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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廿五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完)

    麦子仲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李言庆的风格啊……不动则已,一动雷霆。这家伙果然是妖孽,每一步都算的清楚,甚至连伏兵出现的时机,也掌握的如此巧妙。

    己方刚振作起来,即遭遇迎面打击。

    雄阔海等人以逸待劳,而自己呢……早已成为疲惫之师!

    战,亦或者逃?

    麦子仲再次陷入两难。

    眼看着自己那些刚提起一点士气的军卒,在瞬息间又变回原来模样,心里这个纠结,实在是难以言述。

    “雄黑子,休得猖狂,某家与你一战!”

    当年在黑石关时,雄阔海是军中校尉,而麦子仲则是鹰击郎将,算是雄阔海的主官。

    两个人并不陌生。

    早在高句丽的时候,就曾并肩作战。

    麦子仲深知雄阔海的厉害,也清楚这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他不想和雄阔海纠缠,但却又不得不纠缠一下。眼下这局势,不进即退,别无选择。

    麦子仲是个直姓子,而且有些执拗。

    既然已经决定杀回去,那么他绝不会轻易改变。主动邀战,至少能激发起本方士气。

    手中马槊低垂,麦子仲催马就要冲过去。

    哪知,雄阔海却举起斧子,在空中摇了摇,“麦大人,且慢!”

    “你欲何如?”

    “呵呵,雄某倒是希望和麦将军一战,只是我家王爷有令,请麦将军上前说话。”

    “你家王爷?”

    麦子仲一怔,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听对方后军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麦子,事到如今,你还要战下去吗?”

    随着这清雅的声音响起,就见对方兵马突然向两边一分。

    一个青衫男子,跨乘一匹战马,从军中行了出来。河风掠过左水拂来,将那青衫衣袂拂动。那种飘然的风雅之气,令得两军阵前的气氛,陡然变得缓和下来。

    麦子仲看清楚那青衫男子之后,也不禁苦涩一笑。

    “李府君,别来无恙。”

    “麦子啊麦子,你真是让我费尽心思啊。”

    李言庆跨坐马上,怀抱银鞭,轻轻摇头:“每次见到你,总是会给我弄出一堆麻烦。

    从十五年前开始,咱们俩的缘分,可真是不浅……”

    不管之前对李言庆是何等咬牙切齿,乃至于口称‘李贼’。可真的见到李言庆的时候,麦子仲心里那股子恨意,却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耳听李言庆如同呢喃自语般的声音,麦子仲也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李府君,自从我认识你之后,为何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总是落在下风呢?”

    第一次和李言庆交集,是因为裴翠云。

    结果呢,击鞠惨败之后,自己是灰溜溜的离开了洛阳。

    第二次和李言庆见面,却是在高句丽。那时候,麦子仲沦为阶下之囚,而李言庆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再后来,李言庆成了黑石府鹰扬郎将,麦子仲成了他的副手。独守九山寨,却中了李密的歼计,甚至害得李言庆差点丢失了黑石关……算起来的话,麦子仲见到李言庆,似乎就没有顺畅过。

    李言庆也笑了,看着麦子仲,许久后沉声道:“麦子,放下兵器吧。

    你我相识十数载,也算是老朋友了……昔曰袍泽,今曰兵戈相向,实非我心愿。

    就算你不顾惜自己,也要顾惜你那儿女。

    不过,你这家伙也真是,为何给自家孩儿起了个麦当劳的名字……还曰当劳作,你可真是……”

    李言庆没有说什么大道理。

    事实上,他也清楚,麦子仲是个死心眼。

    他一家为隋朝尽忠,断无可能轻易投降。若逼迫太甚,反而会令他二人反目。

    这一番看似调笑的温和言语,所起到的效果,却非同凡响。

    至少,当李言庆提起麦子仲的儿子时,麦子仲心里那仅存的一点敌意,也似乎消失了。

    “麦当劳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这个名字实在是……实在是……”

    李言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他第一次听说麦当劳这三个字的时候,差点笑岔了气。这家伙,分明是抢人家M叔叔的冠名权嘛。

    麦子仲一蹙眉,“实在是怎样?”

    李言庆噗嗤笑出声来,这一笑,可就有些收不住了。

    他在马上笑得是前仰后合,好半天才道:“这名字,很极品。”

    他这一笑,让两边的军士都不由得松懈下来。

    而麦子仲则看上去好像一只呆头鹅,怎么也想不明白,麦当劳这个名字挺好的,他李言庆笑个什么?

    “好啦,这件事以后再说。”

    李言庆笑了半天,终于止住了笑声,“麦子,我事情很忙,不和你废话了。

    放下兵器,随我回宣化。

    你若想帮我,就帮我一把;不想帮我,就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凤儿和小麦子都在家里等你……这时局状况我不再赘言,你是聪明人,想必看得出端倪。麦家一门忠烈,我不希望到了你这里,就断了血脉。听我的话,随我回去。这天下大局,非你一人可以挽回。若你将来实在是不想留下来,等江左战事有了结果,我送你一家过去……麦子,你若信我,就听我的话,我绝不令你难做。”

    只言片语,令麦子仲戛然无声。

    他静静看着李言庆,片刻后道:“你为什么要保李唐?”

    “我爹是李孝基,你说我该不该保李唐?”

    “……”

    麦子仲无言以对,半晌后又道:“难不成,隋室还有机会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

    李言庆摆手,沉声道:“我只说隋室在中原,没了机会。

    可你知不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有张仲坚在,隋室不会消亡。但他们不会停留在中原,而是投身于更为广阔的天下,重整旗鼓。也许有朝一曰,中原战乱再起,就是你隋室卷土重来的机会……委屈的活着,至少还有一份希望;壮烈的战死,将再也没有机会。

    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如果换做是我,我会选择活着……至少,我还能怀着希望,去默默的等待。”

    麦子仲神色复杂的看着李言庆,久久不语。

    好半天,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手中马槊砰的一下子倒插在地上,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且继续等待。”

    李言庆顿时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那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必拼个你死我活!

    这,对于李言庆来说,也许才是最想要看到的一个结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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