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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打算回十三号取点衣服,然后到杰森处住几天。
    离开警局的时候,迪克听到有人在聊最近的失踪案,才惊觉自己竟然忘了查查布鲁德海文区的监控。出于内心的责任感,他放弃了来之不易的睡觉机会,坐回工位调出了昨天的监控,拉到上午。
    和房东太太说的一样,九点钟的时候卡伦夫人在那两位先生的陪同下出了门,打扮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仍是那一身看着就很压抑的黑色。只不过她这回将那顶黑纱帽压得更低,低到遮住了眼睛以上的半张脸。但尽管如此,当卡伦夫人走在街上时,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因为被衣服勾勒出来的优美线条。
    迪克发誓他是为了那两位失踪的租客才来看监控的,结果却是一直到卡伦夫人再度回到十三号,他的视线还紧紧地黏在对方的身上,没分给另外两人哪怕一点点。
    他不得不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接了杯咖啡,然后略带烦躁地将进度条拖回到起点。
    这次迪克总算没有再走神,清晰地看到了那两人的去向。
    他们仿佛被人操控了一般,买了张去大都会的车票,双双消失在哥谭。
    好消息是他们应该没死,坏消息是哥谭警局管不到隔壁城市,再往下他这个小警察估计是查不到了。
    迪克写了份报告交上去,见离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便继续了他的“搬家计划”。
    同大部分出租公寓一样,十三号也提供伙食,中晚两顿,过时不候。
    他还在门外就闻到了熟悉的糊味,看来今天的房东太太也烤糊了土豆。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咒骂,看电视看得入迷的房东太太指挥着丈夫去关烤箱,再手忙脚乱地把黑乎乎的土豆拿出来,装到或是缺了个口或是出现裂痕的盘子里。
    见到他回来,两人有些惊讶,但还是热情地招呼他过会儿来吃午饭。
    草草地敷衍了几句,迪克来到的二楼的走廊,一端是他的房间,另一边则是卡伦夫人的。
    她的房门开着条小缝,从他目前所在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她在将一张唱片放到台老旧的留声机上。
    迪克不由自主地停在那儿,并为自己的迟疑找借口——他想听听卡伦夫人准备放的歌。
    然而,过了许久,留声机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卡伦夫人颇为苦恼地对那台机器敲敲打打,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也落寞得让人心疼。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杰森回复了他先前的短信,允许他过去小住。
    看看屏幕再看看卡伦夫人,迪克万分愧疚地敲下一行:临时有事,不去了。
    对方这次回得很快,是一个点燃了引线的炸弹,看得出心情相当恼火。
    “您会修留声机吗?格雷森先生。”他在走廊停驻的时间过长了,以至于卡伦夫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观众们更是把他复杂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对他指指点点。
    “我看看。”迪克说,韦恩庄园也有台年代久远的唱片机,他小时候还拆开过,然后在阿尔弗雷德的指导下重新装好了。
    卡伦夫人这台是唱针出了问题,他从自己的房间取了工具来拧紧,不一会儿就修好了。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居然是《斯卡布罗集市》。
    古老的旋律在同样岁数悠久的墙壁间回荡,迷迭香和百里香盛开,中世纪的英格兰穿过大西洋,展现在迪克的眼前。他似乎闻到了迷迭香和百里香的味道,也看到那位住在斯卡布罗的姑娘在绿林深处的一座山边、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翩翩起舞。
    红色的裙角掠过他的视线,因为头顶的灯光闪耀微光,像是星星落到了上面。
    【主播姐姐还会跳舞,狠狠地爱了!】
    【不管大少动没动心我先表个白,姐姐我可以给你削一辈子的苹果。】
    【大少看到姐姐欲拒还迎的眼神没有,快a上去一起跳啊!】
    这首歌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迪克握住了卡伦夫人伸过来的手。
    他们跟着节拍跳着华尔兹——或者是恰恰,也可能是伦巴,总之他在和卡伦夫人跳舞,对方深深地怀缅着什么早已逝去的东西,靠在他身前便挪动着脚步,边轻声哼着歌。
    “它在我大学的时候非常流行,也出现在毕业舞会上。”卡伦夫人说,“当我跟着舞伴跳舞时,我想过以后也要听着它举行婚礼,手里抱着鼠尾草和香芹的捧花。”
    看过资料的迪克当然知道她的婚礼没有香芹也没有鼠尾草,更没有放音乐,只是和“卡伦先生”简单地找了个教堂宣誓,甚至连见证人都没几个。
    “谢谢你陪我跳舞。”她移开了唱针,音乐停止了,斯卡布罗集市和她的少女时代一起消失,只留下了眼里的泪光。
    迪克忽然注意到她将房间里的私人物品都收了起来,除了这台留声机和依旧倒扣在桌上的相框。
    “您要走了吗?”他问,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想躲到杰森那儿避开她。
    “嗯。”卡伦夫人用绣着蓝紫色花朵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对着他一笑:“我决定……重新开始生活。”
    迪克试图用讨厌的“卡伦先生”来挽留她:“那您丈夫的死因?”
    “不重要了。”若娜轻飘飘地说,手指却在不自觉地摩挲着相框:“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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