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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82节

    管事神色犹豫,斟酌了下,向一旁的厨子屋子走去,训斥道:“今日中午缺了程郎中的饭,是你们当差中出了差错,程郎中找上了门,你们还不出来,给程郎中做一份赔礼!”
    屋子里一阵安静,很快有人走了出来,朝着程子安拱手作揖,道:“小的这就去做。”
    程子安眉毛微挑,跟着进了灶房,笑着道:“赔礼不敢,赔礼不敢。大叔,怎么称呼你?”
    胖乎乎的厨子看了眼程子安,说了句姓彭,便吆喝指挥帮工切菜烧火了。
    程子安立在一旁,看着彭厨子挥刀切笋丝,赞道:“彭大叔的刀工真好,这手艺,肯定是自小练就的吧?”
    彭厨子被打断了吃饭,又被管事扣了当差出错的帽子,心里就不那么乐意。
    听到程子安夸他手艺,还是挺高兴,垮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与程子安攀谈起来。
    程子安随和得很,与他话着家常,说起自己来自明州,还朝灶房的其他人问道:“你们可有来自明州的?”
    “没有啊?真是遗憾,我以为能找到同乡呢。明州府的饭食,甜一些,京城的是咸口。各有各的滋味,我都能吃得惯。”
    “对啊,我生长在乡间,能有白米面,肉菜吃,吃得饱,就已经很满足,不敢挑嘴。”
    厨子帮工们,大多出生贫寒之家。见程子安这般年少俊美的官员,与他们言笑晏晏,没多时,原先还空气凝重的灶房就其乐融融了。
    火烧得旺旺,笋丝倒进油锅,呲啦一声,彭厨子锅铲飞快翻动,香气很快四溢。
    中间彭厨子问道:“程郎中,可要多加些糖?”
    程子安道:“彭大叔,就按照你的习惯来,怎么做我怎么吃。”
    彭厨子很是自得自己的手艺,平时最讨厌有人在一旁挑剔指点,见程子安不多事,手下的锅铲翻得快了,大声吼道:“二狗,去给程郎中,舀一碗白果猪肺汤,多加些胡椒进去,先让程郎中填填肚皮。”
    被唤作二狗的大声应了,去舀了满满一碗汤,加了一勺胡椒进去,端了送上前。
    程子安先前可没见到他们有汤,他笑着接过了汤,就在帮工们平时歇息的墙脚杌子上一坐,搅开胡椒,吃了一口。
    胡椒辛辣,汤底浓厚雪白,香甜可口,一口下肚舒服又妥帖,程子安大声赞道:“爽!”
    屋内被他的喊声惊了跳,旋即都一并笑了起来。
    彭厨子的笑声最大,引得管事也来看。他见到程子安端着碗在那里喝汤,心里也着实好奇,便在一旁看着。
    彭厨子手脚麻利,肉与极快有现成的,很快炒好两个素菜。添一碗白米饭,加上一只烤得香脆,洒了多多芝麻的胡饼,再给了他一只壮汉拳头还大的橙子,程子安的午饭定例就齐活了。
    程子安端着饭菜,去了旁边的厨子们屋子里,道:“我一人吃得没劲,大家一起吃热闹。”
    屋子里大约有十余个厨子在,案桌上摆着的饭菜,远比程子安的丰盛。见他进来,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了。
    程子安只当没看到,一边低头吃饭,一边与他们搭话。
    渐渐地,他们见程子安不多事,放松了警惕,同他攀谈了起来。
    程子安吃完饭,已经将厨子认了个全。他放下碗筷,起身朝他们拱手道别,道:“我还得回去当差,就不久留了。明日我的饭也无需送来,我还是到膳房来吃,到时我们再继续聊。”
    听到他明日还要来,跟着他进来的管事,神色微怔楞。
    管事纠结了一阵,也没有规矩,不许官员到膳房来用饭,便未做声。
    一口吃食罢了,膳房最不缺的便是这些。管事心道且看着,要是他敢生事,再让他见识一下厉害。
    程子安当然会再来,而且打定了主意,以后他都会到膳房来吃饭。
    皇城给官员提供饭食的膳房,无论食材,还是厨子的手艺,在大周都能称得上数一数二。
    能进这里当差的厨子,除了薪俸之外,还是独一份的荣耀。
    身怀绝技的大厨们挤破了头,各显神通才能寻到这份差事,天香楼的手艺都无法与之相比。
    程子安第一日出仕为官,在值房连个位置都没混上。
    但是,他混到了同政事堂宰相,相同饭食的待遇,甚至比他们还要好一些。
    除此之外,看了几堆文书,程子安对水部的差使,大致已了然于胸。
    呵呵!
    满皇城的混账官吏,他们就不配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79 七十九章
    ◎无◎
    连续在库房看了几天文书, 程子安告了半天假,前去码头送程箴崔素娘闻山长他们启程回明州后,再回去当差。
    天气愈发炎热, 程子安不耐烦坐车厢, 就坐在骡车前,让老张沿着护城河下的阴凉处走动。
    护城河两岸的石壁, 水波涌动冲刷后, 留下一层污泥, 长满了青苔。缝隙中长出的杂草与野花,吸取了足够多的养料,长得特别茂盛。
    岸边再没剖鱼的妇人,连在河里洗衣的都很少。画舫只停在岸边,只有装粮食杂物的小舟, 艄公摇着撸缓缓经过。
    鸣蝉吱吱叫着,讨厌得很。槐树开花了,底下的花被百姓早就摘走去做吃食,只剩下高处的树顶, 像是堆了层棉絮样雪白。
    骡车经过,槐花飘落在程子安的衣襟里, 他低头捡起来细闻。
    花香袅袅, 程子安抿了下里面的花蕊,甜滋滋。
    “多好的尘世间啊!”程子安吃着槐花,懒洋洋靠在车厢上, 望着河两岸的百姓人家。
    回到了水部, 正直午饭时分。值房里的几人正在用饭, 见到他回来, 抬头打了声招呼, 便继续低头用饭。
    程子安回到值房露了下脸,消了假,晃晃悠悠前去膳房用饭。
    这时,孙凛直走了过来,叫住了程子安:“程郎中,这些天我没见着你做事,你虽然年轻不懂,应当虚心学习才是。夏郎中,你等下出去巡河岸,将程郎中一并带上吧。夏郎中你是水部的老人了,多教教他。”
    夏郎中吞下饭,一口应了,对程子安道:“你赶快些,待我用完饭,我们立刻前去。”
    程子安笑着应下,看了眼他食盒里只剩下了一半的饭菜,道:“夏郎中得等一等,我还得去寻饭吃。”
    孙凛直好似才发现一样,惊讶地道:“怎地,膳房没给程郎中送饭来?”
    程子安道:“今日我告了假,膳房估计不知晓究竟。我人年轻,走一走也无妨。”
    孙凛直便没再问了,只道不要耽误了差使,便转身离开。
    程子安笑笑,到了膳房。管事陈五听到他来,从值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便退了回去,继续同人说着话。
    彭厨子今日歇息,不过其它厨子在,给他做了新鲜的蕹菜,一碗鸡汤,烙了一叠香喷喷的葱花饼。
    天气热,膳房还有冰凉的甜水。程子安吃得心满意足,同厨子们笑谈了一堆废话,漱口后告辞离开。
    这时,陈五出了门,叫住程子安,为难地道:“程郎中,照理说,程郎中的饭食,当由帮工送来,程郎中在值房里用饭。有人见到了,已经心生不满,说程郎中与众不同,能到膳房用饭,膳房定是得了好处。程郎中,你看,这事吧,我着实为难呐。”
    程子安微笑着问道:“是谁心生不满?”
    陈五一愣,讪笑着道:“程郎中,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你们都是官,我如何得罪得起?”
    程子安道:“既然陈管事得罪不起,我想听听看,我可能得罪起。或许说,陈管事能得罪起我,却得罪不起他,那他要比我厉害。我这个人,陈管事知道,状元郎,得了圣上钦点来到水部,但我低调,向来不爱将这件事挂在嘴边,免得让人以为借着圣上的威严狐假虎威。既然承蒙君恩,为官者,当不畏强权,据理力争,做个清廉正直的好官。来来来,陈管事,谁欺负你了?你同我说,我去替你争个公道!”
    陈五被程子安一通话,说得脑子晕乎乎,脸色变幻不停。
    这件事,明明是有人看程子安不顺眼,怎地就扯到他头上来了?
    只是,陈五却不敢多言,腰躬得更低。不知是热,还是其他,额头上汗津津。
    他们这些官员彼此使绊子,让他们难做人。
    陈五背后也有关系,程子安只管吃饭,从未生事,他为了这么点小事,要去求人欠个人情,实在是不划算。
    经过了一翻考量,陈五咬牙道:“程举人,水部的官老爷们,究竟得罪了谁,程举人定当心中有数。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其余的,程举人莫要为难我。”
    水部的官老爷们,程子安还真没与他们起正面冲突过。他一个连坐位都没有的新人,平时与他们见面,打个招呼就各自去做事了。
    要说得罪,估计是他们就想给他点下马威,老人欺负新人而已。或者先给他点颜色瞧瞧,再替他解决掉,让他知道轻重深浅,让他感激涕零,顺道拉他入伙。
    程子安想了下,道:“好,我知道了,让陈管事费心了。我还忙着,要赶着去当差,就不多说了。”
    陈五见程子安大步离开的背影,一脑门的雾水,没能听明白程子安话里的意思。
    苦苦思索不成,陈五干脆丢下不管了,随着他们去斗,管他膳房何事!
    程子安回到水部,夏郎中背着手站在廊檐下,满脸的不耐烦,道:“程郎中,我已经等了你许久,水务河工向来重要,要是耽误了差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程子安拱手,笑着赔了不是,道:“是是是,我人年轻,还请夏郎中海涵。”
    夏郎中依然黑着脸,哼了声,一甩衣袖朝外走去。
    程子安也不见恼,不紧不慢跟在夏郎中身后,到了皇城外,夏郎中停了下来,看着他道:“你怎地还不快些,前去唤一辆马车过来。”
    朝廷中枢每个衙门,包括地方官员,皆有一笔钱叫公使钱,充作当差,各种宴请的花费。
    这笔钱拨放下来,有多少,如何用,全在上峰手中,基本用来吃吃喝喝,余下的,落入了自己的钱袋。
    像是程子安同夏郎中出们当差,赁马车等一应花销,应当从公使钱中支出。
    当然,根据品级不同,出门的花销多少也不一样,用多了,上峰肯定不会掏钱出来。
    像是他们这种六品官员出行,赁个马车还是没问题。不过,程子安端看夏郎中的意思,是拿他当随从使唤,这笔钱,也要他私人出了。
    出了这笔钱,夏郎中可会去孙凛直处核销,程子安就不清楚了。
    程子安只当不知,去唤了一辆马车前来。夏郎中交待了地方,便上了马车,坐着闭目养神,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程子安吃饱喝足,早上起得早,他也困了,正求之不得,靠着车壁,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子安手臂上一痛,听到夏郎中恼怒地在道:“醒醒,醒醒!”
    程子安睁开眼,揉了揉手臂,平静的目光,从夏郎中的脸上掠过。
    夏郎中感到一股森森如利刃的寒光袭来,他不禁头皮一麻,想要继续训斥的话,在嘴边打了个顿。
    程子安一言不发,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夏郎中盯着他的背影,悻悻哼了声,跟着也下了车。
    车夫在一旁等着拿钱,夏郎中袖着手,装作看向了一旁。
    程子安不欲为难还要急着做买卖的车夫,拿出钱袋,数了十个大钱付了赁马车的费用。
    付了钱,夏郎中的脖子就变回了正常,大步往前走去。
    程子安跟在他身后,转头四下打量,发现他们来到了京城城南。
    京城北贵西富,北边是些小官小吏聚居,南边则是穷人与贫民百姓。
    南边地势低,一间间破旧的大杂院,里面挤满了人。四通八达的巷道原本狭窄,铺子前乱糟糟,门前摆满了摊,只能堪堪挤过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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