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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戚顾同人)百花杀+白云间+锦绣灰 作者:花靥明光

    第 22 章

    这仗还是打得不正经也没关系,至少我们可以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是打仗。

    顾惜朝整整齐齐的穿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袍,依然是广袖博带,说不出的文士潇洒。李克用在点兵台看见他出现在角落中,吃一惊。

    他点兵派将毕,匆匆上马,来到顾惜朝站立的地方,道:“你不乖乖呆在家里养病,出来做什么?快回去,等我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回来给你!”顾惜朝摇摇头,遥遥指着校场中遍地滚滚黄尘中裹挟着的无数骑兵,道:“这些战士都上战场,我不愿一个人缩在城里。克用哥哥,我要跟你出城,给我马匹,我为你举纛!”

    李克用怒道:“你瘦成了这样,还逞什么强!”顾惜朝摇头道:“我不是逞强,你让我一个人在城里我呆不住。”李克用道:“那就找个地方跟晚晴一块玩去!”顾惜朝叫道:“我要跟你出城!我要为你举纛,为你击鼓!”

    李克用道:“此次要长途奔袭,你病了这么久,哪里来的力气?”顾惜朝笑笑说道:“你下马来与我比划比划,看咱两个谁力气大!”

    李克用怒道:“你就疯吧!要去骑我的马去!”说着下马,顾惜朝笑得开心起来,接过了马缰绳。随从为李克用牵来另一匹马,李克用翻身上鞍,忽然又想起一事,回身道:“戚少商也在中军观战,你还来么?”

    顾惜朝失笑道:“义父总说你不会收买人心,这不是做的很好嘛!吐谷浑的事他帮你一个忙,这一次你就请他来中军观战,好大方阿!不怕行军布阵让他学了去?”李克用哼道:“学去又能怎样?谁也练不出我们沙陀这样伟大的骑兵。”顾惜朝一笑上马,李克用正色说道:“既要为我举中军大纛,就给我跟紧了,一旦不支落后,或是大纛动摇,我是要军法从事的!”顾惜朝肃然道:“谨遵将军台令!”

    所谓大纛,在冷兵器战争时代就是指挥官的标志,大纛在哪里,军队的灵魂就在哪里。顾惜朝随李克用快马赶往中军,看到戚少商亦是披挂了铠甲,带着随从们与中军官们整装肃立。一名军官将那面巨大、沉重、点缀着黑色羽翎的大旗交给顾惜朝,李克用沉声道:“举纛!”

    顾惜朝单手高高将大纛举过头顶,校场中各自已排好队列的沙陀骑兵高声欢呼:“将军,将军!飞虎!飞虎!”

    李克用打马纵横,中军紧跟其上。他高声道:“开城门!让我们的男儿,好生教导朝廷的懦夫,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在骑兵的欢呼声中,城门缓缓开启。沙陀的将军率先出城,他指向东南,在那个方向朝廷的军队刚刚完成一次合兵。将军没有停留,他的大纛始终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迎风猎猎作响,山与河之间的大平原,黑色的骑兵像涌动的潮水。

    当夜沙陀与河东昭义二镇军会战于洪谷。

    洪谷这个地方在今山西沁水县太行山余脉中条山主峰历山东麓,本是一条河谷,河水清浅,淤泥堆积,是山地中的上好良田。当地百姓早在官军到来之前就已经逃了一个精光。当时是隆冬天气,太行山的冬季天寒地冻,但河边虽冰冻,河心却依然有活水流过。河东、昭义二镇在这里驻扎,一为补水,二来当地在太行山区里面算是极富庶的,百姓虽逃走,地窖里面满窖的黍麦带不走,为官军提供了充足给养。这地方地势比较隐蔽,且为山地河谷,按理说易守难攻,何况云中蔚州距此地极远。两镇兵当晚安枕酣睡。但河东节度使崔季康生性谨慎,他入夜之前,安排了探马沿太行山往云中方向探路。

    这个安排救了他的命。沙陀骑兵长途奔袭,动静搞的很大,河东探发现了沙陀骑兵,从而早一步逃回洪谷禀报主帅,但也只使崔季康和河东官兵们匆忙起身,甚至还未来得及通知另一营的昭义军主帅节度使李钧,沙陀的铁骑就已经踏破了辕门。

    河谷本来可以是御拒骑兵最好的地势之一,因为河泥淤积,马匹容易陷足其中。但现在是冬季,不要说河边淤泥,连河面除中间一小股水流,都冻得硬如磐石。沙陀骑兵在马蹄上缚了毛毡,跑起冰面来也是如履平地。而官军却刚从睡梦中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对他们来说,这已是不再是战争,而化身成为一场屠戮,太行山的夜空被火光照亮,险峰峻岭间回荡着震天杀声,清澈的河与清亮的冰也被鲜血染红。

    顾惜朝高举大纛。夜晚的中军纛顶上用特制的小装置燃着熊熊的火,他紧跟着李克用,中军十余人,包括戚少商等,则随时紧随着散放着强烈火光的大纛。沙陀兵纪律性极强,大纛指向哪里,便攻向哪里,虽然敌兵已是乱成一团粥,却绝不恋战贪杀。而年轻的将军也不满足只作指挥者,他的中军就是最强的战争机器。他们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中军的军官们每一个都是沙陀最嗜血的勇士。

    当某一名中军官一箭将刚披挂好的昭义节度使李钧射杀于马下,昭义军再无斗志,纷纷四散逃跑。崔季康带亲随十余人逃亡的消息随后传来。李克用大笑道:“举纛!”

    按沙陀的习俗,顾惜朝将大纛高举过头顶三次,沙陀骑兵罢战,齐声欢呼:“将军无敌,飞虎威武!”

    李克用下令穷寇莫追,骑兵分队清点战利品,又命中军随自己前往河谷边一个坡度和缓的山坡上暂时休息。顾惜朝趁他转身不觉得,将大纛交给了一名中军官。

    他自己落在了后面。一整个白天加半个晚上的奔驰,手里始终高举着沉重的大纛,他的身体却是久病未愈。现在他踏在马蹬上的双腿在发抖,刚刚举过大纛的手臂已经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软,麻,僵硬,冬日太行山凛冽的冷风吹在脸上,才发现自己的内衣都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能跟上去,远远的大纛顶上火光在闪烁,一闪一闪,不知道闪的是火光还是自己的眼睛。撑不下去了,他微微苦笑,这一次又要被义父骂了,搞不好连累李克用也要挨骂。

    他觉得自己似乎突然空了,后背重重的撞在地上,然后,又向前移动了好远。他模模糊糊的猜想可能是哪一只脚挂在了马镫上。身侧有马蹄声,不知道这一骑是会发现自己,还是会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而踏到自己身上?为什么想要晕过去也这么困难?然后身子突然又一空。天旋地转之后,他知道自己看见了戚少商的脸。

    谢天谢地,终于晕了过去。

    戚少商将顾惜朝从马背上扛下来的时候,山坡上其他的中军官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李克用背后坡地上插着大纛,腰里插着两手,对着举纛的军官正发火:“你不知道他久病未愈?他将大纛交给你,分明是支持不住,你就看不出来,你脑袋里面装的是猪脑,不,简直是豆腐脑!”

    还没骂够,便看见戚少商抱着顾惜朝怒火朝天的大步走近。

    “骂别人不如骂自己,你知道他久病未愈,又为何带他来战场?还要举一整天的大纛,你那大纛有多沉你自己知道么!”戚少商脸色发青,火光下大大的眼睛烧得比火把还要烈。

    李克用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你你你,你给我把他放下!”说着近前一步,伸手就来抢人。戚少商如何能让他得手?当下侧身,退步,李克用一抓不中,怒道:“我沙陀军的少主人,给你这么抱着成何体统!”

    戚少商冷冷道:“成何体统我管不着。我已叫随从去弄车,人我要先带走。”说着抱着人便要下山,李克用急了,偏偏他身边所有中军官都已被赶了去寻人了,只得自己提着剑来抢。他是千军万马的统帅,但说到打架,不管赤手空拳还是拿着兵刃,总不可能是九现神龙的对手。

    戚少商虽抱了一个人,身手依然极灵活,他向前疾走几步,李克用扑一个空;再斜插几步,李克用的出剑便没了准头。接着飞起一脚,正中对方手腕。李克用大叫一声,长剑脱手。他看准了部位,劲道也拿捏得极准,若是当真临敌,这一脚下去,任是谁的腕骨也别想保住。只是虽然脚下留情,心里恨得牙痒痒,到底还是踢得李克用整只右手都淤血红肿。

    第二十二章

    戚少商将那盏马灯拽到跟前来。

    月亮的高度,才是四更左右的样子。周围很安静,马车的车辙声,马车周围随从们的马蹄声,在静谧的夜中无限放大。战争,军队,杀戮与呐喊全都不见了,不知哪里去了,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

    车是俘获敌军运粮的车,临时搭一个架子,撑起厚厚的毛毡。但弄的匆忙,哪哪儿都漏风。顾惜朝蜷缩着,大半个身体裹在一件毛皮斗篷里面,上衣的衣襟拉到肩膀以下,戚少商在用干净的布蘸酒,为他清理伤口。

    伤在后脑、脖子和脖子以下的背部,是落马之后,被马匹拖在地上的那一段,蹭到地面而伤到的。地面冻得很硬,石头和泥块冰冻后都是伤人的利器。尤其是没有头发也没有衣服保护的脖子,蹭得几乎血肉模糊,伤处沾染着无数细小的沙砾尘土。

    但是……蘸着酒的布,抹在那些伤口上,该多疼呢?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有一层一层冒冷汗。马车颠簸,手臂硌在他突出的肩骨上,非常疼,一直疼到心里去。

    他还记得初见他的样子。在连云山下的破旧酒肆。他坐在角落里面,他面前的桌上,酒没有动一滴,菜没有动一着。他的目光扫过自己,虽然心不在焉的,好歹也算是看自己。可是他更多的时间是用来发呆。看着酒肆正中柱上的琴发呆,看着地面发呆,看着眼前的酒发呆,看着破旧布帘迎风乱响的门洞发呆。他有极深重的心事,可这么一个干净好看,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少年书生,哪里来的心事?

    戚少商忽然想到沿着外面黑压压的巨大山脉,往南,再往东,就是连云寨,就是他们认识,他们引为知音,再结成死敌的连云寨。

    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他非常想叫赶车的随从掉头,往南去,再往东去,回到那片人义水甜的连云山水。他想叫顾惜朝好好看看那片他曾经染上满手血腥犯下累累罪行的山与水。

    可是怀里的人不安的抖了抖,他哼出几个含糊的音节。戚少商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头已经俯低。

    他说:“对不起。”

    戚少商愣住。他在说对不起,他在说对不起,他在对谁说对不起?对自己?对连云寨?如果是的,他要不要原谅他?要不要原谅他?

    他却接着哼出了一个名字,在戚少商还没来的及抬起耳朵不听的时候。那个名字,是晚晴。

    原来他在说,对不起,晚晴。

    戚少商望着他,忽然笑了。

    自己真是糊涂,他是个什么样冥顽不灵的人,难道还没领教么?恐怕这辈子,哪怕他真的觉得做的不对,真的后悔,他都不会对自己说出“对不起”三字的。啊啊,真是可笑,自己还在很严肃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原谅他呢!那些事,原谅得了么?

    佛也不能原谅!别人死了,自己却活着,死的人可能已解脱,活着的却必须要忍受煎熬。不原谅,为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我不是神。我选择不原谅。

    他冷冷的想着,却将那人,抱得更紧了,紧紧地贴在胸口上,靠近心脏的地方。两个人的心跳,不一样。

    嗵,嗵,嗵,沉重稳定,是自己的。

    空空空空,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是他的。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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