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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向导不说话?了,只点点头。
    帮着她把人架出来,架在背上,背了起来。付汀梨踩在雪里,就这么?背着孔黎鸢,往被雪堆积着的公路上走?。
    向导在旁边一瘸一拐地看地图,带路,一边问她,
    “你撑得住不?”
    付汀梨弯着腰,点头,汗从她的额头滴下来。
    孔黎鸢比她想象得要轻得多,状况也比她想象得要更不好得多。
    他们刚刚动静这么?大,孔黎鸢也没出声,也没任何动作,也没睁开眼。
    怕是已经烧迷糊了。
    要真的在车里一直等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后果。
    如?果只有两公里路,她咬咬牙,也就背着人走?过去了。
    反正……
    付汀梨将?背上的人颠了颠,一步一步地、沉甸甸地踩在北疆的雪里。
    趁风大,趁旁边的向导不注意,很费力很小声地说,
    “我一定带你出去的。”
    不知?道?是说给孔黎鸢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小路的确是比刚刚的大路更难走?一些,雪也确实变大了,根本不是上海那些雪屑能比得起的。
    付汀梨没穿外套,又觉得幸好刚刚没穿外套,不然走?这么?两公里路,肯定走?不动。
    她就这么?背着人在雪地里走?。
    冷意已经快要凝固她的双腿。两公里比她想象得要更加漫长。
    呼吸越来越重,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滑腻腻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咬着牙,挺着一口气,走?了不知?道?多久,旁边的向导出声了,一拍脑袋,
    “快到了快到了!”
    “这样,你先走?着哈。”向导往前面有些朦胧的亮光一指,
    “往那个方向,或者实在累了就在原地休息。我先跑过去喊人过来帮你!”
    汗水不要命地淌下来。
    孔黎鸢趴在她背上,濡湿的发散落在她胸前,头抵在她的颈间,呼吸发着烫,发着热。
    付汀梨竭力抬眼,看到前面一片朦胧的黄色光影,看到把话?落下的向导,一瘸一拐地往那片光影那里跑。
    她很想扯着嗓子喊住向导,和他说,早知?道?有喊人这一遭,你不早说。
    然后又没有气力地想,就算可以喊人,足足两公里,在这样一个风雪飘摇的夜,变数也实在太大了。
    让她去喊人,把孔黎鸢和这个陌生向导扔在一块,她不放心。
    但要让向导出去喊人,她又不确定自己和孔黎鸢待在车里是不是安全。
    万一没等到熟悉地形的人回来,暴风雪就先来了……
    她不敢设想那样的后果。
    ——总结下来四个字,走?投无路。
    她只放心让孔黎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着。只相信,自己是真心实意和孔黎鸢站在同一个阵营。
    除此之外,她不信任何人。
    想到这里,她竟然在漫天大雪里苍白地笑一下。雪不要命地落在她身上,她在心里想这又不是拍什?么?电影,哪能出现这么?多四面埋伏、置死地而后生的状况。
    然后又想到在车里那个梦,大概是那场梦太压抑了,好像在那些梦里,没有一个人和孔黎鸢处在同一个阵营。
    让她现在平白无故想这么?多。
    可她和孔黎鸢在一块,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状况。虽然那是在加州,像一场梦似的加州。
    等笑完了,又被扑进嘴里的雪,呛得咳嗽起来。冰凉的雪絮进了喉咙,又似是溢进肺里,扯着整个肺都痛。
    她被迫在大路上停了几步,艰难地汲取着新鲜的空气。
    好难受啊,好冷啊,那就和孔黎鸢说说话?吧,反正孔黎鸢也听不着。
    ——再次往前踏着步子的时候,付汀梨疲软地想。
    “孔黎鸢。”
    先是喊她的名字,都有些费力。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式地喊她的名字。
    却已经好像是念过千遍万遍,从她嘴里念出来一点也不生涩。
    “你说是不是,只要我们一同路,就会发生这种?坏事啊?”
    她佝偻着背,沙沙地踩着雪,“不然怎么?别人好端端走?了千百个来回的路,等我们一走?过来,就出这种?事?”
    背上的人没有说话?,体温仍旧滚烫。付汀梨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狭小,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疯狂挤压着,
    “你发烧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要是早和我说,我还能照顾你,不至于让你替我照看一路,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我觉得,你是怕我害怕不敢睡才?特意坐这辆车的,你要是没坐这辆车,跟着头车走?了,现在说不定到都到了,都打上吊针退烧了,哪能现在这么?难受……”
    汗越淌越多,那片光亮越来越朦胧,她肺里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少。
    背上的人昏迷不醒,快要从她肩上滑落下去。她又费了些力气,把人颠了上去,
    “你说你,一个大好人,干嘛装自己是坏人。你说你,一个大好人,干嘛平白无故要遇着这种?坏事,还每次都是和我一起……”
    她把她这阵子想说的,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你都发烧了,为什?么?还要硬撑着提前过来这边?晚几天过来,北疆和雪都不会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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