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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学院(无限) 第151节

    从半山腰到山顶,也就是三十几分钟,学员已经把自己文明经历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她抬起头,发现除了她和季星海,其他人都已经被压成细长细长的形状,他们正一个个进入张大嘴巴的建筑,灯光吞噬了黑袍的影子。
    而两旁虎视眈眈的蜂形怪物似乎不在乎他们是细长的还是正常的,它们只在乎学员是否进入房子,越靠近那间建筑,它们越兴奋。
    目睹一切的学员牙齿碰着牙齿,身板微微发颤,她很快要进入这间屋子了。
    几秒后,她就跟着季星海一起进入这道狭窄的门,刺目的光让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好半天眼睛才适应。
    “天哪。”她捂住了嘴巴。
    建筑在外面看是尖顶的,但走进去才发现是球形的,除了他们进入的这一小块地面,其他地方都是隆起的白色半透明的乳突形,像是层层叠叠还没打开的花苞。
    这其中好些花苞打开了,学员塞在里面,被吞噬得只剩下一个头。
    她还眼尖地发现这些被吞噬的学员身上有些发光的透明的东西,不知道是黏液还是什么。
    季星海前面的黑袍学员已经站在那里,他手里的油灯光芒如呼吸一般膨胀,突然,一个还没开口的花苞回应了,它缓缓打开一个角。
    捧着油灯的学员被一根细长的藤蔓卷过去,连着油灯一起填入这朵刚刚打开的花苞。
    然而这还没完,学员刚刚填入花苞,花苞缝隙中突然出现了几条扭动的虫子。它们都是发光透明的样子,很漂亮。
    可就是这些漂亮的东西,居然一路扭动到倒霉学员的附近,头部直接插入被黑袍包裹的躯壳,一扭一扭地往身体里钻。
    一条,两条,三条,寄生虫们像是一层朦胧的光把那个可怜的学员包围了。
    她看得仔细,瞳孔因为恐惧缩小。
    ‘她会死,她会以这种可怕的方式死去。’
    这个学员看向黑袍黑洞洞的眼睛,她不知道这个人还有没有意识,如果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自己要清醒地遭遇这一切,学员已经开始生理性反胃,她低下头忍不住吐起来。
    “你吃坏肚子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飘过来。
    对了!还有这个人!
    学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以往她绝不会有这种软弱的姿态,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在这种生死相关的副本中出手救别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陌生学员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希望,让人忍不住想要信赖的东西。
    “你……”
    “嘘,”季星海将手指放在唇上,“它来了。”
    第145章
    季星海抬起头,学员也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黑褐色尖锐的东西,它越伸越长,像是有眼睛有知觉一样,到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当那根又黑又粗的尖锐管子从她眼前擦过,学员的冷汗都下来了。
    好在最终这根管子找到之前被吞噬的学员,尖锐的一端猛地朝着头颅扎进去。
    “这、这是……”
    “嗯,就是之前跟着我们的寄生蜂。”
    “寄生蜂?”
    “你喜欢吃无花果吗?”季星海先问出这个问题。
    学员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还行,比较喜欢无花果干。不过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传说每一颗无花果的里面都有一只惨死的榕小蜂。”
    “啊?”
    手中灯盏在发光,黑袍死死捆着他的身体,无名的力量试图再次掌控他赴死,季星海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变了一个表情,显得很热情的样子:
    “你想问为什么要提到榕小蜂?没办法,要说寄生蜂,以及我们目前的处境,必须先提到榕小蜂这种生物。而说到榕小蜂,就得说到无花果——人类培植的无花果品种里很多不再需要榕小蜂授粉,但榕小蜂和无花果依旧是相生相伴的关系。”
    榕小蜂和无花果的故事并不复杂,无非是无花果需要榕小蜂传花授粉,而榕小蜂需要无花果作为育儿坊。
    他重点说的是榕小蜂进入无花果内需要付出的代价:为了挤入狭小的缝隙,榕小蜂的翅膀会断裂在外面,还有触须和内脏,也会被挤压出去。并且,在产卵之后,这只雌性榕小蜂会永远留在里面,被溶解成蛋白质。
    “所以这里就是无花果内部,而我们……是榕小蜂?”
    “准确来说,是被信息素支配,准备为传承基因牺牲个体的雌性榕小蜂。”季星海指出用词不准确的地方。
    “那,”学员指向插入头颅的注射器,“这个呢?还有那些透明的虫子,它们是什么?”
    “透明的应该是寄生虫,我不确定它是线虫还是什么。这种寄生虫原本寄生在榕小蜂身体里,跟着进入无花果,然后繁衍出更多,待榕小蜂从卵中破壳,它们又会寄生在榕小蜂体内。而这个注射器的来源就更简单的,也是一种蜂,只不过是寄生蜂。”
    寄生寄生,顾名思义,以另一种生物的生命为代价孕育的生命。
    寄生蜂会把卵产在榕小蜂的卵上,寄生蜂的幼虫孵化出来后会杀死榕小蜂的卵,并且霸占这张产床。
    季星海科普的过程中黑袍一直没有放弃控制他,后来那根卷曲的藤蔓也过来了,他有点不高兴地将油灯砸在那颗开启的花苞上,把藤蔓扯断了,然后继续科普寄生蜂和榕小蜂的关系。
    “这些没关系吗?”学员忍不住指着包围了他的藤蔓。
    “没关系,这是我第四扇门,有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学员想说她问的不是这个,可是季星海已经抓住了那些箭矢一般射来的藤蔓,并且一把扯断,之后毫无留恋地丢在一旁,就连试探着扎下来的注射器都被折断踩碎。期间他嘴里没有停过榕小蜂和寄生蜂的爱恨情仇。
    被带进来的学员愣愣的,她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员,完全就没把副本当回事。
    “完了完了,被带歪了,现在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她想。
    被带歪的何止是这个学员?整个队伍都因为他们乱了套。
    因为他没有完成‘仪式’,后面的程序就无法继续,以至于整个队伍都停下来。寄生蜂们还算安静,只是死死盯着自己选中的猎物,但空中指挥队伍的鸟和摇人的黑猫就不行了,它们看起来异常暴怒。
    “该死该死该死!我讨厌一切不在程序内的意外!”整个故事中应该是充当信息素这个角色的黑猫看着停止不前的队伍,眼睛都染上了红色,它朝着山顶跑去。
    所有被控制的黑袍学员都以一种奇特的心情看着远离的黑猫和骂骂咧咧的小鸟。
    虽然他们处境还很糟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npc跳脚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爽。
    “这位,这位大哥,我看你并没有受到控制,不离开吗?”听完榕小蜂的爱恨情仇的学员忍不住好心提醒。
    以往她也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但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学员给她的感觉和别人全不一样,死了可惜。
    “离不开的。”季星海笑着说,“这个空间的设定就藏在原型设定里。无花果的排他性很强,一只雌性榕小蜂进入后入口就会封闭起来,两个月的孕育期之后,才由孵出来的雄蜂以死亡的代价打开。”
    “那你还主动进来?”学员惊讶极了,明明一早就猜到了设定,并且也脱离控制,为什么还要进来?说不好听一点,这不是作死吗?
    “我好奇。”
    季星海表情如此之认真,以至于学员都不好意思质疑他的精神状态,但……
    好奇个鬼啊!
    好奇哪有命重要啊!
    你们大佬都这么任性吗?!
    “当然,现在我已经好奇完了。这个空间基本就是原样照搬榕小蜂的设定,最多在这个基础上加一点没有逻辑的存在,再为圆这些没逻辑的漏洞加一群不知所谓的npc,毫无诚意,毫无创意,没有可玩性,让人失望。
    “不像饥饿学院,哪怕有个原版,也一定会在这个基础上创新加强。同样是学院,这位……不行。”
    “……”
    学员因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于是表情渐渐麻木。
    一直以来,她这个学院在她的世界就是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山峰藏在云雾中,恐怖、强大、神秘莫测。
    万万没想到,有人能对这些逼死人的副本和副本后的学院评头论足,还一副失望的表情。
    麻蛋,好想给他一个大拇指。
    不行,要忍住。
    她那个学院最喜欢暗搓搓监视他们。
    要忍。
    也是这时,黑猫已经到达山顶,它踩着虚空跳进屋子,再一看季星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不乖,朝圣者就要……”
    “朝圣是指进产房产仔吗?”季星海一把撕掉黑袍丢去一边,眼睛眯起来,“连实体都不应该有的信息素,倒是会给自己搞一个高大上的人设,嗤,要有盗版的自觉。”
    黑猫生气了,它真的生气了。
    屋子里所有乳突状的花苞都蠕动起来,那些原本吞噬了学员的花苞再一次打开,一只只寄生蜂从里面飞出来。
    它们每个都有两米来长,有透明的翅膀,有自带锯齿的前肢,还有在空中挥舞的注射器。那些注射器的口子都对准了季星海,似乎下一秒它们就要插入寄主的身体产卵。
    现场唯一还活着的季星海之外的学员大气不敢喘一口,身体更是僵硬到不能动。当然,被黑袍控制的她也确实没法动。
    寄生蜂的注射器全部发动,它们的速度已经超过子弹,是正常人类视线都无法捕捉的速度。
    她死死咬着牙,闭着眼,迎接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
    “啊啊啊啊——”
    几秒后现场响起愤怒而尖锐的啸声,那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学员愣了好一会儿,这期间也一直没有感觉到痛。
    奇怪。
    她小心睁开一只眼,却看到那个曾经正面对着她的学员此刻是背对着她的——他挡在她的身前,手拿着一把雪亮的长刀,地上落满了被一刀劈成两半的寄生蜂尸体。
    学员的两只眼睛噌的一下都睁开了,这并不算强壮的躯壳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从她进入游戏,就再也没有过的安全感。
    “杀了他!”黑猫化身黑衣的女人,但此刻它不再是古板严肃的样子,而是一直尖叫着,神情癫狂。
    随着它的命令落下,越来越多的寄生蜂从花苞里钻出来。
    然而它们没有一个可以对季星海造成伤害,甚至有些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刀削平了。
    黑猫还没来得及下达更多命令,季星海突然转身朝它的方向劈下一刀。
    这个方向也是学员的方向,她几乎要吓死了,直面刀锋的她瞪大了眼睛,呼吸都要停止。
    血红色的刀光擦过她的耳朵,像一道激光横切过黑衣女人的身体。
    黑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它的身体在空中化为虚无。
    学员不知道身后都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自己身上那件黑袍像雪一样融化、滴落、消失,而手中的灯盏失去了某种力量,自己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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