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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38节

    被他这么一说,这人才扭扭捏捏的,把自己的诀窍说了,说的还心不甘情不愿,估计有所保留。
    孟昔昭也理解,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拿手绝活暴露出去呢。
    但他听了一会儿,发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增收手段,而是,这个人足够勤奋,从早到晚都在那侍弄庄稼,有虫子就抓虫子,没虫子就挨个的翻叶片,发现有长势不好的,就把黄叶拔了,再浇点土肥,唯一能算是别人不知道的诀窍,就是他会从一开始,就选中长得最好的几株苗子,然后跟伺候月子一样的伺候它们,不像其他人,都是等作物长出来了,快收割了,才选种。
    听到这的时候,孟昔昭其实仍然觉得,这人勤奋有余,天分不足,不算是他想找的那种人,直到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这人又开始絮絮叨叨,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竟然说到他以前点灯熬油,想着办法的改良土肥,结果烧死了自己的几根麦苗……
    詹不休都快听困了,突然,旁边的孟昔昭啪一下,猛拍桌子。
    张家院也听得眼里转圈,听到这个声音,他和汉子一同激灵了一下。
    两人一同茫然的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飞奔而来的残影。
    孟昔昭唰的一下,就跑到汉子面前,还跟他一起跪下了。
    汉子瞪大双眼,完全不明白
    喃諷
    这是怎么回事,张家院则好像看见了海市蜃楼。
    “二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孟昔昭伸出后腿,一脚把张家院蹬一边去。
    “……”
    同时,他深情的握起汉子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草、草民石大壮。”
    孟昔昭嘴里的“大壮兄”绕了一圈,最后还是默默的回去了。
    换了个称呼,他坚定的说:“石兄,你就是我要找的贤才啊!”
    石大壮懵逼的看着他,咸菜?什么咸菜?
    孟昔昭看着他这个单纯的表情,有点挫败。他咋没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呢?
    不管了,戏已开锣,就这么演下去吧。
    拉着石大壮的手,把人拽起来,然后他按着石大壮的背,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好就跟詹不休并列。
    而孟昔昭随意的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他问:“石兄,你可识字?”
    石大壮眨眨眼:“草民上过两年私塾。”
    “那石兄可知道,神农氏是什么人?”
    石大壮:“额,好像是个神仙?”
    孟昔昭用力点头:“是啊!神农尝百草,分五谷,如果不是他献出了自己的一生,我们如今吃的饭,都会变得难以下咽,我们生了病,也没有草药可以医治。我大齐之人,自古以来就被称为炎黄子孙,这炎帝,就是咱们所说的神农氏。”
    石大壮听得愣愣的,哦,炎帝,炎帝就炎帝吧,跟我石大壮有什么关系呢?
    孟昔昭又问:“石兄可知道,神农氏在成仙之前,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詹不休抬眼。
    部落首领、三皇五帝之一,被称为普普通通的人……
    行吧,你开心就好。
    石大壮想了想,好像隐隐约约听说过,于是,他点点头。
    孟昔昭顿时表情严肃起来:“他虽然是人,但却因为立下了有福于千秋万代的功绩,所以位列仙班,还是顶头的仙班。不止他,黄帝也是如此,远的也不说了,就说近的,唐初的钟馗,现在也是道观里的神仙之一了,因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个好官,忠君爱民,百姓都爱戴他,所以,他也能成仙。”
    石大壮依旧懵逼的看着孟昔昭。
    而这时候,孟昔昭凑近他,小小的抛出一个炸/弹:“石兄可想成仙?”
    石大壮:“……”
    坏了。
    他们这回挂靠的“主家”,八成是个傻子。
    孟昔昭看他一眼,突然站起来,慷慨激昂的一甩袖子:“神农氏分五谷,就是大功德一件。可这分五谷,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五谷已成,这收成却大大不同,没道理有人能种三石,有人却一石都种不到,细算原因,不过就是六个字,天时地利人和。”
    他转过身,问石大壮:“石兄种地,可要看天气?”
    石大壮:“自然。”
    “可要翻耕、浇水、增添土壤的肥力?”
    “是啊。”
    孟昔昭又问:“可要付出辛劳、汗水、一日复一日的时间,才能获得那些一粒粒的粮食?”
    石大壮叹气:“没错。”
    突然,孟昔昭的声音又大起来:“那石兄怎么就没想过,将这天时地利人和,抢过来呢?!”
    石大壮一愣,不禁询问:“怎么抢?”
    孟昔昭微微一笑,你上当就好。
    ……
    “自然是效仿神农氏,一个一个的试,一个一个的尝,神农氏能尝百草,那石兄你,一个继承了神农氏天赋的人,自然也能试千肥!”
    石大壮:“……”
    啥?
    孟昔昭看他没懂,连忙坐下来,跟他嘀嘀咕咕的说,很简单啦,就是把一亩地分成几十几百个试验田,这几个尝试骨头有没有用,那几个尝试鸡蛋壳有没有用,据说发酵过的肥料作用翻倍,那也可以尝试一下嘛。对了,育种也可以搞起来,咱们没有杂交水稻的本事,但是筛选一下种子,试着把这些高产量的集中播种一下,再选出更高产量的,这总行吧……
    石大壮是种了十来年地的人,他自然知道这些事要是做起来,有多复杂,又有多费力,是农民们不想搞么?主要是农民也得吃饭啊,拿出一块地来搞实验,那今年的收成就要减少,农民不愿意,地主更不愿意。
    但是,要是真的做出来了,产量高上去了,那确实是大功一件。
    大齐有规定,凡是在农事上做出贡献的,奖励田产,还会赠送员外郎的称号,要是贡献特大,还给加官进爵。
    当然,后者目前还没实现过,而前者,人们努力的方向也在工具上,不在田地上。
    孟昔昭仍在口若悬河,什么耐旱的种子、耐寒的种子、煮出来味道格外好的种子等等等等,不是产量低就不行,只是需要分门别类,毕竟产量低,也可以改进一下味道,然后卖给不差钱的有钱人……
    把石大壮说的一愣一愣的,刹那就对孟昔昭改观了,“公子,您一定种过地吧!”
    肯定种过,不然怎么这么了解。
    孟昔昭表示惭愧惭愧,我只是纸上谈兵,上过九年义务教育而已。
    ……
    这就是他能给出的极限,他不知道肥料怎么弄,也不知道种子怎么看,他只能找个专业人士来,然后稍微的点拨一下,让人家去干。
    先给石大壮画了个农业上的大饼,让他知道,如果干得好,亩产三石算什么,极南的地方,亩产十石都没问题,而且人家不是一年一熟,而是一年三熟!直把石大壮馋的流口水,然后,孟昔昭又给石大壮画起他自己的大饼。
    “所以说,这件事,功在当下,利在未来,到时候,不仅大齐人要念石兄的好,连周围的这些南诏、匈奴、月氏,他们都要磕头,把石兄你当成神仙来供奉,未来几百年,不,几千年,不,几万年!石兄都会威名远播,到那时,我们这些人已经是黄土一抔,而石兄你,却是可以和炎帝平起平坐。”
    石大壮被他说的心都哆嗦了。
    可能吗?他一个才上了两年私塾的人,可能吗?
    孟昔昭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再次抓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调动起他所有的情绪来:“怎么不可能!炎帝分五谷的时候,大家都不认字!在性命面前,学问算什么!只要石兄你能做到我所说的事,你就能救下数以万计的百姓,到时候,陛下会给你封爵,百姓会给你建长生祠,你娘会被封为老太君,你娘子会成为官家夫人,你的孩子、孙子,待遇会像孔子的后人一样,封王封爵,不管这世道怎么变,他们永远都会有自己的活路!”
    石大壮被他说的心潮澎湃,整个人都激动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能举着锄头上战场。
    噌一下,他站起来,“公子!我……我一定好好干!”
    孟昔昭:“你可要想好了,这事一做就是一辈子,到时候你哪也不能去,只能时时刻刻和庄稼为伍。”
    石大壮激情的表示:“没关系!我娘子已经有了身孕,以后我就是不回家,也不碍着什么了!”
    孟昔昭:“……”
    这倒不必。
    大饼画下了,孟昔昭表示他会照顾好石大壮的家人,让他们搬进庄子来,每月按时领月例,如果石大壮做出成果来,他也会发奖金,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他那俩弟弟,他还会着人安排去私塾读书,总之,不会让石大壮再担心家里的事。
    石大壮感觉孟昔昭才是神仙,激动的就要跪下给他磕头,然后被张家院拉走了,庄子没建不要紧,反正地是现成的,这二十亩,全都分给石大壮了,让他可劲的折腾吧。
    人走了,孟昔昭悠悠的坐下,喝水润嗓子。
    詹不休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心里想法怪复杂的。
    他问孟昔昭:“你就这么确定,他能行?”
    孟昔昭:“不确定。”
    詹不休:“……那你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做什么?”
    孟昔昭放下茶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佃户对主家本就没什么感情,我若不这样,他怎么会使出十成的力气来帮我办事?况且,我也没诓骗他,只要他能做到,我所说的,全都能兑现。”
    詹不休:“……”
    是啊,问题就是做不到啊。
    这就像是跟一个武将说,只要你把天下所有的土地都打下来,你就能成为千古一帝一样,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实现呢。
    孟昔昭抬头,看了看他,然后笑道:“小瞧咱们的百姓了是不是?古往今来,这最聪明的人啊,不在朝堂,只在民间。石大壮或许不是那最聪明的人之一,但,只要他肯干,总会做出一点成绩来,而只要有那么一点成绩,对其他百姓来说,那就是能救命的好东西。你看不起的仨瓜俩枣,在饿肚子人那里,可是比金子都金贵。”
    詹不休被他说的脸红了一下,“我并非是看不起……”
    孟昔昭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只是看不到。”
    詹不休愣了愣,这回却没再反驳了。
    确实,他看不到那些挨饿的人,他是武将,只看得到那些饱受战乱骚扰的人。
    武将看战乱,文臣看科举,人的眼睛永远在同类和功绩之上,而孟昔昭,他两边都不是,所以他能看到全局。
    詹不休沉默了片刻,问他:“你让我练兵,就是保护石大壮吗?”
    孟昔昭看向他,眨眨眼:“不是啊,他有什么可保护的,我让他做的事,司农寺不是也在做吗,只是那些人不得要领,没个方向。我需要人保护的,是另外的场所,也在这,但他们会在室内待着,你现在也别问了,我还没找到人呢,你练兵,我找人,这就叫双管齐下。”
    詹不休闻言,果然不再问了,反正,孟昔昭做的事,不会是什么坏事。
    *
    回去的路上,孟昔昭还是坐马车,安静的看着道路两旁的农田,突然,孟昔昭想起来一个事:“你妹妹如今在家里做什么?”
    詹不休拎着缰绳的手一顿,眼神顿时刀一样的戳在孟昔昭脸上。
    孟昔昭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是不能随随便便问人家未婚小娘子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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