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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腰 第129节

    裴肆懒得理她,将纸团收进袖中。
    “拿出来。”雾兰惊慌的四处看,疾步上前,要在裴肆身上抢回那纸团,低声急道:“你别太过分了,这里的一针一线都不属于你,若是被她发现点端倪,府里所有人都会被你连累的掉脑袋!”
    “起开!”裴肆厌恶地往开推女人。
    正在两人争夺推搡间,阿余在外头咳嗽了几声,紧接着急迫地敲了敲门,低声提醒:“提督,公主要回来了,您先出来罢。”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天使等更,感谢感动!
    第124章 胭脂茶和鹤顶红 :胭脂茶和鹤顶红
    裴肆闻言,愤力推开雾兰,急忙往外走,哪知走一步被雾兰缠一步。
    “不许走!”雾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出于报恩和忠诚,又或许存了些许妒忌,她身子堵住裴肆的去路,手伸到他的袖筒里去抓去抢,“我一日是她的奴婢,就要一日尽忠!”
    外头,阿余又敲了几下门,声音也跟着急切起来:“公主回来了。”
    雾兰自然听见了,她恨得抓了把他的胳膊,又死死拿住他的腕子:“把偷的东西放下再走。”
    “找死。”裴肆多年来近身侍奉太后,本能的反感女人触碰他的身子。
    他看向门的方向,居然有一丝紧张。
    裴肆急于脱身,手肘往开顶雾兰,谁知拉扯间,撞到了女人的下颌。
    “唔——”雾兰吃痛,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侧脸,可同时没忘用身子堵住他的去路。
    而就在此时,外头传来阿余高声见礼的声音:“公主万福金安。”
    紧接着,厚毡帘被小太监从外头掀开,伴着风雪进来个窈窕美人,正是春愿。
    春愿一进来就被眼前之景惊到了,她看见裴肆和雾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见她来了,两个人都很惊诧,雾兰低着头,手捂着侧脸退开,而裴肆看上去有些恼,又有些急,跃跃欲试地想张口解释。
    “你们……在做什么?”
    春愿眼睛有些疼,她没看错吧,这俩人在她的屋子里……亲吻?
    裴肆忙上前解释:“殿下,其实并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都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们。”
    春愿厌烦地打断男人的话,闷头走进里间。
    她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转,从箱笼里找到瓶烈酒,一屁股坐到炕边,双手紧紧抱住酒瓶,低头不语。
    那会儿,裴肆说褚流绪有孕了,今儿大清早进了唐府。
    按理说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唐慎钰夜里肯定要来找她的。久等不到,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
    当初唐慎钰说,是褚流绪下药算计了他,还说那女人暗中和周予安有苟且,当时她信了,现在看来……
    春愿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唐慎钰就是个骗子,他当初隐瞒了周予安嫖妓失职,导致小姐身死,他还能能弄出假公主欺君,证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所以他、他是不是真和那女人有私情?
    哪怕没有私情,兴许那次,也真的做了那种事。
    这狗男人怕她生气,怕宗吉降罪,就把那个女人金屋藏娇了半年!
    春愿一把拔开酒塞子,咕咚咕咚猛灌了通,辛辣微苦的味道瞬间在口齿炸开,喉咙更是像火烧般辣,她捂着口咳嗽了通,骂道:“你不让我喝猫尿,我偏喝给你看。”谁知被酒呛到了,顿时捂着口猛咳嗽。
    可是,依照她对唐慎钰的了解,他虽是个杀千刀的,却也极重情重义,有自己的底线,断然不会和一个算计他的女人生儿育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愿抹去唇边的酒,弯下腰喘得厉害,她那会儿听见裴肆的话,立马想去唐府瞧个清楚、问个清楚,可她已经和姓唐的决裂了,去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即便去了,那小子准有几百种借口搪塞她,重要的是她怕,怕褚流绪肚子里怀的真是他的……
    春愿头疼的厉害,拳头揉着太阳穴。
    方才她心里烦得紧,打发了所有下人,独自在荷花池边散心,后头实在是冷的受不住,便返回佛堂。
    哪知一进门,就看见这么宗污糟事。
    春愿猛地回过神儿来,对啊,当时她满脑子只顾着猜测唐慎钰,怎么竟把裴肆给忘了!他怎么会在屋子里……春愿后脊背忽然冒起阵恶寒,这条毒蛇素来阴险,难不成他进来搜查什么了?
    春愿咬着指甲,简直心乱如麻,愤怒、猜测、恐惧同时袭来,她又喝了几口酒,邵俞不在府里,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兹事体大,她得去找唐慎钰说说。
    想到此,春愿起身便往往外走,谁知刚掀开珠帘,赫然看见裴肆端铮铮地站在原地,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春愿越发觉得眩晕,脚底踉跄看了下,差点摔倒。
    “公主!”裴肆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扶。
    他反应快,知道这不合适,忙面含微笑,不急不缓地躬身见礼,“殿下身子不适么?要不要小臣去宣太医来瞧瞧?”
    春愿抓住珠帘,稳住身子,她后脊背抵在门框上,另一手攥着酒瓶,防备地瞪着裴肆:“你怎么还在!谁许你进来的,好大的胆子!”
    裴肆还未回话,他身边的雾兰倒率先跪下了,这丫头眼神闪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抽抽涕涕道:“奴婢方才回来给您取披风,瞧见提督在冷风口子里站着,心、心有不忍,就大着胆子拉他进来……”
    “姑娘不必替我遮掩。”裴肆并不领情,大大方方地笑道:“回公主的话,小臣是奉皇命而来的。”
    他既然敢进这间屋子里,那么应对的说辞自然会事先备好。
    裴肆回头看向案桌上摆的几道珍馐,“皇命难为,这些膳食都是陛下的赏赐,小臣得亲自给您布好。再者,今儿小臣原有两宗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才说了一件,您就急匆匆走了。”
    春愿剜了眼雾兰。
    她喝了口酒,镇定了下心神,不管裴肆奉了谁的命、权势多盛、理由多充分,也不该不经她的允许堂而皇之的进来!
    他难道不知道,佛堂里曾发生过什么?他的这种行为,分明是在羞辱她啊!
    雾兰也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连门都看不好,看来今晚这边侍奉的下人都留不得了。
    “公主,您在饮酒么?”裴肆蹙眉。
    “啊?”春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知道裴肆心眼多,得罪不得,便不冷不热的客气点头:“哦。”
    裴肆叹了口气。
    她发丝凌乱,面颊绯红,就像被摔碎的瓷娃娃,满脸的伤心惊慌。
    他忍不住劝:“酒这东西实在伤身,喝多了会损害五脏。正巧膳食一直在热水里浸着,这会儿还没有凉,您要不先用点粥垫垫。您如今贵为公主,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盯着,稍微行差踏错一丁点,就有人弹劾您,譬如这回草场的事,您未免太任性了些,大娘娘为了严正宫闱纲纪,可得惩罚您,偏陛下心疼您,少不得跟太后起争执。小臣今儿跟您说句实话,之前册封您的时候,大娘娘给您赏赐了好些个伶俐的太监婢女,目的就是盯着您,看您是不是和外臣走得近、有没有和陛下说不合适的话,就像今晚您在抄经的时候酗酒,实属不敬,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怕是娘娘又要生气,何苦来哉呢。”
    春愿头都要裂开了,裴肆的声音就像绵里针,从四面八方扎过来。
    她一直不得罪人,没成想被人羞辱到头上来了。
    春愿猛灌了通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裴肆跟前,仰头望着这条毒蛇。
    “殿下……”裴肆见她酒上头了,来势汹汹的,他往后退了一步,忽然,这丫头泼了他一脸酒。
    “你!”裴肆又羞又怒。
    春愿歪着头,看着他因过于震惊而瞪大了眼,气得脸通红又不敢发火,忽然笑了,她心里憋闷了近一年的气,总算顺了些。
    “谁要告我?你?还是她?”春愿手指向跪在地上的雾兰,冷冷道:“告我又怎样,大娘娘知道了又怎样?我本就是不懂规矩的人,她不清楚么?”
    裴肆忍住怒,手抹去脸上的酒,他知道和一个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殿下,您要不先休息,小臣可以等您酒醒后再来上报。”
    “怎么,连你也要支配我?”春愿越发头重脚轻,很想吐:“你嘴上公主殿下的喊着,心里估计从没瞧得起我吧?”
    “小臣不敢。”裴肆躬身往后退。
    “不敢?”春愿眯住眼,歪着头,凑近了看他,瞧见他的脸因愤怒而涨红,瞧见他气得嘴都在抖,瞧见他眼睛进了酒,刺痛得直眨,她噗嗤一笑,“提督你忘了,当初就在这间小佛堂外头,你把我逼得跪下求你啊。你进来什么意思,让我重新记起那段讨厌的往事?”
    裴肆忙跪下,手附上侧脸,笑道:“小臣糊涂,得罪了殿下,可当时唐大人已经狠狠教训过小臣了。”
    “他教训你?”春愿声音尖锐起来:“你当我不记得那日在鸣芳苑的船上,你是怎样拿船桨砸他的?”
    她用酒瓶连连戳向裴肆的肩膀:“你明知道他受了伤,还专门往伤口上砸,他的那条胳膊差点因失血过多废了!你安的什么心。”
    裴肆低头,后槽牙都恨得咬碎了,这就心疼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还弄掉了他的孩子。
    裴肆抬眼看向盛怒的女人,心里笑,对,我还侮辱了他的女人。
    裴肆笑得温和:“殿下,您这话就有些冤杀小臣了,是陛下担心您,他觉着小臣还算有点手段,这才派小臣去鸣芳苑瞧瞧的,唐大人欺负了您,小臣是在给您撑腰啊。”
    “呵。”春愿翻了个白眼,“陛下都不曾干涉插手我的事,你多什么事?你想挑拨什么?怎么就那么巧,偏在你找他的时候,就正好看见褚姑娘进他家了,你在监视他?裴肆,你知道什么是分寸么?”
    裴肆知道她心里不高兴,憋闷了这么久,故意借着酒意撒气。
    他淡淡笑道:“小臣只知道效忠天家,陛下叫小臣做什么,小臣便做什么。”他又补了句:“驭戎监事多忙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可陛下口谕来了,小臣就算再抽不开身、再不愿意,也要去做。”
    “哦,原来提督很不情愿哪,那你滚啊。”
    春愿阴阳怪气了句,忽然晕劲儿来袭,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跌。
    裴肆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柔弱无骨,温软小巧,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不想放开,可又迅速放开。
    “嗳呦-”春愿连着往后退了数步,砰地声,后腰撞到了长桌的尖角。
    “嘶——”春愿疼得半蹲下,用力揉腰,怒道:“为什么松开?看我被撞疼,你很开心么?”
    裴肆整个人如被雷击中般,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间,带着哭腔连连拍他的腿,娇弱地求饶,“停一停,你撞得我好疼……”
    裴肆耳朵热得很,呼吸急促,望向她,瞧见她疼得扶住后腰,扁着嘴,眼里含着泪,娇怯怯地轻吟几声……
    他忽然不冷静了,想抱住她,想再给她下一次药。
    “你盯着我作甚!”春愿发现这人的眼神很奇怪,凶得很,像要吃人似的。
    “殿下恕罪。”裴肆瞬间惊醒,忙跪下,并且俯下身,竟磕巴了:“那个……小、小臣卑贱之身,不敢冒犯殿下贵体。”
    他忙扭头看向雾兰,下巴努了努,喝道:“愣着作甚,快去给殿下揉揉。”
    “用不着。”春愿没好气地说了声。
    她慢慢地坐到扶手椅上,手撑住要炸裂的头,缓了好半天,斜眼扫了眼桌上的吃食,确实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宗吉有心了。
    春愿挑了碗鲍鱼粥,舀了一小勺吃,忽然问:“陛下赏赐的膳食,我吃了没?”
    裴肆莞尔:“您进的香。”
    春愿又问:“我今天抄经的时候酗酒没?”
    裴肆是心思灵巧的人,忙笑道:“您今儿心情不错,只小酌了几口。”他手背抹去脸上的残酒,“您还赏了小臣一杯。”
    “起来吧。”
    春愿虚扶了一把裴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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