于嫉妒感情。
一丝明悟缓缓涌上心头，抬眸深深看一眼远黛，百里肇有些恍惚想到：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他心中地位吧。他已愈发看重她，也愈发不想她与别人有任何牵绊——哪怕……是曾经牵绊，他也不想她有。
百里肇眼光实太过古怪，让远黛愣神之余，心中也不觉升起一丝微微不安：王爷……”她轻轻叫着，声音里竟带了些微因不确定而来不安。
被这一声轻呼叫缓过神来，百里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没什么！”他匆匆道。
他既不说，远黛便也不再多问什么。近这阵子，百里肇对她态度，她心中又岂能不知。对于这些，她并无意去深思。很早以前，义父经历就告诉她，这世上，难捉摸就是人心。人心如海，人情翻覆，与其去捉摸别人，倒不如将自己事做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如今已是她行事终准则之一。
屋内沉寂了片刻，却让二人心中都无由生出些沉郁来。干坐了片刻后，百里肇索性站起来，行到远黛面前。因着屋内气氛压抑，远黛一时无事可干，便拿了牙梳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已将干透长发，惊觉百里肇过来，手中不觉一停，不无诧然抬头看向了百里肇。
径自抬手，取过那把牙梳，百里肇行若无事道了一句：我来！”
这两个字其实是再简单不过两个字，然而这时候听远黛耳中，却让她有片刻恍神，甚至没明白过来百里肇意思。下一刻，牙梳已轻轻落了她发上。百里肇手法，自然是极拙劣，很显然，这种活计，他从前从来不曾做过。然而也正因拙劣，他梳起发来，便也愈发小心翼翼。甚至让远黛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这头长发已成了绝世珍宝。
怔愣了良久，她才笑了起来：王爷竟会给人梳头？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如丝绸般顺滑长发滑过指尖，幽幽清香也随之盈满了鼻际，几下过后，百里肇动作便也熟练了不少：眉儿难道竟不曾听过‘张敞画眉’之说？”
忍不住微微一笑，远黛若无其事压下心中复杂情绪：不意王爷竟会有此雅兴！”
轻轻握住一缕乌发，百里肇淡淡应道：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怎么，眉儿不喜欢？”
说不清心中是种什么样滋味，事实上，才刚她所以会说出那么一句近乎调侃言语，也只是为了掩饰心中复杂情绪，然而百里肇只须一句话，便已击溃令人她调侃。叹了口气后，远黛低低道：我只是想……若是……你肯……”她艰难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话语说到一半，便已支离破碎再说不下去。
若是……你肯……为我梳一辈子发……然而这话后半截，她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
她没说下去，百里肇竟也并不多说什么，他只是伸出手去，含笑拿起梳妆台上那块螺子黛：眉儿可敢让我给你画一画眉？”他笑着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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