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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节

    “什么时辰了?”
    “卯时,咱们还得去城外和大军汇合,要早起片刻。”
    谢蕴这才坐起来,殷稷正要下地去取衣裳,外头忽然喧闹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
    殷稷将谢蕴的衣裳搁在床榻上,披了件衣裳往外走,谢蕴没拦他,等房门合上才抬手摁住了胸口,打从昨天知道殷稷身体情况不对后,她心口就一直隐隐作痛,好在不尖锐,过两天应该就能缓解了。
    她没有给自己多少时间适应,因为外头的喧闹声已经停了,交谈声却清晰了起来,听着是赵王在说话,大意是殷珠不见了,府里正在到处找人,有下人看见人是往这边来了,想问问殷稷有没有瞧见。
    谢蕴想起昨天那个衣衫单薄的姑娘,心里一哂,赵王的算盘很好明白,他们是进不了这院子搜查的,闹这么大动静是在给殷珠提醒,若是她还在这屋子里,这时候就该出去了。
    不管成事与否,孤男寡女共度一宿是不争的事实,而殷珠又是殷稷的侄女,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殷稷本就不好的名声会雪上加霜,为了遮掩,他少不得要妥协,如了赵王的意。
    而人一旦随驾北上,他们可就防不胜防了,毕竟齐王府的人已经出现在这里了,赵王怎么会清白?
    只是可惜她没有证据,又是皇帝身边的人,说的话旁人不信,定不了赵王的罪。
    但他们如此谋害大周,如此设计她和殷稷,不回还一二怎么行?
    第679章 见礼
    谢蕴开门出去的时候,赵王的目光唰地看了过来,神情有些激动,嘴唇也颤抖着,似是下一瞬就要喊出谁的名字来,可在看见谢蕴那张全然陌生的脸的时候,神情瞬间僵住了。
    “珠……咳咳,你是谁?”
    回神后他下意识开口逼问,脑海里已经闪过了诸多猜测,殷珠迟迟没有回应,这个女人又从房里出来,莫非是她坏了殷珠的好事?
    他眼底闪过厉色,一开口却十分温和,他扭头看向殷稷:“见到当朝藩王也不见礼,想来这位姑娘很得皇上宠爱啊。”
    谢蕴微微一顿,很有些惊讶于这位赵王的沉不住气,即便是忍不住要发难,可怎么会选了个这么小家子气的方式?
    “说的是,合该见礼。”
    殷稷却忽然出声附和,赵王的神情瞬间轻松起来,皇家重颜面,他如今再怎么不得志,也是皇家子嗣,是由不得旁人无礼的,若是能趁此机会为珠儿除去这个人……
    他心里动了杀意,谢蕴却着实愣了一下,莫非殷稷有什么打算?
    她犹豫着要不要配合一下,却还不等动作,殷稷就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她站到了赵王跟前。
    “赵王,这是未来的皇后,我们大婚之日你们未必能去,今日提前拜见也好,见礼吧。”
    赵王脸上的轻松瞬间僵住,许是太过不敢置信,他一连看了殷稷好几眼,才抖着手指向自己:“皇上让我给她见礼?”
    殷稷一脸的理所应当:“虽然你年纪大,可她毕竟身份高,你合该见礼。”
    赵王的脸色几乎要绷不住,身体肉眼可见的哆嗦起来,是被气的。
    他实在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荒唐,竟然让他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见礼,若是两人已经大婚封后了,这礼他自然会见,可他们别说大婚了,连成亲的圣旨都没下,只凭一句话竟然就让他拜见,他好歹也是龙子皇孙,是一地之主,岂能就此屈膝?
    他僵在原地没有动弹,却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温度降了下去,他颤巍巍抬眼,就瞧见殷稷正看着他,眼底凛凛地泛着凉意:“赵王何意?觉得我们成不了婚?”
    语气还算平和,可却莫名听得他后心发凉,汗毛争先恐后地竖了起来,仿佛身体超越理智,凭借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在疯狂和他示警。
    他不明所以,完全猜不透昨天还算是随和的皇帝怎么忽然之间就有了这么强的压迫感。
    好在他很识趣,当即就低下了头:“臣绝无此意,臣……”
    他看了眼谢蕴,眼底厉色一闪而过,却还是咬了下牙上前躬身,谢蕴却先一步避开了:“殿下见谅,皇上他说笑的。”
    殷稷眼睛一眯,眼底凉意更甚:“朕何曾说笑?”
    这音调听得众人头皮发麻,连玉春都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可被质问的人却丝毫不给面子,抬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还附送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殷稷抬手捂住痛处,凉意退潮般散了,只剩了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的委屈,他们明明就是要大婚的,为什么不能说?
    谢蕴却根本不理他,她知道殷稷是不满赵王欺辱她,可现如今殷稷的身体状况不明,他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反正赵王迟早都要收拾,不必急在这一时。
    可赵王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直起身是朝谢蕴看过去的目光凛凛的都是寒意,谢蕴心里啧了一声,早知道这人这么不识好歹,她就由着殷稷欺负他了。
    似是察觉到气氛不对,赵王妃上前岔开了话题:“姑娘可曾见过我家女儿?满府里都找遍了,都没瞧见影子,如今也只有这里……”
    她说着似是觉得很冒犯,连忙低下了头。
    殷稷脸色不虞,却没有开口,他昨天晕厥的时候殷珠还在,醒来之后就没瞧见人了,两次都没瞧见,他现在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也不敢乱说话,唯恐被谢蕴误会。
    加上刚才谢蕴不许他将他们大婚的事说出来,他心里的确有点不痛快,索性就沉了脸:“你们当朕这院里的守卫是摆设?什么人都能进来?”
    赵王妃被这话说得面露惊慌,连道不敢,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殷珠想要靠自己进这院子的确很难,可这次不一样,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她被抬进来的,皇上怎么可能没见过?
    难道她根本没从箱子里出来?
    可即便当时没出来,现在也该露面了啊,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听见?
    她求助地看向赵王,他们想把殷珠留在皇帝身边,可不只是为了讨好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若是皇帝身边没个自己人查探情况,通风报信,这次北周未必能沾到便宜,若是大周不乱,他们这一支可就没希望东山再起了。
    可现在人毫无音信是个怎么回事?莫非皇帝在骗他们?
    两人正犹豫不决,王府下人忽然急匆匆赶了过来,附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赵王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走,出了门才想起来皇帝还在,又折返回来行礼,说的是有百姓闹事,他一时情急忘了礼数。
    殷稷没理会,摆了下手便回了屋子,心里却在琢磨是出了什么事,会让赵王连女儿都不找了。
    “他是找人去了,方才那人禀报的是,殷珠郡主出城北上了。”
    谢蕴忽然开口,殷稷一顿,随即陡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瞬间变了:“你昨天见到殷珠了?我和她……”
    他话音猛地滞住,如果谢蕴见到殷珠了,那大概率是在他晕厥之后,他要怎么解释他的无知无觉?
    “她还没来得及碰你呢,知道你醉了,这次不和你计较,不准再有下次,你的内卫呢?怎么没拦着?”
    谢蕴再次开口,说话间一只手附上他的腰,在刚才被掐的地方揉捏起来,“可掐疼了?”
    殷稷垂眼看着她,恍然想起来他倒在衣服上的那杯酒,还好,遮掩过去了。
    “薛京迟迟没消息,我遣出去寻他了。”
    其实还有一部分是去找唐停了,但这点显然不能直说。
    好在谢蕴也没起疑,他心里的大石瞬间落了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眼前竟然又花了一瞬,身体踉跄的时候,腰上那只手陡然加重了力道,一把抱住了他。
    谢蕴似是很无奈:“怎么能全都遣出去……昨天你是喝了多少,酒还没醒?”
    殷稷顺势靠在了她身上,等眼前清晰了一些,这才稍微站直了身体:“确实贪杯多饮了些……你把殷珠送走了?”
    “嗯,还在她房里留了些东西。”
    殷稷顿时明白过来:“你要离间他们?”
    “还没有证据,就找点小麻烦吧……时辰差不多了,皇上先回去吧,我收拾好东西再来。”
    殷稷没有耽搁,他还是有种自己会再晕厥的预感,早些和谢蕴分开也好。
    “让玉春帮你。”
    他说着话抬了抬手,蔡添喜连忙上前来扶住了他,出门前却看了眼谢蕴,这谢姑娘是什么意思?她不是知道了吗?怎么像是不打算理会的样子呢?
    第680章 及时雨
    约摸着人走远了,谢蕴才将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剩下的人上了马车,脑子里却不自觉回想起齐王那封信,起初她以为一路追着自己的人是楚镇派的,现在看来也有齐王的人。
    对方应当是恨毒了她,所以才想要活捉,既然心思这么明显,那她是不是可以从中做些谋划?
    她靠在车厢上细细思量,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刚好回神,她一抬眼,刚好看见井若云在和钟青说话,祁砚就在不远处看着,神情很有些耐人寻味。
    她将那些烦心事暂且压下,津津有味的看了两眼,随即用力咳了一声。
    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井若云瞧见她眼睛一亮,下意识抬脚走了两步,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前进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付姑娘,你回来了?”
    谢蕴扫了一眼祁砚,含笑应了一声:“你们在说什么,这般热闹?”
    “在说丰州的烤饼。”
    钟青插了句话,“我刚答应了井姑娘,说到了地方请她尝尝。”
    井若云下意识看了眼祁砚,似是想解释什么,但谢蕴没给她这个机会:“那倒是极好,井姑娘没来过这些地方吧?路上可以请钟将军陪着多逛逛。”
    不等井若云开口,钟青先一步答应下来,祁砚看着他们,似是想说什么,可却迟迟没有开口。
    但大军并没有给他时间犹豫,很快就开拔了,钟青送井若云回了马车,谢蕴也回了銮驾,进去的时候殷稷正歪在床榻上,像是小憩的样子,可若是他自己入睡的话,是一定会先让她陪着的。
    她看了蔡添喜一眼,对方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几分愁苦,小碎步挪了过来:“出了王府就有些不清醒了,好在坐的是马车,路上醒了一回,见了几个将领,人一走就又睡了。”
    谢蕴指尖发凉,殷稷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她失明的那段时间,好在他中毒浅,不需要承受和她一样的折磨,可这么耽误下去也不行。
    他们已经走了一半,再有几日就要到千门关了,到时候他就不能躲在銮驾里,若是众目睽睽之下晕厥,必定会军心大乱。
    “蔡公公,我带几个人回去一趟。”
    蔡添喜连忙摇头:“可使不得,要找人遣旁人去也行,您这身体可经不得劳累。”
    他虽然不知道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可他是眼见着谢蕴的身体大不如前的,真要是路上颠簸出了事,他可没办法交代。
    “我也不想自己去,可唐停那个人脾性古怪……”
    “我不过晚来两天,你就背地里说我坏话,可不地道。”
    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谢蕴一惊,随即一喜,连忙下了龙撵,一仰头就见唐停站在车顶负手而立,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倒是一片高人风范。
    “知道来迟了还不进来?站在上头干什么?”
    唐停啧了一声:“我倒是想下去,下得去吗?”
    谢蕴这才注意到周围都是严阵以待的兵士,长枪高举着,若是唐停就这么跳下来,说不得会被扎成刺猬。
    “都下去吧,这是皇上的贵客。”
    钟青排开人群策马而来,看了眼车顶上的唐停,又看了看谢蕴:“姑娘,这人不简单,可信吗?”
    谢蕴点点头:“当年就是她救了我。”
    钟青顿时肃然起敬,连忙一抬手挥退了众人,可他自己并不放心,犹豫片刻抬脚跟着上了龙撵。
    殷稷还在昏睡,起初钟青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唐停抓住殷稷的手腕,诊了脉又放了血,人还毫无反应,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脸色瞬间紧绷起来,却谨慎的没有开口打扰。
    唐停很快检查完,提笔开了个新的方子:“先吃上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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