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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第618节

    第1059章 盟成
    李雄目光落在案上的左角,那里压着张轨的信。
    他在信中说,以前他觉得晋国君主难堪大任,所以起义,那现在晋国有赵含章管理,有强臣辅佐,天下可安,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勿忘初衷,他们最初的目的不还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吗?
    李雄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后再度睁开,沉声道:“朕要见大将军使臣。”
    立即有侍卫出去传话,“宣晋国使臣赵信觐见——”
    李骧默默地将军报叠好奉上,然后偏头去看范长生。
    范长生垂眸站着,没有出声,他就知道,这件事算彻底定下了,李骧的心瞬间空落落的,他很害怕,不知这个决定对成国,对蜀民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赵信两天前便收到了电报,一直等着成国朝廷做出反应呢。
    等到成国的禁军来请他,他当即换上官袍,正了正衣冠,一身凌然的往成国皇宫去。
    李雄和范长生看到了比之前更从容,也更强势的赵信,对上对方的目光,俩人同时心中一凛,觉得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这到底是赵含章运筹帷幄,自信到使臣还未出使就算到了一切;
    还是他们有特殊的通信渠道,在蜀地内外,竟能比他还快的传递信息?
    李雄不动声色的和范长生交换了一个目光,他们和赵信开始进行最后一场谈判。
    等赵信出宫,日头已经偏西,他手上拿着成国的国书。
    李骧一脸臭臭的与他一起出宫。
    走到宫道尽头,赵信转身面向李骧,笑着拱手道:“公主和驸马之后劳李使臣多关照了。”
    双方已经议定,成国对晋称藩,李雄为成王,去帝号,晋会说服目前还在涪陵、巴郡等地抗争的晋臣,让广汉以南的蜀地都归成国统领。
    汉中郡等地依旧归属梁州,由朝廷直接管辖,成国不得再犯边。
    成国归还弘农公主和驸马。
    当然,为了确定盟约,成国会派出使臣前往洛阳,正式和晋庭签署盟约。
    李骧被命出使,哦,他是副使,正使是太子李班。
    李班刚被确立为太子,朝中许多大臣都不服他,他需要立功来巩固地位。
    李雄命他为正使,一是让他立功;二是让他在赵含章面前刷脸熟,将来,蜀地要是有变,他可以寻求赵含章的帮助。
    由此可知,李雄是深知几个儿子的劣性,也怕他死以后,成国会因为争储一事起祸乱,只不过,他除了外调几个儿子,限制他们少为非作歹,其他方法完全用不上。
    那几个孩子在李班被立为太子后乖巧了一段时间,但在发现他们的爹没有回心转意后就又原形毕露,行事比之前更猖狂。
    李雄一度心梗,甚至有杀了他们的冲动,可念头才起他就心痛,最后不了了之。
    他觉得他得再生几个儿子,要从小就教好,再不能让他们也像几个大的一样了。
    话题扯回来,他命李骧为副使,是因为他正直而忠心,哪怕反对李班做太子,也会尽心辅佐他,保护他,不会让他受伤害的。
    李骧不得不接受王命。
    其实赵信很想和他一起回洛阳,但他还要南下去说服各个势力,将那些晋臣全部召回洛阳,落实盟约,所以他暂时回不了。
    走前,他特意去见了一趟弘农公主和傅宣,告诉他们,“三娘和庭涵婚期将近,他们二人一直希望能叩拜高堂,信这一趟也算不辱使命,接下来便要委屈公主和驸马赶路了。”
    傅宣一口应下,表示一定会加快速度,赶在他们成婚前回到洛阳。
    弘农公主问:“你们谈好了?朝廷拿什么换了我们?”
    赵信安抚道:“公主安心,成王深明大义,不愿再起战祸以致生灵涂炭,因此愿对晋称臣,降为藩属国。”
    弘农公主被关在房子里,消息很滞后,闻言瞪大眼睛,问道:“你是如何说服成帝的?”
    赵信笑道:“信并未使力,是大将军德厚,成王心悦之,因此愿与将军一起共治盛世。”
    弘农公主不再问话,只是内心深受震动。
    她之前便多听到赵含章的事迹,但因为蜀地和中原消息不通,很多信息传进蜀地后都变样了,她一直持怀疑态度。
    可现在,她直面的感受到了赵含章的威势与德望,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儿媳妇也充满了兴趣。
    赵信将二十个护卫留给他们,由他们一路护送公主和驸马回洛阳。
    没办法,弘农公主他们逃到这里时,身边只有三个侍卫,还有一个车夫,虽说成国会有使团护送,可他还是担心俩人的安全,因此留下二十人给他们。
    剩下的,他则带着南下。
    赵信写了一封信托他们带回去给赵含章,唉,电报好是好,就是发信得言简意赅,很多要求,不如写信来得畅快,他是真的有很多话和赵含章说啊。
    两个使团同一天出发,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李骧骑在马上,目送赵信走远,也不知是在跟赵信赌气,还是在和自己赌气,反正就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然后打转马头选了另一条路,手一挥,队伍便缓慢起程。
    太子李班撩开车帘子向外看,心中忐忑得很。
    他现在还是太子,等到了洛阳,他会代父亲接受朝廷的册封,李雄正式为成王,而他也由太子变成世子。
    他长这么大,其实从未出过蜀地,也不知道那洛阳是什么样。
    从埤城出汉中郡,再到洛阳并不远,加之队伍还有意加快了速度,在第五天傍晚,他们便靠近洛阳。
    因为天色昏暗,他们不能连夜进城,因此会在城外的驿站休息一晚。
    有士兵先跑回城中报信,好让人知道使团到了。
    此时,洛阳城里一片喜气洋洋。
    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有的人家往窗棂、门上和墙上贴喜字。
    赵二郎急匆匆的领着一班衙役往县衙走,一个半大小子被棍子撵着从屋里跑出来,成功跳过门槛,却不小心被门前的一块小石头一绊,整个身体往外一扑……
    赵二郎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抓住人的后衣领,在他的脸贴近地面时堪堪把人抓住。
    他把人提起来放好,看到是他,嫌弃不已,“方大郎?你又惹你娘生气了?你牙上次才磕坏一颗,再摔,你还有牙齿吃肉吗?”
    第1060章 全民喜事
    钟大婶提着棍子从屋里追出来,看到被一把提住的儿子大松一口气,“多亏了县君,不然他又要摔坏了,这小子皮得很,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我从外面买回来的喜字全叫他贴坏了。”
    钟大婶伸手,赵二郎就把孩子递给他,这才去看他手里抓的东西。
    一张红纸,上面题着他超级眼熟的双喜字。
    这个字复杂,但有结构,赵二郎本来是不认得的,但任是谁天天看见,连着看了几个月也会认得的。
    可以说,这个双喜字在洛阳城百姓中的识别率是最高的,不亚于“洛阳”两个字。
    之所以会如此,全因赵含章给赵正出的一个主意。
    县衙提倡结婚生育,不仅给军营中的单身将士们介绍对象,也经常组织城中的单身适龄青年们相亲。
    只要成的,县衙都送东西。
    一开始,赵二郎都特别大方的送他们一对巾子、木盆、木桶之类的东西。
    结成新家嘛,这些东西都是需要重新添置的,县衙送了,减少了他们婚后的消费,大家就算是为了那一对木盆、木桶也要努力达成成就,成个亲。
    但后来财政吃紧,加上赵含章公布婚期后带来的追风效应,选择在年前组建家庭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洛阳县衙最后连一对巾子都送不出来了。
    已经答应的事,别说一根筋的赵二郎,就是赵正也不愿意食言,说了只要成亲县衙就有东西送,那就得拿出点东西来,不能失信于民。
    因为赵二郎日也想,夜也想,在外面烦完,还要把烦恼带回家,无法,赵含章只能跟着他们一起绞尽脑汁的想,想怎么送新人们一个既省钱又喜气的礼物。
    最后她看到王氏和汲渊等为她准备的婚礼,她才意识到,这个时代成亲还未流行贴双喜字。
    于是赵含章大笔一挥就给赵正写了一张双喜字。
    从此,洛阳县衙字写得好的官吏多了一个任务,给前来登记结婚的新人们写两张双喜字。
    这就和赵二郎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再活一百年也不可能进入这个行列,于是他高兴的做了甩手掌柜。
    可两张双喜字怎么会够用呢?
    因为赵氏纸坊,现在纸张并不贵,哪怕是红纸,普通百姓也是消耗得起的。
    花两文钱买上一大张红纸,再把它裁成十六张,然后花上二十文钱请个书法好的人题双喜字,要是不太在意这些,那就更便宜了。
    带上裁剪好的红纸到学堂门前一蹲,找个看上去就很聪明的学生,塞两个鸡蛋或几个饼子就能请他们题上十六个双喜字。
    要是不想准备这些东西,那就花三五文钱,也比特意请先生题字要便宜。
    这事一流行起来,当即有摊贩摆摊卖双喜字,他们很聪明,不仅会卖双喜字,还会卖福字,他们薄利多销,一张双喜字或者福字只需一文钱,字也不差,竟比自己去买红纸请人写还要便宜一些。
    于是很多新人会去买,跟县衙给的双喜字一起贴满家,即便是间透风的茅草屋,也会因为贴了红色的喜字而增添喜气。
    现在,只要看到有人家中贴了双喜字便知道是有喜事临门。
    所以看到方大郎手上那张红纸,赵二郎一脑子的疑问,“钟大嫂,你家也有喜事?莫不是你要改嫁?”
    钟大嫂张大了嘴巴。
    赵二郎身后的衙役立即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道:“大嫂别气,我们县君就是单纯的好奇,不是说您和方大哥过不好,不过,你家三个孩子都小呢,既不能娶妻,也不能嫁人,怎么要贴喜字?”
    钟大嫂也知道他们的县令与常人不同,只是惊讶了一下便略过,解释道:“大将军要成亲,这是大喜事,所以家里也贴几张喜字应景。”
    像钟大嫂这样还是简单的应景,城中有些商户和富豪,不仅特意做了红灯笼挂在自家的门前或商铺前,还用红绸挂在门边,可谓豪气。
    而大部分人家是买一些红色的布,红色的剪纸,红色的喜字贴着。
    以赵宅为中心,洛阳城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妆点起来,到处是红色,不论走到何处都能感受到喜气洋洋。
    而在赵二郎看不到的乡下地方,他们更早的妆点起来,连村口的大树都被系上了红色的布条。
    乡间有传闻,赵含章穿红色极好看,犹如九天玄女下凡,所以她极爱红色,所以为了表达对她的喜爱和祝福,乡人们会割下一条红布系在树上或者屋檐下。
    而此时,不知传闻的赵含章正在试穿自己的婚服。
    她的婚服样式、颜色并不是她自己决定的,或者说,因为她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她的婚礼已经不单纯是她和傅庭涵的婚礼了。
    这件婚服是王氏、赵氏族人和朝臣们互相博弈过后定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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