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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 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 作者:普祥真人

    第 113 章

    “字,很有点为黄兄惋惜,这样的文章,居然因为一时戏谑就遭遇贴出,实在是……这样吧,小弟今晚设宴,请黄兄饮酒……连那范鱼也一并做了。”

    “不了不了,你呢眼看就是举人老爷了,我见了你要叫一声范老先生,你要大马金刀受拜,然后不疼不痒回一句:黄秀才,尔要用心读书,不可再心浮气躁,不敬师长。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意思?这样的酒喝下去,还不如醋来的舒服,我要赶紧着走,否则买了我中解元的怕不是要砍死我出气。那个范鱼做法,你回头写成书信托人送我就好,告辞了。”

    “这事好办,小弟一力承担。”

    “痛快!”黄灿点点头,又朝陈绍典看看,“小朋友,科场里得失心不要太重,否则你的日子会很难过。但是如果得失心全无,就会变成跟我一样,就有负你祖父的苦心。一切把握好度就是了。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你们,只能给一条忠告,这一科可能与之前不一样,规矩上要有变化,你们好自为之,不可掉以轻心,莫蹈我的覆辙。”

    他说着话,又叹了几口气,忽然朝着贡院外大喊道:“潮州林梦楚,这科黄某败的不服,有本事你也写篇犯规文字被人赶出来,咱们十年以后自比,看看谁中解元!”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强援

    黄灿的遭遇,对于大多数考生而言,其实连警告都算不上。一般心理都是:哦,原来这人居然这么倒霉啊,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幸灾乐祸,或是指责黄灿活该的也不少,于这位顺德鬼才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概念,了解他的也多半为自己科举上少了个对手而欢喜,没几个人真为他难过。

    范进却是很为这么个豁达人物的离场而心中痛惜,在他看来,大明科举里,如果能多几个黄灿,或许才能多一些活力。只是他目前既缺乏改变这个的力量,更没有方向,除了惋惜,能做的惟有努力而已。

    陈家的庆贺只搞了一天便停了,余下两天,陈绍典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研究表题判论,又向范进打问罗山大战的情形。这一科广东的表题肯定离不开罗山,倒是不用多说。二场的考试内容其实比第一场还要丰富,考生要按题目做论一篇,判五道,诏、诰、表内选一题做一道。

    如果打比方的话,第一天的考试与小三关相辅相成,依旧是世界观的问题,考的是学子才学心性,从二场开始,才是真正的公务员考核,考教学子为官理政方面的能力以及应用文公文写作水平。

    至于为什么小三关里不考这些内容,道理也很简单,秀才按照规定,是没资格担任朝廷公职的。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不是应知应会内容,所以不需要考核。而举人就有资格授官,像是最近强势回归的海瑞,他自己就是举人出身授教谕,一路做到巡抚、都御史。

    对于举人来说,这些应用文及公文,已经是他们应知应会内容,如果不能有效掌握,放到公职上可能没办法履行工作,连正常的职务行为都未必能开展。以明朝科举制度的设立及考试内容安排看,其实是个循序渐进过程,通过考试选拔的方式,选出合适的人才放到合适位置上。从这个角度看,这种制度至少在明朝眼下的生产力水平下,是最合适的选官方法。

    其中唯一的问题,就是设计制度时,没能考虑到经验这一方面的差距。一个普通书生,如果从没经历过实政,不管是判决还是写论,都有些强人所难。大多数秀才未必读过大明律,让这样的人写判,能写出什么东西不言自明。

    再者,从考官的角度上,精力也达不到。帘官要喝入帘酒、出帘酒、犒劳酒、辛劳酒以及三日五日的定期宴会。人喝的头昏眼花,时间又被占去大半,还要在规定时间发榜,就很难有系统的时间来看文章判题。更别说负责阅卷的学官自己也未必真的懂实务,让他们评论这种应用文质量,往往也达不到。

    随着科举的发展,考生应付二场考试也有办法,就是找大明律的吏或户律背上五条,到考试时不管是否合适,生搬硬套上去,乃至一场的卷子里,大半内容雷同。反正举人距离做官还有很久,考官也不会为这个去深究,上下互相妥协糊弄,二场考试不被重视也是这个原因。

    是以三场只看首场,首场只看三篇的考核形式看上去并不公平,甚至对国家抡才大典颇为不敬,实际却是因为实际情况而只能如此的无奈之举。

    比起普通考生,范进在二场的考试里是占便宜的。他在罗山的模拟知州训练并不是白费工夫,除了日常的工作出来外,包括写判、写表,都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乃至凌云翼向朝廷写本汇报工作表功请赏,亦离不开范进动笔,所以对于这些应用文体他接触的时间早,写起来并不算困难。

    从小范庄普法再到帮杨刘氏打官司,大明律范进读了不止一遍,靠着系统加持,法条可以记得清楚。而来自后世的学习,让他的逻辑思维能力也比这个时代大多数考生为强,做这种应用题比做那种章就算写得天花乱坠,也没多大用处。所以不管人有多大才学,在乡试策论环节,都体现不出来,有这方面的本领,也只能等到会试时再说。

    即便是范进到了三场,也就是胡乱应付一篇,找了个罗定建州的问题写了篇策论,实际上没什么内容,凌云翼看了多半会掀桌。反正这东西也是没人在乎,写写就算了。

    三场考完正是中秋,考生们在考场是吃不到好东西的,等到考试结束自然要弥补。贡院里虽然有食物发卖,但是其质量和价格都很感人,对其要求只能是吃不死人就足够,别的不能奢求。

    考过秋试,凡是入榜的,未来就是同榜举人,有守望相助的义务。考前帮忙打架,做官帮忙打官司,都是应有之义,所以抓紧时间联系感情,搞搞同乡会,或者才子宴都正当其时。

    一品香里的酒席定单已经排到七天之后,衣冠俊秀早早的就挤满了酒楼与各色佳肴进行搏斗,阿巧等盲女则在台上唱着才子高中状元迎娶相府千金的故事,为一干未来栋梁们鼓舞士气。胡大姐把自己打扮得丑丑的,来往上菜,连带着林氏舰队的女人一起,让才子们起不了其他心思。

    在二楼,正中的雅座内,范进、萨世忠、陈璘、傅亮四人同坐一席。考试一结束,护场兵的任务就轻松了大半,考虑到明朝当下基本没有精神病人袭击贡院抢夺考卷,大半士兵都放假去过中秋,傅亮自然就给自己放了假。

    ,他的学问高低与录与不录,实际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要看人。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两位主考。”

    傅亮也道:“是啊,梅柱史虽然厉害,但是衡文这种事,他也有心无力,无从干预。若是庞、伍二位有心作梗,事情怕还是有波折。毕竟海瑞现在回乡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忌惮他的名气,故意罢黜那些与官府有关联的学子。”

    范进笑道:“罢黜,他们是不会的。至于点我什么名次,咱们猜谜也没有用。两位京官有京官的想法,有自己的打算,咱们不要猜谜。反正再过五天就是辰日,正是发榜的时候,到时候一看就知,现在不必自寻烦恼,来,我敬几位一杯!”

    贡院之内,此时也已经设了酒席,庞丰、伍廉两名翰林为首,带着一干同考官赏月饮酒,范鱼、醉蟹乃至莲蓉饼等物,一样不缺,摆满了桌子。酒过三巡,庞丰从闲谈切入正题。自入考场以来,他与伍廉就锁了闱,不与外界交涉,固然是绝了请托人情的路,也让一干同僚觉得他们高深莫测,摸不清其到底是什么路数。

    等到考试开始,考官们定期宴会他们肯定要参加,但也是多听少说,很少发表意见。直到现在差不多到了见分晓的时刻,真正需要定调子时,庞丰才说道:

    “列位,下官出京时,元翁曾有话说。”

    几名学官都放下筷子,目光齐落在庞丰身上,只听庞丰道:“朝廷设科举以选俊秀,其用心无非为国选贤。三场之设,用在微言大义自卷中窥其才学心性,以观能否为国出力,这便是科场设立的用意。可是近年来,国朝学风败坏,士子多寻机取巧,用心钻刺,于学业上华而不实,只求一朝幸进,没人认真去做文章,更不用说做事。元翁对此深为担忧,为正学风,肃纲纪,本科秋闱的规矩,要改一改!”

    主考在这种场合拥有绝对权威,有关考试录取的标尺,就是由主考给出,不管对错其他人都只有服从的份。如果出了问题,自然也是主考背锅。所有房官的目光看过来,庞丰继续道:

    “元翁有言,我朝学子近年来多谈心性,少务实务,亲民官往往为吏员所挟,自己不能任事。朝廷新法一旦与胥吏相抵,必遭其败坏,官员为人所欺,为虎作伥而不自知。官员必须要能任事,否则便当罢黜!而要想任事,必先要熟读律例,知晓实务,因此本科录士,综考四书及经义定录取,以判、诰定名次。似那等只晓得二三条律令,随便套用者,才学再高,也不可列为五魁!”

    一名同考忍不住道:“可五魁乃是五经魁,不以经取而以判决,似乎与礼不合。”

    庞丰一笑,“这有何难?先决出判词优秀者,再从中选拔经义高明者就是,亦不违制。再者这是元翁的意思,我等只须照办,不必置喙。请各位抓紧把本房二场优等卷子交来,免得耽误发榜。”

    几名考官尽皆无语。张居正的霸道较之当初高拱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个小小房官,自然不具备和首辅较力的资格与胆魄,除了接受以外,实际也是没什么办法可想。崔善心内却暗道:那范进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居然能直通到天上,这神仙睁眼居然用了两回,连这京里来的天神,都给他帮场子?所谓能任实务的书生,这一科除了范进,还有第二个?

    第 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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