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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静待来日……
    她看向芳儿,好似安抚般笑了笑。
    芳儿却能看出,那个笑容里带一点苦涩。
    ……
    如此的日子很快过去了几日,裴璟大约是真的事务繁重,无法常常来这座宅邸,这让虞栖枝轻松了些。
    这日午后,魏嬷嬷盯着虞栖枝在庭院中饭后消食,散步。
    自从之前出过绝嗣药的事,就连虞栖枝的贴身婢女芳儿都不让靠近小厨房,都是送来什么吃什么。
    这几日小厨房送来的饭菜,都是虞栖枝失忆那段时间表现出来她爱吃的那些菜。
    虞栖枝知晓这其中定有裴璟的手笔,她没什么胃口,但也硬吃下去了。
    入过秋,天气转凉,呼吸间也尽是萧瑟之意。
    这座宅邸虽然偏僻,但很宽敞,经人料理过后,庭院中的秋景已经初具规模。
    然而虞栖枝根本无心赏景。
    她脑中不断盘桓着封青凌的事。
    庆幸的是,乞巧节那夜的际遇,让她知晓了封青凌还好好地活着,他没有死。裴璟是骗她的。
    但那夜,她主动挣脱了封青凌派来接应她的人,转而奔向了裴璟的怀抱。不论人怎么想,只要是个人都会认为她已经变心了。
    现在……凌哥哥估计也不要她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忽而一阵秋日凉风吹来,虞栖枝瑟缩了下,冷汗攀上她脊背。
    全身的力气好似在一瞬之间被抽离,虞栖枝双膝一软,跪在庭院正中的石桥上。
    魏嬷嬷急急上前,要来搀她,虞栖枝却是抵挡不住胃腹间忽然涌起的恶心,一阵干呕。
    她只觉头晕目眩,魏嬷嬷紧张地将人搀起。当晚,医师就来了。
    看到医师的那一瞬,虞栖枝的心里重重地咯噔一下。
    前段时日,她与裴璟亲密的事没有少做,更没有特意去避及些什么。
    只有虞栖枝一人在焦灼着,等裴璟踏入屋内时,外头天色都黑了。
    医师一直等见到了裴璟,才将诊脉的脉象说了。
    虞栖枝耳畔隆隆听着,从医师口中捕捉到“并非有孕”这四个字,她的天空突然放晴了一般。
    孩子本就不是想有就立刻能有的。
    也或许,是她从前喝避子汤的次数太频繁的缘故,总之,这对虞栖枝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这么想着,虞栖枝不自觉间舒展了眉眼。
    待意识到裴璟在看她,她才注意到自己弯起的唇角,连忙敛下神色。
    裴璟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自有宅子下人将医师送回去。屋内,又只剩虞栖枝与裴璟二人。
    她与裴璟已有好几日未见,裴璟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将她往床榻边带。
    面对裴璟,虞栖枝本能地后退回避,但仍是抵不住裴璟的力道比她的大。虞栖枝看不出男人的意图,但见到榻边熟悉的银白锁链,她不想再往前一步。
    “别锁我了,好不好,”她用力顿住脚步,伸臂环住他腰,“我真的不跑了。”
    她软下声音道。
    不论她与裴璟之间有没有孩子,她都被困在这座宅邸了。现下宅中的仆从将她看得很紧,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裴璟垂眸看向她。
    “你真的很难养。”裴璟看了她一会,才这么低声说道。
    对她宽松一点,她就总想着要逃跑,看得紧一点,她又要吐。
    但他还能将她怎样?
    秋夜月色很亮,皎皎月华流泻,好似一层银霜铺下凡间。
    这夜,裴璟将虞栖枝拥在怀里,没有锁着她,也什么都没有做。
    他亲了亲她沐浴过后的长发。
    好喜欢,虞栖枝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出乎寻常地让他喜欢。
    虞栖枝就这么乖顺地倚在他怀里,乌黑垂顺的发梢任他把玩。只是再没了前段时日,她真心实意的生动与依赖。
    裴璟眉眼沉了沉,心头隐约的燥意刚被他压下,又忽而被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占满。
    放在从前,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他突然很羡慕封青凌。
    第43章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
    虞栖枝主动软下态度,就像她在侯府时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
    她得以去府外转转,但这里实在很偏,并没什么可转的。
    要说此处有什么新鲜事,那便是这条街上相邻的空宅子里,新搬进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这名书生刚搬来那日,他恰好碰见虞栖枝在仆从陪同下路过他家门,往她宅中回去。
    秋风卷落红叶,也吹拂起女子外出所戴的幕篱。
    得见一瞬轻纱下虞栖枝的容貌,书生搬行李的动作忽得顿住——仿若见到神女下凡,当即一见倾心。
    直到书童唤他,这才如梦方醒。
    他初来长安,无从知晓隔壁这座宅邸中人的来历,只知自己见过伊人的容颜就再难忘怀。
    书生连书也无心去读了,苦等数日,这日,终于又让他再等到虞栖枝出门。
    许是嫌累赘,今日虞栖枝没再戴着幕篱。
    见了虞栖枝极为清丽的容貌,书生心旌摇荡,惟恐错失良机,他不顾街边行人目光,当即上前,拦住了虞栖枝与她婢女几人。
    他上前行过揖礼,张口便道:“在下通州府人士,对姑娘一见倾心,此次进京,若能取得功名,在下愿娶姑娘为妻,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中双亲可还……”
    虽说大雍民风开放,但也并未开放至此,街边行人见此一幕,纷纷驻足。
    此举实在唐突,虞栖枝蹙了下眉,话未听完,先一步匆匆离开了。
    书生徒留在原地,周围以为自知内情的人上前,挤眉弄眼地暗示那书生道:“方才那名娘子早就名花有主了。”
    那书生热血上脑,兀自不信。
    这日黄昏时分,虞栖枝的宅邸庭院小池上,一枚题着字的红叶顺着沟渠水流缓缓飘了进来。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男人捡起红枫叶,将红叶上所题之字念了出来。
    裴璟的嗓音低而沉。
    虞栖枝与裴璟在池边赏景,她被他拥在身前,虞栖枝听不出裴璟语气中的情绪,也见不到他的神情。
    裴璟说话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她的心却下意识跟着颤了颤。
    她很担忧,裴璟若误会她,不知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当晚,也不知是不是虞栖枝的错觉,裴璟的举止有些粗鲁。
    虞栖枝被他折腾得无法,只得在床榻上向人解释,一连解释了好几遍。
    她说她没见过,也压根不认识这人,她也根本不会喜欢夸夸其谈,信口随意许下承诺的人。
    直到,虞栖枝甚至连她父亲就是那样的人,她父亲负了她姨娘,所以她真的不会喜欢这种人的言辞都搬出来了,裴璟这才放过她。
    他喜欢看她这样。
    今日街上发生的一切经过,裴璟都清楚。
    虞栖枝身边有他增派的暗卫,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放心她独自出门。
    但他喜欢看她向他解释的样子。虞栖枝终于明白不再去招惹除他以外的男人。
    她耳旁传来裴璟的一声低笑,虞栖枝愣了一瞬。
    随即她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心里知道裴璟是有意在捉弄她了。
    虞栖枝无奈,任由裴璟将她抱紧浴桶,洗沐过后,男人又替她擦拭长发。
    待到一切结束,不想裴璟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她并没什么睡意,装睡又会被裴璟看出来,“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弄的?”
    裴璟背对她换上干净寝衣,瞥见裴璟后背有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痕,虞栖枝随口问道。
    裴璟闻言,顿了一下。
    正当虞栖枝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不回答时,裴璟拥着她一同躺下。
    “被我母亲拿鞭子抽的。”
    裴璟的音色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裴璟并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那几道极深的鞭痕便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穴,向她道:“她有时候这里也有点问题。”
    裴璟口中的这个‘她’显然指的是他母亲孟氏。
    虞栖枝点了下头。
    其实虞栖枝也并不是很期待裴璟的回答。
    察觉到他正是放松的时候,她轻声开口:“我想回家。”
    虞栖枝在裴璟怀中仰头看他,“我想回洛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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