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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 第32节

    上方洛迎风用食指与中指的指尖轻轻夹住金珠,轻描淡写的向下点了点,指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孟如寄眉心。
    而随着这一点,一记金光倏地射出,穿过洛迎风脚下的金色阵法,直冲孟如寄而来。
    孟如寄双目微瞠,催动身侧四个铜板,立即贴在了结界的四角方位上,铜板内也散发出了古铜色的阵法光芒,古铜色的光芒与银珠的银光叠加在一起,这才堪堪将洛迎风随手一击挡住!
    然而孟如寄还是听到了“咔”的一声,被金光击中的结界上,已经显现出了破碎的裂纹。
    “这个临岚山主……”孟如寄暗暗咬牙,“不好对付。”
    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牧随心里暗忖,在无留之地,金银钱财的重要性正是如此,一个铜板,一个银珠和一个金珠,能操控的灵力强度,使用的术法阶层就是不一样的。
    贫穷与富贵,在无留之地,会显现出更可怕的差距。
    孟如寄光靠一颗银珠和四个铜板结成的阵法,就挡住了金珠的攻击,在寻常人眼中,已是不可想象之事。只有将灵力阵法运用得极致巧妙,才可如此。
    “还当真是个高人呐。”
    空中的洛迎风果然也很惊讶,他看着下方的结界,结界背后的两人,面目都有些模糊,虽然他心里生了好奇,但他却也并没有收了金珠,从空中落到地上去,让自己染上山中尘埃。
    “你们若未动我的兄弟,我或许,还能网开一面,纳你们入我麾下,可惜了……”洛迎风拈着金珠,玩味的说着,“与我临岚山结义的人,我还得为他们的生死负责。”
    看着洛迎风要蓄积力量再次出手,孟如寄面前的结界银光却开始闪烁,银珠撑不了那么久,那四个铜板更是因为在刚才那一击中被消耗光了阵法力量,从空中落到地上。
    孟如寄琢磨了一下能不能用这银珠去抢夺那山主的钱,但见他就将金珠握在手里,没给她丝毫可趁之机。孟如寄暗恨咬牙。
    而在孟如寄身后,牧随伸手摁住自己腰间。
    在那里,他藏着白日里拿回来的六银十八文。
    要用吗?
    牧随眸光微凉,六银,出其不意,他可以击退洛迎风,但却无法阻止洛迎风再次追上他们。
    而且,若是用了,他又要如何与孟如寄解释,这银钱的来路?
    “去往生吧,走得安详些。”洛迎风说着,他捏着再次蓄积好力量的金珠,对着两人便弹了过来。
    牧随腰间,六颗银珠霎时拿了出来,而在他催动阵法前的一刻,孟如寄却先他一步也从腰间摸出了个东西!
    牧随错愕:她还有后招!?
    但见孟如寄抬手就把手里的灰黑色石头冲金珠砸了过去。
    石头?
    牧随要收回银珠的动作又顿住了,普通的石头根本无法……
    没等他想完,却见那灰黑色的石头撞上了金珠!
    “嘭!”
    一声巨响!
    带着灿灿金光附和着阵法灵力袭来的无留之地最贵金属,直接被这块灰黑色的石头给干爆了!
    金色粉尘散了漫天,如牛毛春雨洒落林间。
    有些落在了孟如寄的银光阵法上。
    牧随:“……嗯?”
    而更离谱的是!在那金珠□□爆的瞬间,黑色的石头并没有被阻拦去势,仍旧直冲临岚山主而去!
    最离谱的是!
    当石头飞上了临岚山主的金色浮空阵法后,在临岚山主瞠目结舌之中,灰黑色的石头直接变成了一个穿着暗色长袍,披散头发,白面红唇的绝色男子!
    这谁!?
    石头成精了?
    莫离落在临岚山主的浮空阵法上,与临岚山主近距离、面对面、干杵着,站了一会儿,大眼瞪着小眼。
    就在临岚山弟子、临岚山主、莫离、牧随都愕然怔愣的目光中……唯一镇静自如的孟如寄头脑清晰,动作麻利的一挥手,直接将银珠的结界阵法转到了自己和牧随的脚下。
    顺带还收了阵法上洒下的金粉。
    银光结界阵法上的线条瞬息变动,当即组成了另一个御风阵法,阵法载动孟如寄和牧随,“唰”的一声,原地启动,直接向远方飞行而去。
    离开前,孟如寄还不忘往后倒了一下身子,把地上的四块铜板也给捞走了。
    所有动作,不过转瞬,片刻后,夜风吹过的林间,只剩下了地上干站着的临岚山弟子。
    空中,金色阵法上,莫离和洛迎风还在面面相觑。
    “哎……”莫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望了眼孟如寄飞走的方向:“不孝女,丢下我老人家跑了。”言罢,他又转头回来,抱起了手,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的洛迎风:
    “咱们聊聊?”
    洛迎风还沉浸在金珠被面前这块“石头”击碎的震撼之中:“你……聊什么?”
    莫离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聊聊,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不孝女。”
    月光如纱,落在林间,簌簌风声里,孟如寄带着牧随一路御风疾驰,及至银珠彻底没了光芒,两人眼看着要从阵法上跌落在地。
    牧随下意识的将孟如寄抱住,然后就地一滚,卸掉去势,稳住了身形。
    两人都没受伤,稳稳的躺在了地上。
    夜间林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了两人喘息的声音。
    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说了截然不同意味的两句话:
    “那个男人是谁?”
    “呼,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孟如寄躺着,转头看向牧随,牧随也躺着,转头看向孟如寄。
    不同的是,孟如寄眼神亮亮的,似乎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而牧随的眼神暗沉着,涌动着他自己也说不白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刺激?”
    孟如寄坐起身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婚书,察觉婚书还在,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我可以解释。”
    牧随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表情,快维持不了自己这个“傻子”的模样了,他差点就冷笑出声了!
    解释!
    好好一个姑娘!在裤腰带里藏了另一个男人!
    有什么好解释的!
    牧随气得牙都要咬碎。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你不应该这么生气!至少你也不该气这个!
    但他的情绪就是在脑子里疯狂的摔桌子,摔板凳,把自己的脑海里的房子都要拆了!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孟如寄见牧随是真的气狠了,生怕这婚书更没着落,连忙端坐起来,严肃解释,“那男子是魇天君,魇天君你听过吗?一个很厉害的妖怪,他在人间的时候,差点把人间都毁了,搞得生灵涂炭的!”
    牧随也跟着坐起来,任由着自己的嘴脱口而出:“他为什么会在你怀里!还刺激!”
    “不是!你误会了!不是他在我怀里刺激,是我把他扔出去,当武器砸!很刺激!我砸了魇天君你明白吗!”
    “不明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跟我真没什么!我也是到无留之地才遇到他的!”
    “重点是他在你怀里!”
    “重点不是什么怀里!他是块石头啊!我只能把他卡在腰带里……”
    “腰带里……”
    “说不清了……”孟如寄扶额:“他就是来找我给他养老的。”
    越说越离谱了!牧随咬牙切齿:“堂堂八尺男儿!”
    “他……对……”
    “容貌年轻,盛似少年……”
    “他……也是……”
    “需要你给他养老!?”
    “他就是个老不死的!长就长成那样,我有什么办法!”
    牧随看着孟如寄,她唇角向下,耷拉着眉眼,一副越抹越黑无法解释的委屈模样,牧随一边辱骂自己——这跟他有屁关系,瞎问什么!一边他又遏制不住的气白了脸。
    他看着孟如寄还捂着自己的衣服兜,想着她之前把婚书藏在衣服兜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她这样,三心二意、负心薄情、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想签婚书!?
    “拿出来!”牧随呵道。
    孟如寄被吼得一愣,见牧随盯着自己的衣服兜,便只好从怀里把婚书拿出来:“也不用这么气吧……”孟如寄小声嘀咕。
    “笔呢!”
    孟如寄乖乖的又摸出了笔:“喏,半截儿。”
    牧随抬手就抓住了笔,又把孟如寄手里的婚书扯了过来。
    孟如寄错愕:“哎?”
    牧随也十分错愕:“唔!……”
    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
    牧随看着自己的手拿着半截儿笔在婚书上直接画下了一撇!
    也不至于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就疯得要签婚书吧?
    牧随心肝都颤了,他阻止不了自己的手,只能浑身往前一压,直接用笔尖戳破了地上的婚书,在婚书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洞。
    “啊……”孟如寄惊呼,“破了……”
    呼……牧随心里松了口气:破了……
    牧随用左手把右手捏住的笔掰了出去,然后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他背对着孟如寄,不想再去直面自己鲜血淋漓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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