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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女再嫁 作者:cat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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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不肯有始有终。

    一条街上最好的位置是中间偏后一点,一般人认为到此为止,街上的东西大多已见识过,在这里买了,心里不觉得有亏,其实早已忘了街口那家店究竟质量如何。

    顾老爷为安晴盘下的店恰好就在这块黄金地段,两人开门进店时,环茵不禁骇笑:“我怎么觉得,两边的商家要生生将我后脑盯出个洞来!”

    安晴也笑:“彼此。以后这种目光有的受呢!”

    店的位置好,格局也甚是合理。

    二层小楼,楼梯宽敞,室内明亮,内院库房,里外分明。

    安晴十分满意:“格局不用动,只需稍作粉刷布置就可开张,时间上充裕得很。”

    环茵见她首肯便也霁颜:“来贵最近还吵着闲得要命,——他不是在……,他不是做过木工活么,把他叫过来看着,小姐你也放心。”中途生生转了口,不提沈家二字。

    安晴强笑:“我倒是忘了这茬。你且回去同他多商量商量,什么样的木料雕花容易,什么样的木料便宜些,却经久耐用,水泡不坏?”

    环茵也被问住了:“小姐这可为难我,他做木工活时我总嫌脏,能躲多远便躲多远,哪在意这些?小姐若想知道,回头我写张单子记下来,同他问个明白。”

    安晴点头:“也好。”又嘱咐,“叫来贵多想想这方面的事情,以后店子里的事少不得他操心。”这便是有意许他负责了。

    环茵十分开心:“小姐抬举他了!”来贵虽和环茵跟着安晴回了落霞,但他一是外人初来,二是他原是沈家人,自不可能在顾家有多吃香。还有些顾家的老人因他是沈家来的迁怒,心疼安晴在沈家受辱,而在他面前颇多指桑骂槐之词。来贵本就是个闷罐子,被人不轻不重地说上几句,虽郁闷却不好说些什么,但也迫切盼望能做些什么事情,令顾家人对他刮目相看才好。

    因此环茵听安晴如此安排,便是真心地替自己相公高兴,嘴上还道:“他若是做得不好,我便替小姐揍他!”说着便撸袖管,十足泼妇模样。

    安晴扑哧一笑:“你啊,倒真是有落霞女儿的风范!”

    落霞的男子,惧内甚多,纳妾甚少。亏得落霞女子的泼辣,使得落霞“乾店”与“坤店”并举,乾店做男客生意,坤店反之。有些茶楼一类索性将整店一分为二,半坤半乾,夫妇同来便在大堂落座。

    分设乾坤店,主要是为了方便未出阁的女儿家上街。少女们面皮薄,出门多带着帏帽,自然也不肯在一家店子里与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摩肩擦踵,唐突了佳人。而嫁了人的妇人们则抛头露面,生冷不忌。因此在乾店里经常看到妇人,或是媳妇子做店伴,但坤店却决不许男人踏足。

    不可否认,落霞的开明也是她下定决心反出沈家的重要原因。

    若落霞也如沈家堡那般的风气,单单一个弃妇的名头便足以令顾家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令她终日以泪洗面,恨不得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安晴不由想起自己在沈家堡的日子,不过是坐轿出门一趟,也要被婆婆及小姑以不守妇道的名义念上半日。

    她不禁冷笑,也顿时失了看铺子的心思。于是又粗略看了一圈,拿纸笔绘出店内基本的构造便要打道回府。途中强打精神嘱咐环茵使人用赤色的油布将店面封上,又在布上写了“晴雨不悟,三月廿日”的字样,遮住内里的装修景象。

    三月廿日,是娘为她选的黄道吉日。

    晴雨不悟,则是她十六岁时为自己的店设计的名字。

    无论风霜雨雪,我仍一往无前。

    当初她对那个人如此解释。

    当她一脸憧憬地描绘时,他曾深情款款地说,他会为她开一家这样的店。

    八年了,这句承诺始终未能兑现。

    虽然现在的她,用这样一个名字,未免太过少女,也太过不合时宜。但她坚持,不是坚持这句话,而是坚持她在婚姻的晴雨中悟到的一件事。

    万事,不如靠自己。

    自己的梦想,更不能假手他人。

    感春悲秋这事,毕竟是个力气活,安晴自问没那个决心和毅力,因此只黯然了一路,回去便开始着手忙乎着如何装修店子。亏得她小时琴棋书画一类学得还算用心,操心店面的问题还难不倒她。

    来贵也是闲得浑身难受,听了环茵嘱咐便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天天琢磨着如何打制木器,才能又是省力又是美观。安晴便也特特吩咐环茵,支些银子购置了点木料交给他实践。

    过了几日,还真给他琢磨出来点新花样。

    来贵兴冲冲跟着环茵来找安晴时,裴靖正好也在。

    他此登门造访,为的自然是裴夫人所托的买卖瓷器一事。

    来贵一见有客在便有些赧然:“是小的无礼了,小的过会再来。”

    安晴叫住他:“看你这兴奋的样子,我倒是耐不住好奇了。反正福官也是闲着,你也给他开开眼?”

    裴靖也在一边笑:“就是,藏了什么宝贝?”

    来贵一张黑脸羞得都有些发紫了,忙亮了亮手中的食盒:“就是这个。”

    裴靖手快接过来:“我看看。”二层的食盒,大体是规规矩矩的方盒子,上面盖子十分出彩,是一簇藤蔓模样,把手底部开出几朵花来,藤蔓挑出来绕成一个把手的样子,又蜿蜒垂下,分盖了食盒两边。

    裴靖不住口夸赞:“好手艺!”

    安晴却有些犹豫:“会不会难擦洗了些?”

    来贵嘿嘿一笑,大手在把手上一拧,只听啪嗒一声,两朵小花已经掉了下来,来贵手下不停,转眼间食盒已经被他拆分成几块:两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一个带了几个洞眼的盖子,还有几朵木雕的小花,一只藤状的长形把手。

    “花和叶子用的是榉木,木质硬些,算是胎骨。盒子是水曲柳,价格便宜。可惜做的是食盒,小叶杨微有些味道不能用,不然能够更便宜。”来贵神情颇为得意。

    裴靖啧啧称赞:“阳儿,你家何时招了一个这样巧手巧思的管家?”

    安晴笑:“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亏我们家环茵眼力好!”

    环茵再泼辣也红了脸,扯了

    来贵便走:“小姐嘴巴是越来越刁了,也真只有裴少爷才能以毒攻毒!”

    一句话把两人都怨上了,裴靖大呼委屈:“我怎么着了?除了夸你家汉子,我还什么事都没做呢?”

    安晴笑着看他一眼:“行了,人都走了,还装着自己良善呢?”

    裴靖仍盯着门口,委委屈屈如小媳妇:“我怎么了?不过是图谋你们家小姐么,还没做什么就被看穿了,你们才讨厌!”

    “敬谢不敏!”安晴连忙制止,“奴家我消受不起啊!”

    裴靖又委屈地转头看她:“小姐可是看不上在下?”幽怨得,手中只差一块帕子绞来绞去,“亏得在下惦记小姐多年……怎堪一片真心……”咿咿呀呀地,险些唱起来。

    安晴恶心得,再说她可要撑不住了,忙双手将她的茶碗奉上去,毕恭毕敬地:“小的知错了,先生喝茶。”

    演戏演全套,裴靖竟真的就着她手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事……容后再议。”方正了正神色,“毛子的事,你若是信我,我便替你谈了,不需你操心。不过,你似乎是要开店?”

    安晴吃惊一笑:“公子果然耳聪目明!”

    “西街的油布围了有几日,你不是就想要街头巷尾都好奇‘晴雨不悟’是个什么玩意么?”

    “那你就知道是我开的?”

    “当我傻的?晴雨不悟,不是你自十六岁起就念叨的店名?”

    安晴笑笑,心里有点小小的悲哀。看,连个孩子都记得,沈庭却权当没这回事。漂亮话谁不会说,可她偏偏就拿它当了真。

    “看你吩咐来贵这意思,以后定是要寻个稳妥可靠的木材商吧?”

    安晴点头,不是不担心的:“价格差了一点,长此以往便差了不知多少。店子本来就打算薄利多销来着,所以价格上不得不计较。”

    裴靖探身凑到她身前,颇神秘地:“我帮你?”

    “你?”安晴骇笑,“你还认识木材商人?”

    想想又摇头:“会不会耽误你正事?再说……拿你当小工使,裴姨会杀了我。”

    裴靖气笑,逼近她咬牙切齿:“少来欲擒故纵这一套,非得我巴着你哭着喊着说求你了让我帮你吧你才勉强答应?小爷我也是有自尊的!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要!”答得干脆。

    “这不就得了?”裴靖站起身来,满意地笑笑,“后日我来接你。小爷办事,你放心。先走了。”

    说着转身,干净利落地消失。

    安晴独自坐了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怎么同裴靖待在一块,她也越来越像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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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过了两日,裴靖如约来接她。

    今儿个因为要见人,他似乎特特打扮了一番,不说不动的话,便还是那副温柔低调的假象,但确实比平日要更加顺眼一些。一件青色布衣,上面密密压了石青的暗纹,腰间束了缎子面的宽腰带,佩的正是她送他的那块云中鹤的玉佩。

    没有多奢华抢眼,然而二十岁的少年,自然穿什么都觉得精神,更何况裴靖本来皮相就不差,宽肩细腰,青色的一身更显得他挺拔俊朗,英姿勃勃。

    他站在马车边,微垂了头静静等着,脊背挺直。安晴一愣,同送她出来的环茵低声笑道:“一转眼,福官真长成个大人了,瞧瞧这扮相,不知以后要令落霞多少女孩为之倾倒。”

    环茵笑,还未等答话,裴靖便抬起头来,佯装怒色:“呀呀,又谁在我背后嚼舌根?害得我耳朵发热,还以为是病了。”

    安晴忍笑,这一发疯,倒和小时候有些像了,于是逗他:“你猜是谁?”

    裴靖摸摸耳朵:“耳朵热得如此销魂,一定是位美女。”几步蹿到环茵身前,矮着身子满脸的讨好,“环茵姐姐,一定是你吧?”

    环茵啐他:“你们俩逗趣,别总扯到我身上!”甩手就往回走,“小姐交到裴公子手上,我也就功成身退了,莫要再开我玩笑!”蹬蹬蹬跑回府里,将大门哐地掩上。

    裴靖十分苦恼地搓脸:“我脸上写着登徒子三字?”

    安晴笑呵呵地,认认真真地瞅了他面上几眼才玩笑着赞叹道:“可不是,今天的三字格外浓墨重彩,换了墨汁?”

    裴靖恨恨:“可不是,湖州上好的徽墨呢!我说,今天好歹是给你帮忙,小姐你就不能大人大量,给小生几分薄面?”

    安晴笑,也知玩笑不好开得太过分,于是住口,也作出一副淑女模样,在裴靖的帮助下上车坐好。

    听着马蹄得得,安晴有些好奇:“今日见的是哪位老板?你们交情如何?”

    “老板姓李。说起这位李老板也是位奇人,二十年前白手起家,如今生意遍布南北,说到木料,李家的生意绝对是头一份。不过其人行事有些直率,若那李老板言语间有什么令你不自在的地方,若是有意,我定会为你出头,若是无意,你且当作没听见,成么?”

    安晴笑着答应:“直率是好事,什么都放在明面上说,好过万事藏着掖着,谈起来费事的紧。”想想又问,“那位李老板……?”

    裴靖偏头问她:“怎么?”马车内压着帘子,光线不佳,行车颠簸间,从车窗缝隙中透出的一线光将他的侧脸晕染得不似凡人。

    安晴一愣,第一次觉得裴靖长大了,之前的疑问经这一晃神也没了心思再问,只得笑道:“没什么。”李是个很平常的姓,哪有这样巧,甫一出门便偶遇了故人?

    落霞并不大,走了一会便闻马蹄声渐止,裴靖跳下车,为安晴打帘,又伸手扶她,动作潇洒流畅。

    安晴搭着他手下车,同他低语调笑:“真是大了,做派愈发有翩翩君子的样子。”

    裴靖目不斜视,满面正色,双唇不动与她低语,说着不相干的浑话:“动心了吧?”

    安晴笑:“哟,给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了?”

    两人又简单理了/dd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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