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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行哀嚎: “苍天啊,你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系统这么一直督促他,四月刚刚考完府试,江行连歇都没来得及歇,就又被统子哥抓去读书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086是卷王系统,不是别的系统。
    086道: “给,怎么不给。只要你不直接变成一滩肉泥,本系统都能把你捞回来。”
    “我不干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把书往旁边一丢,奋起反抗, “我也要去睡觉!”
    不知是不是他抗议太过激烈,书本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猝不及防吓了一人一统一哆嗦。旁边榻上睡着的时鸣皱了皱眉头,呓语了几句,又翻了个身,看着要醒过来了。
    江行蹑手蹑脚重新捡起书本,不确定地问: “大小姐要是被吵醒了,不会拿我撒气吧?”
    先前他读书安分,向来都只有翻书的声音,从没吵醒过时鸣。也就今天实在困得狠了,一时气不过,搞出了这么大动静。
    说来他还挺狗腿子的。他去篆刻店里打工,偶然遇到时鸣来订章,他总能得到一笔不错的酬劳;他来时家读书,三天两头还总能得到时鸣的投喂,什么瓜果点心,少有重样的;甚至于吃不了了还能兜着走。
    时鸣对他这么好,他狗腿子一点,叫声大小姐过分吗?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这不是什么娇蛮大小姐,这是他的金主爸爸。
    086不是一天两天嫌弃他了,闻言更是不屑,道: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时鸣方才一翻身,眼上罩的白布软软地滑在枕头边,放荡不羁地斜着。春色正好,暖融融的阳光穿堂而过,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还是头一次在江行面前展露真容。如他所料,时鸣的眼睛生得也是极好看的。眼型似乎是桃花眼,此刻大小姐闭着眼睛,江行不是很能分辨得清。
    江行只能看到时鸣乌黑的睫毛带着春日独有的暖黄,轻轻颤着,像一只翻飞的蝴蝶。
    江行见了这幅景象,吸了一口气,啧啧叹道: “我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但要说是遗传,他同溪午先生看着一点儿也不像。难道是更像他母亲?”
    086翻他白眼: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壳下不是孩子。”
    他复而惋惜: “好好的孩子,怎么眼睛就看不见了……父母也没了,小小年纪,竟要遭这种罪。”
    086沉默了片刻,算是开解他: “你要知道,这世间的苦,原本就是吃不尽的。”
    “废话真多。”江行不着痕迹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我听说盲人能感受到光线变化。要是光影动来动去,说不准会晃得她难受。我还是把阿鸣眼睛给盖上吧。”
    086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秒,没好气道: “你就盖吧,小心把人吵醒了!”
    江行没搭理它,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向枕边的布。时鸣似有所感,眼皮子动了动。这回离得近,修长的睫毛轻轻扫在江行的手指上。他动作一僵,心想: “怎么有人的睫毛能长这么长。”
    怪漂亮的。
    时鸣长了几岁,出落得愈发祸国殃民。但非要说是那种柔婉之美,又不像;反倒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美得实在惊心动魄,看一次惊艳一次。
    停了半晌,他听着时鸣轻浅匀称的呼吸声,见对方真的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又重新将白布往后拉,覆在眼睛上。这个姿势不是很方便,江行只得伸出另外一只手,胳膊越过时鸣,抓着白布的两端打了个不大不小的结。
    他绑得不是很熟练,这块布像是专门要同他作对一样,摸着总是滑不溜手。
    好容易绑上,他看着往脑后突出了一小块的结,又觉得哪哪不对劲了。要是时鸣一个翻身,平躺着睡觉,那岂不是会被这个结硌得很不舒服?
    思及此,他瞧了瞧时鸣的睡颜,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拿起了那个结,打算解开。
    绑得时候没怎么用上力,解的时候便轻松很多。他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地盯着那个结,一时没发现时鸣已经醒了。
    ——直到时鸣睁开眼睛,轻轻拽上他的袖子,问: “你在做什么?”
    江行:“!”
    他手下不稳,扯得时鸣一声惊呼。他被这声惊呼叫得心慌,顿时讪讪地缩回了手,任凭布条垂落在时鸣身上。
    江行一下子看呆了。
    不同于其他的盲人,时鸣似乎是后天致盲,眼睛依然保留完整,只是黯然无神,目光总是散的,没法聚焦。
    此刻那双眼睛睁开,江行才算是真真正正见到了时鸣的全貌。
    他想错了,那双眼睛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如今时鸣眼盲,自然不存在什么眼波流转的景象。但时鸣的美是直击心灵的,令人见之难忘。
    眼睛的无神反而更令人记忆深刻。江行穿越这么久,对从前的事情记得已经不太清了;但此刻脑海中却无端显现出某件断臂雕塑来。
    他从前觉得好好的雕塑,十全十美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鼓吹残缺美?直到此时此刻,在异世的他,似乎终于有些理解所谓“残缺美”了。
    时鸣一把抓住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坐了起来,问: “你为什么要动我蒙眼睛的布?”
    许是午睡方醒,她声音有些低哑,原本嗓音中的清润更加明显,好听极了。头发也是乱的,有几缕不服管的碎发贴在脸上,衬得她容姿如玉。那根布条早就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榻上,堆叠在衣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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