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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倪诤的声音依然冷静:“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
    “我明白,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蓝焉用鼻尖蹭蹭他的脖子,忽然安静下来不动了。片刻后,又说:“譬如这电影,我也不知道蓝宇和陈捍东谁对谁错,陈捍东绝不是个好人,他做了那么多伤害蓝宇的事,而蓝宇错在就那样把一颗心交了出去。爱坏就坏在,无论这个人多么烂,你还是忍不住想他,还是渴望他的爱抚,真是毫无道理可言。可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爱这个东西好要多过坏,至少对我来说。”
    “蓝宇的结局也并不好。”
    “所以我大概潜意识里一直盼着我们的结局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寂静中,蓝焉闭着眼睛,身体紧紧和倪诤贴在一起,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一个陌生的宇宙,这个宇宙里只有倪诤和自己,像<a href="https:///tuijian/honghuang/" target="_blank">洪荒时代未被开发的世界,一片混沌荒凉。可当他们牵起手,渐渐地有各色的花枝摇曳起来,有葱郁的树向着天空生长,灰色的天地像小时候买的涂鸦书,一点一点有了色彩。原来自己向往的是这样一个宇宙,一直都是。
    他多希望闭眼再睁开,真的能到达那里。
    蓝焉一点、一点地抬起脑袋,伸着脖子去吻倪诤。他只敢亲亲倪诤的嘴角,觉得喉头梗得难受,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字字说不出口。倪诤的眼睛离自己好近,蓝焉想要努力看清那瞳孔里究竟闪烁着什么,有温热的东西先砸在倪诤的眼角。
    啪嗒。倪诤的睫毛颤了颤。
    他忽地搂着蓝焉的腰坐了起来。蓝焉下意识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由上而下地望着他,怔怔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倪诤抬起眼皮和他对视了会儿,腾出一只手去揩他的脸颊:“别哭。”
    “我没哭。”蓝焉别开脸不让他碰,不想自己脆弱的样子被面前的人尽收眼底,“我真的很少哭的,我平时不这样。”
    倪诤替他补充:“所以每次哭都是因为我。”
    蓝焉便不答话了。
    “给我讲讲吧。”倪诤吻吻他的下巴,“这些年怎么样。”
    蓝焉愣了愣,忽然别扭起来:“还能,还能怎么样……其实也算得上按部就班,我觉得我还是挺了不起的,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没能忘了你。”
    “所以你也不许忘。”他狼狈地吸吸鼻子,努力不让抽噎声溢出来,“我就靠这活着呢,你欠我太多了倪诤,我想我总要有一天得把这债讨回来,所以我不敢忘,也不敢死。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也过得不好,我诅咒你,想让你也像我一样快被记忆折磨得要命,可每次我还是后悔,我扇自己嘴巴,我跟老天说不要,不要让你难过。”
    倪诤问他:“离了我就活不了,是这个意思吗?”
    蓝焉拼命点头。好奇怪,眼泪从未有过这么多,简直是唰唰地流出来,不受控制。他想那把钥匙果然一直在倪诤手里,只有倪诤,只有他,要打开心门就只这一个法子。
    倪诤沉默几秒,拨开蓝焉眼尾被泪沾湿的发丝:“不会再后悔了?”
    蓝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抢着答:“我还能怎么后悔?你再抛弃我一次两次我也不后悔,我的心已经在你那了,拿不回来了。”
    倪诤看着他,片刻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在哪?”倪诤按上他的胸口,那里咚咚,咚咚,好像有一整支鼓乐队,“我的心在这里。”
    他平静地说:“所以我们都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蓝焉痴痴地想,失去心还能存活,是因为我们交换了彼此的心脏。所以你听,两颗心还在永不疲倦地、怦怦地跳动。
    原来是这样。
    蓝焉还想说点什么,想说钢琴,想说米奇头,想说我爱你,最终溢出口的只有呜咽,而呜咽又被倪诤的唇堵住。
    宇宙好像又出现了。蓝焉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被抱起来,平稳地放下,身上的衣服被那人小心地褪下,皮肤和空气接触的一瞬间有些冰凉,可下一秒另一副身躯压上来,又变成炽热。
    胡乱喊了很多东西,好像叫了倪诤的名字,好像说了想你,好像说了我爱你。恍惚里听见倪诤问自己,是不是想要一辈子待在他身边,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了。蓝焉点点头,迷迷糊糊地感到他的吻落下来,眯起眼坠入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去。
    醒来的时候倪诤在看手机,卧室里一片漆黑,只亮着床头的台灯。蓝焉躺在他臂弯里,抬起眼悄悄看倪诤沐浴在昏暗灯光里的侧脸,感受到心脏正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心安感霎时涌了上来。
    “醒了?”倪诤放下手机。
    蓝焉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我是晕过去了吗。”
    他感到一阵羞耻:“我不知道你这么……”
    倪诤笑了笑,摸摸他的发顶:“渴不渴?我去给你拿水。”
    “好。”
    蓝焉乖乖在床头靠好,看着倪诤端水进来。他赤着上半身,只穿了条睡裤,蓝焉有些挪不开眼,又不好意思老盯着看,嘴里胡乱嘟囔着“快给我”便要伸手去接。
    没承想倪诤逗他玩似的,把水杯举到高处。蓝焉急了,那人又兀自扭头喝了一口,他来不及反应,便被俯身喂了一口水。倪诤见他面红耳赤,只得收起逗人的心思,规规矩矩把水杯贴到他嘴边:“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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