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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路菲菲:【那我以后就指望你啦!你先好好工作~别太累了~[红心]】
    段风看着路菲菲的话, 还有最后那颗gif小心心, 对着屏幕傻笑了半天。
    同事路过, 悄悄问赵老师:“段总今天心情很好嘛?是设定集已经通过了吗?”
    赵老师斜了他一眼, 冷漠回答:“我看他是面部肌肉痉挛, 设定集还有一大半没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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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菲菲统计了一下村子里的蜡染艺人, 在心里预估了一下手工做蜡染的话,大概多长时间能出多少货, 顺便打听了一下能不能用机器完成。
    代替是能代替的,但是,这种感觉吧,就好像世间有了预制菜, 也未必吃出什么食品安全问题,但是有条件的人, 还是想亲眼看着厨师剁肉切菜,在大锅里由生到熟,现炒现吃。
    鱼香肉丝预制菜五块钱一包,现炒的三十块钱一盘。
    份量相似,一个月工资两千的人跟一个月工资两万的人,肯定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要是工资两万的人每月有一万房贷要还,还有三胎要上国际学校,那他也会选择预制菜。
    严格来说,就是要看化妆品厂家对自己消费者的定级。
    路菲菲找到已经被她快要薅秃了的化妆品公司,穆欣把路菲菲的想法转交给负责包装设计的部门,包装设计部门又找到了公司整体战略规划的部门,一起探讨路菲菲提出的“高端奢侈品”的可能性。
    公司里有人是想走高端路线:“凭什么外国品牌一瓶水一瓶霜能卖两三千,我们只能卖二三十。”
    另一批人觉得没戏:“那是因为一开始消费者就已经有了心理价位,我们公司的产品一直走的都是低价亲民路线,要是连包装都要手工制造,整个成本就上去了,我们原来的消费者愿意付钱吗?全聚德烤鸭一只168,你家门口菜场的烤鸭一只68,能卖掉吗?”
    关于品牌认知,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双方吵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得不了了之,甚至没有上报到老板那里去。
    路菲菲得知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惊讶,她虽然知道一些国货产品有高端线,自己也买过,不过她并不知道那些高端线卖得到底怎么样,就不说了。
    不过,好看的东西,永远不缺人欣赏,省电视台的摄影师也不例外。他听路菲菲说村子里有妇人,能从无到有的,把蜡染全过程都展示一遍,顿时眼睛一亮。
    来这种少数民族地区,要拍的就是这种大城市里根本见不着的东西。
    编导当即拍板,要拍这一段。
    电视台的人请村干部召集了村子里会做蜡染的所有女人们,想拍一个集体蜡染的场面,说这是给村子拍宣传片用的。
    村干部一看,哦哟,省里来的电视台记者的要求,是他之前想都没想过的机会,当即跑出去,把能召来的人都召齐了。
    七月的时候,前一波种下的东西已经收了,新一波也不用管它,正是农闲的时候。
    电视台给她们准备了蜡染用的白布,让她们随便发挥,染完了的布匹就让她们留着自己用。
    一听说布匹能留下,大家做事分外的认真,完全不存糊弄的心思。
    摄像师以前拍过风光纪录片,知道应该怎么用光、怎么利用大自然的馈赠,让整个景更加好看。
    路菲菲跟在他旁边,看着他工作,又见缝插针地问了许多摄影方面的技巧。
    听说要她们从头开始,一个妇人打开柜门,拿出好几罐做好的靛蓝:“我们有做好的,要是现在去割草,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拍完哟。”
    在镜头里,妇女们一早去野地里收割蓼蓝草,把草浸在水中,压出微蓝色的汁水。
    这段就搁着,等后面往里加生石灰和草木灰的时候,再拍。
    还是先拍蜡染的过程。
    这次蜡染使用的画,除了有传统风格之外,还有段风设计的炫技之作,把单纯的“蓝”弄出了许多种不同的层次,炫技就代表着麻烦,要来来回回染十几次。
    只有一个妇人抱着“闲着也是闲着”“来都来了”“反正也不花我家的钱”心态,接了段风的设计稿。
    来来回回的染、晒、染、晒……最后拎出来的成果,确实比只染一次的要出色许多。
    确实非常好看,只是,路菲菲也不确定,它能不能换来比其他布更高的经济价值。
    她在某软件上看过有人卖手工做的毛线花,哭诉她做一朵要三十多个小时,卖五十块钱,还有人嫌贵,这是对传统手工艺的不尊重。
    评论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都说她是在自我感动,劝她睁眼看看世界:“商品既然是要在市场上流通,那它的定价是需要社会认可的,不是你花了多少时间就应该卖得贵。”
    还有人截了一张某多多上的同款,八块钱一朵,领券还能再减两块,五星好评再返一块,只要五块就能买到:“你用手工做的能比机器做的强十倍?还是你是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
    摄像师在忙拍摄,路菲菲则在想有没有可能把蜡染卖出更多更高的价格。
    路菲菲从原料开始研究,发现那几个蜡锅里的蜡颜色不大一样,她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用的是白蜡,有人用的是蜂蜡。
    “蜂蜡?好弄吗?”
    “好弄,我们家养蜂的。”那个女人笑道,他们家不是专业养蜂,就自己随手养了那么一些,这里气候好,花期长,也不用像普通的养蜂人那样,十分辛苦的满世界跑,,赶全国的花期、放蜂。
    她还骄傲地拿出自家存的蜂蜜给路菲菲看:“这都是我们家的土蜂蜜,比外面买的强,好多专门养蜂的人,会给蜜蜂喂糖水,这种就没什么营养,不像我们家的,都是吃的山上中草药的花粉花蜜吐出来的。”
    摄影师把妇人从蜂箱里取蜜和蜡的过程也拍了进去,做为素材。
    村子里平时会吃一种用米粉做成的蒸糕,用一点植物给它染染色,用大叶子垫着蒸熟,吃的时候浇上蜂蜜,小孩子非常喜欢吃,还会互相比谁家捏的花样丰富。
    这次当然也被拍了下去,小朋友是最捧场的,不管蒸糕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味,几个小豆丁站在厨房门口,眼睛盯着做蒸糕的妇人,手指放在嘴里啃。
    妇人怕厨房里的火和利器伤着孩子,把他们赶走:“到旁边玩去,别在这边站着。”
    被妇人赶走以后,过不了一分钟,就有一个被哥哥姐姐遣过来打听消息的“小跑腿”凑过来问一句:“蒸好了吗?”
    “特别好吃”的感觉一下子就被烘托出来。
    摄影师的技巧和用光技术相当厉害,简单的一个从笼屉里拿蒸糕的动作,被他拍得非常唯美: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揭开笼盖,热气蒸腾,被做成花朵、叶子、小鸟、小鸭子的蒸糕从白色的水气中现身,她小心地将蒸糕一块一块地装进盘子里,端出去给早就快馋哭的孩子们吃。
    到这里,还是完全在可设计之内的纪录片剧情。
    下面,一个好不容易抢来一块蒸糕的小朋友成就了不朽名场面——打死我也不松手。
    刚蒸出来的米糕,烫的要命。
    小孩子手嫩,一把抓上去,被烫的嗷嗷叫,但是,他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倒过去,另一只手就放在嘴巴前面用力吹,看得出来是很烫了。
    他一边哭,一边换手,一边吹手,忙碌非常,就是不肯把米糕放下来。
    画蜡染、做吃的,还有村里人在傍晚吃完饭后,坐在村口闲聊、唱歌、跳舞。
    在月光下,白天染的布被晾在各家各户的院落内,随着晚风轻轻摇晃。
    是城里人很喜欢的“田园牧歌”气质。
    对第一个站点的取材就在这里结束,拍摄下来的素材送回台里,抓紧剪辑,尽快播出。
    第二站是一个已经小有名气的旅行目的地,路菲t菲对它兴趣不是很大,该了解的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她没有跟着过去,而是直接去了第三站——乘降所。
    村子已经接受了建议,不仅等着野生草药自己长出来,也划出了一大片区域,用于人工选育和精心培养药材,这样可以保证企业能收购到的东西质量稳定。
    在村子里待着的人,有路菲菲专门挑出来的化妆品工程专业的大三学生刘一凡。
    路菲菲在村里没看见他,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林东芳说他在山里,整天蹲在药圃那边。
    “……要不要这么刻苦啊。”路菲菲以前只听说过硕士博士为了毕业,为了写出论文,而天天卖身在实验室,怎么本科生也这么卷了?
    本科的论文……路菲菲想起自己的本科论文,好像也没这么复杂啊,比硕士论文的流程简单多了。
    转念一想,可能工科生就是这么严谨,也可能他有一个远大的志向。
    摄影师在村里转悠,寻找可以拍摄和取材的内容。
    路菲菲上山看看这个刘一凡同学怎么样了,这么努力,说不定不是为了毕业这种区区小事,而是他已经发现了修仙之路,一个暑假过去,他已经突破练体期,直升元婴老祖。
    山上的路已经被人工努力平整过,不过前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地上还是湿滑难行,路菲菲走到据林东芳说“离村子特别近,顺着这条路走,五六分钟就能到”的药圃就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
    路菲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能相信山里人关于距离的话。”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药圃里的“稻草人”:“哟,这稻草人做得挺扎实啊……”
    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稻草人”动了一下,转过身,看着路菲菲:“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一凡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路菲菲笑起来:“你这是一会儿要去独钓寒江雪吗?”
    刘一凡笑笑:“我只带了一把雨伞,他们说山里有雷雨,打雨伞危险,就给了我一套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路菲菲环顾四周,这里虽然离村子近,不过海拔也上去一点了,再加上刚刚下过去,周围的山林中飘着一丝一丝的轻薄云气,很有仙境的感觉,她问道:“听说你天天上来,是要修仙吗?”
    刘一凡仰天长叹:“要是能修仙就好了……我的梦想就是平平安安的毕业,为什么!!!就这么一点卑微的梦想,都不能实现?”
    “现在本科生想要毕业……很难吗?”路菲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啊。
    难道是他的学习特别差,挂了九科,补考还不及格那种?
    刘一凡摇摇头:“哎,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
    说着,他从药圃里出来,把手里的小锄头搁一边,往药圃旁的小棚子走去:“来,坐,这棚子还是我帮着一起搭的……”
    棚子不大,但东西很丰富,有树桩子做成的桌子,有石头做成的凳子,还有一个胶泥捏的小火炉,一只已经被烧得发黑的水壶嘴子里正冒着白色透明的水蒸汽。
    “刚才已经烧开过了,可以喝。”刘一凡拿出个杯子,拎起壶冲了几下:“要茶叶吗?”
    想到这里的名茶是味道怪里怪气的苦丁茶,路菲菲摇摇头:“不用。”
    “哦。”刘一凡从搁在一边的包里摸出一包立顿绿茶,扔在杯子里。
    路菲菲笑道:“你不会还有速溶咖啡吧?”
    “你说对了。”刘一凡从包里摸出一包雀巢三合一,还有一包麦斯维尔三合一:“要吗?”
    “来一包。”路菲菲从他手中抽走了一包雀巢。
    刘一凡看着外面绿油油的药圃,说起他那坎坷不幸的毕业论文生涯。
    他好不容易定了方向、定了题目……导师重病进医院,不得不半路换导师。
    第二个导师,嫌第一个导师定的题目太空洞,方向太虚,以本科生的能力做不出来,全部推翻,让他重新想了一个。
    他想好了,提交了,都已经在写初稿了:“嘎嘣,导师又没了。”
    路菲菲震惊:“又病了?你们学校的老师办公室有问题吧?地下有放射物还是有苯并芘?”
    刘一凡摇摇头:“不是,他挪用公款,职务侵占,还吃回扣,进去了。”
    路菲菲:“……”
    刘一凡佝偻着背,两只手肘支在腿上,双手托着腮,一双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望向郁郁葱葱的药圃。
    此时雾气已经散去,阳光从云缝中洒下来,单单照亮了这一片药圃,几只小鸟在药圃上追逐,发出快乐清脆的叫声。
    刘一凡用力搓了搓脸:“如果我是小鸟就好了,不用写论文,也不用想毕业的事。毕业了还得找工作,每次校招,那些大企业都是最后才来,招的都是没多少钱的岗位,好工作早就给好学校的人占了。”
    外面阳光灿烂,小棚子里愁云惨淡。
    路菲菲很同情他,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本科生毕业这么费劲痛苦的……导师居然能连换三个,她只听说过一个晋江作者在读博的时候,导师卷了设备以及等等卷款跳槽跑路,导致她不得不花时间收拾烂摊子,更新不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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