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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沈长风望向众人,曾经的尊崇早化为乌有,每一个眼神都是轻蔑、嫌弃,甚至还夹杂着几丝怜悯。
    这一刻沈长风终于明白江子棠为什么不动手杀他了,这在场之人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对他的凌迟。眼神如刀,刀刀致命。
    他亲口说出投降,便是亲手打破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已一无所有了。
    沈长风想一口咽下这份屈辱,但又似乎被梗在了喉间,于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方才割裂的伤口此时更是疼痛,他佝偻着腰,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就像一只破烂的旧风箱。
    第9章 统一战线
    宁喆跑回净华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净华站起来道:“无事。”
    有人喊道:“此事即了,那就请诸位过来,莫要再同那魔头一处了。否则刀剑无眼,误杀了诸位,便不好了。”
    现下再插手便找不着理由了,雷恒、残雪收了武器走出了练武场,但净华却一动不动。
    江子棠道:“诸位想杀我,好歹也给我安上几条罪行,让我也死个明白。”
    场上已有人认出了斜花君,都在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斜花君是个正经除恶惩奸的人物,往先的事迹众人皆知;江子棠是个天杀的魔教护法,但没怎么出过头,除了攻打松山门之事,竟找不出别的了。
    “我是独自前来与沈门主决斗的,松山门里的天绝教门人不是我带来的。”江子棠视线从神色各异的江湖中人中扫过,落在沈长风身上,暗含深意道,“那些人是怎么去松山门的,我可是不知道。沈门主作为松山门的门主,就一点都不知道?”
    沈长风当即道:“我当然不知道!我若知道,松山门又怎会遭此大难!”
    这些人辛辛苦苦来这一趟,又岂会因为江子棠的三言两语而甘心就这样放天绝教的左护法离开。有个年轻公子直接道:“不论是否是你主使,终究跟你们魔教脱不了干系。”
    江子棠循声望去,见此人面目姣好,腰间挂着一张狐狸面具,道:“看来玉面公子是真想要我死,但是你看,这场内还有这么多无辜人。我既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又不愿意白白去死,只能找他们替我陪葬了。”
    玉面公子来这里就是为了等沈长分同江子棠互相消耗后,手刃江子棠,再借机拿到松山十八式,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如今松山门受创,江子棠背了这个罪名正是人人喊打的时候,他只要把握好时机,就能达成心愿,又怎会因为这些人而放弃。只是他不能直接说这些人的生死干他屁事,于是模棱两可道:“你如今是瓮中之鳖,我们这么多人又岂会保护不了他们。”
    反正没说他负责保护,直接将所有人拖到一个层面上,到时候那些人是死是活也归不到他的身上;而且万一有些二愣子听了这话,真就奔着保护这些乞丐而去,那江子棠的人头可就是他的了。
    净华早年在灵光寺修行,后头避开人世上了长乐川,接着遇上江子棠,不得已从隐世之处离开,又被宁喆叫来看这一场比武,卷入这场纷争,算不得是本愿。按理来说,若是想图一个清净,此刻抽身便走方是上策,但净华却挪不动一步。
    如今这一行人以替天行道的名义围剿旁人的模样与十八年前如出一辙,原来他一直以来想要逃避的事,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上演,而他却被自己心魔所困,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以为看不见听不到便不存在了。
    是他自己可笑。
    这群人又何尝不可笑,松山门掌门企图以多欺少,以无辜之人性命构陷他人;面前这群人以除魔之名不顾人命,那颗心又比他们口中的魔头亮堂多少?
    净华蓦然想起他师傅凌云大师曾对他说过的话。
    “出家人该前尘尽忘,更何况,那夜武林盟出动的是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若是这几个门派出了问题,江湖上难免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世人何辜。
    江湖上一点刀尖刮过,或许就是一个无辜之人的丧命。
    一旦江湖大乱,又会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家破人亡呢?
    当时他不知如何作答,却又放不下所谓的前尘,于是被凌云大师喊入山林,想叫他精心修行,放下这些前尘俗事。
    现下他却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江湖纷争不会因他避世而停止,刀风依旧刮过,无辜之人依旧会不断地被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我走过昨天,才能来到今天。”
    “若高楼建于危卵之上,也必先破而后立。”
    他愿意打破尘封的套子,主动踏入这万里世俗之中,要为天地肃清带来一阵风,也要找这庸乱江湖要一个说法。
    不论是正是邪,只看是善是恶。
    那头江子棠在玉面公子说话时已走到了那些乞丐身边,一线寒锋点在其中一人的咽喉处,似笑非笑道:“玉面公子好算盘,那你算算你们救得了几个?”
    雷横等人刚才已离开了练武场厅走到了人群处,如今江子棠是离这些乞儿最近的人,更何况众人也都见识了江子棠杀人的利落,方才他正是用这柄点在乞儿咽喉处的小刀瞬间抹了狂刀的脖子。
    可是排行榜上有名的刀客。
    狂刀那当然没有那么弱,只是他刚被净华震断了刀,被江子棠趁机用暗器杀了而已。江子棠刻意用出杀死狂刀的暗器,正是为了叫他们想起方才那一幕,好让他们有些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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