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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第9节

    说是管束狮群,其实就是管束这两个小子。
    说是管束,其实就是殴打。
    打输了,恨不得把头埋在土里,自然就没心情去树林里跑来跑去了。
    等亚成年们都习惯了这个节奏,安澜才开始扩大活动范围。为了防止被流浪袭击,她不敢单独行动,走到哪里都带着黑耳朵。
    头几天北区一片太平,除了两头新搬家来的猎豹,什么异常都没有。
    巡逻到第五天,也就是人们确认雄狮死亡的那天,她在离休憩地四公里的水塘边上闻到了怪味。
    那是一种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气味。
    烟草的气味。
    安澜小心翼翼地靠近,鼻子轻嗅着 ,到处搜索着人类活动的踪迹。黑耳朵也想跟着朝前走,一看姐姐龇出牙刀,就又坐了回去,假装四处看风景。
    烟草味的来源是地上的一个烟头。烟头只剩下小半截,因为被踩过,所以有点扭曲。
    到了这一步,还可能是新手护林员犯的错误,等安澜在林间穿梭、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后,答案就明晰了:她看到了半搭在地上的铁套圈。
    铁锈味不是人类专属,盖因一些岩石也会散发出这种气味,但铁丝可不是会自然生成的东西。
    铁套圈陷阱非常简陋,但每年不知有多少野生动物死于它手。
    这片水塘是流浪狮子惯用的饮水处,平时小分队根本不会往这里来,说不定早几日流浪首领就是被套住致死。
    是无差别打击。
    安澜闭了闭眼。
    她试着解开铁丝套,但在咬上去前迟疑了。为了避免受伤影响野外生存能力,她最终还是决定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于是第二天清晨当萨曼莎驱车进入北区时,就看到有头狮子早早地蹲在了树林外面,尾巴拍打着,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看到车来,它绕着车转了一圈,朝树林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车上的人。回来又绕了一圈,走两步,停下来。重复做了三次。
    老实说,萨曼莎活到三十六岁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
    她和狮子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然后迟疑地问:“你们没人带肉吧?会不会是不小心把肉装车上了?”
    向导连忙摆手。
    谁会笨得在车上放饵饲?真就开罐即食?
    “好吧。”萨曼莎摇摇头,“……这么说很蠢,但我觉得她是有东西想给我们看。”
    出人意料地,向导没有反驳:“这里太狭窄了,车肯定过不去。我不想冒险下车,你说呢?”
    “我说我们通知野生动物保护团队。”萨曼莎说。
    向导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主意,野保团队,尤其是护林员,经常会组织步行清障巡逻。
    没有专业指导离开车很容易发生事故,待在车上不仅是对他们自己负责,也是对狮子负责,以免它们因攻击人类而被“处理”。
    护林员来得很快。
    奇妙的是当他们到达时图玛尼还坐在那里,就好像真的在等一样。等他们收拾好背包和武器下车,狮子还特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在问好了没有。
    “我从没见过这种事。”其中一个护林员说。
    “就好像我见过一样,老兄。”第二个嘟囔。
    “神了。”跟着下车的向导对萨曼莎小声说,“你们千万得把这个拍进去,我总说非洲的动物是有灵的,但总有人不相信。”
    萨曼莎抱着摄像机,点了点头。
    他们九个人一起穿过树林,跟着狮子朝很深的地方走去。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西岸小分队剩下的成员,远处狮子们躺得横七竖八,看到首领过去也只是抬了抬脑袋。
    不知走了多久,狮子在几棵树边停下。
    而护林员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们也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在上报之后准备调人来进行地毯式摸排,但亲眼看到和心里想到还是不一样的。
    这种铁丝陷阱一旦套牢就会越收越紧,猎物挣扎就是在自己切割自己,皮开肉绽都是轻的,有时等半个身子都会断掉。
    被套过的狮子会受到很大影响,有的在救助后能康复,有的会异常消瘦下去。一些狮子因为铁圈套得太深要接受截肢,更有甚者可能要接受安乐死。
    护林员们把这个陷阱收了起来,当他们发现图玛尼还在等待、摆明了是里面还有时,没人想得起这狮子到底是不是被土著神附身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压抑怒火。
    他们走了一路,拆解了一路,途中还碰到一头刚刚被套住的花豹。幸亏来得及时,铁丝才刚刚划破它的皮毛。
    等把最后一个陷阱处理好,已经是日落时分。
    护林员队长疲惫地给总部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加强园区监控,这才回转身来,看向这头一直显得很沉静的狮子。
    随着年龄增长,图玛尼的线条越来越美丽了。继承了父亲的体格和母亲的外表,它的脸长得非常周正,没有半点别扭的地方。因为年纪小,身上的划痕还不多,皮毛鲜亮,肌肉饱满,耳朵圆圆,眼睛也圆圆,是许多工作人员的心头肉。
    哪怕显得再通人性……不,正是因为显得通人性,才应该离得远些。
    队长看了看树林,发现没有其他狮子跟来,又看了看萨曼莎,就从身上解下配枪。他定定神,深吸一口气,朝天扣动扳机。
    “砰!”
    狮子瞳孔微缩,朝后跳了一步。
    “滚远点!”护林员队长大声喝道,“走!走!”
    另外几个护林员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有的拍着手掌,有的用脚蹬着地面,有的做着驱逐的手势。
    在不间断的恐吓下,图玛尼犹豫片刻,就轻巧地钻进了灌木丛里。
    当萨曼莎和其他人一起倒退着离开时,还能看到狮子在灌木丛里向外张望,金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它知道人类在做什么,好像它只是在从善如流、完全没有被惊吓到,好像……很舍不得一样。
    队长看了看狮子,又看了看手里剪断了的沾了血的铁丝圈,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13章
    从那天开始,护林员就加班加点地忙碌了起来。
    他们要在保护区的主路附近安装更新的监控,要在领地边缘安排不间断巡逻,有时还要深入角落,进行大范围的陷阱摸排。也正是这样艰苦的忙碌,才使得偷猎情况得到了有效控制。
    真正把偷猎者吓退的事发生在四月。
    一伙歹徒趁着夜色潜入保护区,直奔犀牛惯常出现的地带而去。结果他们到达目的地,前脚刚下车,后脚就遭到了非洲象群的袭击,不得不拨打了急救电话。
    其中两个当场就被踩得肠穿肚烂,捞都捞不起来;还有一个被踩断了盆骨,送到医院止不住血,同样也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愣头青,吓得眼睛直勾勾的,话也不会说了。
    牵扯到三条人命,却从护林员到制片人到游客都觉得解气。
    加加罗斯私底下骂:“活该!以前还想知道知道这些人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现在好了,干脆永远都不要做梦了。”
    说不定就是这块土地在惩罚他们。
    要不怎么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情绪高昂,几个制片人干起活来都有劲了。他们很快拍摄完这个雨季的最后一部分素材,开始剪辑要交到电视台的试映片段。等盒子寄出时已经到了旱季。
    六七八月是整个东非最热闹的时节。
    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游客聚集在观景点,等待着拍摄地球上最震撼人心的大迁徙。
    当成千上万头斑马、角马和瞪羚从河水中挣扎穿过的时候,鳄鱼在水底伏击,狮子在前方堵路,花豹和猎豹追踪千里,秃鹫在高空盘旋,盼着分一杯羹……弯角铁蹄,红牙血爪,整个非洲的狂野和整个大自然的残酷都集中在这小小的一段河面上。
    无怪最大的马拉河之渡也被人称作天国之渡,一步行差踏错,就是生和死的差别。
    在动物们挣扎求生时,人类也在殚精竭虑。
    东非大迁徙联系塞伦盖蒂和马赛马拉两个国家公园,横跨坦桑尼亚和肯尼亚两个国家,各大野生动物保护机构必须协调合作,才能确保路径平稳、游客安全——也确保为国家创收。
    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游客数量逐年增加。一些新游客会选择跟随旅游团,一些老游客则更倾向于自驾游,但无论哪种方式,他们都能在园区找到当地的向导。黑色越野车上的这户游客就随大流找了一个向导。
    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这户人家的爸爸,后座则坐着三岁的女儿和十二岁的儿子。坐在副驾驶座的向导几次想把话题转到草原上来,但此时此刻,这个家庭暂时无心观看角马渡河,而是忙着吵架。
    “说了多少次了,把那东西放下。”爸爸严肃地说。
    “没兴趣。”男孩头也不抬,把游戏机按得噼啪响。叽里呱啦的配音在车内回荡。
    几秒种后,人物角色被杀死了。
    “蠢东西!”他懊恼地把游戏机一丢,“烦死了,烦死了!就这点动物有什么好看的,还非要我们写观后感,从小到大在电视上都看几回了。”
    爸爸眉毛一竖,正准备接话,却被前方传来的骚动声打断了。
    好几辆车的侧面和天窗都伸出了望远镜和望远镜式摄像机,人们转着脑袋、调着焦距,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约莫是找到了,嗡嗡的声响越来越大。
    “有东西过来了!”爸爸兴奋地抄起相机,一下子就把糟心儿子忘在了脑后。
    透过角马狂奔时激起的尘埃,几个身影在角和蹄的森林中若隐若现。
    打头的这一个似乎分外眼熟。
    “我知道这个狮子。”爸爸回忆了一下,“这是那个……会说人话的小狮子,对吧?我记得有段时间视频传得很火,好像是你们哪个向导漏出去的,说它会帮人找陷阱。真好啊,像个小狗一样。”
    “相信我,图玛尼可不是什么小狗。”向导笑眯眯地说,“等着瞧吧,西岸小分队的狮子个个都是捕猎好手,今天你们肯定能拍到好照片。有的人在保护区蹲几个月都不见得能拍到狮子狩猎呢。”
    他这么一说,爸爸就把相机抱得更牢了。
    在后座,妹妹用力扒着车窗上留出的一道小缝。“圈圈!圈圈!”她边使劲边叫着,显然是对着最前面的那头狮子。
    “我不知道什么圈圈!”男孩不耐烦地说。但他到底还是挪了过去,一手抓住妹妹的衣服。
    向导搭话:“那是无线电定位圈。有个项目组想研究狮子的一些习性,为了随时随地能找到它们,我们就给戴上了装置。这样其实也挺好,马赫蒂、王子和图玛尼都是明星狮子,要是哪天被别人套走了可不行。”
    “所以少的那头是被套走了?”爸爸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们当时卖的慈善年历,这个狮群有六头狮子,对吧?”
    听到这个,向导慌忙摆了摆手。
    “尼娅斯比可能是出去产崽了。”他解释,“水坝狮群的几头母狮最近在接二连三地单飞,这两个族群的地主雄狮都是马赫蒂,再加上图玛尼它们都大了,另一边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工作人员的推测是正确的。
    在小狮子都长到三岁后,尼娅斯比就又开始发情,有段时间马赫蒂南区北区来回跑。安澜和兄弟姐妹一起被迫看了几天几夜的“父母爱情”,没过多久就知道小分队可能要有新成员了。
    临近预产期时母亲离开了族群。它必须这样选择,因为新生的幼崽太脆弱了,很可能被亚成年不小心玩死。体型差距摆在那里,其他狮子再怎么控制,都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为了母亲能吃得饱睡得安全,安澜不得不开始两头跑,那边要照顾,这边也要照顾。
    大迁徙是老天爷赏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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