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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2节

    张辅看着安全局送来的密报,皱眉说:“朵颜卫、福余卫有异动,似在集结兵力,他们想干什么?”
    盛庸冷笑:“看来,这群人终究还是不老实。我早就给朝廷上过书,建议将他们早日清扫了,如今留到今日,反而成了祸患吧。”
    毛整请令:“给我一万骑兵,我愿去讨伐朵颜卫、福余卫!”
    张辅放下密报,呵呵笑了笑:“还真是会挑时间,如今朝鲜汉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已调动了辽东、东北卫所主力集结,不成想竟然有人在我们背后想要作乱。此时还不是对他们动手的时候,这些人毕竟归顺了朝廷,没有证据仓促动手,有损人心。”
    杨文手握腰刀:“可若是任由他们先动手,那我们可就被动了。他们都是精骑,一旦乱起来,整个东北都将不安。张大将军,是时候调整作战方略了,留兵部分防备朵颜卫、福余卫,分兵进入朝鲜境内。”
    张辅看向盛庸:“大宁城是谁在守?”
    盛庸答道:“何福,何老将军。”
    张辅微微点头,坚定地说:“无需改变计划,有何福在,大宁无失。”
    杨文急切地说:“大宁不会有事,可在城外的百姓,还有刚刚闯关东的百姓岂不是遭难。大将军,这些人可都是朝廷请来的,不能让他们折损在东北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汉城被围,大战将起
    张辅审视着舆图,杨文的担忧是对的,自闯关东以来,二三十万军民进入东北诸地,他们分散在广袤的平坦地带,从事垦荒耕种,大部分住在城外,不住在城内。
    一旦朵颜卫、福余卫骑兵作乱,没个预警,这些百姓将会遭遇刀兵之祸,损失惨重。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万不得已也只能抱歉。
    可这里的百姓不能死!
    朝廷费了好大的力才移民过来,地也开了,庄稼也种了,家也有了,人被杀了,那成什么了?所有努力前功尽弃不说,还会严重影响朝廷的威信,日后再想向东北移民谁还来?
    总不能让女真霸占着,让兀良哈人霸占着吧?
    没有汉人的东北,毫无意义。
    “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报京师,等等,同时传报北平都司。”
    张辅下达命令。
    杨文等人松了一口气,送给北平都司消息,意味着让北平都司提前做准备。
    平安在北平,朱棣也在北平。
    一旦东北乱起来,这些人是最有可能短时间内带兵出征的人。
    舆图被卷了起来,李稷凝重地看着在座的众人:“大王下达了死守汉城的命令,诸位应该清楚,汉城一旦失守,后果将意味着什么。既然都在这里了,就不要想着活着离开了,除非城在我们手中!”
    李愉是在汉城被倭军彻底包围之前入城的,担负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汉城死守,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能放弃!
    看着李稷,李愉起身,目光冷森森地抬起手,指向金九德、安义:“要守汉城,他们必须死!”
    金九德、安义悚然。
    安义连忙说:“我们与大王有亲,你们不能胡来!要杀我们,也是大王亲自动手!何况此时敌军压城,正是用我等之际!”
    李愉呸道:“用你等之际?脸都不要了!原州之战,李叔藩、李从茂、郑津等人,血战到底!哪怕最后丢了城,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降将,没有一个逃跑之人!可你们呢,骊州之战刚刚打响,你们就先一步逃到汉城!”
    “若留你们,如何安军心,若留你们,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军士?大将军,大王已下令,弃城而逃者,当斩!金九德、安义等人只顾自身安危,不顾大局,当押至城中,当着无数军士的面,杀头以儆效尤!”
    李稷没有看向金九德、安义,而是看向年迈的义安大君李和:“义安大君认为如何?”
    李愉看去,肃然起敬。
    李和辈分很高,他不是李芳远的兄弟,而是李成桂的兄弟,李芳远见了他,也得喊一声王叔,此人淳朴壮勇,自幼随兄李成桂南征北战,不离左右,屡立战功,也是辅佐李芳远登上王位的关键人物之一。
    别看李稷是李芳远的岳父,可无论是资格还是能力,都差李和太远了。只是李和如今六十多,身体不是多好,无法担负主将重任,李芳远这才选择了李稷,并以李和为辅佐。
    军务事,李稷需要与李和商议决策。
    现在要杀李芳远的另外两个岳父,李稷自然不敢直接说话,李和辈分长,根基牢,不怕得罪人,他来扛着是再合适不过。
    李和没有犹豫,拄着拐杖起身:“想要守住汉城,必须做好死的准备。弃城而逃者,动摇军心者,不满而宣于口者,当诛杀!非常时期,非常之手段!”
    李稷微微点头,高声喊道:“来人啊,将金九德、安义等十二人骊州逃将押出去,午时斩首!”
    无论金九德、安义等人人如何哀求,如何告饶,都没有任何作用,被军士强硬地捆绑起来,押在城中宽阔处。
    将官与军士、百姓围观者无数。
    李稷亲自监斩,扯着嗓子对众人喊:“弃城而逃者,虽王亲国戚亦当诛杀!汉城在,则朝鲜在。汉城亡,则朝鲜亡!我愿与诸位同生共死,誓死守城!谁若是贪生怕死,畏惧不战,当如他们!”
    “斩!”
    一声命下,刀光血光齐出!
    人头滚滚!
    在这一刻,汉城守军肃然,将士开始意识到,唯有死战,再无其他路可走!
    李稷杀了金九德、安义等人,与义安君李和、完山君李天祐、鸡城君李莱、判汉城府事赵璞、大将李愉、重臣柳廷显等人一起商议守城事宜。
    柳廷显是李芳远极倚重的文臣,其地位不下河仑,他出现在汉城,可见李芳远对汉城战事的重视。
    李莱分析局势:“城外倭军数量不断增加,昨日又有一支队伍达到城北,其数量已不下二十万,连绵出去数里之远!城已被彻底包围,这些人没有直接进攻,只是因为他们的攻城器械跟不上,但用不了三日,他们将会凭借着城外的森林,打造一批登城器械,到时将会是死战。”
    李天佑皱眉:“据目前来看,倭军手中的后勤必是不多,尤其是原州虽被攻克,却没有半点粮食留给他们,更会加剧他们后勤不足。这群人一旦发动进攻,势头将会极为猛烈,我们需做好万难之准备。我建议,将城中民居,建筑拆了,将砖瓦、木石,全都运至城墙之上,以补弓箭不足。”
    赵璞连连点头:“我看可行,汉城城高池深,有利防守,多备滚木礌石是应做的。箭的数量不足,应加快督造,同时留一批弓箭手应对倭人的长弓手,不可让他们过于接近,形成压制。”
    李愉开口:“以拖待变,只要守住城,坚守一段时间,倭军必然崩溃!”
    汉城城东。
    倭军主力再度集结,这是分兵作战以来,第一次集结。
    斯波义重,细川赖元、畠山基国、京极持光、上杉禅秀、武田义满、吉间三绘等人聚在一处。
    畠山基国看着远处高大的汉城,面色凝重地说:“这一座城,比我们打下的任何一座城都高大。里面更驻有大军,轻视他们,会付出惨重代价。”
    斯波义重呵呵一笑,不以为然:“是城,总会有攻克的法子。这一路打来,朝鲜军士有几个敢战,几个迎战的?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我相信,只要全力进攻,朝鲜军士必作鸟兽散!”
    “作鸟兽散?”
    京极持光站了出来,一脸杀气地说:“原州时,我已看到了朝鲜军队的战斗意志,他们正在溃败中成长,也清楚不能一退再退!汉城,不会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不做好万全准备,不宜仓促出手,暴露实力,折损力量。”
    “万全准备,如何来万全?”
    细川赖元看向京极持光,咬牙说:“若不是你们行动迟缓,让李叔藩烧掉了大量粮草,我们现在的处境岂能如此被动?”
    京极持光冷眸,盯向细川赖元:“他们早就做好了烧掉粮食的准备,只要城破,粮食就彻底焚毁!这些人还在粮食外堆积了大量柴草,根本无法救下来!若你去打原州,也是如此一样下场!”
    细川赖元摇了摇头:“没粮食就是没粮食,我是不会将自己军队的粮食分给你的。”
    畠山基国看向京极持光:“你清楚我们的处境,每军自筹粮食。现如今,我们每个军中所存粮食,节省点不过十五日,最多二十日。若分给你们,可就……”
    上杉禅秀怒了,走出来喊道:“难道说,原州没有拿到粮食是我们的错?斯波家,你就在我们身后,应该清楚原州的情况!若你们不愿分给粮食,那我们如何作战?诸位就不担心我们撤走?”
    “撤走的话就不要说了!”
    赤松宏信站出来,威严地说:“汉城一旦打下来,我们将获得充足的粮草。为避免再出现原州的问题,汉城必须速战速决,同时安排一支军队,直插粮仓,护住粮食!”
    武田义满看着虚伪的赤松宏信:“你们诸军皆有粮,而我们手中只有三日粮,节省点,能吃用六日,而打造器械尚需时间。敢问,想让我们打仗,还不给我们粮,是想让我们饿着肚子冲锋吗?”
    斯波义重、细川赖元、畠山基国等人默不作声。
    粮食就是战力,是手下的性命。
    谁都知道汉城城池高大,不是短时间能打下来的,分出去一日的粮食,很可能就断绝了军士的命!
    京极持光看清楚了众人的态度,呵呵笑了笑:“好,很好。我的军队粮食,我自己来解决。但我只说一句,汉城一旦开战,诸位务必死战,谁若是在那里看人登城,消耗守军力量,那我京极氏——”
    苍琅!
    剑光闪。
    “我不仅会抢光你们的粮食,还会杀光你们!”
    森森的威胁!
    斯波义重、细川赖元等人脸色有些难看,你一个狂傲的小辈,竟敢威胁所有人?
    别以为自己会用剑就无敌了,要弄死你,方法多得是!
    京极持光冷厉地看着众人,开口道:“三日之内,准备好一切攻城器械。三日之后,当全力作战。诸位莫要忘记了,朝鲜只是绊脚石,大明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我们不能因为一个绊脚石耽误太久,而忘了真正的敌人已经在鸭绿江外!”
    斯波义重等人没有再争论,留给所有人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三日后,破城!”
    斯波义重与众将定下日期。
    大战,将起。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赌上性命的情报
    京师,城北官道。
    一匹骏马疾驰,风吹起空荡荡的左袖。
    马背之上的妇人秀发已是凌乱,脸上还带着擦伤,衣服上满是泥巴,透着狼狈与疲惫,以嘶哑地声音喊着:“让开!”
    沿途商人、百姓纷纷避让,侧目看去,却只见一道影子,随风而远。
    距离城池三里时,沫儿勒马翻身,丢开缰绳就往金川门方向跑去。朝廷有禁令,除驿使等特殊情况外,当在三里界碑时下马步行。
    沫儿不希望被军士给射杀,只好弃马而行。
    此时,初阳窥着人间,天已大热。
    入城。
    沫儿至羊市桥,看着远处的安全二局,放松一笑,刚抬起脚步,身后就传来了声音:“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为何还要出现来这里?”
    腰间长剑微低。
    沫儿回眸看去,只见一个独眼之人看着自己,虽只是一只眼,却给人一种别样的冷峻与强大。
    “你是谁?”
    沫儿凝眸问。
    “安全局,顾云。听说有一个劫匪,一路抢劫驿站马匹,疯了一般往京师方向而来,是你吧,白莲沫儿!”
    顾云盯着沫儿,腰刀出鞘三寸。
    虽然她已不复当年容貌绝美,也没了那一身红衣,可作为安全局长期悬赏过的人,顾云还是一眼辨认出来。
    沫儿回头看了一眼安全二局,又看向顾云:“我要见皇上,有十万火急的情报。但我不信你,我要见丛佩儿,楚芸。你要阻我,一只眼睛不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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