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赢取自由身 （六）
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第八十一章 赢取自由身 （六）
“学生想回容城读书，以备来年秋闱。”丁在那里，坚定无比地对于谦这般说道。秋闱三年举行次，考期在子、午、卯、酉年的秋八月，明年jiù shì 庚午，正是开科的年份，考中了便是举人，也叫中举。
于谦听着，饶是养气功夫极佳，也气得额角青筋隐隐浮起，在他面前的丁，原本以为是个正直的愣头青，谁知道，竟是个极品奇萉！于谦甚至要深呼吸了两次，才能按下心头怒意，冷静地开口：“丁如晋，你知道现是哪朝哪代？你以为自己身在大宋年间么！”
能让兵部尚书于谦爆发的人，并不，很难得，丁某人算是其中位了。
“先是想用什么忠烈祠的名义来重立武庙，现在又想着锁厅试，你是不是被瓦剌鞑子打坏了脑子？”于谦说着声音禁不住越来越大，以至于外面的吏目都跑到门口来探头探脑张望，不过被于大人睁眼瞪，那些吏目倒是老老实实缩了huí qù 。
武庙和锁厅试，都是大宋年间的东西。
所谓锁厅试，是宋代现任官或有爵禄者应进士试，也jiù shì 当了官的人所进行的科举考试，把他们和般的读书人区别开来。但大明朝没有这概念。丁说他要zhǔn bèi 明年考举人，不jiù shì 说疯话，不知此间何年么？
“先生息怒，学生是想辞去官职，专心备考。若先生觉得学生，于国有微薄之功，恳请先生助臂之力，还我清白秀才之身。”说着解下腰间国土安全局大使的腰牌、国土安全局衙门的印信、县丞的印信等物，全部就这么摆在于谦案前，长揖到地。“请先生成全。”
于谦只觉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小子疯了？他死死瞪着丁，过了半晌，长叹声道：“安全衙门的事务，不论你择文职升迁，还是改授武职，还是由你兼任。朝廷不会做过桥抽板的事，如晋虑了。”
在他看来，丁是因为自己要被完全架空，所以才发了脾气了。干脆辞官了。但于谦真不敢让他辞官。
朝野之间，bǎi xìng 也好，士林也好，此时丁的声望是达到了个极高的顶点。bǎi xìng 在二十万大军溃散之际，外有瓦剌铁骑虎视眈眈。他们需要个英雄，个足以让大家臆想和意淫“旦出阵便能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英雄。丁便是活生生的英雄；至于士林之中。本来就有许士子觉得丁以秀才之身，仗剑护旗立于乱军，显出读书人的风骨，映出那些粗俗武夫的无能，何况丁某人又于数万铁骑之中救出了英宗，大大长了读书人的心气。虽说英宗不日返京。结果不知道如何，那些士子不敢去寻访丁，但士林中的风评，对丁绝对是极为推崇的。
这时对于丁。不赏都不行了，别说让他辞官，这是要冷了士子、bǎi xìng 的心么？人心散了，这京师还怎么固守下去？就算丁死了心在太上皇边，也只能寻个别的由头来发作丁。何况丁某人接兵部公文，就星夜兼程赶来报告，至少表面上找不到丁有什么不妥，怎么可能让丁辞官？
所以于谦于大人便退了步，告诉丁，不是要架空他，还让他管安全衙门事务。
“先生小看学生了。”丁微微笑，对于谦说道，“学生上京伊始，原jiù shì 寻访名师交流文章，为秋闱zhǔn bèi 而来，谁知道朝廷屡有征召，曹公以大义相压，学生不得不仕；于沙场之上，不过是自幼开蒙，读得圣贤书，自不能袖手无视，眼看事无人为，便只好挺身而出。及至后来，身不由已。至此，太上已归，当今圣明，学生也好抽身而出，全幼年登科之志。先生须知：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是好儿！”
最后这句，是出典自当年韩琦嘲讽军神狄武襄狄青的话了，在士林之中，谁人不知？
于谦被他说得愣住了。若不是丁还有句“太上已归，当今圣明”算是表明了立场，确认了自己不是为了替英宗队才辞官的，于谦都想叫人过来，乱棍打出去了。
按丁某人这么说，去压马价是被王振逼的；做官是上任首辅逼的；土木堡也是没人出来，被逼的；救英宗，也是事情做下之后身不由已，被逼的。好了，现在事弄完了，丁某人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要去科举了！最后还来上句“东华门外”云云，于谦时不知道怎么劝说了，只能冷哼声，对他道：“胡闹！坐下再说。”
五品实职啊，还是文官，放六部jiù shì 郎中，或是当上几年京官，下放到布政使司去，循例升上级jiù shì 从四品，便能放到参议任上去了。丁现在不过十九岁，当上六年京官也不过二十五岁，可谓是前途似锦。
参议大的官？有必要说下，大明划分两京十三布政司，jiù shì 除了南北直隶之外，全国划十三个区域，每个布政使司jiù shì 管个区域，怎么说布政使也得是省长级别，有大无小了，除了从二品的布政使，下面jiù shì 从三品参政，再下面jiù shì 从四品的参议了。
要放千百年后，jiù shì 省厅厅长或是地级市市长了，二十五岁啊。
不单于谦感觉要疯，jiù shì 放千百年后，有位官至地级市副市长或省厅副厅长级别的人。说自己要辞职，他不是要下海，也不是年纪大，也不是贪污被检举，不是被曝出不良信息不得不辞等等。
而是他要去参加中学考试！
希望考上中学之后，然后接着全国高考。愿望是能考上高考第名——当官有什么用？高考第名才是好男儿。
大约听着不发疯的人，是没有几个的。
“拿huí qù 。”于谦指着案上的印信，对丁没好气地吩咐道，“先拿huí qù 再说！”
丁看他发火，便也只好把东西揣上，却是皱着眉头道：“先生。于社稷、生民，学生自认，算是略有微薄之功了，这小小请求……”
“丁如晋，你是要挟功胁逼于老夫吗！”于谦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丁的话，就想发火。shí jì 上，他除了发火，也没别的选择。看着丁诚惶诚恐的mó yàng ，于谦却又生出不忍。看来丁还是很尊重自己的，不禁长叹了声，好声ān wèi 道：“如晋，科举为了什么？不jiù shì 为了能出仕做官，造福生民么？你现时不是本末倒置。为了科举而科举吗？”
“宁向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丁biǎo xiàn 出副害怕被长辈敲打的mó yàng 。低声说了句。却便住口不往下说。
于谦听着差点被他呛到又要爆发，还好深吸了口气才平息下来：“什么叫曲中求？谁敢说你是曲中求？无论是于县丞任上不畏权贵破了命案，还是沙场上勇匹三军，哪件不是实实在在的功勋？”
丁低着头却又回了句：“总之，不是读书人的本份正道。”
“痴儿！”于谦看得丁的坚决，;长叹了声。对他道，“这事老夫也作不了主……你做什么？便是要辞官，也自有吏部遣人与你交接，你把印信搁这里合乎朝廷法典么？”却是丁听着。又要把印信扔他案上，于谦不得不连忙喝止，冲丁挥了挥手，“回家去吧，此事老夫会与首辅商议，或呈圣裁……去吧、去吧！”
丁临出门，还拼命打揖冲着于谦说道：“还望先生怜悯，成全！”
他当然没有疯掉，他也不是真的要去走科举，他要的是淡出朝间大佬的zhù shì ——英宗回京什么情况现在还不知道，或他能争赢景帝，那丁自然会被英宗这念旧的人起复；若真如历史上样，被幽囚数年，那么丁jiù shì 给自己争取空间，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去爬科技树和种田。如果有两三年的时间让丁好好种田爬科技树的话，这世事如何，丁便敢说上句：尚未可知！
有人要辞了五品官去科举，这事于谦也是;，只好写了折子呈到首辅那里去。谨身殿里内阁诸学士也好，首辅也好，无不口瞪目呆的。倒是吏部尚书老王直，很是欣赏地赞了丁几句：“此真读书种子，真诚实人，每以身行，绝无句大言，古有房谋杜断，今日有丁言哉！”这把丁抬到很高的位置了，也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首辅陈循和诸学士听着也只能苦笑。
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高谷却问出另外的问题：“功勋之士，与寒士竞进，若不得榜首，或不得中，如何？”丁有大功，这是谁也抹杀不掉的，跟普通的学子起考试，如果名次不好，或干脆考砸了，那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是说丁服不服的问题，若是不得榜首也罢了，要是干脆乡试过不了，连举人也考不中呢？那怎么弄？于国有大功的丁如晋，居然不得入仕！别管丁自己辞的官，这事传到最后就绝对是会变样的了。
因为世间太落第的学生了，有着巨大人员基数的他们，就会以最恶毒的心理揣摩：丁必定是被逼罢官的，然后定有黑考，朝廷是连举人也不让丁如晋中，要断了他入仕之路！
别说丁文章不好，人家早就有诗词流传的，绝对看得过去；还有连中六元的义兄！
那么朝廷昏庸，权臣当道，忠良蒙冤……之类的东西，就少不了在背地里流传了，偏偏景帝这龙椅，爬上去jiù shì 不太hòu dào 的。如是英宗在位，学子、生员闹事，敢闹就敢整治，人是父传子得的帝位。景帝不样啊！
要不然，于谦为何不让丁辞官？别说丁现才七品，部议下来升迁也jiù shì 五品，便是尚书要辞官，皇帝留上几次，硬要辞也要让人回家养老吧？是因为丁zhè gè 人，他可以数年之后贪污被捉，可以过上年半载犯错被削职，但此时此地，却是不能让他辞的。(未完待续……)
ps：没有人投月票的日子，很伤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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