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4 章
南歌未央 作者:提花姑姑
第 34 章
林初阳摇了摇头：“乔喻认出了雨儿背上的朱砂芍药，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识小时候的雨儿。”
苏衍闻言浑身一震，朱砂芍药，那不就是……
林衡指着桌子对面的梨花椅子对乔喻道：“乔大人请坐。”说完自己也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他看着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八年前的事情。
“那年我去永州谈生意回来，在河边饮马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河的上游靠近悬崖，我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是从悬崖上掉下顺流漂下来的。我以为他死了，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死无疑。但是我把他捞上岸时惊讶地发现他气息尚存。我不知道他是被仇家追杀还是被坏人绑架，便把他带到医馆诊治。
“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女孩，这孩子的背上还纹着一朵芍药。那是用一种极为珍贵的朱砂画上去的，于是我对这个孩子的身世更加好奇。
“本来想等她醒来后问清楚，替她找到家人，谁知道她从崖下坠落时摔到了头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看到她一脸茫然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是谁时，我突然有了私心。我和夫人成亲十几年，夫人一直希望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惜大概是命中无女，我们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没有女儿。眼前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乖巧可人。我心下一动，觉得这是老天赐给我的福分，让我见到了这个失去记忆的孩子。于是我就骗她说我是她爹，她是因为发烧才失去记忆的。她信了，我便带她回家。
“这个孩子就是初雨。那时叶儿还小，并不记事，但是初然和初阳却是大孩子了。他们也一直想有个妹妹，所以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们一家都很开心。我们隐瞒了她的身世，把她当做自家孩子对待。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我和夫人还有她的哥哥们都把她当做心尖儿上的宝来疼爱。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善后，久而久之她的胆子变大了起来，三天两头地闯祸，不过好在雨儿本性单纯善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雨儿虽然生性淘气总爱闯祸，但是给我们一家带来了很多快乐，我们发自内心地为她的出现感到幸运。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下去，谁知道……唉……”
林庄主叹了一口气：“雨儿陪了我们这么多年，已经是我们的福分。如今你机缘巧合地点破她的身世，再隐瞒下去对她也不公平。想来乔大人幼时和雨儿必定相熟，所以能够认出那朱砂记号来。雨儿的身世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个谜，不知道乔大人能否告知？”
乔喻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三章 朱砂芍药
那一年，乔喻还不叫乔喻，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云宴。
那一年，乔喻还不是孤儿，他像这世上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最疼爱他的父亲母亲。
那一年，乔喻在人影憧憧的宴会上险些丢了性命。
那一年，乔喻因祸得福，认识了带给他许多阳光和温暖的叶南歌。
那一年，乔喻经历了这辈子最大的生离死别。
此后的日子里，孤身一人的乔喻怀抱着重新找到那温暖的信念，披荆斩棘地活了下来。终于有一天师父找到了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再见到那个笑着叫他桂花仙子的小男孩，却被告知他不在了……
于是，乔喻永远地失去了最爱他的母亲，和最温暖的南歌。
茂密的蔷薇架下，两个小孩正头挨着头，专心致志地挤在一起翻着一本册子。
云宴蹑手蹑脚走到他们身后，屏息，凝神，然后……
“啊！”
“啊——”
“啊——”
两人惊慌失措地大叫，大点的那个男孩子拍拍胸口道：“臭小晏，你要吓死我们啊！”
云宴笑着说道：“谁让你们看那么投入，看什么呢？”
小女孩咬着手指头乖乖地说道：“小晏哥哥，娘亲说哥哥的背上留了疤不好看，在伤口上画朵花就看不出来了，我们在看什么花好看。”
云宴听了哈哈大笑，开口调笑道：“南歌，你也太娇气了吧，男人身上有个疤怎么了？你本来就长得像女孩子，要是在背上画了花，不就更像小媳妇儿了吗？”
叶南歌生气地骂道：“你给我滚，我这都是因为谁呀？我可告诉你，要是以后我娶不上媳妇儿就赖你一辈子。”
云宴笑开了花，一双眼睛在阳光下发亮：“来吧来吧，小媳妇儿，跟爷回宫去端洗脚水。”
叶南歌一脚踹过去：“滚你个没良心的。”
云宴笑着从怀里拿出几块桂花糕：“李嬷嬷今早刚做的，快吃吧。”
“哼。”叶南歌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直接塞到嘴里。
云宴一边喂叶笙歌一边细心地提醒他：“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别噎着。”
云宴拿起石凳上的花鸟图册一页页地翻过去：“想好选哪个了吗？”
叶南笙晃晃脑袋：“没有呢，这些花看得我眼花缭乱，觉得都挺好，就是不知道要选哪一个。”
云宴又翻了几页，看到了一朵鲜红的芍药。忆起太傅前两日教过的《诗经》里云：“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太傅说芍药的别号叫“将离”，有依依不舍之意。于是小云宴就指着它说道：“这个怎么样，芍药被人称为花仙，妩媚却不妖，艳丽又不俗气，有富贵风雅之态，就用这个吧。”
叶南歌眼睛一亮：“花仙，好，就用这个。”
叶南歌兴高采烈地拿着选好的花去找叶夫人。
云宴见过叶夫人画的莲花，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所以他很想知道叶夫人画在南歌背上的芍药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好看。可是南歌死活不肯让他瞧一眼。有一天他趁南歌洗澡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看到了，雪白的后背上一朵芍药傲然怒放，鲜血一样耀眼。他牢牢地记住了那朵芍药的样子，为此南歌气得好几天没和他说话。
“云宴，你要不要脸？怎么可以偷看别人洗澡？”叶南歌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云宴不以为然地回答：“大家都是男孩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
云宴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夫人真厉害，画得比真花还好看。像不像胎记？哈哈，要是以后你走丢了我看到这朵芍药就会找到你了。”
叶南歌白了他一眼：“呸呸呸，你才走丢呢！再说了，你还能一个一个地扒了人家的衣服看呀，臭流氓！”
云宴笑着凑上去挠他，叶南歌怕痒地躲着他的手，院里的蔷薇开得正好。
☆、第四十四章 去找他吧
“乔大人？乔大人？”林衡唤道，将走神的乔喻思绪拉了回来。
乔喻面色沉重地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林庄主，谢谢您和夫人把她照顾得这么好。她的名字叫南歌，歌儿以前确实是作为男孩子长大的。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有些疑惑，需要回京见了她的父亲才能弄明白，所以请恕我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能告诉您关于歌儿的身世。”
“南歌……南歌……”林庄主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们的雨儿……真的要离开了吗？眼中闪过一抹忧伤，林庄主问道：“乔大人此番可是要带雨儿一同回京？”
乔喻摇摇头：“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我想她一时应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加不会和我一起回去，所以还要麻烦林庄主再照顾她一阵。”
想到再过不久，他们捧在手心的小丫头可能就要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林衡的声音带了些哽咽：“也好，这样我们也能……也能好好和她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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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阳摇了摇头：“乔喻认出了雨儿背上的朱砂芍药，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识小时候的雨儿。”
苏衍闻言浑身一震，朱砂芍药，那不就是……
林衡指着桌子对面的梨花椅子对乔喻道：“乔大人请坐。”说完自己也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他看着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八年前的事情。
“那年我去永州谈生意回来，在河边饮马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河的上游靠近悬崖，我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是从悬崖上掉下顺流漂下来的。我以为他死了，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死无疑。但是我把他捞上岸时惊讶地发现他气息尚存。我不知道他是被仇家追杀还是被坏人绑架，便把他带到医馆诊治。
“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女孩，这孩子的背上还纹着一朵芍药。那是用一种极为珍贵的朱砂画上去的，于是我对这个孩子的身世更加好奇。
“本来想等她醒来后问清楚，替她找到家人，谁知道她从崖下坠落时摔到了头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看到她一脸茫然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是谁时，我突然有了私心。我和夫人成亲十几年，夫人一直希望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惜大概是命中无女，我们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没有女儿。眼前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乖巧可人。我心下一动，觉得这是老天赐给我的福分，让我见到了这个失去记忆的孩子。于是我就骗她说我是她爹，她是因为发烧才失去记忆的。她信了，我便带她回家。
“这个孩子就是初雨。那时叶儿还小，并不记事，但是初然和初阳却是大孩子了。他们也一直想有个妹妹，所以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们一家都很开心。我们隐瞒了她的身世，把她当做自家孩子对待。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我和夫人还有她的哥哥们都把她当做心尖儿上的宝来疼爱。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善后，久而久之她的胆子变大了起来，三天两头地闯祸，不过好在雨儿本性单纯善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雨儿虽然生性淘气总爱闯祸，但是给我们一家带来了很多快乐，我们发自内心地为她的出现感到幸运。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下去，谁知道……唉……”
林庄主叹了一口气：“雨儿陪了我们这么多年，已经是我们的福分。如今你机缘巧合地点破她的身世，再隐瞒下去对她也不公平。想来乔大人幼时和雨儿必定相熟，所以能够认出那朱砂记号来。雨儿的身世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个谜，不知道乔大人能否告知？”
乔喻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三章 朱砂芍药
那一年，乔喻还不叫乔喻，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云宴。
那一年，乔喻还不是孤儿，他像这世上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最疼爱他的父亲母亲。
那一年，乔喻在人影憧憧的宴会上险些丢了性命。
那一年，乔喻因祸得福，认识了带给他许多阳光和温暖的叶南歌。
那一年，乔喻经历了这辈子最大的生离死别。
此后的日子里，孤身一人的乔喻怀抱着重新找到那温暖的信念，披荆斩棘地活了下来。终于有一天师父找到了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再见到那个笑着叫他桂花仙子的小男孩，却被告知他不在了……
于是，乔喻永远地失去了最爱他的母亲，和最温暖的南歌。
茂密的蔷薇架下，两个小孩正头挨着头，专心致志地挤在一起翻着一本册子。
云宴蹑手蹑脚走到他们身后，屏息，凝神，然后……
“啊！”
“啊——”
“啊——”
两人惊慌失措地大叫，大点的那个男孩子拍拍胸口道：“臭小晏，你要吓死我们啊！”
云宴笑着说道：“谁让你们看那么投入，看什么呢？”
小女孩咬着手指头乖乖地说道：“小晏哥哥，娘亲说哥哥的背上留了疤不好看，在伤口上画朵花就看不出来了，我们在看什么花好看。”
云宴听了哈哈大笑，开口调笑道：“南歌，你也太娇气了吧，男人身上有个疤怎么了？你本来就长得像女孩子，要是在背上画了花，不就更像小媳妇儿了吗？”
叶南歌生气地骂道：“你给我滚，我这都是因为谁呀？我可告诉你，要是以后我娶不上媳妇儿就赖你一辈子。”
云宴笑开了花，一双眼睛在阳光下发亮：“来吧来吧，小媳妇儿，跟爷回宫去端洗脚水。”
叶南歌一脚踹过去：“滚你个没良心的。”
云宴笑着从怀里拿出几块桂花糕：“李嬷嬷今早刚做的，快吃吧。”
“哼。”叶南歌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直接塞到嘴里。
云宴一边喂叶笙歌一边细心地提醒他：“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别噎着。”
云宴拿起石凳上的花鸟图册一页页地翻过去：“想好选哪个了吗？”
叶南笙晃晃脑袋：“没有呢，这些花看得我眼花缭乱，觉得都挺好，就是不知道要选哪一个。”
云宴又翻了几页，看到了一朵鲜红的芍药。忆起太傅前两日教过的《诗经》里云：“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太傅说芍药的别号叫“将离”，有依依不舍之意。于是小云宴就指着它说道：“这个怎么样，芍药被人称为花仙，妩媚却不妖，艳丽又不俗气，有富贵风雅之态，就用这个吧。”
叶南歌眼睛一亮：“花仙，好，就用这个。”
叶南歌兴高采烈地拿着选好的花去找叶夫人。
云宴见过叶夫人画的莲花，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所以他很想知道叶夫人画在南歌背上的芍药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好看。可是南歌死活不肯让他瞧一眼。有一天他趁南歌洗澡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看到了，雪白的后背上一朵芍药傲然怒放，鲜血一样耀眼。他牢牢地记住了那朵芍药的样子，为此南歌气得好几天没和他说话。
“云宴，你要不要脸？怎么可以偷看别人洗澡？”叶南歌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云宴不以为然地回答：“大家都是男孩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
云宴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夫人真厉害，画得比真花还好看。像不像胎记？哈哈，要是以后你走丢了我看到这朵芍药就会找到你了。”
叶南歌白了他一眼：“呸呸呸，你才走丢呢！再说了，你还能一个一个地扒了人家的衣服看呀，臭流氓！”
云宴笑着凑上去挠他，叶南歌怕痒地躲着他的手，院里的蔷薇开得正好。
☆、第四十四章 去找他吧
“乔大人？乔大人？”林衡唤道，将走神的乔喻思绪拉了回来。
乔喻面色沉重地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林庄主，谢谢您和夫人把她照顾得这么好。她的名字叫南歌，歌儿以前确实是作为男孩子长大的。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有些疑惑，需要回京见了她的父亲才能弄明白，所以请恕我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能告诉您关于歌儿的身世。”
“南歌……南歌……”林庄主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们的雨儿……真的要离开了吗？眼中闪过一抹忧伤，林庄主问道：“乔大人此番可是要带雨儿一同回京？”
乔喻摇摇头：“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我想她一时应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加不会和我一起回去，所以还要麻烦林庄主再照顾她一阵。”
想到再过不久，他们捧在手心的小丫头可能就要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林衡的声音带了些哽咽：“也好，这样我们也能……也能好好和她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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