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节
因为那都是既定事实，看了也改变不了，他眼下要做的，是尽可能挽救局势，“你立即后撤，退往平原城一带！让十三、十四、十五师残部退往葛罗山一带，右翼退往西岭山一带！
“记住，你们要在各个山口组建阵地，务必给我封死道路，绝不能让西北叛军从西北群山中冲出来！”
一旦抵抗军野战军、西北联军从西北之地冲出来，那就来到了中部大平原地带。
彼处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说，还有许多造反的城市，一旦让他们合流，那北大陆的局面就真的无法收拾。
必须把抵抗军、西北联军锁死在西北一隅！
无论陈文述打心眼里愿不愿意承认，眼下的抵抗军与西北联军都成了猛虎，猛虎要是不能关在笼子里，一旦让他们摆脱牢笼，那将很难控制。
“大哥，我......我执行命令！你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叛军想要冲到中部大平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陈梁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拍着胸脯表达坚定的态度。
“你要是再败，无论谁来求情，我都会让你当众自裁！”冷酷无情地说完这句话，不理会脸色苍白的陈梁，陈文述啪的一下关掉了通讯。
被陈梁这么一通折腾，陈文述本就很差的心情跌落谷底。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西北战局，心乱如麻，再也顾不得魔鬼城里那些“跳梁小丑”，无暇去思考若干战士临阵投敌的事。
......
“殿下，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方墨渊跟在赵宁身边好奇地问。
赵宁并没有跟大部队一起回魔鬼城，而是半路带着方墨渊一路向西，越过连绵不绝的山峦，登上绝峰眺望西面的广阔平原。
赵宁并未直接回答方墨渊的问题，气定神闲地考校起了方墨渊：
“你说，我明明能轻易制服从石林山出发的三万天蚁集团正规军，为何还要花力气说服徐行密、乔纳德，让神仙宫、光影教也出动大量精锐跟随行动？”
方墨渊一下子来了精神，脑瓜子在顷刻间高速运转起来，他现在对提升自己的聪明度，亦或者说证明自己的智慧很有执念。
“殿下，你这个问题可就难不倒我了，我再怎么不够聪明，总归是看见了你在先锋旅的所作所为。”
方墨渊信心满满得意洋洋，一副你这是出了小学三年级的题目，真要考校我再怎么也得出个六年级的题目才是。
他胸有丘壑地道：“殿下专门组织人手，拍摄神仙宫控制战斗型智能机器人，以及天蚁军中光影教信徒反水的画面，并放开电磁干扰让这些画面传回天蚁集团总部，不就是想让天蚁集团认为这一战我们能得手，靠得是神仙宫与光影教吗？
“只要天蚁集团形成这个认知，陈文述在短时间内就不会往强大修行者这方面想，我们的实力就被遮掩了过去！
“眼下抵抗军野战军与西北联军没有杀出西北，北大陆的战争形式尚未发展到我们想要的那一步，咱们的实力还不方便暴露，殿下不想让格兰帝国的高手这么早下场，所以才费了这么些力气。”
一口气说完这些，方墨渊嘿嘿笑了起来，邀功请赏或者是期待认可的心情展露无遗：“殿下，我说的还算对吧？”
赵宁微笑点头：“不错，你说得都对。”
得到了想要的认可，方墨渊顿时心旷神怡，摇头晃脑俯瞰万物的模样，就像是喝了琼浆玉液。
“不过，能想到这些只能说明你眼睛没瞎，并不能证明你的脑子好用。真要表现自己的智慧，你还得回答我下面这个问题。”赵宁瞅了瞅方墨渊，摆出你敢不敢接受挑战的激将神态。
方墨渊立即紧张起来，郑重其事如临大敌：“殿下只管发问！”
赵宁忍住笑意：“那你说说，我们现在为何要到这里来？”
方墨渊：“......”
他左思右想抓耳挠腮，迫切地想要寻得答案，然而无论怎么努力脑子里始终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这让他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个脑子。
赵宁被方墨渊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方墨渊啊方墨渊，我看你回大晋之后有必要去上几天学，读读书受受教育与训练，不然你这脑瓜子怕是不会开窍了啊！”
方墨渊欲哭无泪，很是委屈。
“殿下，咱们到底为什么来这？”方墨渊越想越急，越想越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末了干脆缴械投降，决定直接问个清楚明白。
赵宁指了指四面八方，不紧不慢地道：“内有魔鬼城动荡不休，外有西北大军连战连败，内忧外患之下，陈文述必然心力交瘁、顾此失彼，有很多问题来不及细想，有很多问题一时间想不明白。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惟其如此，我才能让他不顿悟解决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不顾一时得失，放下成见，付出一定代价向格兰帝国求援。
“但天蚁集团很大，里面未必没有明眼人，只不过大部分因为身份限制无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文述，但难保有的明眼人身份不俗，可以‘直达天听’；
“天蚁集团实力很强，魔鬼城之外未必就没有精锐力量，他们其实可以悄然接近，探查石林山驻军的情况，把外部的真实情况传递回总部。
“我们到这里来，正是为了解决那些明眼人，与那些能够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威胁的力量。”
第一一九六章 决战（16）
翱翔于白云之上的运输机中，陈齐正在跟陈慧慧远程通讯。
作为兄妹，他俩的交流一向和善，哪怕只是表面的；自从成了盟友，他俩的关系更上层楼，交谈起来愈发亲近。
但是现在，陈齐却眼神阴郁嗓音低沉，话里话外压抑着一股难言的怒火：“五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集团的事？”
“你这话我听不懂。”全息影像中的陈慧慧面无表情。
陈齐咬牙道：“叛军根据地是不是派了非凡人物，来到魔力城支援彼处的叛军力量？”
在“非凡人物”这四个字上，他语调很重。
陈慧慧的回应不冷不热：“昨夜叛军能够击败特勤部、治安队、保安队的联合战斗群组，自然是有许多强者坐镇，你这话不是明知故问？”
这个回答让陈齐不禁怒气上脸。
但他很快把怒气压了下去，扫视一眼运输机中的麾下强者们，这些都是他的心腹羽翼，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他们：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他们是不是来了？是不是早就来了？是不是跟你联络过？！”
陈慧慧隔空对上陈齐质问的目光，冷冷地道：“陈齐，你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我是什么处境，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见陈慧慧变相承认了事实，陈齐压抑住的怒火再度升腾，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大了起来，且十分严厉：“我们的处境是不好，我们也决定了跟他们虚以委蛇！
“但那得是虚以委蛇！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出卖了集团的根本利益，妨害了集团的根本大局，为了一己之私，连集团的生死存亡都不顾了！你连做人的底线都全部丢弃，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他这一顿咆哮之后，陈慧慧沉默了一会儿。
但沉默往往并不代表反省，很可能只是在思考对策。
半响，陈慧慧满脸寒霜地道：“陈齐，你凭什么说我出卖了集团的根本利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不成你见我完全失势，认为我彻底失去了价值，便想趁机过来踩我一脚？”
陈慧慧这番恶人先告状的话，把陈齐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但陈齐没有暴怒失态。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我研究了特勤部这几个月在魔鬼城的所有活动，从叛军俘虏被劫，到摩根集团暗中活动，再到满城都是乱贼，最后发展到昨夜大战时那么多强者临阵倒戈......
“凡此种种，都说明特勤部不仅对敌人一无所知，反而还在处处配合敌人！
“陈慧慧，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会相信你是初到特勤部，不熟悉特勤部事务这才导致失职的？！”
陈慧慧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齐。
那副平静的面容下，是一颗冷漠无情的心，而现在，这颗心里翻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外人无从知晓，如果没有惭愧后悔、自我否定，那想必就是怨怒杀意。
陈齐深吸一口气，以平日几乎没有的庄重神态，盯着陈慧慧认真地道：“五妹，你我毕竟是天蚁集团的核心，是父亲所建大业的继承人，我们为了自己的荣辱可以有所算计、争权夺利，但绝对不能不顾集团生死存亡！
“他们来了是不是？
“我知道他们来了！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让他认清敌人的真正实力，让他认识到现实的真正面目，让他去向格兰帝国求援！”
陈慧慧没有说话。
陈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一旦我们说我们认识那位大晋太子，还知道他的行踪，就必然暴露我们跟他的关系，暴露我们在叛军基地遭遇的一切，暴露我们出卖集团情报的事实......
“我们会遭受惩罚，甚至是很重的惩罚，但我们必须这样做！
“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集团覆灭，我们又哪里还有未来可言？我们是集团的核心层，是集团的继承人，我们理应承担这样的责任！
“生死存亡之秋，五妹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做！”
陈慧慧依然没有说话。
陈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待对方给出一个回答。
片刻后，陈慧慧徐徐发问：“既然你已经决定向董事长坦白，为什么不直接跟他对话？”
陈齐理所当然地道：“我现在就在回魔力城的路上，等我回到魔鬼城自然会当面跟父亲说清楚这些，但我得先通知你一声。
“这是涉及到咱俩的事，我如果抛下你独自去认罪，你就成了没有幡然醒悟的那个人，一定会受到更重的惩罚，我是想你跟我一起去见父亲！”
这是实话，但不是全部。
他之前一直忙于在北大陆打击反叛势力，且因为敌人实力不断增强而他有陈芮在背后掣肘，差事一直做的不顺，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顾不周全，他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陈慧慧的工作？就算关注了也无暇深思。
直到他接到陈文述的命令，带着精锐强者匆匆往魔鬼城赶，这才暂时放下了自己之前的差事，开始整理魔鬼城的信息，深入思考魔鬼城的局势。
也就是说，他是刚刚才发现赵宁极有可能到了魔鬼城，而陈慧慧在对方的胁迫下有过不顾集团存亡的举动。
他连忙联系陈慧慧，向对方确认情况。
现在他确定陈慧慧出卖了集团，也下定了在一定程度上不顾自身荣辱，要挽救战争大局的决心！
说到底，他毕竟是陈文述的亲儿子，是天蚁集团的核心高层，终究做不到为了自己不管不顾。
“你还有多久抵达魔鬼城？”陈慧慧冷静地问。
“一小时后就到。”陈齐不假思索，“你赶紧做一下准备，到时候我们在总部汇合。我知道你刚刚被追责，处境不好，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你。
“五妹，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算这回我们一起栽了，但只要相互扶持携手并肩，一定能渡过时艰。时局复杂变化繁多，来日我们必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慧慧点了点头：“我在总部等你。”
“好！”
关掉通讯，陈齐闭上双眼靠在了座椅上。
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也无法平静，他的心态亦不像刚刚面对陈慧慧时表现得那样坚定如铁。
事实上，他现在满怀忐忑、忧心如醉。
向陈文述坦白自己在抵抗军根据地的遭遇，交代自己出卖集团情报的罪行，必然会引得对方雷霆震怒，尤其是在形势如此凶险，天蚁集团屡屡吃瘪，陈文述本就心情极差的情况下。
他不仅会失去所有权位，甚至可能身陷囹圄，遭万夫所指受万千唾骂，从此难以见人。
那是他最害怕的结果，亦是无法承受之重。
但如果说因为这些就让陈齐放弃坦白的打算，那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赵宁来了魔鬼城，内忧外患的天蚁集团此刻已然一只脚踏出了悬崖，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他必须把集团拉回来！
“记住，你们要在各个山口组建阵地，务必给我封死道路，绝不能让西北叛军从西北群山中冲出来！”
一旦抵抗军野战军、西北联军从西北之地冲出来，那就来到了中部大平原地带。
彼处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说，还有许多造反的城市，一旦让他们合流，那北大陆的局面就真的无法收拾。
必须把抵抗军、西北联军锁死在西北一隅！
无论陈文述打心眼里愿不愿意承认，眼下的抵抗军与西北联军都成了猛虎，猛虎要是不能关在笼子里，一旦让他们摆脱牢笼，那将很难控制。
“大哥，我......我执行命令！你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叛军想要冲到中部大平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陈梁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拍着胸脯表达坚定的态度。
“你要是再败，无论谁来求情，我都会让你当众自裁！”冷酷无情地说完这句话，不理会脸色苍白的陈梁，陈文述啪的一下关掉了通讯。
被陈梁这么一通折腾，陈文述本就很差的心情跌落谷底。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西北战局，心乱如麻，再也顾不得魔鬼城里那些“跳梁小丑”，无暇去思考若干战士临阵投敌的事。
......
“殿下，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方墨渊跟在赵宁身边好奇地问。
赵宁并没有跟大部队一起回魔鬼城，而是半路带着方墨渊一路向西，越过连绵不绝的山峦，登上绝峰眺望西面的广阔平原。
赵宁并未直接回答方墨渊的问题，气定神闲地考校起了方墨渊：
“你说，我明明能轻易制服从石林山出发的三万天蚁集团正规军，为何还要花力气说服徐行密、乔纳德，让神仙宫、光影教也出动大量精锐跟随行动？”
方墨渊一下子来了精神，脑瓜子在顷刻间高速运转起来，他现在对提升自己的聪明度，亦或者说证明自己的智慧很有执念。
“殿下，你这个问题可就难不倒我了，我再怎么不够聪明，总归是看见了你在先锋旅的所作所为。”
方墨渊信心满满得意洋洋，一副你这是出了小学三年级的题目，真要考校我再怎么也得出个六年级的题目才是。
他胸有丘壑地道：“殿下专门组织人手，拍摄神仙宫控制战斗型智能机器人，以及天蚁军中光影教信徒反水的画面，并放开电磁干扰让这些画面传回天蚁集团总部，不就是想让天蚁集团认为这一战我们能得手，靠得是神仙宫与光影教吗？
“只要天蚁集团形成这个认知，陈文述在短时间内就不会往强大修行者这方面想，我们的实力就被遮掩了过去！
“眼下抵抗军野战军与西北联军没有杀出西北，北大陆的战争形式尚未发展到我们想要的那一步，咱们的实力还不方便暴露，殿下不想让格兰帝国的高手这么早下场，所以才费了这么些力气。”
一口气说完这些，方墨渊嘿嘿笑了起来，邀功请赏或者是期待认可的心情展露无遗：“殿下，我说的还算对吧？”
赵宁微笑点头：“不错，你说得都对。”
得到了想要的认可，方墨渊顿时心旷神怡，摇头晃脑俯瞰万物的模样，就像是喝了琼浆玉液。
“不过，能想到这些只能说明你眼睛没瞎，并不能证明你的脑子好用。真要表现自己的智慧，你还得回答我下面这个问题。”赵宁瞅了瞅方墨渊，摆出你敢不敢接受挑战的激将神态。
方墨渊立即紧张起来，郑重其事如临大敌：“殿下只管发问！”
赵宁忍住笑意：“那你说说，我们现在为何要到这里来？”
方墨渊：“......”
他左思右想抓耳挠腮，迫切地想要寻得答案，然而无论怎么努力脑子里始终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这让他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个脑子。
赵宁被方墨渊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方墨渊啊方墨渊，我看你回大晋之后有必要去上几天学，读读书受受教育与训练，不然你这脑瓜子怕是不会开窍了啊！”
方墨渊欲哭无泪，很是委屈。
“殿下，咱们到底为什么来这？”方墨渊越想越急，越想越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末了干脆缴械投降，决定直接问个清楚明白。
赵宁指了指四面八方，不紧不慢地道：“内有魔鬼城动荡不休，外有西北大军连战连败，内忧外患之下，陈文述必然心力交瘁、顾此失彼，有很多问题来不及细想，有很多问题一时间想不明白。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惟其如此，我才能让他不顿悟解决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不顾一时得失，放下成见，付出一定代价向格兰帝国求援。
“但天蚁集团很大，里面未必没有明眼人，只不过大部分因为身份限制无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文述，但难保有的明眼人身份不俗，可以‘直达天听’；
“天蚁集团实力很强，魔鬼城之外未必就没有精锐力量，他们其实可以悄然接近，探查石林山驻军的情况，把外部的真实情况传递回总部。
“我们到这里来，正是为了解决那些明眼人，与那些能够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威胁的力量。”
第一一九六章 决战（16）
翱翔于白云之上的运输机中，陈齐正在跟陈慧慧远程通讯。
作为兄妹，他俩的交流一向和善，哪怕只是表面的；自从成了盟友，他俩的关系更上层楼，交谈起来愈发亲近。
但是现在，陈齐却眼神阴郁嗓音低沉，话里话外压抑着一股难言的怒火：“五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集团的事？”
“你这话我听不懂。”全息影像中的陈慧慧面无表情。
陈齐咬牙道：“叛军根据地是不是派了非凡人物，来到魔力城支援彼处的叛军力量？”
在“非凡人物”这四个字上，他语调很重。
陈慧慧的回应不冷不热：“昨夜叛军能够击败特勤部、治安队、保安队的联合战斗群组，自然是有许多强者坐镇，你这话不是明知故问？”
这个回答让陈齐不禁怒气上脸。
但他很快把怒气压了下去，扫视一眼运输机中的麾下强者们，这些都是他的心腹羽翼，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他们：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他们是不是来了？是不是早就来了？是不是跟你联络过？！”
陈慧慧隔空对上陈齐质问的目光，冷冷地道：“陈齐，你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我是什么处境，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见陈慧慧变相承认了事实，陈齐压抑住的怒火再度升腾，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大了起来，且十分严厉：“我们的处境是不好，我们也决定了跟他们虚以委蛇！
“但那得是虚以委蛇！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出卖了集团的根本利益，妨害了集团的根本大局，为了一己之私，连集团的生死存亡都不顾了！你连做人的底线都全部丢弃，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他这一顿咆哮之后，陈慧慧沉默了一会儿。
但沉默往往并不代表反省，很可能只是在思考对策。
半响，陈慧慧满脸寒霜地道：“陈齐，你凭什么说我出卖了集团的根本利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不成你见我完全失势，认为我彻底失去了价值，便想趁机过来踩我一脚？”
陈慧慧这番恶人先告状的话，把陈齐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但陈齐没有暴怒失态。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我研究了特勤部这几个月在魔鬼城的所有活动，从叛军俘虏被劫，到摩根集团暗中活动，再到满城都是乱贼，最后发展到昨夜大战时那么多强者临阵倒戈......
“凡此种种，都说明特勤部不仅对敌人一无所知，反而还在处处配合敌人！
“陈慧慧，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会相信你是初到特勤部，不熟悉特勤部事务这才导致失职的？！”
陈慧慧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齐。
那副平静的面容下，是一颗冷漠无情的心，而现在，这颗心里翻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外人无从知晓，如果没有惭愧后悔、自我否定，那想必就是怨怒杀意。
陈齐深吸一口气，以平日几乎没有的庄重神态，盯着陈慧慧认真地道：“五妹，你我毕竟是天蚁集团的核心，是父亲所建大业的继承人，我们为了自己的荣辱可以有所算计、争权夺利，但绝对不能不顾集团生死存亡！
“他们来了是不是？
“我知道他们来了！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让他认清敌人的真正实力，让他认识到现实的真正面目，让他去向格兰帝国求援！”
陈慧慧没有说话。
陈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一旦我们说我们认识那位大晋太子，还知道他的行踪，就必然暴露我们跟他的关系，暴露我们在叛军基地遭遇的一切，暴露我们出卖集团情报的事实......
“我们会遭受惩罚，甚至是很重的惩罚，但我们必须这样做！
“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集团覆灭，我们又哪里还有未来可言？我们是集团的核心层，是集团的继承人，我们理应承担这样的责任！
“生死存亡之秋，五妹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做！”
陈慧慧依然没有说话。
陈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待对方给出一个回答。
片刻后，陈慧慧徐徐发问：“既然你已经决定向董事长坦白，为什么不直接跟他对话？”
陈齐理所当然地道：“我现在就在回魔力城的路上，等我回到魔鬼城自然会当面跟父亲说清楚这些，但我得先通知你一声。
“这是涉及到咱俩的事，我如果抛下你独自去认罪，你就成了没有幡然醒悟的那个人，一定会受到更重的惩罚，我是想你跟我一起去见父亲！”
这是实话，但不是全部。
他之前一直忙于在北大陆打击反叛势力，且因为敌人实力不断增强而他有陈芮在背后掣肘，差事一直做的不顺，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顾不周全，他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陈慧慧的工作？就算关注了也无暇深思。
直到他接到陈文述的命令，带着精锐强者匆匆往魔鬼城赶，这才暂时放下了自己之前的差事，开始整理魔鬼城的信息，深入思考魔鬼城的局势。
也就是说，他是刚刚才发现赵宁极有可能到了魔鬼城，而陈慧慧在对方的胁迫下有过不顾集团存亡的举动。
他连忙联系陈慧慧，向对方确认情况。
现在他确定陈慧慧出卖了集团，也下定了在一定程度上不顾自身荣辱，要挽救战争大局的决心！
说到底，他毕竟是陈文述的亲儿子，是天蚁集团的核心高层，终究做不到为了自己不管不顾。
“你还有多久抵达魔鬼城？”陈慧慧冷静地问。
“一小时后就到。”陈齐不假思索，“你赶紧做一下准备，到时候我们在总部汇合。我知道你刚刚被追责，处境不好，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你。
“五妹，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算这回我们一起栽了，但只要相互扶持携手并肩，一定能渡过时艰。时局复杂变化繁多，来日我们必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慧慧点了点头：“我在总部等你。”
“好！”
关掉通讯，陈齐闭上双眼靠在了座椅上。
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也无法平静，他的心态亦不像刚刚面对陈慧慧时表现得那样坚定如铁。
事实上，他现在满怀忐忑、忧心如醉。
向陈文述坦白自己在抵抗军根据地的遭遇，交代自己出卖集团情报的罪行，必然会引得对方雷霆震怒，尤其是在形势如此凶险，天蚁集团屡屡吃瘪，陈文述本就心情极差的情况下。
他不仅会失去所有权位，甚至可能身陷囹圄，遭万夫所指受万千唾骂，从此难以见人。
那是他最害怕的结果，亦是无法承受之重。
但如果说因为这些就让陈齐放弃坦白的打算，那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赵宁来了魔鬼城，内忧外患的天蚁集团此刻已然一只脚踏出了悬崖，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他必须把集团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