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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 五阴币

    汉子国开元建制的第一年,中原的诸侯们,觉得很魔幻,他们有点看不懂这年头的国际局势了。
    曾经的南方精神小伙儿楚国,被爆打。
    曾经的天下共主,带头玩不义之战。
    曾经的中原保护伞,称王了。
    节奏太快太复杂,以至于好些国家原本正打仗呢,想了想,还是冷静了下来,停战观望观望吧。
    “这、这、这……”
    “假、假父?!”
    “失信!失义!失德!昏君!昏君!昏君——”
    洛京之中,被周天子的这一通骚操作,惊得闪断腰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数人根本都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们本以为,周怼王的继承人,玩一会儿“不义之战”,已经是底线了。
    现在看来,太年轻啊。
    哪怕是七老八十的洛京土著,都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然后现在周天子的这一通操作,让老江湖们纷纷表示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白。
    太无知了,太让人害怕了。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让人目不暇接啊。
    一夜之间,整个洛京的舆情,变得极为汹汹。
    白天拥挤在洛邑宫墙外的国人成千上万,吼叫声不绝于耳。
    路过的周天子一听到这种声音,也是相当的害怕。
    大臣们一看老板这副模样,就赶紧劝说,这事儿干不得,陛下您要是害怕,还是好好地收回成命。
    于是周天子寻思着,自己既然听到叫嚣声就害怕,那听不见,不就不害怕了?
    罢朝一个月。
    这是周天子的全新办法。
    总之就是让大臣们也赶紧的回家歇歇,带薪休假,这事儿不挺好?
    六卿五官都懵了,寻思着老板你这是被什么附体了?!
    最近的操作有点骚啊。
    但还别说,大臣们还真拿周天子没办法,这一回的国人闹事,动静大归大,搞玉碎冲锋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有大臣偷偷地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些国人也不是傻逼。
    他们并不怕周天子,但是怕汉子国那位素未谋面的汉子。
    汉人到了洛京之后,就是各种大肆采购大肆散财。
    连随行的狗,都有专用狗粮,这让洛京的国人开了眼界,早就知道汉子国不一般,再加威名赫赫的战绩,汉子国的使节团在洛京,那是屁事儿没有。
    因为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有汉子国的部队到了周南,随时可以进入周天子的家里驻扎。
    而且在洛京的汉人,似乎也在默认这件事情。
    在洛京的国人看来,既然汉人没有大声驳斥,那么就是承认了这件事情。
    “旬日之间不必上朝,还真是惬意。”
    在王宫中很是悠闲的周天子快活的很,妃子们也难得可以伺候一下周天子,一个个哄着老公的同时,也在跟周天子打听着各种消息。
    宫闱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今天周天子在床笫之间有点疲软,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贵族圈。
    总之,这年头的周天子,那是真的没有半点秘密。
    “大王这般高兴,可是有喜事?”
    “哈哈哈哈……”
    周天子很是高兴地摇头晃脑,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对妃子们道,“汉解使臣,已经承诺援助一师新军,这如何能不高兴?”
    “一师新军……”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周天子并非不知道她们转头就把消息卖出去,但现在,也正是需要她们出卖消息。
    正如周天子想的那样,第二天整个洛京的世族之家,就都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一回传来的消息,更加的劲爆。
    常年没什么卵用的“王师”,这一回,真的要雄起了?
    而且还是汉子李解过手的“船新版本”?!
    “编练新军,重建王师?!”
    “当真?!”
    “汉子疯了?!”
    “《威王遗书》莫非真的存在?!”
    “若是编练一师新军……”
    有人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弊,贵族们不傻,摆明了现在周天子在周国内部要翻身了。
    曾经的公卿老世族,搞不好就要翻车。
    因为一旦周天子掌握了绝对强力的武装力量,还真是不用再去理会老世族的声音,搞内部大清洗,轻而易举,而且合情合理合法。
    历朝历代的成周天子们没这个本事,就是因为武装力量不行。
    不仅仅是武装力量不行,还有每次重建“王师”,混入其中的“王师”骨干成员,无一例外,都是“三公”所属,“六卿”所有。
    讲白了,就算周天子想要造反,他也没那个实力。
    最近几代周天子中,只有周怼王是通过各种奇葩骚操作,才让整个成周稍微有了点咸鱼样子。
    目前周天子手中的武装力量,其实在成周内部,已经算是菜鸡互啄中的鸡头。
    好歹天子自己组织部队,还真能占几块地盘下来。
    老世族们原本是武士家庭,但是家族武士早就落寞,有那个钱,搞什么武士啊,多养几个农奴,这不是挺好的吗?
    所以原本就已经武装力量增强的周天子,现在要是还有《威王遗书》的加持,重新恢复“王师”的威严,那“周邦”之内,还真是要让周天子盘活了。
    想通之后,不少老世族已经有了决断。
    那些老牌大夫,立刻组织人手,狂喷周天子“失德”。
    条件要是允许,且成熟,那就用“失德”这个借口,赶周天子下台。
    必要时候,可以引晋国、郑国甚至卫国入成周,毕竟都是老姬家,有他们这些老姬家的带忠臣在,把昏君轰下台,那就不是事儿。
    只是当操作了几天之后,老世族们头一回发现以前的招数,似乎这一回不怎么灵光啊。
    国人被煽动起来之后,也没有真正冲击王宫,更不要说暴动了。
    因为在老世族忙着搞事的时候,周天子也不傻,直接邀请汉子国使节团到王宫作客。
    天子请客么,那肯定是排场大,得体面。
    宴会让人很尽兴,所以喝大了之后,汉子国的使节团,就留宿在了王宫之中。
    宫墙外的国人们,有心想要冲击宫门,结果守门的执戟士已经按照家中老祖的最高指示,闪开了一个身位,结果偏偏没人冲进去。
    看似膀大腰圆的壮士,冲到门口就摔了一跤,然后据说就晕了过去。
    最后是被人抬回家的。
    抬回家之后,这位壮士就醒了过来。
    出来混,大家都不是笨蛋,头脑一热就往前冲的,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失败?!”
    “为何失败?!宫墙内外,都已经安排妥当。这如何会失败?!”
    “这……这宫中有汉子国使臣柳巴,何人敢冲入宫中?”
    “荒谬!荒谬!”
    老世族的掌舵人都是快疯了,一个个怂到这种程度,那还玩什么政变?!
    周天子不换人,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天子重新恢复“天子秩序”,哪怕这种秩序,只能在洛京好使。
    对洛京土著们而言,也是极大的震撼!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老世族的掌舵人,无一例外,都在家中呜呼哀叹。
    人心散了,队伍是越来越难带了。
    不但天子要造反,连国人也知道不上头,要冷静了。
    以往无脑冲锋就是莽的匹夫,还学会了用计用兵法,知道假摔外加装死了。
    时代,真是变啦。
    “夫子,如今汉子国使臣长期留宿宫中,再拖上几日,‘假父失德’一事,定然不了了之。”
    “老夫如何不知?”
    搞事的老头儿们,也是着急得不行。
    现在的问题有点大条,哪怕周天子真的是“失德”,可只要周天子手下的带忠臣汉子国李解护着他,还真是没有人敢驱逐昏君。
    有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是。
    不但停摆了朝廷运转没事儿,连毁坏礼制都没事儿。
    就算有老忠臣过来狂喷,周天子也是照单全收,口水喷脸上也是面不改色,抹一把就当洗脸,然后继续笑眯眯地看着老忠臣继续喷。
    反正周天子也是明白过来,既然国人一个个都怂成这个样子,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拼私人武装,这“周邦”境内,还是他周天子一家独大!
    甚至周天子已经做好了第二套方案,只要有人冲击宫墙,不,只要冲击宫门,只要过线,他就敢“狐假虎威”,赶紧抄家一波流,先带走一家,拿来杀鸡儆猴。
    前期只要稳住,等到汉子国的军事援助到了,那就更加稳如老狗,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周天子和洛京老世族之间的“暗战”,在朝廷停摆的一个月中,互相疯狂拉锯。
    但随着“国人”们的不给力,周天子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失德”不是靠嘴就能把天子轰下台的。
    不仅仅得有嘴炮,还得有上下共识。
    即便“三公”“六卿”“五官”纷纷表示老板确实够坏,可“国人”苦主们自己都不计较,那理论上的这群“周邦”打工仔,拿什么借口来轰走老板?
    职业经理人鸠占鹊巢固然比比皆是,可这也得按照流程来办事不是?
    “国人”苦主们一个个都是要撤诉的狗样子,那么老世族们就算要给他们撑腰,那也是半点力都使不出来。
    果然,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到中旬的时候,“假父失德”一事,就彻底没了踪影。
    原本干劲十足的宫外抗议,直接歇火消停了下来。
    更诡异的是,市井之间,竟然开始流传着天子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这种流言都能起来,可想而知“国人”们的内部,已经稀烂分裂到了不成样子,比诸侯之间的塑料友谊还要细碎。
    “勾陈为帝君,总御群星,为‘天皇大帝’,亦无不可。”
    “若非如此,岂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吴人亦有如此传言,便是楚地、越地,更多有勾陈食人传说。言其面目,甚至奇诡骇人。有云:神者之相,不可名状。”
    “再者,假父而已……”
    这种诡异的言论,短短二十天时间,就变得很有市场。
    没办法,聚集起来讨论这种事情……给钱呐。
    城外的江阴会馆之中,外郭小市到这里,都是比较热闹的。
    只是这几天,往来进出的人,更多了一些。
    并且和以往不太一样,以往是商人集中,这次却是士人更多。
    有些士人是组团前来,到了江阴会馆,便直奔西厢而去,熟门熟路一般,找到了地方,便在一处柜台上,签了字,摁上手印,旋即又拿出自己的印鉴,在上头盖上一个章。
    如此操作之后,柜台后头便有人过来,或是箱子,或是口袋,总之都是一些器具,里头丁零当啷作响,听着就是金铁交鸣一般。
    那些来签字画押的士人,捧着箱子、口袋,便大摇大摆地离开江阴会馆,或是回去,或是直接奔齐国人开的高档娱乐会所,很是快活高兴。
    “如何?!”
    “放心放心,都是阴币。”
    江阴会馆外,早就有不少人等着,见士人进去之后出来,捧着箱子,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凑上去询问。
    “走走走,莫要在此逗留,寻个去处。”
    “对对对,寻个去处。”
    “齐国人的馆子,可要去?”
    “且先分钱再说。”
    “也罢,便寻个亭子罢!”
    说着,一行人找了一处里亭,正在忙碌的役夫还很奇怪,这群士人来这里干嘛?这是要出国?
    正烧水呢,见其中一个士人,将一只箱子打开,然后从中摸出来一把东西,一字排开,数了五个出来,对一人道:“便是五个阴币,且先收好。”
    “有劳,有劳,承蒙关照,倘若还有这等轻松的活计,可万万不能忘了小弟。”
    “好说。”
    言罢,又数了五个出来,递给另外一人,“这是你的,亦是五个阴币。”
    “多谢,多谢……”
    一群人都是很规矩,也不哄抢,拿着五个阴币,就是五个。
    数完了之后,这群“五阴币”这才欢心地散伙儿,等人都走光了之后,剩下的几个士人,这才继续分。
    看的里亭的役夫,都快懵了,这是什么工作,竟是来钱这么快的?
    而且还是外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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