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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作者:来时霎

    第 12 章

    看着沈宴伏在栏杆上接电话的背影,有一瞬我还是起了点阴暗的小心思,像个一朝被欺骗就处处起疑心的妻子,满心酸楚地想电话那头正跟他说话的是谁。

    我也不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无奈这个念头一起,不可避免又想起那张照片,于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刚刚兴奋过的身体也越加空虚。

    打开电视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却被满屏的相亲节目聒噪地心浮气躁,只好悻悻然又关了。蜷起身体在沙发里干躺着。

    身体还是累,脑子里也乱糟糟一片。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混沌的界限,一边挣扎着想要振作,一边又被什么唆使似的不受控制地直往深渊里坠。仿佛这两个浑然对抗的力量,在我体内冲撞着,誓要将我撕扯成两半才罢休。

    沈宴接完电话回来,绕到沙发后头俯下身看我,伸手摸摸我的脸,笑着问我:“想睡了?”

    “有点。”我说。

    “要不要喝点水?”

    虽然是问我,沈宴却先走开了,径自给我倒了杯水回来。我爬起来接了,捧着杯子一边喝,视线越过杯口看到他一直盯着我笑,便问他看什么。

    他在我脚边坐着,伸手握住我的右脚踝,笑了笑,说:“当然是看你。”

    我将杯子递回给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当年我去学校报到,要不是天下雨,我在你们院迎新处看到你,并且对你一见钟情,后来又怎么会厚着脸皮到处打听你。”

    我歪靠着沙发,盯着他微微含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沈宴,你还记得。”

    “那当然记得,”他在我脚踝上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挑眉得意道,“而且记忆犹新。”

    我不置可否: “都这么多年了。”

    想起那些往事,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很多东西会被时间冲淡,但有些记忆却偏偏历久弥新。

    那时候我还不懂,原来青春这种东西,不过是一贴功效齐特的□□,前期只叫你头脑简单意识冲动,等药效临近尾声,却又强行让人清醒,每每想起当初种种,就总不免又遗憾又怀念。

    但总归当初是好的,青春是好的。

    沈宴和我,那时也那么好过。

    不想继续这令人沮丧的话题,我转而问沈宴今天开庭结果怎么样。

    “算是赢吧。”他说。

    这倒稀奇,他在工作上一向自信且果断,这样犹疑不定还真是少见。我坐起来,看着他问:“什么叫算是?”

    他神色暗了暗:“死刑改无期,明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对他那样的家庭来说,结果其实没有差别。”

    我怔了一下,还记得他说的那个案子,一个农民工为了讨薪,跟工头言语不和导致肢体碰撞,期间工头摔倒头部着地以至颅内出血不治。沈宴当时接这个案子时跟我提过。他没问我意见,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接。

    现在案子终于有了结果,只是无期这样的裁判不免令人沮丧。我能理解沈宴的心情,他为这个案子付出过很多,四处奔走搜集证人证据,而且鉴于被告家徒四壁的困境,他连代理费都主动放弃。

    见沈宴用手指撑眉心,我微微有些心疼。这是他的小动作,平时基本不见,只有在他特别难过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这么做,就好像要抹平眉间的褶皱一样。

    沈宴原来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动作,是我偶然发现了拿来逗他才知道,那次逗得过了,结果还被他压在我租住的房间里折腾了一下午。

    我伸手将他的手拉下来握着,发现他真的有些激动,手指不受控制地发着抖。我握紧了些,望进他勉强含笑的眼睛。

    “别难过了,你已经尽了力,也帮了他和他的家人很多。而且只要命还在,总有回归正常生活的希望。”

    “我知道。”沈宴回握住我的手,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我看着他,没再多说什么,他不是小孩,心理调节总还是需要自己完成。

    “小景?”过了一会儿沈宴叫我。

    “嗯?”

    “亲我一下。”

    他用的是肯定句,我反倒不确定起来:“干嘛?”

    沈宴腾手指着自己的左脸颊,笑着说:“你亲这里一下我就不难过了。”

    “又不是小孩子……”

    “我也可以是啊。小景,亲我一下就当鼓励一下我这个正迷惘的少年。”

    实在是被沈宴难得幼稚的样子逗乐了,我忍不住瞪他一眼:“还少年,沈律师也快三十了。”

    “三十又怎么了?你生日比我早,在你面前我做个小孩也没什么。”沈宴说着,极其无赖的突然袭击我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哈哈大笑说,“你害羞,还是我自己来吧景哥哥。”

    隔天就要上班,我早早就醒了,沈宴的手横在我脖子底下,我一动他也跟着醒过来,睡意朦胧地问我怎么了。我没跟他说我其实有些紧张。虽然对一个上班好些年的人来说,这紧张简直是莫名其妙。

    被沈宴箍在胸前又躺了一会儿,直到闹钟响了,他也要起床洗漱,我才跟着起来。沈宴上班的地方离我这边远,又不在一个方向,我拒绝了他要送我的提议。

    到公司后连紧张的时间都没有,老总特意为我召开会议,用他特有的方式对我的回归表示欢迎,会后又单独留我谈话。

    我并不讨厌这个老总,相反他对我一直不错,工作上管束少信任多,私下底关系也过得去,偶尔还会一起吃饭喝酒。他留我说话,我便安静等着。

    “乔,“他习惯叫我的英文名字,照例是温和宽容的笑,说,“乔你能回来上班,我和大伙儿都特别高兴。”

    老板年纪也不大,四十出头一点,记性似乎不怎么好,几分钟前开会时说的那一套,他又不吝赞美的重复了一遍。

    我听得有点尴尬。其实休假这段时间,我连邮件都基本不看,根本说不上“休息时还牵挂工作”。等老总情绪铺垫够了,也有些尴尬地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的时候,我笑着说:“老板有话就直说吧,我听着。”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抬手摸他头上尚且坚守岗位的头发,笑了笑,“我这不是头疼怎么跟你讲嘛,怕你心里有想法。”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想法了,原来早上我那根本不叫紧张,其实是有预感吧,而且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我说:“猜谜太烧脑子,您还是直说吧。”

    老总一直拿在手里点着桌子玩儿的签字笔突然一顿,他那一直敦厚和蔼的笑脸也收敛起来,正色道:“其实是这样的乔,就你休假前那个案子,后来不是给按理论了嘛,那个设计最近拿奖了。”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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