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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

    贺漪答不上来,李全也顾不及跟她多说什么,叫了正停泊车位的门童。
    将时阔赶紧送到了医院。
    贺漪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李全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车子一路疾行。
    车内,时阔的意识已经昏沉模糊,贺漪找出纸巾想给他擦额上的冷汗。
    却听到声含糊但不容错辨的喃喃。
    “眠眠……”
    车子的隔音很好,再加上车内本来就安静到几近窒息的环境。
    声音便清晰地落入车内两人耳中。
    虽然李全视线收回得很快,但贺漪脸上还是有种被扇了巴掌的火辣辣疼。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李全的心绪同样也不平静。
    他原本从没有往时阔喜欢贺欢眠的方面想过,但从她受伤,时阔反应看。
    他想说时阔对贺欢眠毫无感觉,都说服不了自己。
    这就让他更不能理解了。
    如果他真的喜欢贺欢眠,他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伤害她的事。
    贺漪听着时阔一声又一声的喃喃,精心做的美甲陷进掌心,又吃痛松开。
    留下抹狼狈、阴沉的恼意。
    贺欢眠怎么就没死呢?
    时阔昏昏沉沉中,感受到道冰冷刺骨的凉意。
    他勉力睁开眼,透过重重叠叠的虚影,辨析到了贺漪眼里的狰狞。
    第113章 百一三旺
    时阔做了一个梦。
    梦里贺漪看着郁楚宴的方向, 眼里的哀伤却几欲滴落下来。
    她说什么呢?
    哦,她说她的一切都会被她的妹妹抢走。
    他好奇她的妹妹是谁。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和郁楚宴站在一起的少女。
    她穿着夸张颜色扎眼的礼裙, 即便是配上她那张明艳的面孔。
    也仅仅是从难看变得能看而已。
    他哂笑一下,刚要移开目光,就见有人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她不甚娴熟地端着冒气泡的“红酒”, 学着郁楚宴一仰而尽。
    绯红漫上了脸, 她睁大眼,用手掩着唇,每一根翘起的睫毛都透着不让气泡嗝打出来的努力和呆滞。
    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被听到,她脸上的红晕更深,却连头都没有回。
    一丝道不明的失落自心头滑过。
    一直看着他的贺漪冷不丁地出声问道:“你会帮我的, 对吧。”
    “当然。”
    时阔听见自己这么说。
    他这么喜欢贺漪, 喜欢到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的地步。
    又怎么会拒绝呢?
    为了让贺漪能够开心, 时阔开始接近贺欢眠。
    世上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敌意。
    商场讲究与人为善, 越是层级高的圈子,越讲究体面。
    如果没有他在后面做推手,哪来那么多人闲得去找贺欢眠麻烦。
    郁甜那位大小姐更是。
    时间过得越久,时阔也逐渐从抽离的状态, 同梦里的自己化为一体。
    他分不清现实和梦, 亦或者都是现实。
    从游泳池里爬出来的郁甜裹着厚重毛巾, 微微发着抖,声音也带着颤音。
    “表哥, 我觉得贺欢眠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时阔望着泳池的方向, 不同于被人簇拥着救起来的郁甜。
    贺欢眠像一只落水的小野狗, 摸着泳池的边缘, 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踉跄地干呕了几口水。
    她浑身湿透了。
    大团色块的红蓝色礼裙浸水后,更显得刺眼的低劣廉价。
    不过更刺眼的是,在萧瑟的风里,再无掩饰的单薄身形。
    她是不是又瘦了?
    这个念头一闪,时阔自己都愣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贺欢眠猛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黑色的发丝一股股地贴在惨白的脸上,浮夸的眼妆化了水,古怪又滑稽,换谁身上,都得丑上几分。
    偏在她那双因为憋屈愤懑,又黑又亮,像团灼灼燃烧的火焰眼眸映衬下。
    让人自觉忽略掉那些无关的东西。
    但很快,他发现,那双眼睛不是在看他。
    而是他身边的人。
    “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郁甜气鼓鼓。
    时阔回神:“听,你刚说什么?”
    郁甜深呼吸一口气:“我说——你是不是对贺欢眠有什么误会?我感觉她……也没有坏透吧。”
    “刚在游泳池,我脚猛抽筋,她还折身回去拉我……”
    想到刚才的事,郁甜还有些心有余悸,声音也低了许多。
    等她从那种余悸中出来,没等到时阔回话,就见他又往泳池方向在看着。
    顺着他的视线,郁甜也看过去。
    “嗯?大表哥也来了!”
    泳池边上,满面焦急的贺漪与拧着眉的郁楚宴站在一起,对她说着什么。
    两人郎才女貌,对比得浑身湿漉漉的贺欢眠,更像一只脏兮兮的小野狗。
    郁楚宴连声愤怒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刚还倔强挺着的贺欢眠,肩膀一耷拉,头也低了下去。
    贺漪拉着郁楚宴走了。
    又孤零零一个人,被众人的视线来回审判的贺欢眠,抬起头看向两人离开的地方良久,一言不发地垂眸往外走。
    这一幕,看得郁甜都升出许多不忍和愧疚:“表哥。”
    她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人呢?”
    一件尚带着余温的外套盖了下来。
    孤身坐在路边长椅,低头叫车的贺欢眠诧异抬眼,发现是不认识的人,又收回视线,略有些木木的:“谢谢。”
    时阔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要是就这么走出去,风一吹,肯定会着凉。
    他是想她和郁楚宴退婚,贺漪不再为这件事纠结烦心。
    但是也不至于到折腾人病的程度。
    他是准备送了衣服,再安排个司机送她回去就走的。
    可是看到她蔫蔫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他又停住脚步。
    “留个联系方式吧,衣服……”
    “我觉得你挺眼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贺欢眠愣住,时阔将未完的半句说完。
    “衣服不用还了,我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老掉牙的搭讪方式,说出来,时阔都有点囧了。
    贺欢眠眼带迷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会我阿爷都不敢说眼熟我。”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地面的水洼。
    水面上狼狈的倒影,让她不忍直视地别开眼,再看他,多了狐疑与警惕。
    她的心思实在太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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