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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师尊!亲一下 第60节

    骂着骂着,这位大能,眼角竟然有了湿润。
    黄离垂下眸。
    停天舟。
    她记得,是有一门禁术,既不在三千四禁里,也不再大禁七术中。
    据说威力可撼天地,曾经被第一大宗得到,又被该宗长老秘密销毁。
    谁知,又出现在了以藏经量闻名的灵虚道门中。
    黄离隐隐约约知道。
    作为寒桑子的徒弟,寒桑子又与停天熟稔,灵术阁中几乎所有书籍,黄离都有阅览权限。
    除了一间屋子。
    在万经阁最顶端的那间房间上。
    除了掌门,任何都不许进。
    黄离保持着好奇心害死猫的谨慎心态,连门都没有碰过。
    只是隐隐约约看到过,那扇门的门上,画得似乎是佛像。
    但是那佛黄离从未见过。
    是一金莲佛女,十指如春露,容貌惊人。
    美得不似佛修。更胜天人。
    “是为了她吧?”
    方玄意用力地抹了把自己的眼角,眼皮上溢着红,“又是为了她。一定是为了她。”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德行,一个比一个做得绝。”
    “而停天你,我没想到,你为了阿邪,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
    场面上有片刻的沉默。
    静默地好像空气在往下滴一样。
    一滴一滴,啪塔啪塔,悄无声息。
    最后,停天低下头,苦涩地笑了。
    “好......”
    “好......”
    “好。”
    他抬头,双目已然完全变成金色,身后的十二枚血菩提子倏地放大,伸展凝成十二枚血眸金叶,在他身后形成法相。
    “阿意,我真的没想到,一见面,连你也要斥责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一行血泪从额头间裂开。
    第三只血红的眼,睁眸。
    极恶之眼。
    正当停天要带着极恶之眼、十二叶血菩提法相与光阴客搏斗时,周穆寒突然开口了。
    “申时望。”
    “江紫望好不容易修得半个佛身,你如此做法,让她怎么办?”
    申时望。
    申时望。
    好多年,好多年,停天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听过人喊他申时望了。
    这个带着强烈痛苦因子的名字,仿佛成为了刻在水里的石头,随着记忆的奔逝而不断淡化。
    周穆寒?
    是他在叫他吗?
    眼前的场景一度模糊,变换之中,眼前白衣胜雪怀中拥着一人的青年,变成了一身白衣透满鲜血,脸上却还带着笑意的少年。
    穆寒。
    第55章 日齐曜
    “时望。”
    穿着破布衣衫的小孩小腿上还带着伤, 鲜红的伤痕在漫天的飞雪里像是初初绽开的曼珠沙华。他艰难地移动着,风钻进他破败的缝得一块一块的粗布衣服,撑开一个又一个空虚的大洞, 衬出他极其瘦消的身躯。
    白衣的少年连忙将他扶住, 一双晶莹剔透的雪白双眼中充满了不舍。
    “怎么......又成这样了?”
    申时望苦笑了一瞬, 五官仿佛被这风雪冻住了,慢慢便得僵硬、无绪。
    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
    风雪更大了。
    白衣少年刚想说什么, 申时望便开了口。
    “哈。”
    “那个人又重复了他的所作所为呗。”
    明明是多么年轻、多么富有朝气的少年,眼中的阴郁却浓重与这个年龄格格不入。他的五官平庸,是那种让别人看一眼都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那种。但他那一双带有浓重阴怨的眼,以及眼下如浓雾一般堆积的乌青,都令人过目不忘。
    他扒开自己的衣服。
    原本就没什么肉的身躯上如今更是骨瘦如柴,上面沉淀着错综复杂的道道疤痕。
    一鞭一鞭, 即使已经是伤痕, 依旧触目惊心。
    就像石头被河水冲刷, 终于一日会复于平坦, 但冲刷的痕迹依旧会留下。
    “......”白衣少年即使已经见过不少遍,但再次目睹此场景, 依旧缩了缩瞳孔。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 递给申时望, 却被他摔在地上。
    “要这丹药有何用?”
    泪水, 突然毫无征兆地从那干枯的脸上滑下。
    常年未经湿润的脸突然经过水滴, 非但没有变得光滑, 而是沉浮得更加苍白无色。
    低泣声如魔咒, 一声一声不绝于耳。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孙娘......, 孙娘......也被他打死了。”
    白衣少年瞳孔骤然一缩,双眸向下垂, 攥住衣角的手崩紧。
    孙娘是申时望的奶娘,也是为申时望缝补衣服的最后之人。
    “我......还活什么,有什么好活的?”
    申时望不顾自己脸上挂着的泪水越来越浓,涕泪横流的样子有多么不堪,在雪地里发出一声比一声高昂的怪叫。
    “想我申时望生于名门申氏,早年父母安在,妹妹活泼,家财万贯,无忧今后。”
    “转眼间、转眼间朝夕覆灭,申泰灵一朝走火入魔,从此变得喜怒无常,常常暴虐鞭人至死不说,还肆意在外闯祸、挥霍家财、断绝人脉,亲手送申氏走上不归路。”
    “好,好,好。这些我都能忍。我都能忍。我,都,能,忍。”
    “我对自己说,父亲不过是因为走火入魔,等恢复了,恢复了就好了。”
    “不知何时,母亲为父亲求到一颗化元丹,父亲服下之后,大有好转。”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一切都会好转,一切都会恢复。”
    “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不是一切的好的起点,而是一切全部变坏的终点。”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只感觉自己像产卵的蝴蝶,把卵全部产下来后,便可以飞向无尽的终点。
    “就在那三天之后......你知道的,你知道的,穆寒。”
    申时望跌跌撞撞,眼里的笑意达到了最浓。
    “申泰灵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将奶奶、娘亲、妹妹生生鞭死。”
    “只把我留了下来。日日折磨我。”
    “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申时望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邪意,握住白衣少年的手。
    “把朝夕剑借我吧,穆寒。”
    “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把朝夕剑借我。”
    “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穆寒。”
    然而,命运的轨道于此刻转移,悄然卡在另一端。
    “你......”
    那把朝夕剑马上就要刺向毫无准备的白衣少年。
    幻象灭,虚空破。
    少女妍姿灵丽,正是一招万象皆虚,万法皆破。
    玉白的双手,生生握住了那朝夕剑。
    不断溢出的鲜血,是执拗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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