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 > 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

第112章

    玄微喉头一动,咳出口血来。他哆哆嗦嗦地捉了笔,沾着墨在铺开的白宣上画出黑红的两道来。
    岁、岁——
    他想将关于岁年的过去皆都写下来,他要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遗忘。
    可那笔抖得不成样子,他甚至连乌云盖雪的名字也写不全。
    白宣上绽开的血红越来越艳,挖出半枚内丹的玄微本不应大喜大悲,他伏在书案上断断续续地喘气,想着的全是那一年,他的年年该是有多么疼。
    心魔幻境中,玄微亲尝了岁年百年镇兽生涯所受的苦难,从撕心裂肺的痛到麻木不仁的习惯,乌云盖雪有这世上最无懈可击的隐忍。
    也许若不持久地忍受,若心怀了一点对甜蜜的向往,他便不再能熬着这身心的酷刑。
    玄微逼迫自己写下他遗忘的历劫生涯,但在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出的,却是岁年上九天后的情形。
    那时他是怎样去评定乌云盖雪的呢。
    眼前的白纸上,红黑泼洒,晕开大片狰狞的图案。
    他的屏障阻隔了乌云盖雪的靠近,他让他不要起去动子夜鉴的心思,要他坦诚一些,不要遮遮掩掩,九天可以满足他的愿望。
    岁年始终没有做到,玄微便认为他贪图太多,是为变数。
    披银殿的水瀑旁,桃花妖假传了口信,他很晚才得知岁年竟与太子的侍从作赌,索性顺势而为,考验他对骨瘴的控制力。
    他不满这小妖的擅作主张,冲动行事,那太危险了,不顾自身,要罚。
    后院的水瀑与银河同源,他的岁年分明已经淋够了银河冰冷的雨水。
    何况池中还有一枚冻顶天珠,至寒之物,凉入肺腑。
    岁年晕厥在了水中,玄微将他捞上来时,几乎以为怀中是一截冰凌。
    乌云盖雪的眼皮也冻红,像是被手用力地揉过。
    而在那夜里,岁年分明因寒伤战栗不止,他却以为自己完全懂了岁年的欲望,愿意陪他演戏。
    演所谓情情爱爱,浓情蜜意,只要这小妖足够安分守己,只要他心甘情愿地乖乖待在披银殿。
    乌云盖雪闭着眼流泪,痛到浑身哆嗦。
    岁年其实都明白,但仍有期望。
    他还说猫妖娇贵脆弱,必定难堪大任,骨瘴选上这样的小东西,也不是全无道理。
    给龙君的信中,他写岁年身染骨瘴、不可不防。
    偶尔,玄微也会得知猫妖在沧海宫中的生活,龙君待他极好,吃穿用度无不精细,岁年则竭尽全力帮龙君治伤。
    他们同吃同住,有时还会双双变回原身。乌云盖雪从龙首后溜下去,毛团子滑过龙躯,像是从青坡俯冲而下。
    龙君会用龙息将猫咪吹高高,不亦乐乎地玩上一整天,玄微听月灵说沧海宫里多有欢笑声。
    玄微便知他贪图享乐,没心没肺。
    原来所谓的情之所钟不过可随意变迁,谁照顾他就会得到他的爱,砚辞又不是岁年真的父亲,来日这两人扮上了瘾,从父子扮成爱侣,也未可知。
    这爱未免过于轻贱。
    玄微在浑然不知的嫉妒中,用所有他的偏见去评价岁年。
    机锦曾在沧海宫吃了个闭门羹,后来与他喝茶,讥讽地笑道:“这真是一只过于幸运的妖了,不过是在凡间与历劫的仙者结了一段缘,便有了这般的好运。”
    接过倚妆奉来的茶点,机锦又道:“他来九天后先找尊上,又借机攀上龙君,虽说龙君早不如当年,但当龙君的小公子可比兰阁、披银殿的侍从要舒服太多啊。”
    话罢下巴一扬,向眼前乖巧的桃花木灵道:“说到底,是你救了作为凡人的尊上一命不是么,你就这般不争气,让猫妖占了先机?”
    倚妆低眉不语,是格外乖顺的模样。
    机锦仿佛不过随口打趣一句,转而另言他事了。
    是啊……倚妆才是因果的正确。
    自己与岁年有何干系?玄微眼底浮出一刹的紫红,仿佛桃花枝叶的影淌过眸底。
    龙君常年不理政务,脑子又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但他仍保留着在战场上练就的洞察力。
    他所知信息太少,却还是根据已有的调查推断出了九天对乌云盖雪的不利。
    于是,他坚持要带岁年去人间。
    出发前,机锦在天门外堵他们,玄微看到一团乌云盖雪被砚辞抱在怀中,睡得人事不知。
    他没有想过这是岁年伤势的缘故,猫咪总是格外容易疲倦,唯觉砚辞把他宠的无法无天。
    隔音术法下,乌云盖雪根本没有醒的意思,偶尔蹬蹬腿,耳朵尖动一动,尾巴扫拍着砚辞垂于胸前的头发。
    机锦与砚辞话不投机,直到青龙远去于云海深处,机锦才收回目光,道:“这样固执,若是猫妖有半分歹意,砚辞君怕不是连命也保不住?”
    水莲洲上,砚辞也真的因此而死。
    凤凰姐弟流着泪与他讲述当时情形,砚辞不是冲动地跳下去的。
    他做这个决定时空前地冷静,凤凰二人甚至无法判断出那时的砚辞是不是根本没有糊涂。
    这便是砚辞君,做统帅时从未弃过任何一城,哪怕明知绝无生机,也要拼死去救上一救。
    不仅是乌云盖雪,人界的小孩子也能追着他的龙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也许正是因为干涉因果太多,龙君死得惨烈,可他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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