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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其实燕琨玉会哭,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九方渡昏迷太久,他以为人醒不过来了,现在看到人醒了,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另一方面是九方渡拽着他的手,牵扯到他胸口还未痊愈的伤口,确实有些难忍。
    九方渡张了张口,嗓音沙哑,出口的话还有些刻薄,更像是无奈:“刚醒就要被你吵得再晕过去。”
    闻言,燕琨玉真的收敛了些,九方渡松开桎梏他的手,正欲抬起来给他擦擦眼泪,那人却一溜烟跑得没影,去了外屋。
    九方渡的手顿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回来。
    身体醒来前的沉重也消失不见,九方渡尝试调动经脉内的灵力,竟只有受伤前的一半不到。
    不过也够用了。
    “九方兄,来,喝水。”燕琨玉端着一个缺口的瓷碗过来,放在一边木头搭成的架子上,将人从床上扶起。
    九方渡刚想问他伤势如何,就被燕琨玉递到嘴边的瓷碗打断了要说的话。
    他埋头看着那破旧瓷碗,没忍住皱起眉头。
    刚才醒来他就发现了,这里不是北岳山之内。
    “九方兄,你昏迷后的第二天我沿河去找回客栈的路,正巧遇到了李伯,他只是普通人。”
    最后一句话燕琨玉是凑到九方渡耳边,压低声音说的。
    那细软的呼吸扑上来,九方渡手中的瓷碗一颤,耳畔一阵酥麻,浑身都不自在。
    以前两人同塌,甚至做了那种……亲密的事,也不曾心跳如此快过,如今是怎么了。
    九方渡下意识挪开了些,燕琨玉在这方面有着敏锐的直觉,稍稍推开了些,讪笑道:
    “我那时伤势也不大好,没办法回客栈,只能跟着李伯带你回来,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了。”
    “那你的伤恢复……”
    “小燕啊!今日的药材送到了!”九方渡说了一半的话又一次被打断,是李伯回来了。
    “好……我这就来啦!”
    燕琨玉看到床上的人,面色略苍白也依然不改落拓豪放的姿态。
    依靠在床头,平常那张脸总是冷冷的,徒留让人生畏的气场。
    今日却露出几分不曾有过的茫然。
    燕琨玉扯了扯嘴角,勾起笑来:“九方兄,这里是我白日去山上摘下的野果,是甜的,可以先吃几个垫垫,晚点再送吃的给你。”
    他说着转身欲走,床上的九方渡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一把掀开被子,赤脚下地。
    一时间头重脚轻,险些摔了,咬着牙逞强,紧紧握住了燕琨玉的手。
    “你去何处。”
    回身看到此景,燕琨玉想将人推到床上,没想到即使对方昏迷刚醒,力量怎么还比他大。
    他只能收回手任由他握着:“我身上止血丹和回春散都用光了,这几日多亏了李伯为我们寻草药,我要出去看看拿来炼丹,我不会走的,九方兄。你身体还没恢复,快回床上。”
    九方渡不疑有他,那所谓的李伯回来了,也不合适再谈蛇妖一事,他点了点头任由燕琨玉离开了。
    却没想到燕琨玉傍晚一走,一直等到深夜,亥时已过都不见人影。
    九方渡正要起身去寻,那位李伯推门而入,与他攀谈上了。
    他并不想与之多说,却听李伯说:“你那兄弟可真是倔驴一头,自己受了那样重的伤,也要亲自背你过来。那日才刚到地方,他便也晕了,我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还要照顾你们两个……”
    九方渡一顿,听着李伯将话说完,眼中神色晦暗难辨。
    “已经夜深,本…我怎不见他回房。”九方渡努力让自己语气不那么颐指气使。
    “你说小燕,他这几日一直睡在院子右面那间柴房里,里面搭了张不大的床,晚上不回屋睡。”
    九方渡脸上神色复杂,不笑时透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严峻之色。
    李伯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嘱咐他好好休息便转身回自己屋子去。
    对面刚关上门,九方渡就起身走进了夜色中。
    这是一个坐落在半山腰的木屋院落,此刻冷清得只能听到萧瑟风声。
    走进院落,九方渡看到那间所谓的柴房,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烛灯。
    窗上灯影绰绰,残风吹破那纸糊的窗,留出一点缝隙,九方渡停下脚步就看到了屋内的人。
    柴房只是外面简陋些,里面收拾得倒是还算干净,一张不大的木床,一看就是新搭好的。
    此刻燕琨玉连外衫都没脱,盖着一层薄被,在床榻的角落蜷缩成一团。
    那乌发垂落在地方也无暇顾及,肩膀缩着,显然是无法御寒。
    九方渡心中涌上一股怒气,又夹杂着某种酸胀感,让他难辨自己的情绪。
    他猛地推开了柴房的门,门板颤了颤,好像再用点力就会断。
    床上的人像是刚睡着不久,听到声音起身,看到是九方渡时只是怔愣片刻,便回过神。
    燕琨玉单手撑着床,揉了揉惺忪睡眼,没有半点脾气:“九方兄,你怎么过来了?是伤口疼了吗?”
    九方渡站在那烛灯后,燕琨玉脸上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本以为会看到对方眼中的怨气,却只在那双眼中看到流淌的月色。
    “你为何会在这睡?”
    刚被吵醒的燕琨玉头发还凌乱,外面冷风灌进来,他这身子骨不免得打了个寒颤,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道:“九方兄,李伯这儿只有几间屋子里,已经没有离九方兄更远的屋子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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