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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魏国使者魏溪道:“咱们能靠这位相邦等来公道吗?”
    赵国使者柏辛摇头:“我看难。”
    俞嬴摆手:“罢了,咱们在人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吧。”说着长叹一声。
    魏溪正色道:“齐人实在太跋扈了,今日欺燕,明日就欺魏、欺赵、欺韩、欺鲁,咱们总要守望相助才好。”
    众使节点头。
    俞嬴道:“今日若非诸位,则敝宅破矣。许如今公孙与我等已被混在人群中的刺客杀死了。大恩实在无以为报……”俞嬴和令翊一起郑重行礼。
    众使节忙都还礼。
    今日不便,俞嬴约下改天酒宴。诸使节都答应着,魏国使节还悄声与令翊道“到时候一定跟我说说将军是怎么杀退这么多齐人的”,再略客气两句,使节们也便告辞走了。
    先前在人群中喊“别挤,听她说”的几个人遥遥地对令翊和俞嬴做个手势,也消失在了街巷中。
    田向府第
    “公子真是好心机,好胆魄!”田向冷笑,“撺掇同族兄弟去夜袭燕国质子府,过后还杀人灭口,嫁祸于人……向从前真是看错了公子。”
    公子仪低着头:“撺掇季胜去袭击质子府是真,但我真没下令杀死季胜……”公子仪抬头。
    田向盯着他:“那下令杀田克的是谁?”
    公子午府第
    一辆众人闹事时曾出现在燕质子府不远处的马车停在公子午府第的小门旁,大夫于射从车上下来,匆匆走进门去。
    公子午正在鱼缸前喂鱼。
    “夜袭之事未成,晨间煽动国人闯质子府的事也被破了,那俞嬴果然有几分本事。我大意了,如今有些麻烦。”于射道。1
    公子午扔下最后一把鱼食,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温热布巾擦手:“我就说,你这回太莽撞了。那俞嬴邪性得很,你何必这时候与她死磕。”
    “她杀了舍弟,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她在,射寝食难安。”于射咬牙道。
    公子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于射,半晌:“‘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我还记得当年初见大夫与令弟的时候,真是让人羡慕的手足兄弟之情。” 2
    “推让进身之机不算什么。幼年逃难的时候,一块饼,一碗菜羹,舍弟每每都要让我吃大半,只说自己年岁小,已经饱了。公子不曾挨过饿,怕是不能理解,在饥饿者眼中,一口饼,重于千金万金,重于卿相大夫之位,重于世间万物,何况那时候他还那样小……及至长大,舍弟待我,也始终如一。”
    公子午沉默。
    “射始终记得舍弟的好,射也记得公子对射兄弟的恩情。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报答公子。”大夫于射正色道。
    “我要你粉身碎骨做什么。先说眼下这一关怎么过吧。你可想好了?你不听号令杀燕国使节,相邦不高兴;你利用田克,还灭他的口,田克毕竟是宗室子弟,上卿若知道了,怕是也不高兴。”公子午道。
    “射去找君上哭诉。君上如今对射还算信重,只要君上说话,上卿和相邦便没什么了。”
    “你扯上了仪那个蠢货,这一关不好过——仪可是他的‘亲’兄弟。”公子午讽刺地道。
    公子午看着于射:“大夫把仪的事扣在自己头上,或能脱罪。”
    于射点头:“射明白。”
    齐宫
    于射长跪于齐侯面前,眼中含泪:“射之兄弟斯先前为伐燕之事使赵,游说赵侯与齐共同伐燕,事情几乎就成功了。若果然成功,齐或许如今已经占领了桑丘、武遂、汾门甚至武阳。作为齐之臣子,能为君上解忧,能使齐国强大,是舍弟终身之念,舍弟也正是因此被燕人所害。
    “射虽懦弱不才,所思所念与舍弟是一样的。齐与燕终有一战,先前之战,俞嬴令翊是最大的绊脚石,日后再战,俞嬴令翊岂会不接着出来与齐为敌?如今趁此二人在临淄,正宜杀之!
    “然君上仁义之君,射知道,若与君上说,君上定然不允。故而射只能私下与田克商议此事。克忠孝勇猛之士,愿带人去夜袭质子府,并与射约定,若夜袭不成,克将以己身为引,激士庶爱国之心,引国人杀俞嬴、令翊,而后由射来君上面前领死。”
    于射脱冠再拜:“如今,射来领死。”
    齐侯看着他,过了片刻,问:“没成?”
    “功亏一篑。那俞嬴已有所觉。”
    齐侯抿抿嘴:“罢了,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也太急躁了些。克……我找个时机劝慰赏赐其兄吧。至于燕人,他们又没什么伤亡,不会揪着不放的。”
    齐侯皱眉:“行了,把头冠戴上吧。这是什么样子!”
    于射抹一把眼泪,再次行礼,却并未戴上头冠。
    “还有事?”齐侯扭头看他。
    “射与田克商议之事,公子仪知道了。公子义愤,今晨与愤怒的国人一起去了质子府前,让那俞嬴认了出来。彼时,相邦也在……”
    齐侯目光一凛,看着于射。
    于射神色严肃:“臣对天发誓,若诓公子去,上天不佑!”
    齐侯点头,神色缓和下来:“以后不准再背着寡人搞这些事情,不然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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