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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朽木充栋梁 作者: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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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袖?”

    洞最深处,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

    原本还在东张西望,骂骂咧咧的牢房顿时静谧无声。

    只剩下淡淡的回音回荡。

    “让我看看,够不够资格当我的男宠。”

    ……

    纪无敌屁颠屁颠地去了。

    最后一间牢房正对洞口,约莫其他牢房三间半的大小,中间用翠竹屏风隔开,分书房、卧房和温泉房。如果不是外面也围着相同的铁栅的话,纪无敌几乎要怀疑这间是他爹用来养小情人的度假别庄。

    一道身影从屏风后悠悠然地转出来,黑袍玉带,神情倨傲。

    齐子忠放下食盒看着他,眼睛露出热切的目光。“袁先生,今天又是初一。”

    那人却盯着纪无敌道:“我今天没空。”

    ……

    齐子忠顿时幽怨地瞟向纪无敌。

    纪无敌急忙哄道:“无妨无妨,他没空,我有空。等会下山,我弹琴给你听。”

    齐子忠幽怨更深。

    那人道:“你是纪辉煌之子?”他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但这句话问的却好像是他的长辈一般。

    难得纪无敌竟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纪无敌。”

    那人笑了,“你的武功连头狼都打不死,也能叫无敌?”

    纪无敌道:“我的武功打不死一头狼,但我的钱能砸死几千头狼。”

    那人不笑了,“你能倚仗的,不过一个爹而已。”

    纪无敌道:“这种爹一个就够了,我很知足的。”

    “……”

    齐子忠将食盒里的碗盘一一放下,“我一个时辰后来收拾。”

    那人瞥了一眼,“不必了。我不吃。”

    纪无敌劝慰道:“你再嫉妒我的名字,饭也要吃的。”

    那人瞪着他,半天才转头道:“青椒炒肉片没放香菇。白斩鸡太老,青菜没炒熟。西红柿蛋汤居然只放了一只鸡蛋,我不吃。”

    ……

    纪无敌低头对着菜研究半天,“既然是青椒炒肉片,关香菇什么事?”

    那人道:“我喜欢它掺和。”

    纪无敌又道:“你是怎么看出西红柿蛋汤里只放了一只鸡蛋?”

    那人道:“因为它寂寞。”

    纪无敌:“……”

    齐子忠一声不吭地把食盒收拾好,恭敬道:“那我一会儿再来。”

    “不必了。我不饿。”那人对着纪无敌道,“你留下来,陪我说话。”

    纪无敌摇头道:“不行,我要和我的知音在一起。”

    齐子忠在那人的注视下,一个头两个大。“门主……”

    “子忠……”纪无敌立刻回首,与他深情对望。

    齐子忠哽咽了。他何德何能得此‘殊’荣啊!

    那人艰难地开口道:“你们是……忘年恋吗?”

    砰。

    齐子忠一头撞在墙上。

    纪无敌惋叹道:“我们是知音,是知己,是当世的俞伯牙和钟子期。这种感情,世人是不会明白的。”

    某世人:“……”

    纪无敌走过去,牵起齐子忠的手,“子忠,走,我去弹琴给你听。”

    那人突然道:“我也要听。”

    纪无敌疑惑地看着他。

    那人道:“武功差的人,琴应该弹得不错吧?”

    齐子忠:“……”

    一个时辰后,那人深刻地认识到,这世上,原来没有那么多‘应该’。

    他看得出纪无敌弹得很认真,也看得出他练过很久,但是弹出的声音却总是让人有种听弹棉花的错觉。唯一的区别是,听人弹棉花至少不会气血翻腾,但听纪无敌弹琴却会。

    “呕!”相士突然一口鲜血喷到铁栅之外三尺处。

    纪无敌收手,惊讶道:“子忠,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你还要懂我。他竟然能听出我琴声中的寂寞,还感动得口吐鲜血!”

    相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不是,我刚刚,只是想……运功,没想到……走火入魔了。”

    纪无敌谦虚道:“其实我的琴声很普通,并不能助长练功进度的。”

    ……

    相士躺在地上,神情麻木又绝望。

    纪无敌摸了摸半路寻回的古筝,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不知何时离开铁栅旁的那人,兴冲冲地问道:“你觉得我的琴声如何?”

    “犹如黄河泛滥。”

    纪无敌欣喜道:“奔腾浩瀚,连绵不绝?”

    “不是。”那人慢悠悠地踱步到铁栅旁,“是犹如黄河泛滥,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纪无敌难得遇到听他弹完一首曲子,仍如此气定神闲的人,不由捋掌道:“趁此意境,我不如再弹一首十面埋伏?”

    那人避而不答,转问道:“辉煌门倒了么?”

    纪无敌道:“我来之前还没有。”

    “既然没倒,你这个辉煌门门主怎么有空四处闲逛?”

    “就是因为辉煌门没倒,我才有空四处闲逛。”纪无敌毫无愧色地笑道,“因为辉煌门的众弟子正在努力地赚钱养我。”

    “……”那人无言地望向齐子忠。

    齐子忠面对着墙,死活不回头。

    纪无敌抱着古筝站起身,突道:“说起来,我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呢?”

    那人道:“难道纪辉煌没有提过我?”他的语气平平,但眉眼间分明流露不悦。

    纪无敌想了想道:“其实提过的。”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哦?既然提过,为何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家父说,”纪无敌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纪辉煌的口气道:“该你知晓的,你终究会知晓。不该你知晓的,终你一生,也不得而知。”

    那人沉默须臾,道:“你从哪里觉得,这句话提到我了?”

    纪无敌道:“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名字,那

    么你就是该我知晓的。若是你不说,那就是不该我知晓的。这不都包含在里面吗?”

    “……”那人垂眸,似叹非叹道,“纪无敌。看起来,你比纪辉煌要有趣得多。”

    纪无敌得意道:“其他的不敢比。说到吃喝玩乐,我绝对青出于蓝。”

    “是么?”

    “当然。不信,我明天带好玩的给你开眼界!”

    “那我拭目以待。”那人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记住,我是袁傲策。”

    “我今天出来太久,要回去了。”纪无敌抱起古筝,正要走,猛然忆起一事,顿住脚步回头,“你觉得我够资格当你的男宠吗?”

    ……

    齐子忠终于忍不住独自冲出洞去了。

    袁傲策闻言挑眉,“何不明日再问?”

    纪无敌点头道:“正是正是。作为男宠,不够讨人欢心是不成的。”他说着,踌躇满志地去了。

    纪无敌前脚刚踏进庄子,后脚就被左斯文‘请’到议事厅。

    在座的还有右孔武、尚鹊、钟宇和夏晦。

    纪无敌惊异道:“哎?今天人怎么这么齐?难道有什么喜事要宣布?啊,难道是阿右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让阿左有了?”

    “噗!”茶水从夏晦的鼻孔里喷出来。

    尚鹊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扇子,打开,正好挡住脸上表情。

    钟宇抬头望着横梁,努力找引开自己注意力的焦点。

    右孔武拍案而起,“门主!老子说过几百遍了,不要把老子和这个死败类扯到一起!”

    纪无敌无辜道:“我没有将老子和阿左扯在一起,我只是把你和阿左扯在一起。老子是无辜的。”

    左斯文铁青着张脸道:“门主,如果你对练武也有这种反应和执着就好了。”

    纪无敌道:“人无完人。阿左,你要包容我偶尔的瑕疵。”

    左斯文:“……”

    尚鹊抢在左斯文暴走之前,赶紧道:“不知左护法召集我们,所为何事?”

    左斯文背过身,努力平息胸口窜起的怒火,回身道:“是为了武当凌云道长大寿之事。”

    纪无敌道:“这种事不是花钱消灾就好了吗?”

    左斯文道:“凌云道长特别邀请门主亲自前往。”

    “我知道啊。他每年都特别邀请,但是每年他大寿的时候,我都刚好伤寒嘛。”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左斯文道:“这次凌云道长他亲自来辉煌门邀请门主。”

    纪无敌呆住,“他几时到?”

    “按书信上所说,应该是明日正午。”

    纪无敌镇定道,“收拾包袱,本门主要外出游历!”

    门主无敌(三)

    左斯文点头道:“游历可以。但是银票、银子、包袱、衣服留下。”

    纪无敌不耻下问道:“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带走的?”

    左斯文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块灰色的布,“可用此遮身。”

    ……

    纪无敌摸着下巴,问其他人道:“明天我穿什么迎接凌云道长好呢?”

    最后左斯文一锤定音,白衣白裤白靴。

    纪无敌颇有微词,“白衣容易脏。”

    “白衣是老门主的标志。”

    “我爹的标志里,一定不包括黑泥印吧?”

    “无妨。在凌云道长入住期间,门主绝不会沾染到任何黑泥。”

    纪无敌道:“酱油呢?”

    左斯文面色不改道:“门主口味清淡,从来不沾酱油。”

    你撒谎。纪无敌用泪眼控诉。

    控诉无效。左斯文用冷脸挡回。

    纪无敌想了想,又道:“听说凌云道长武功高强,在江湖上足可列入十大高手。恐怕他一见我,就会发现我武功不济。”

    左斯文眉毛一抖,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头右孔武就已经跳起来,“门主,你既然知道武功不济,为什么总是不肯下功夫好好练武?就比如说今天,明明都已经到了练武场,居然……居然是为了弹琴!门主,你如此荒废武学,如何对得起老掌门对你的期望,如何对得起老掌门在江湖上偌大的名声,如何对得起老掌门苦心创造出来的绝世武学?!”

    纪无敌叹气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乖乖在这里遭受着你们的摧残啊。”

    ……

    左斯文嘴角不停地抽搐,“摧残?”

    纪无敌苦闷地看着窗外,“其实,我本该是个纨绔子弟的。天天以青楼为家,调戏良家夫男为嗜好,没事斗斗鸟,有事斗斗鸡,一天到晚在街上遛个弯,召集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过着纸醉金迷,不知己夕何夕的荒唐生活。”

    左斯文将手里撕成布条的灰布一把扔在地上,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门主,难道你现在过的还不是这种生活吗?”

    纪无敌忧郁道:“当然不是。纨绔子弟不用每天被唠叨不学武,也不用跑去迎接什么武当掌门,更不用穿白衣服。纨绔子弟应该穿花花绿绿,容易招蜂引蝶的衣服。”

    尚鹊看着快昏厥的左斯文,于心不忍地接过话题,“但是纨绔子弟遇到江湖少侠只有挨揍的份。但是江湖少侠遇到辉煌门主只有行礼的份。”

    纪无敌想了想,觉得果然如此,不由赞赏道:“尚堂主不愧是尚堂主,果然站得上,看得高,又不会左右偏颇。”

    ……

    尚鹊用扇子挡住四周投来的眼神,汗涔涔地想:门主,你确定是在赞扬,不是在挑拨离间,替他树敌吗?

    左斯文道:“门主还记得老门主生前的音容吗?”

    纪无敌道:“依稀能记得。”

    夏晦不敢苟同道:“门主,老门主辞世不久,你就只记得依稀,未免有些……”

    纪无敌突然按住胸口,悲伤道:“我也不想如此/dd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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