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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劲卒

    第两百五十八章骑射劲卒
    长散乱的弧茄机械地挥舞着长剑,被溅了满身血污的他,简直成了一个面目难辨的血人。此时的弧茄心底已经几近绝望了,全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和守关的庄重责任在勉力支撑着。
    弧茄手中的长剑刃口已经砍得翻卷起来,此时的这位猛将心底简直后悔不迭。前番大将军赵括曾经提醒过上将军廉颇,而廉颇亦曾给他出过军令,令他注意这关城的防守。不仅仅是城头、山腰,这两侧险峻的山岭也要派兵把守,最不济也要设好岗哨,防止秦军从山岭动攻击。
    但是弧茄却有些大意了,这两侧的山岭他早就带人实地考察过,其地势陡峭险峻,一般的士卒徒手根本攀援不上,更不用说带着弓弩、长剑等武器了爬上这山岭,再秘密地潜伏攻击了。
    这守将弧茄有些想当然,他推己及人,着实小看秦军锐士攻坚破城的能耐了。他以为秦军没有潜伏这两侧险峻山岭的本事,断不会从这两侧险峻的山岭动攻击,更没想到秦军锐士竟然勇悍如斯。弧茄没有在山岭上埋伏守军,也未设置警示的岗哨,可以说将赵括的忠告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秦军既然被人称为锐士,这称号岂是幸至,这可是从一次次攻城破坚中杀出来荣誉,可是凭着越他**队一筹的特殊能力、凭着过硬的真本事得来的。秦军锐士攻城往往能生出出人意料的战法,寻到城防的薄弱环节一举破之,这等本领可以说天下无敌。这恰如赵国骑射劲卒骑射本领天下无双一般,若是拉开阵势在宽阔的平原上,甚或在辽阔的草原上,没有哪国诸侯的军队堪称赵国骑射劲卒的敌手。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是残酷的、无情的,后悔不迭的弧茄此时已是悔之晚矣。四下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惨呼声中,顽强的赵军士卒们且战且退,守将弧茄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率领着守关的士卒们做着殊死一搏。
    渐渐地,弧茄感觉长剑变得越来越沉重,那酸痛的手臂几乎再也举不起来了,就在弧茄快要绝望、等着受死之时,只听关下一阵惊慌失措地大喊声、惨叫声接连响起。关城下那些正猛烈攻城的秦军士卒们不知为何、突然间大乱起来。
    就在方才潜伏两侧山岭的秦军士卒陡然杀出之时,秦军副将李闻还未来得及欣赏自己亲手设计的好戏,突然间感觉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心头慌乱的他顿时感觉不妙。这种感觉,却是李闻在战场的血腥厮杀中得来的直觉,李闻虽然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但是却不知到底险从何来。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李闻忙转头循声望去,只见斜拉地杀出了一队骑兵,趁着闪烁的火光他隐约地看到那正是赵军酱红的服色,瞧着模样至少有五百骑之数。
    就在李闻一愣神的功夫,那队赵军骑兵迅捷如风一般席卷而来,待稍稍靠近后,那秦军副将李闻分明看到骑兵三骑锥顶尖、迎面而来的,正是一位跨着枣红色战马的英挺汉子,那汉子正举起了手中弩箭,正对着他的方向。
    “不好”李闻心头暗呼,身子迅捷地一趴,伏在马背上的他拍马飞奔起来,只听嗖地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头顶一凉,那射来的弩箭裹挟着李闻的几缕长、闪电般飞向身后。秦将李闻心下暗呼:“贼强劲的弩箭,好险”
    幸亏久经沙场的李闻反应迅,若是方才他慢了半分,这一箭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
    “乖乖——此贼真是命大”那对面的硬挺汉子心下懊恼了一句,紧接着又举起了弩箭,想要寻找那李闻的去处,却见那李闻策马飞奔,早就逃离了自己的视线。那汉子灿然一笑:“哼想逃出我赵括的手心,简直是痴心妄想”
    原来向李闻射出一箭的汉子,正是火来援的大将军赵括,这斜拉里杀来的五百余赵军骑兵,正是由大将军赵括统领。
    那夜,当着平原君的面,为上将军廉颇献出稳守太行南三陉之策后,大将军赵括却是还有些不放心。赵括可是不敢小看那秦军攻坚的本领,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老将王龁可是顺顺当当地拿下了这三陉险关,一举突破了廉颇的外围关隘,迅地将秦军主力推进到了三大防线之下。
    但赵括毕竟不是二十万赵军之统帅,这关防部署如何安排,赵括只有谏言之权,却无实际部署的权力。为了尽力守住这三座紧要的关隘,赵括慨然请命,向那上将军廉颇要来了五百骑兵的指挥权。
    这数月来,赵括一直和贴身侍卫刘侠一起统率着这五百骑兵,演练攻击的三骑锥阵型,游走在西段轵关陉、中段太行陉、东段白陉三个陉口之间。没想到今日赵括的这支五百人骑兵,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眼见那秦军的将领李闻欲图逃窜,大将军赵括向着身后猛地一挥手,五百余名骑兵慢慢地变换着阵型,缓缓聚拢成了二十余个三骑锥的模样。
    虽然只是短短的数月时间,但是这五百人骑兵,已经被赵括照着御林军飞骑营训练大纲磨练得有些模样了。阵型的分分合合虽然和御林军的飞骑营相比还差得甚远,但是也足以应对这场狭路相逢的搏杀了。
    “将士们随我杀——”大将军赵括运足丹田之气,昂然一声令下,拍马率着二十余个三骑锥,向那正在专心攻城的秦军掩杀而去。五百余骑齐齐动,宛若红色大浪往秦军席卷而去。
    赵军骑射劲卒,绝非浪得虚名,骑兵还未杀到近前,那如同飞蝗一般的弩箭,已经密密麻麻地朝着攻城的秦军士卒攒射而来。夜间攻城秦军士卒们一个个手打着火把,这是简直成了一个个人肉箭靶子,赵军的弩箭射得既快、又准、且狠,直往秦俊宁士卒的喉咙、眼睛、胸腹等要害射去。
    伴着一阵阵或短促、或绵长的痛呼声,惊慌失措的秦军士卒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中箭颓然倒地。眼见那一千八百人之数的秦军士卒,一瞬间已是损失了五百余人。
    不过秦军既然号称锐士,这些士卒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自然不甘心成为箭靶子呆头鹅,那侥幸从大将军赵括箭下逃脱的副将李闻,在一旁暗影中高声的呐喊着,下令将士们停止攻城,转身过来专心应对侧面杀来的赵军骑兵。
    随着李闻的声嘶力竭的呼喊,秦军士卒们从城下撤了过来,他们纷纷呼应着聚拢成团,举起藤条或牛皮的盾牌,从缝隙中伸出长长的戈矛,结成阵势防御着马上到来的骑兵冲击。在短短的时间内,这群秦军的士卒们已经自地结成了若干个战阵,眼看着那防御骑兵冲击的大阵就要结成了。
    恰在这时,一个个赵军三骑锥冲杀过来,三骑锥将士们挺着手中长长的戈矛,借着战马的冲击之力,往那秦军士卒们挺刺而去。
    三骑锥的尖峰,大将军赵括用胸肋稳稳地夹紧长矛,向着对面的秦军士卒杀去。瞬间冲刺的战马那冲击力果然惊人,手持长戈的赵括骑兵这么一刺,竟然将妄图阻挡的两个秦军将士们刺了个对穿,那秦军士卒的尸体被赵括冲得高高扬起,再顺势一抽,将两具尸体狠狠地摔落于地,刹那间,那淋漓的鲜血已经洒了满身。
    强劲弩箭箭无虚,打马冲刺无坚不摧,飞掠而去飘忽不定。赵国骑射劲卒的威力,在城下这场骑兵对步兵的遭遇战中显露无疑,看得那秦军副将李闻是胆战心惊:“贼,贼他娘,这是哪来的赵军骑兵?”
    城头上猛攻的秦军士卒听到城下一阵异常的响动,条件射一般暂时一分神,更有位置便利的秦军士卒,分明看到城下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心头陡然一慌。
    但是这夜色朦胧,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卒们根本看不清这城下的军情。不但是秦军士卒,就是拼死力战赵军守将的弧茄也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情况。
    “弧茄将军,顶住我大赵的援军已经到了”关城下正杀得过瘾的赵括,抽空昂然一声大呼,这声大呼久旱之天洒下甘霖雨,令近乎绝望的弧茄精神大振,陡然间那深藏在身体深处的潜能,被瞬间激了出来。
    “将士们,援军到了,杀呀——”守将弧茄厉声大喝着,挥舞着那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剑,一剑砍掉了对面正在愣神的一个秦军士卒的头颅,那滚热腥臭的鲜血喷得弧茄眼前一片血红色的模糊。
    此时的弧茄和那仅仅剩下不到一千名的赵军士卒,正在调动着身体最后的能量,一个个如同铁血杀神一般,舍命地往秦军士卒们冲杀而去。
    只是这么一转眼,城头的情势陡然生了改变,赵军士卒那被动挨打的局面,竟然变成了主动的冲杀
    就在这时,又听到大将军赵括喊了起来,策马率领着一个三骑锥横冲直闯的大将军赵括,昂声喊道:“城头的秦军,快些投降吧,你们的将军已经被我射杀了”
    赵括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那城头的秦军士卒一听将领李闻阵亡,顿时心头大乱,再也稳不住阵脚,竟然被比他们少了一半的守城士卒步步追杀,眼看已是战心沦丧,就要一败涂地。
    秦军副将李闻当然明白这攻心战的厉害,赵括的喊话声刚落,便听那李闻紧接着喊了起来:“将士们莫慌,本将在此”李闻未作多想,这声呼喊几乎是本能般地出,没想到这下正中了赵括的下怀。
    原来大将军赵括刚才一箭没有射中,心头正在懊恼,偏偏光线昏暗,想找那李闻却难得寻到,这才想出了喊话之计,此计正是一石二鸟,逼出李闻现身的同时,也扰乱了秦军的军心。
    “不好”李闻这等身经百战的将军,话刚出口便明白自己上当了,他正要躲闪,但是已被大将军赵括循着他的喊话声逮个正着。按说李闻所在的位置光线并不明亮,但是他的头盔已经脱落,那光亮亮的大脑门,这下彻底出卖了他。
    大将军赵括从容不迫地冷冷一笑,瞬间将连弩箭对准了那光亮亮的大脑门“嗖嗖嗖——”连续三支弩箭连环射去,只听“噗噗噗——”三支弩箭入肉声瞬间响起,那李闻的大脑门上,连中三支弩箭,可怜的他连哀嚎声都不出来,便直挺挺地滚落马下。
    这下,大将军赵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听他兴奋地一声大喝:“秦军主将已死,还不投降,再不投降,我赵军就要杀光了”赵括口中喊着,手下却是不停,带着他的一个三骑锥正杀得痛快,一瞬间的功夫,城下的秦军士卒们已经被杀得还剩不到五百人。
    城头和城下的秦军士卒,等了老半天却还未见李闻喊话辟谣,这下心头彻底慌了。那大将军赵括赶紧派刘侠出阵,将那李闻的头颅割下,用戈矛高高地挑起,并大喊着:“秦军主将已死,投降”
    望见李闻血肉模糊的头颅,秦军士卒们的动作明显得有些犹豫了,他们反击的度已经迟缓下来,但是只要他们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赵军的攻势便一刻也未停止,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城下的秦军士卒已经被屠戮殆尽。
    城头的守将弧茄仍旧带着赵军士卒们浴血拼杀,和倍于己之秦军士卒杀得难分难解,但那关城的重达数千斤的石门虽然遍体鳞伤,却是依然稳稳地立着。赵括想要上城救援却是一时间寻不到路径。
    大将军赵括正想大声呼喊,一个机灵的守城赵军士卒已经打开石门。眼见关城洞开,大将军赵括率领着骑兵们快闪身下马,飞身冲上城头。骑兵化为步兵,他们挥舞着骑兵长长的戈矛,排成一个个三骑锥,往城头的秦军掩杀而去。“噗噗噗——”已是强弩之末的秦军士卒这下被冲垮了,在赵军三骑锥的冲击下,一批又一批的秦军士卒们惨死于城头。
    从两侧山岭攻来的秦军士卒,转眼间已经剩下了不到一千人。大将军赵括放声大喊:“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投降不杀”
    但是这伙秦军却是硬实得很,一个个杀红了眼,虽然此时被团团包围,却是做困兽犹斗状,拒不投降,大将军赵括猛地一挥手,下马的骑兵们便围城了一个圆形大阵,和那弧茄手下的士卒们呼应着,将近千人的秦军士卒团团围困起来。
    “哼——”大将军赵括冷冷一笑,未待秦军士卒反应过来,只见“骑兵”们纷纷举起了连弩“嗖嗖嗖——”一支支弩箭朝着秦军士卒攒射而去。
    “用简便的方法,最快度地杀光敌人。”这正是大将军赵括一直灌输的思想,虽然仅仅是共处了数月的时间,但是大将军赵括一举手、一投足,这些骑兵们便明白了赵括的意思。
    已是穷途末路的秦军士卒们还想反抗,但往外冲是长剑、戈矛,往里缩是雨点一般的弩箭,此时秦军士卒们简直是入地无缝、上天无门,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杀光,一个不留”眼见秦军士卒们拒不投降,大将军赵括心头一寒,猛然出了必杀令。稍后,这千余人秦军士卒,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便被尽数屠杀。赵括那队骑兵的弩箭,已经射得精光,就连戈矛不少也已经折断。
    东方的天际渐渐现出了一丝鱼肚白,眼看着天色就快亮了,清冷的秋风吹拂着轵关陉城头,那浓郁的血腥味道、冷飕飕的寒气,令惨胜的守城士卒们精神陡然一震。
    “胜了,我们胜了”轵关陉守城的士卒们,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扯开嗓子放声大呼。因了大将军赵括的及时来援,这一战生生杀了四千秦军,可以说杀得痛快淋漓。那一年多来坚守龟缩的憋屈,在这一瞬间被泄了出来,这阵欢呼,将士们呼喊得甚为痛快
    轵关陉城头,阵阵欢呼声如潮响起。但是在这如潮的欢呼声中,赵括率领的那些骑兵将士们却是一个个神色肃然,在各队百夫长的口令声中,整齐地列着队伍,等待点检人数。
    大将军赵括走向那骑兵阵列,望着一个个满身血污的将士,望着那已残缺不全的骑兵队列,赵括的心头甚为沉重。虽说全歼秦军四千人值得骄傲,但是牺牲的那些将士们,那些数月来朝夕相处的将士们,却深深地触了赵括心头伤感的神经。
    就在这时,那满身鲜血的轵关陉守将弧茄,挪动着受伤的双腿,费力地朝着大将军赵括走了过来,待行至距离赵括约三步的距离,那弧茄对这赵括长身一揖,声音沙哑地喊道:“末将弧茄,谢过大将军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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