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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此事倒是巧,不过娘的主意我倒不好贸然做主,不若等我娘她们出来,兰青你再和我娘说说吧。”
    “您说的是。”
    兰青随后告退,下人引她在偏厅略候片刻,徐母才走了出来。
    温泉解乏,这会儿徐母整个人面色红润,眼眸晶亮,看上去倒是真的比以往容光焕发了不少。
    “兰青来了!可是大郎去给公主说了?明个我好好做几道大菜,这我可琢磨有一段时间了,正好让公主尝尝!”
    徐母待人亲热,兰青看到徐母脸上也不由带了三分笑意:
    “徐夫人的好意殿下自然知道的,不过殿下今日才得了一只肥羊,想着明日请诸位去庄子涮锅子。”
    “那感情好!那明个我去公主的庄子上,后日殿下过来也是一样的嘛!”
    徐母很好说话,兰青随后也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想起自个打主路过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男一女跪在路边的模样,问了一句:
    “对了,夫人,方才婢子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两个跪着的人,可是他们怠慢了主子?”
    徐母心里还迷糊着,但兰青一问,她便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觉得那庄头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大郎说他不对,我自然信大郎的。
    不过,若是我们这些人给大郎丢脸了,以后我们也会好好改的。”
    徐母说的很认真,她也仔细想过这事儿,虽然大妮说什么那庄头是故意那么干,看他们好不好欺负,可是徐母却也从中发现,自己一家的言行或许真的给瑾瑜丢脸了。
    否则,岂会被人拿捏住了把柄?
    徐母说完后,兰青立刻恨恨的啐了一口:
    “徐郎君罚的对!那等奴大欺主的下人,就得好好收拾!”
    徐母听后,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没人懂她的想法呢?
    要不,明日给公主说说?
    随后,徐母突然一拍大腿:
    “哎呦,怎么那个女娘也跪着了?大郎可没有罚她,这女娘家家的,要是伤了身子可就不美了。”
    兰青听了徐母这话,解释道:
    “夫人有所不知,那女娘之所以跪,是因为她主子跪着,她岂敢离开?”
    “她主子?她主子不是大郎……等等,兰青你的意思是,那女娘是庄头的人?
    那庄头让那女娘跟着大郎,那不是让大郎身边跟着一个眼线么?难怪大郎那么生气!”
    “哎呀夫人,那女娘可不止是眼线呢。徐郎君翻了年可就十四了……”
    “啊,对,是十四了!十四岁也算是个正经八百的男人了。”
    徐母这话一出,兰青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若是在稍有银钱的府上,郎君十三四也该有贴身伺候的了。那庄头这是打量着让自己的人占了徐郎君第一个女娘的名头呢。”
    郎君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娘总是不同的,且那女娘她方才匆匆一瞥,也是生的娇俏,可不是会被人轻易抛之脑后的。
    “啊?”
    徐母有些错愕,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是啊,大郎也该讨媳妇了。不过,大郎连大妮小妹的婚事都压着,应当不会急着成婚……”
    之后,徐母嘀嘀咕咕的声音兰青就听的有些不大清楚了。
    兰青见话已经带到,也不多留,这便起身告辞。
    等兰青走后,徐母这才到徐老婆子跟前和徐老婆子咬耳朵:
    “娘,大郎翻了年就十四啦!”
    “十四了,在咱们那儿算个正经男人了。”
    徐老婆子虽然觉得徐母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徐母顿时瞪大了眼睛:
    “可是人家有钱人家里,十四岁的郎君都有女娘伺候了呢!”
    徐老婆子动作一顿,看了徐母一眼:
    “怎么,你想给瑾瑜娶媳妇?”
    徐母挠了挠脸:
    “我这不是想着,大郎连大妮的婚事都压着,他自己的只怕还有的磨呢。”
    “你知道就好!瑾瑜以后是有大前途的,你可别被人三言两语说的,就给他随便娶个媳妇回来。
    啧,你看今个跟在那庄头身边的女娘,叫秀娘的,那就是人家惦记上了瑾瑜身边人的位置!”
    徐母的嘴巴张成了“o”型,喃喃道:
    “怎么娘你们都能看出来,就我看不出来?”
    徐母想起自己方才还真情实感的为那别有居心的女娘担心过,就恨不得给那时的自己两耳光!
    徐老婆子看了徐母一眼,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有看的出来的好,看不出来也有看不出来的好。
    这人啊,要么能像瑾瑜一般善谋略,通人心,要么就像芸芸一样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是不是兰青回去说了庄头的不轨之举,过了一个时辰后,长宁公主直接让人送了一桌丰盛的晚宴过来,更是当着所有仆从的面敲打:
    “静暖园的人要是伺候不好主子,自有他的去处!”
    来人是长宁公主身边的近侍,当初还伺候过长公主,自然知道怎么收拾这些人心浮动的下人,只三言两语就说的一干仆从战战兢兢。
    但等见了徐瑾瑜等人后,又亲切谦和:
    “徐郎君,老夫人,夫人,两位女君,殿下听闻今日庄子上的事儿后,心中担忧,这才派老奴走了一遭,不知那等贱奴可有惊到你们?”
    “有劳殿下记挂,吾等无事。”
    徐瑾瑜拱手一礼,近侍并不敢受,只是又给徐家人说了一些拿捏这等奸猾之辈的方法。
    在近侍看来,这位徐郎君骤然得了圣上的赏,纵使受了委屈,只怕也不敢明言,殿下记挂他们一家,自己说一些法子,让他们过的舒坦些,也是一桩美事。
    徐瑾瑜含笑听着,时不时喝些茶水,倒是徐母听的认真。
    这可不单单是收拾坏人的法子,这都是心眼子啊!
    而她最缺的就是这个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用过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徐瑾瑜依旧去了自己房间的书房。
    纵使不在书院,徐瑾瑜也会带一些试题自己去做,去变形再做。
    也就是传说中的我考我自己。
    然后把他都觉得有些难度的试题整理出来,汇成东辰学子日常所做的试题。
    而这一做,便是两个时辰。
    眼看着月上枝头,时间已经渐渐接近子时,徐瑾瑜不由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了一道惋惜。
    其实,对于张煜他是有些欣赏的,能把那么一大笔款项做的寻常人看不出来,也是一种能力。
    只不过他的能力没有用对地方罢了。
    他既然能够做出那样的账册,那岂不是对于假账有一眼分辨的本事?
    可若是他执迷不悟,徐瑾瑜眸色微沉,缓缓起身研墨,准备写些什么。
    正在这时,门突然响了。
    “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大,徐瑾瑜愣了愣,轻咳一声:
    “进来。”
    随后,张煜抱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因为右臂无力的原因,他抱的很吃力,这会儿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叶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郎,郎主,小人没有来迟吧?”
    张煜有些拘束,徐瑾瑜摇了摇头,张煜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解释道:
    “小人怕有差池,爬狗洞进来的,所以耽搁了时间。”
    张煜说完,将账册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
    “郎主,若是小人不幸入狱,您可否,可否照看小人老娘一下?”
    徐瑾瑜没有说话,反而拿起张煜拿来的真账本细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看,他不由一愣。
    无他,张煜这真账册做的一目了然,十分清晰,完全刨除了那些原本账册所有的繁文缛节。
    徐瑾瑜私心想着,要是能用上表格法只怕更为清晰。
    但即使如此,这对于如今的大盛来说,已经是一件极为特殊的壮举了。
    徐瑾瑜没有说话,张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自知自己有错在先,可是老娘何辜?
    他只想让老娘多活些年岁罢了。
    “你这账册倒是与寻常账册有些不同。”
    徐瑾瑜问话,张煜不敢不答:
    “这本真相册小人都是背着陈安所做,但其盯得紧,小人只能私下为止,不求规制完整,只求一目了然……郎主可是觉得这样的账册不顶用?”
    “不,顶用,不能太顶用了。”
    徐瑾瑜相信,圣上如果看到这样的账册,一定会见猎心喜。
    “方才你要将母亲托付给吾的话,吾未曾接话,乃是因为,吾以为亲生之母,还是你自行照顾比较好。”
    张煜不由一愣,他有些不明白郎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徐瑾瑜飞快的看完了所有账册,方觉得眼睛酸胀,随后手边便多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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