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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4 章

    (诡行天下同人)十面埋伏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

    第 154 章

    一瞬间,所有的想象,所有的假设,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成了自欺欺人的恶心表现。是,他是以为展皓还能好好地生活,还能好好地做生意,甚至有了新的相好也不一定。他觉得展皓会很好,依旧那么从容沉稳,云淡风轻,抽抽烟,逗逗猫,做做生意。但是,没想到……

    “他……”惊愕心痛之下,枯叶惶惑地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他怎么会……”

    聂蹊不语,只沉沉地看着他,漆黑幽深的双眼一眨不眨,仿若在等他的决定。枯叶恍惚地眨眨眼,身子晃了一下,随即颓唐地跌坐在床边,表情一片茫然。聂蹊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一直看见枯叶伸手懊恼地捂住了脸庞,他才慢慢地道:“如果你要回去,我在山下栓了一匹马,你可以骑走。”

    枯叶把脸埋在手掌心里,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聂蹊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蹙紧了眉头,不悦地把眼神收了回来。

    “我言尽于此。你是选择回去见我儿子最后一面,还是留在这儿,之后再去给他上香,随你便了。”说完,聂蹊袖子一拂,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枯叶坐在床边,惶然又难受地抬起双眼,见他要走,还以为聂蹊要骑马回常州了,心里登时一慌,赶紧跌跌撞撞地追上去:“聂先生!我……”

    聂蹊停在廊子上,沉静地扭头看他。枯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与展皓几乎一摸一眼的幽深双眼,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聂蹊见他还在犹豫,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冷冷地闪过一丝嘲讽,一转身又往楼下走了。枯叶这时才猛然惊醒,赶紧慌乱地追上去,一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不顾陈婶惊讶的眼光,追到门口猛地拦在聂蹊身前。

    “我回去!我,我现在就回去!”枯叶慌乱紧张地张着手拦他,眼神里有内疚,也有害怕,怕他把马骑走,不留给自己了。聂蹊静静地盯着他的双眼,好半晌,在枯叶都要腿软崩溃了的时候,他才淡淡地开口道:“马拴在山下那棵槐树下面,你要去赶紧去,要不它该冻死了。”

    “好,我现在就去!”枯叶赶忙点头答应,随即转身冲回楼上拿东西。陈婶见他这风风火火的架势,忍不住担忧地走过来问:“聂先生,阿皓这是怎么啦?他,他是要回去了么?”

    聂蹊转过脸,沉定地对她眨眨眼,不紧不慢地道:“他家里出了事情,要赶紧回去,等会儿就要走了。”

    “这么急?!怎么这么,哎呀……”陈婶被吓到了,在原地攥着手,又感叹又心乱。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也一转身往房间里跑。不多时,枯叶收拾好包袱跑下来,正好撞上陈婶拿着个什么东西走出房间:“阿皓!阿皓你等等!”

    枯叶急促的脚步一下子停住,焦虑又疑惑地回头望她。陈婶快步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竟是双布鞋:“我帮你做的鞋,本来想新年的早上给你,结果你现在就要走……呐,这儿还有五十两银子,原来抓到那俩犯人的赏银,你拿着……”

    枯叶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抱住,看着眼前陈婶难过不舍的脸,他也有些不忍:“陈婶,我……”

    “好了别说了,你家里出了事,就快走吧。以后要是有时间,就来看看婶子……”陈婶抹一把眼睛,手上把枯叶推着往外走。枯叶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站在雪里回过身,看见老人的脸上,一痕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他不禁抿紧嘴唇,心里感到一阵酸涩。但想到在常州被毒药折磨的展皓,他又不得不走……

    “陈婶,我,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们……”

    “走吧,快走……”陈婶掩饰地低头抹泪,另一只手不住地挥动着催促他。枯叶背着包袱,慢慢退到雪路上,看看陈婶,又看看陈婶身后沉默的聂蹊,最终还是咬咬牙,决绝地转过身子,大步地向山下走去。

    夜风呜咽,寒意料峭,冷风从洛阳方向吹来,枯叶闻到了爆竹燃放之后的火硝气息。他睁着酸痛的眼,死死瞪着脚下的雪路,一步一步坚实又倔强地向山下走。刺鼻难闻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鼻子里好酸,让他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在展家已经治好了的鼻子,此时在这新年的荒郊野岭,又一次染上了病症。这种酸涩的感觉他不知道,好像叫别离,又或者叫相思。

    聂蹊站在茶楼门口看着枯叶逐渐走远,单薄的背影慢慢被黑暗吞没。陈婶的哭泣声渐渐放开了压抑,一下下抽噎出声来。聂蹊伸手扶住老人的肩膀,一双眼眸幽深得好似屋外的黑夜。他久久凝视着枯叶离去的方向,半晌,脸上露出一个沉静怅然的轻笑。

    洛阳到常州府一千八百多里路,枯叶骑着聂蹊的马跑了四天多。那马是好马,能跑,歇的时间也少。一路上枯叶几乎没有睡觉,不是没睡,而是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展皓以前对他笑的样子,不紧不慢逗弄他的样子,抽烟的样子垂着眼帘思索事情的样子……越想,心里就越慌。他怕,他真的怕,怕到了常州,见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冰凉的墓碑。

    一开始他曾怀疑聂蹊是骗他,但走到了路上,他开始期望那些话真的是谎话。

    展皓没有催动八木活水的毒,他还活得好好的,没有病痛,没有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还在悠闲自在地笑,又或者,他撑过去了,他把毒破了,他没事了。

    但这些终究只能是期望。

    一路往南方走,沿途都是热闹的新年气息,喜气洋洋。枯叶顾不得这么多,根本无暇顾及,看见的人群都是虚的,听见的人声也没有内容。只不过在饭馆里吃饭休息的时候,一些意想不到的市井之言还是悄悄地溜进了他的耳朵。

    那什么常州展家,要垮啦!那少当家的好久没出门了,得了重病,现在的生意只能靠老当家撑着,估计时日无多了。哎,原来多少姑娘惦记着,青年才俊,家世好,又有人脉……可有什么用?身子不好,命不好,什么都是空!

    一词一句,听得枯叶心惊胆战,四肢冰凉。这三个月窝在山里,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察觉,根本无从知晓。展皓病重,他是始作俑者,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想着展皓承受折磨的痛苦模样,枯叶眼睛一酸,胸中渐渐憋痛得难以呼吸了。

    正月初五清晨,他骑着马走进了常州府东城门。

    时间太早,街上的行人很少,街上一片冷清。晚上刚下了不小的雪,还没被行人踩过,堆在路边白白净净的。枯叶下了马,攥着马儿的缰绳,越往前走,心里就越紧张。不知道是怕看见某些事实,还是近情情怯——他想知道展皓现在的情况,却又不想看见他,不敢走到他身边。

    他明明以为展皓会好好的。

    沿着熟悉的街道,经过展家名下的一个个商铺……枯叶记得展皓曾带着他悉数走过,可现在那些店却紧紧地关着门。枯叶一家一家地看过去,越看,心里就越凉,就越心慌——展家是不是真的垮了,展皓是不是真的垮了?为什么,这些店门口贴着的对联都是旧的?

    他不敢想下去,他不能再想了,他现在必须得看见展皓,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他。这一定是展皓迷惑敌人的手段,肯定又有人想要对付他,所以他在装病,使疑兵之计。他其实没事,他其实还好好的。

    ……对不对?

    枯叶真的不敢想了,这时他脑子里已经一片纷乱,心脏在胸膛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压抑着气息,慢慢走到了展宅面前。紧闭的大门像一堵沉默的墙,无声地拒绝着他的到访。

    一瞬间,他又怕了。

    他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把展皓弄成这样子,他一定是不受欢迎的。枯叶恍惚地松开缰绳,颓唐地坐到了展家门口的台阶上。雪很凉,空气也很凉,马儿站在他身旁,不紧不慢地刨刨蹄子,转身走到一旁的树边开始啃叶子。枯叶失落地看着它,良久,他才慢慢地想起,展皓的房间连接着后花园。从后山那边绕过去,翻过墙,应该就能从窗户里看见他。

    想到这儿,枯叶迅速地站起身,匆忙地往后山那边跑。

    从院墙外翻进展家时,枯叶看看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只在云后面露出了一点儿光亮。展宅里很安静,没有风声,也没有小丫鬟打扫做饭的声音。枯叶悄悄地摸到后花园里,胸膛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根本压抑不住。

    远远的,他看见了展皓的房间,窗户开着,这让枯叶更加紧张了。他大睁着眼,根本不敢眨动,借着树木的掩护一路摸到墙边,沿着墙根悄悄走到了窗户旁。里面没有声音,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凝聚了内力屏气凝神地听着,却连呼吸声也没有听到。

    枯叶心慌地皱紧眉头,悄悄地往窗户里看了一眼——空的。展皓的房间,是空的。

    没有人,也没有衣服,很干净,很安静,床上的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展皓不在。

    他心里一下子空了。

    这么早的时间,展皓不在房间里,还会去哪儿?他不是病重么,难道他不睡觉?枯叶茫然地睁着双眼,背靠着墙壁,心里一片混乱。展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西院是厨房,马厩,丫鬟们也都住在那边……难不成,他在东院?

    枯叶脑子里隐隐一绷,越发觉得有可能。如果展皓一直在想念他的话,去东院住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想着,枯叶赶紧从后花园往那边跑了过去。

    后花园连着东院的小院子,也就是他原来住的地方。穿过一片小树林,他就看见了自己原来房间的后窗。此时窗户紧闭着,枯叶紧张地屏住呼吸,贴近墙壁,却还是没有听见呼吸的声音。心急之下,他咬咬牙,纵身飞上了房顶。

    前院那边,可以看见一片银装素裹,荷花玉兰树上堆着白花花的积雪,地上也是银白一片。也许是前两日江南有点儿暖,所以雪下面好像隐隐透出了些许嫩黄色。院墙的墙头上,一蓬迎春花枝已经冒出了青黄的嫩芽。紫藤萝的枯枝也似乎开始丰盈起来,有了春天的意思。

    枯叶恍惚又茫然地看着这熟悉的景象,脚下不自觉地往前走几步,怔怔地跳下了屋顶。

    第 1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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