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 > 驭君

第437章

    莫聆风给邬瑾舀一碗炖烂的羊肉汤,递过去:“没有,要重新再找位置下桩了。”
    邬瑾接过碗,喝完之后将碗交给后营,低头看脚下枯草中的马粪、石块,以及几簇凋而不零,枯而不落的荞麦,再抬头看城墙方向,上面裂痕道道,和府志记载相合。
    士兵们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可以再次开挖,小窦打个饱嗝,跑到莫聆风身边:“将军,这回换哪里去?实在不行,我们遍地开挖,总能找到。”
    茫茫枯草地,打下去一根木桩都要整整半日,把整个草场都翻动一丈深,需要多久?
    殷北道:“将军,要不然在这附近每隔一里打个桩?”
    邬瑾指着打进去的木桩:“再加深三尺。”
    小窦看向莫聆风。
    莫聆风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小窦立刻挥手,令士兵砍出一短三尺长的圆木,叠在前一根上,四五个人跳进土坑,牢牢把住圆木,其他人各就各位,继续对着木头使劲。
    一再捶打,日光渐暗,小窦接过锤子就抡,两下过后,莫聆风忽然道:“停下。”
    小窦不明所以:“将军,不打了?”
    莫聆风“蹭”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小窦身边:“再敲。”
    小窦依言,抡起锤子用力一捶,“咚”的声音似乎有细微变化,沉重中多了硬度。
    “就在这里,挖!”
    邬瑾的推断没有错!
    “挖!”
    五百人分做十队,烧水浇地,泥土一旦浸润,立刻开始动手深挖,赶在泥土再次冻上之前,一层层刨开泥地。
    如此忙活到亥时,篝火一堆堆在草场上大放光明,挖下去一寸两尺深,终于挖到数块石板。
    石板三尺见方,完整的不多,大部分石板都因地动而断裂,七零八落,看不出本来面目。
    莫家十州之财,同样深陷在泥沙中,只有一个箱角露在外面。
    箱角一露,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去——找到了。
    众人齐齐动手,将这个箱子挖出来,深坑下一个都头大喊小心,怕这箱子历经岁月,一碰就腐,哪知箱子竟完好无损。
    上方丢下一根麻绳,下面士兵用木棍将箱子撬起来一角,结结实实绑住,大喊号子,上方齐齐用力,将木箱往上拉。
    木箱沉重,吊在半空“嘎吱”作响,晃的所有人提心吊胆,等箱子到了深坑边缘,殷北亲自动手,领着四个人七手八脚将箱子搬放到莫聆风身前。
    木箱上泥土打扫干净,在火光下泛着一层暗紫色浮光,莫聆风一眼就认出箱子是南方香楠所造。
    莫家库房中也有几口这样的木箱,上有自然而成的山水纹,存放布料时,常有清香。
    莫聆风从殷南手中取过火把,上前揭开箱盖,箱内金光灿灿,放着马蹄金。
    邬瑾弯腰拿出一块马蹄金,和莫聆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他递给莫聆风:“一斤一锭。”
    莫聆风捏在手里,对着火光细看马蹄金上戳记。
    邬瑾在一片嘈杂声中看着她,在他眼中,莫聆风捏了一枚太阳——这一抹金芒,是莫千澜给予她的新生,是天地在她指尖的灿烂,是莫家的升腾,是腐朽国朝的衰落。
    也是他为之沉沦的一生。
    在一众人都在为箱中物震惊时,唯有殷南目空一切,因为站在莫聆风身后,邬瑾的一言一行,都落在眼里。
    她看邬瑾嘴唇紧闭,没有笑容没有表情,但眼睛里有东西流淌,淌的满身都是,整个人像春水,波光潋滟,像归鸟,温柔缱绻,像星光,金宵绝胜。
    这姓邬的,还算配得上自家将军——她想。
    莫聆风放下马蹄金,邬瑾收回目光,扭头看殷北:“搬桌椅,带上笔墨纸砚来造册。”
    “是。”殷北领命而去。
    石板一块块搬出来,箱子接二连三找到,莫聆风坐在木头上,满眼都是火影,鼻尖充斥着泥土腥气和淡淡楠木香,心里忽然恍惚了一下。
    她感觉莫千澜就坐在他们身边,穿一身纤尘不染的天青色长衫,外面罩着厚重鹤氅,和往常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
    他爱干净,所以在木头上垫了一件披风,人在火光下也苍白洁净,笑微微地看着她,仿对成箱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并不在意——只要他想要,他就能有。
    莫聆风明知是假,却也不由自主泪眼模糊——哥哥要是在就好了。
    她悄然移开目光,看殷北盯着箱子一个不落地搬上来,整齐排放,由邬瑾登记造册,再由殷南和小窦押送回莫府。
    第370章 圣旨
    装有金银珠宝的楠木箱不断出土,数量远远超出莫聆风的估计,需要深挖的范围不断阔大,一个夜晚不够用。
    在朔河边耽搁了整整三日,等到填平深坑,已经是十一月十九日辰时。
    小窦带领五都人马回堡寨,莫聆风、邬瑾一行回城,休整至午时,便结伴前往侯赋中府上,去见急的瘦了好几斤的敕使。
    敕使张供奉闻讯,火速赶到侯府门前,拱手相迎:“莫将军,没想到我们还会在宽州相逢。”
    莫聆风没有下马,高高在上扫他一眼,目光仿佛在看一团污秽,所以是一扫而过,不做过多停留,
    张供奉没能得到一个笑脸,随之瞠目结舌。
    他所瞠目的,并非莫聆风傲慢——她一贯如此,而是她堂而皇之的不敬、自上而下的睥睨、对他以及他主子的蔑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